司机师傅看着他单薄的衣服,无奈道:“知道你们小年轻喜欢穿漂亮衣服,不爱穿厚棉衣,但毕竟到了下雪的时候,也不该为了风度不要温度。”
师傅指了指和平门大院门口站岗的守卫兵,又道:“这段路你得自己走了,哨兵在这站岗,出租车开不进去。”
“没事,谢谢您。”丁溪抓起挎包,看着雾蒙蒙透着寒气的车窗,鼓足了勇气才匆忙冲下车。
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身子刚刚暴露在冷风中,他便咬紧牙关,倒吸一口凉气。
冷,太冷了。
突然从温暖的车内换到寒风料峭的室外,这寒冷的滋味比之前更甚,身上每一寸继肌肤都好似被尖刀一寸一寸凌迟,渐渐失去知觉。
他裹了裹身上单薄的外套,在哨岗震惊的目光中朝和平门大院深处走去。
和平门大院是个老小区,面积却不小,从南到北一共三十几栋联排小楼,最前面的几栋早已改成大杂院,一栋楼分给好几家住,今天这家建一个棚子,明天那家晒个被子,从外观看来参差不齐,谈不上什么美感。
而再往里走,情况便完全不同,后面几排的英式小红楼整整齐齐,民国时期的建筑保护完好,除了大门上高悬起徽章和旗帜以外,精致的像个民国风旅游打卡点。
而最深处的三个小楼围成个单独的院子,院子中央是一棵三人环抱的大银杏树,每逢秋天,那银杏树金黄璀璨,随着秋风铺下一地黄金。
这三个小楼最中间的那一栋是丁溪家,靠北的是洪果家,靠南的是周英朗、周英杰兄弟家。
丁溪咬着后槽牙,秉着呼吸,一路顺着小区内的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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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t', '')('找到自己家,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这三家的红楼竟全都亮着灯,把小院照得灯火通明。
他无暇去顾忌这许多,抬手按下自家门铃,退后一步,静静等待。
望着面前紧锁的厚重房门,他想起自己上一次从这里离开的模样,狼狈又心酸,那是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丁建国看着“台东大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满脸不可思议。
他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将丁溪的录取通知书扯个粉碎,在家中暴跳如雷,指着儿子的鼻子骂道:“你的成绩明明就能去燕京大学,为什么最后是被台东录取,台东是什么鸟不拉屎的瘪地方,哪里比得上首都的繁华。”
他高调的嗓门骂得整个大院都能听见,发泄够了,丁建国一扭头看见身旁淡定的儿子,再稍稍一琢磨,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你敢不经我同意就改高考志愿?”丁建国气得五官歪斜,厚重的眉头彻底拧成死疙瘩,铁拳一伸,抓住丁溪胸前的衣裳,像拎着只小猫儿似的把他拎到跟前。
“行啊丁溪,越来越长本事了,敢背着你老子不憋好屁了,今天老子不扒掉你一层皮,我看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从篡改志愿、决心逃离燕京的那一日起,丁溪早就料到这一天,他漆黑平静的眸子盯着丁建国因为暴怒而口水纷飞的模样,心静如禅地迎接所有即将到来的惩罚。
眼见着那砂锅大的拳头就要落下来,最后还是赵梅军冲上来,像老母鸡似的张开双臂,将丁溪护在身后,几乎是哀求般跪在丈夫腿边,哭喊道:“老丁,老丁,不能打孩子啊,不能打啊,你已经把他打坏过一次了,你要打就打我吧,我就这么一个孩子,不能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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