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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准备进攻时(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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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游北也是低估了何向东脸皮的厚度。

她以为只要把话说开了,是个有点尊严的人都会放手的。但是何向东不是,他属于那种钓鱼的时候哪怕硬掉个垃圾罐头也不肯空军的男人。

所以第二天,在午休时,刚吃完饭的江游北正跟陆猛在天台扯东扯西消食的时候,何向东又贴过来了。

陆猛噌地跳起来挡在江游北面前:“靠,姓何的,你有完没有啊,你一天是有48个小时的时间来骚扰异性的吗?”

何向东扭地像没骨头的黄鳝,手半握拳抵着下巴的样子让陆猛联想到智人古装电视剧里那些情窦初开的黄花大闺女,恶心地陆猛头皮都快炸了。

何向东还在扭:“陆,陆同学,帮我个忙给江同学传个话……”

江游北听到后嘴角一扯,想不通他这玩得又是哪出。

“往人家脸上吹烟,记得要负责哦……”

然后捂着脸跑开了。

陆猛不解地挠头,啧了一声打开手机开始查:“这变态发的什么神经啊,什么负责……”语气一顿,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网页搜索的结果。

江游北站起来靠在陆猛肩膀上望过去:“怎么了?”

【往人脸上吹烟,代表一种轻蔑和调戏,而从日本江户时代起源的说法则是,如果往对方脸上吹烟,代表我今晚要睡你。】

陆猛的嘴巴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惊悚地看着江游北:“你要睡他!?”

江游北深吸一口气,然后狠狠地给陆猛肉多的屁股来上一脚。

其实江游北的追求者不少,起码在初中时大家都开始第一次发春……不,怀春的时候,超过半数的男同学都跟江游北示好过,甚至有些同性也被他英俊的外貌所吸引。但为什么反而到了高中就没人敢靠近江游北了呢?这也要多亏了何向东这个杰出学生代表,大家都还是孩子,没见过这么疯地追人法,全都吓傻了,谁敢跟他何神童抢女人啊?

结果有些男的眼睛一斜,开始转移目标到陆猛身上。虽然相貌没江游北那样抓人眼球,只能说是比较耐看的类型,但是陆猛身材劲爆程度是不输江游北的。穿着篮球服高举手臂时的肌肉线条到双手撑大腿休息时挤出的深深乳沟,都让刚刚进入青春期的安琪泰坦男性们躁动不安。这下轮到陆猛遭到骚扰了,而且明显是何向东跟着别人组团来烦她们——何向东每次都趁她被其他班的男生甚至高年级的学长缠住搭讪时自说自话地靠近江游北,唯一欣慰的是每次对话都是以江游北的中指结束,真不愧是我江总,还是这么霸气!

小苍蝇是烦,但挥挥还能赶走。对于陆猛跟江游北这样大家族出身的大小姐而言,更头痛的是来自家族的怎么扣都扣不下来的牛皮纸。

对种族血统纯度的崇拜上升到宗教水准的安琪泰坦社会对家族的出身讲究程度恐怕更甚于智人——比如纯军事家族必须跟同样军人出身的家族联姻,商人不光要看资产,还要看企业类型,两家必须处于同种高度,不存在谁吞并谁的说法。商人家庭稍微比军人家庭麻烦一些,由本族企业选择首席代表进行联姻,被称为第一婚系,其后代的继承权则是两家合资的新项目。第一婚系则在后代完婚后慢慢放手企业,到晚年完全交还给旁系血亲,这就是安琪泰坦人在智人社会一点点开创生存道路的办法。这种将联姻视为最高级别的诚意合作的不成文规矩,也是来自对于智人社会的恐惧:如果我们窝里斗,那就随时会被灭亡。

这种行为甚至是跨国的共识。因此全世界的上层安琪泰坦人要么还在胎中就被指腹为婚,要么到少年时就开始准备相亲,自由恋爱这种奢侈品反而属于底层人。

“……”陆猛发愁地看着父亲发来的讯息,头靠在江游北肩膀上唉声叹气。

江游北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今天看不了电影了,”陆猛眉头的褶皱简直能夹死蚊虫,“我那天杀的未婚夫从美国飞过来请我吃什么劳什子的法式全餐。”

“不是挺好的嘛,你就当免费吃顿大餐,我还想去咧。再说你未婚夫不是挺漂亮的吗,多养眼,亏什么?”江游北笑嘻嘻地说。陆猛用额头砸了一下她的锁骨,声音闷闷的:“那你代我出席啊,那么好看的未婚夫我也送你啊。”

“……阿猛。”

“我就是想不明白啊酱油,”陆猛仰头望着天空,今日也是晴天,“你说恋爱到底是什么?我们得到的真的是爱情吗?”

“从小就捆在一起,但这真是的命运吗?还是我们之间原本都有更好的选择,只是迫于祖宗定下来的愚蠢的规矩不得已在一起罢了?”陆猛抱起双脚缩成一团,声音越来越小,“听说很多人就算结婚了最多产生的也只是亲情,我真的搞不懂我对那个人……到底是喜欢,还是单纯地看久了习惯了而已?”

