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毛线?
一片黑暗、安静的鬼屋里,一个老太太坐在客厅里打毛线……还有比这个更可怕一点的设定吗?
荣贵几乎要被吓哭了!
事实上,还真有~
黑暗中,老妇人的胳膊伸了出去,只见她摸索几下,一声清脆的“吧嗒”声之后,房间里亮起了一盏幽暗的小黄灯。
两个装满鲜血的碗赫然放在老妇人身旁的小圆几上!仔细看去,每个碗上还各自笔直笔直叉着一根叉子!
简直像给死人上供的饭——荣贵顿时毛骨悚然了!
糟糕……小梅修理过的系统是不是快要失灵了?他觉得自己好像又要晕过去了……
伸出一只手挡在额头,荣贵正在晕乎乎的,忽然,他听到小梅道:“我们两个现在使用的是机械身躯,不用吃饭。”
荣贵这才意识到:啊……原来这是房东太太给他们准备的……晚饭?
老妇人白色的双眼向他们的方向飘了一眼,布满褶皱的双手再次搭到毛衣针上。
“那……”
不用继续往下听,荣贵立刻猜到老妇人接下来想要说什么:无非是准备的东西用不上,接下来以后就不用帮他们准备了,让他们自己上楼……之类。
心中忽然出现一丝愧疚感,荣贵恰好听到了哈娜肚子里咕噜噜的叫声,他赶紧打断了老妇人的话,大声说道:“太好了,哈娜还没吃晚饭!这两碗饭刚好让小家伙吃掉。”
“哈哈哈,也是我太粗心了,光顾打扫卫生了,居然忘了给哈娜准备晚饭。”
“哈娜你也是,肚子饿了要说啊~”说完,荣贵还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薄薄的嘴唇再次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老妇人随即不再继续往下说。
大着胆子,荣贵带着哈娜朝老妇人的方向走去。
近看过去,黑暗中老妇人的脸看起来仍然十分可怕,但是比她的脸更可怕的则是小圆几上的两碗饭:上面红稠稠的东西仔细看应该是一种酱汁,酱汁将整个碗都盖住了,完全看不出下面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能吃?
荣贵迟疑的看了一眼哈娜:如果这玩意真的很诡异的话,他可是宁愿让老太太伤心,也绝对不让哈娜吃这饭的。
然而这个时候的哈娜却完全注意不到荣贵的视线了,小姑娘的眼里现在只有那两碗饭,荣贵还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
“好香啊……”小姑娘小小声说。
然后,从小圆几上端起一个大碗,小姑娘坐在地毯上,拔出叉子挖了一块饭,眼睛一亮,小姑娘接下来的举动简直只能用狼吞虎咽来形容。
吃了一碗还不够,小姑娘立刻捧起了第二碗,足足两大碗红饭吃下去,小姑娘满足的捧着肚子打了一个饱嗝。
“真好吃呀!这是什么呀?”吃到好吃的东西后的满足感战胜了恐惧感,小姑娘还敢说话了。
小女孩特有的稚嫩声音让老妇人先是愣了愣,手上绕过一个线圈,老妇人随即慢声道:
“是红虾饭。”
“使用新鲜的红虾草熬制出浓浆,盖在普通的饭上就好。”
“我眼睛不好,现在只能做简单的饭。”末了,老妇人还补充了一句。
荣贵还没觉得什么不对,然而小姑娘的眼睛却一下子亮了:“这就是传说中的红虾饭吗!!!”
“传说中可以熬出海鲜味道的草药哩!不但好吃,而且对身体也特别好~红虾草可是很贵很贵很贵的草药呀!”
荣贵的视线立刻移到被舔光光的两个大碗上了。
这么好吃这么珍贵吗?啊!可惜吃不到啊!!!
“也没有很珍贵,就图它好做而已。”轻轻哼了一声,老妇人云淡风轻道。
老妇人的眼睛仍然是可怕的白眼,脸上的纹路仍然生硬而严肃,然而此时此刻,荣贵再看向老妇人的时候,却再也不觉得她可怕了。
会用珍贵的草药给新房客准备晚餐,他们回来的晚,老人家就一直硬撑着等他们,这……
这简直是感动全塔好房东啊!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你们的孩子?”安静的织了一会儿毛线,老妇人再次开口,又是一个炸弹性问题。
“哎?怎么可能~我和小梅可是黄金单身汉哩~这孩子是……是我们的雇主啦!”想了想,荣贵这样说道。
“今天我们在雇主家干活,一不小心把所有被单床单全都洗了,哈娜的衣服也都洗了,这不根本没法睡觉了吗?所以……我就把她带回来了。”荣贵赶紧解释了一遍,末了,还可怜兮兮的问了一句:“租房子的是两个人,我们偶尔多带个人回来……应该……不违反合约吧?”
能够让他可怜兮兮的和人说话(←其实就是撒娇口吻),看来是真的不怕了——小梅不着痕迹的看了荣贵一眼。
“小姑娘……的父母呢?”没有理会荣贵的最后一个问题,老妇人随即问他。
“这个……”涉及到哈娜的伤心事,荣贵没好立刻回答。
最后,反而是哈娜自己主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我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他们……变成了不死之人……”小姑娘弱弱的声音,特别招人怜惜。
“哦。”老妇人只说了这一句,便没再吭声。
这可真是不好说话的老太太——四周再次变成一片死寂,哈娜的小手再次拉住荣贵的,面对这种死一般的安静,荣贵不知如何是好了。
打破这片安静的是敲击声。
荣贵转头一看,这才发现小梅不知何时跑过去了,蹲在地板上,他正在敲敲打打……
荣贵这才想起来:之前被自己踩坏的那块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