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血淋淋的大清洗,这道“谪贬令”大概可以“抹黑”一些,救下其中的四五个。
“罪臣没什么意思,陛下有功夫写这个,不如立刻南迁募兵。”
南迁?去哪?
他们曾经无数次地争论过这个问题,说你看赵构,还有那个谁谁谁,忍得一时的屈辱,终究可以反攻回来,皇上唇角笑笑,他比谁都清楚,以南京之险,江南之富,天下之兵,他都打不赢,为什么离了南京就能打赢了?
皇上摸向勤王之书,那是写给滇境三十万人的,很久之前便拟好了。
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皇位,他每天都在杀人,起初他觉得内疚,后来却渐渐麻木,甚至有了一丝快感,从妇人之仁到杀人如麻,他仿佛跌入深渊,在腥红的血池里享受着权力的魔力。
可是他多想建一个太平盛世啊……皇上笑笑,火渐渐小了,喊杀声却越来越近,那是他堂弟的部下,争抢着要生擒他们。他对那孩子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有个哥哥,生着重病。可见人的境遇真是有趣,他不曾想过自己失败后会怎样,因为实在没什么好想的。况且权谋之术什么的,真的有意义吗?是他非要给自己赋予一个意义,还是什么。
“朕输了。”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你们都退下吧。”
齐首辅见他失了心气,顿感失望,失望之后,立刻生出滔天的愤怒,恨不能像民间粗犷的私塾先生那样,找一根铁打的戒尺,冲上去狠狠抽他几下。
“陛下居正朔之位,败于反叛的藩王之手,纵观史书一千年,没有比它更荒谬的。”
皇上没有作答,瞬间红了脸。他师从齐大人二十多年,从未听过这样严厉的批评。
老师知道,这事并不全都怪他,用人不当自是不对,可是太,祖几轮肃清下来,朝廷哪里还有什么人可用?性子柔仁自是不对,可是这却曾是他的宝贵之处,是一代明君不错。他老了,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却忍不住无声哽咽,发出沙哑的哭音。他原有两件事放心不下,一是陛下的归隐,二是暗卫营的继任,至于第一件事,他虽难过,却并不十分担心,谨身殿下面就通着一条密道,可以护送陛下从这里出去。至于这第二件事……他看向了赵水簪,水簪会意,忙跑了过来,躬身扶他,耳语道:“老师有何吩咐?”
“宫中有条密道,快锋会护送陛下进去。”
“是。”
“你在野杏坡守着,等他们出来……”他颤颤巍巍地伸向怀中,似乎想掏什么东西,赵水簪想帮他,却被他挡开了。
“他们一出来,你就命令快锋自裁。”
“这!”赵水簪惊讶地抬起了头。
齐大人摆手,喘息道:“他若不肯,你就伺机杀了他,陛下出宫后的行踪,天下只有你一人知道。”
赵水簪点头领命,他们之前有过几次交手,胜负对半,看来若想杀他,必须靠偷袭了……好在快锋并不怀疑她,不会太加防备……她定好计划,再次向老师点了点头,算是真的允诺他了。
“好孩子。”他哆嗦着,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前面窄后面宽,像一支短小精悍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