江游北反问:“那你有其他喜欢的人吗?”

陆猛挠头:“这……因为我有未婚夫了,总不能交别的男朋友吧?可……唉,说的也是,这么多年了我好像没有对任何人有那种……叫什么来着,触电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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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

“包括你那个未婚夫?”

“当然,”陆猛耸肩,“都说了,看一个人看久了就习惯了,我对他的感觉就像……看老爸老妈一样,习惯了。也许他对我的存在也是看久了,就习惯了。”

江游北叼着烟,没有打上火。

“我知道我爸妈也是这样,定的娃娃亲。即使到现在……”陆猛掰着手指,“一见面基本都是谈双方的生意,谈我的学习,谈我的将来。而且再过三年我也要毕业了,他们开始提前谈新项目的事情……”

江游北玩着打火机,依旧没有点上火的意思,只是看着开开合合的打火机上不断出生又消亡的火星。

“……我们这样第一婚系的后代,本质上都是他们的一个项目吧。”陆猛揪着自己裤子,手背因为用力,浮在上面的青筋格外显眼。

江游北用空着的手抱住陆猛的肩膀,一言不语。

其实她今天也要见未婚夫,来得很突然,等下了飞机才零时跟她发的消息。

江游北站在山丘上的一家日式料理店前。这家店的主厨师从银座有名的料理人,回国后跟着搭档一起开了这家店。地址隐秘,不但料理美味,整体风格典雅,甚至连房间隔音效果也十分出众,因此深受那些性格古怪的达官贵人们的喜爱。走过横跨沙庭式枯山水的木桥,来到玄关处,穿着朴素普段着的智人女孩走过来微微鞠躬,细声问道:“请问先生有预约吗?”

“……江游北,菊酒杯房的。”

女孩翻了册子,对上姓名跟房间号后再次一鞠躬:“另一位先生已经在房内用餐了,请您跟我来。”

领着江游北到了房间前,女孩拉开纸门,轻声说请进后就快步离开了。

坐在里面正夹着盐烤秋刀鱼的青年眯着眼吃下鱼肉,发出满足的赞叹声,看到江游北后他放下筷子,笑着说:「ここの料亭、板前さんの腕前は大したものですよ——さすかあの和食の鬼、岸田苍太の弟子ですね(这儿的饭店,厨师的手艺可真不是盖的。不愧是那位和食之鬼,岸田苍太的弟子。)」

江游北坐下,但没有要动满桌美味佳肴的意思,只是喝了一口冷水:「…何しに来た?わざわざ中国へ日本料理を食べるって事ではないだろう?(……你来干什么的?不会特地来中国就是为了吃日本料理的吧?)」

青年正是江游北的未婚夫,大她四岁,文田制药社长的长子——文田时雨。他依旧微笑着,带着些无奈地看江游北:「いやはや、キミって本当に无駄话が大嫌いですね。来周、うちの父とキミのお父様が、仆たちの结婚式について、なんか色々な准备をしているだそうだ。(哎呀呀,你还真是不喜欢讲废话呢。我父亲跟令尊,似乎从下周开始要张罗我跟你结婚的事情。)」

江游北望着玻璃杯上慢慢流下的小水珠:「…へぇー…で?(哦,然后呢?)」

「多分、大学に入れたら、すぐ结婚するんですよ。仆たち。(可能等你上了大学之后我们就会马上结婚。)」

「ふーん…あんたは思ったより冷静だな(呵,你倒是比我想的还要冷静)」江游北的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别にオレのことを好きでもないのに(明明压根就不喜欢我。)」

「こっちのセリフですよ、ユーべさん。(我才想这么说的,游北小姐。)」文田时雨倒了一杯清酒,但没有喝,「强いて言うなら、仆の事、结构嫌いじゃないですか?(非要讲的话,应该是挺讨厌我的吧?)”」

江游北脸上嘲弄的表情已经藏不住了:「ハッ、あんたの方は?それでいいの?もう谛めたの?あの子の事を?(哈,那你呢?就这样算了?已经打算放弃那女孩了?)」

江游北知道,文田时雨跟她不一样。去他在东京的宅邸时,许多人忙上忙下的大厨房里能看到一位年轻的学徒在跟着厨师师傅做事。他知道文田时雨看那位身上有股洗不掉的乡土味儿、笑起来的两个月牙干净又纯粹的安琪泰坦女孩时,眼神里的热情跟爱意根本藏不住。

更直接的证据就是,他捡到过文田时雨掉下的相框吊坠,里面放的就是那女孩笑盈盈的照片。

听到江游北提那个女孩后,文田时雨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それ以外何かできるって言う?キミも、仆も。産まれてからずっと、人生の行き先は血に决まっているさ。(……你倒是说说看我还能做什么?不论是你还是我,从出生后的人生蓝图早就被血缘定死了。)」

