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母亲磕了两个头,再次摸了摸她的鼻息。是的,她已经去了,束缚他的最后一支蒲苇断了。他踩着泥水,拖着镣铐,一步步向守卫走去。
少年杀人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他喜欢静静地听他们说。那几个差役苦苦哀求着,说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家里还有老小……他要寻仇,应该找上面的官啊……
是啊,他要去会会“上面的官”。
他是个天生的杀手,第一次出手就十分利落,长剑到处,喉咙就像纸一样被划开,“哗啦哗啦”流淌着汩汩的鲜血。
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从他的指尖传到了胸腔,在他的心火上又添了一把柴,跃起熊熊火焰。没有哪种报复,比血更畅快,更直接,更赤luo。是非对错,就交由长剑来评判吧。
少年浑身是血,提剑来到了府衙门口,他来找抚台大人,那是审理和监斩他父亲的人,是他的仇人,却见门外寂寂,四处白绫,原来他也被落了罪。
他又追到了南京,去寻天下最大的官。
齐首辅看看颈间的长剑,笑着说:“你的仇人不是他,也不是我,更不是皇上,你的仇人是这个世道。”
世道。
这两个字多么夸大,大到虚无缥缈,无处着力,少年想,无所谓,那我就报复这个世道。
他举起剑,刺向齐首辅枯瘦的脖颈。
“血刃。”齐首辅负手笑道:“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血刃刚进了一寸,突然手腕震痛,长剑脱手,身体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重重地向后飞去,撞断了半根白杨树干。树枝穿透右肩,像一个钩子,将他悬在半空。
“什么……”他摁着伤口,挣脱树干,一心想着快点捡剑,没想到齐首辅这么老了,还有这么强的内力……
齐首辅笑道:“不是我,老夫就是个迂腐的书呆子,只会埋头纸堆罢了。”他招手唤道:“水簪、快锋,他们都是暗卫,你若能伤得了任意一个,就可以加入暗卫营。”
血刃喉咙里“咕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