满意地听到文田时雨终于收齐那假惺惺的敬语后,江游北也没收起嘲笑的眼神:「だから运命へ反旗を翻すのが怖いか?(就因为这个,你就害怕跟命运抗争了?)」

「…ユーべ(…游北)」

「…あんたも男なら、ちゃんと见せてくれよ、そのプライドを。(……你要也是男人的话,就让我好好见识一下你的尊严。)」江游北举起玻璃杯一饮而尽,冰冷的水刺激着她的咽喉,「オレはなんも构わんからな。逃げるのか、戦うのか、あんた次第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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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要逃要是要反抗,都看你怎么想,我是怎样都无所谓。)」

说完起身就要走,却被文田时雨拉住了袖子。

「キミは?キミの考えは?(你呢?你的想法到底是……?)」

江游北把袖子从文田时雨手中抽出:「ルール自体はくそ。それ以外别にどうでもいい。(破规矩本身就是狗屎,除此之外怎样都好。)」

文田时雨紧张地看着她:「これもキミの本心なのか?(这就是你真正的想法吗?)」

「さな。それじゃ。(谁知道呢,拜咯。)」

江游北走出庭院,深呼吸了一口山林的新鲜空气,拒绝司机接送的她打算自己走回去。路上,又想到陆猛跟文田时雨,她烦躁地挠乱自己的头发。

屁的觉悟,她根本没有。她既不像陆猛那样对老规矩真的抱有深深的疑问,又不像文田时雨那样因为心中有真爱而对老规矩想发作却又没那个勇气。实际上她……是真的挺无所谓的,不管是将来被人牵着走还是嫁给对方不爱她她也不爱对方的人。因为她没有梦想,也没有喜欢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突然浮现出何向东那贼兮兮的表情,江游北闭上眼睛甩头试图把何向东甩出自己脑海,然而耳边甚至幻听到何向东的呼喊声——

“……江同学!江同学!”

不对,不是幻听!江游北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走到学校门口了。她一回头就看到何向东兴奋地从学校那个好汉坡上一蹦一跳地冲她跑来,江游北越看越觉得这个动作颇像萌宠视频里那些看见主人后兴奋不已的小狗。江游北胆颤心惊地看着何向东越蹦越高,喂喂喂这小子是不是忘了他在斜坡上啊?果不其然,几秒后何向东踩空了,整个人从坡上滚下来滚到了江游北脚前,书包里的书也跟着撒了一地。

江游北无语地看着怪叫着喊疼的何向东,伸手拉起他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土:“……你他妈几岁啊你,小学生吗?”

何向东嘿嘿看着她傻笑:“没事,不疼,不疼。”

江游北叹气帮忙捡地上的教科书,心想这小子到底哪里神童了,跟陆猛说的一样,神经病儿童还差不多。何向东慌忙接过江游北递过的课本,连放回书包时脸还依旧在对着江游北嘿嘿直笑。

“……我说你干嘛老看我,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你哪儿都好看。”何向东想揉一揉发痒的鼻头,结果一抬手就直叫唤。

“怎么了?”江游北抓过他的手一看,手肘上破了好大一个口子,上面还都是灰尘。江游北皱眉道:“靠,你个傻子还没事,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怎么可能没事。赶紧消毒,不然化脓了有你好受的。”

何向东脖子一缩:“可,这附近也没药店……”

江游北抬头一看学校,好汉坡上的第二道铁门早就关了,何向东估计是留校太晚才放出来的。江游北纠结地盯着何向东脏污的伤口,拿起电话前问何向东:“你家有药吗?”

何向东愣了下,想了半天后说:“没……吧?我家就我一个,只有创口贴和感冒药……”

江游北难以置信地看何向东,感觉在看什么新品种生物一样:“……你是怎么活那么大的?”

“可能因为吉人自有天相福大命大吧。”

“行了,别贫了你。”江游北受不了地打了电话约了司机,“……到我家弄吧,虽然你自己傻逼占大部分原因,但我的心也是肉做的,傻逼受伤了也有获得救助的权利。”

“……你、你家?”

“是啊,我家。”江游北挑眉,“怎么,不愿意?”

何向东的头比小鸡啄米还快:“愿意愿意愿意一百个愿意一万个愿意一亿个愿意!”

江游北邀请他到她家去了!江游北邀请他到她家去了!!

何向东胸中的无数个小何向东直接在心脏上蹦迪,噗通声动次打次地比任何夜店DJ都带劲。他一高兴又想抬手欢呼,结果再次扯到伤口痛地蹲在地上哎喂哟个不停。

江游北第一次看到如此白痴的人,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没有任何嘲弄也没有任何鄙视,发自内心的笑容,看呆了何向东。

江游北想,他其实蛮好玩的,还有些……傻得可爱。

而何向东却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嘴唇,他有涂唇膏吗?亲上去是不是又甜又软?真想狠狠吻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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