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镜寒沉着道:“别打岔,你听着就是。”
韩峰道:“不错,他戴上假胸罩、臀垫,伪装一个女警岂不是非常容易,而且,那时候他在医院,也有足够的时间作案。他又是到过我家的,轻车熟路。”
冷镜寒道:“那好,你最终指证龙佳的证据,就是那手机短信,而且,当时我们也拨通了手机,这个又是怎么回事?”
韩峰道:“这个也是他们事先设定的圈套,同时是他们留下的破绽。你想,哪里有迫不及待地回答未经确认的手机信息的人,再怎么说也要先听一听龙佳说话然后才会回答吧?其原因就是,丁一笑已经知道,我开始对龙佳产生了怀疑。”
冷镜寒道:“他怎么会知道的呢?”
韩峰道:“我事前在夏末面前,有意无意地向他透露了,我已经开始怀疑龙佳。”他转向刘定强道,“那时候你也在场,你还记得吗?我说过,我对龙佳,一直怀疑,中间我停下了。”
刘定强道:“嗯,后来你说是怀疑龙佳喜欢你啊?”
韩峰道:“那是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内奸,真正的内奸,已经能从我的话里领悟到我的意思,所以,他们准备开始行动。那天我刚刚出你们实验室的时候,龙佳正好收到一条短信,那时候,他们就准备进一步提升我对龙佳的怀疑程度,时间计算得刚刚好呢。那时候,夏末是不是在实验室打了个电话呢?”
刘定强道:“好像是的,我没怎么在意。”
韩峰道:“你当然不会在意,谁又会想到,夏末是打电话给丁一笑,而丁一笑又发信息给龙佳呢。”
冷镜寒道:“可是,龙佳为什么又会与丁一笑联系呢?”
韩峰道:“她可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那是个神秘电话号码,以前谁都没见过,不是么。他们是利用了龙佳的调查,因为龙佳一直都在调查我,还有李响、刘定强他们几个。夏末当然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丁一笑也知道这件事情,他们就利用了人的好奇心这个弱点。他们发送的第一条短信是,想知道韩峰的过去吗?这些短信,在我揭发龙佳之前,我早就看过了,所以我才会设计出和龙佳的那场演戏。如果龙佳真是内奸,她会蠢得将凶手的号码保留在手机上么?恐怕早就删除了吧。当时我的心里和那个真正的内奸恐怕是同样紧张的,我很担心有人会在那个时候把疑点提出来。不过还好,那时候大家都非常疲惫,而且处于强烈的临睡眠状态,没有人考虑到这些问题。”
刘定强忍不住问道:“可是,还有那么多别的信息啊,我们在龙佳的电脑上查找到的数独解码、字码表,这些东西可都是龙佳才有机会接触的啊?”
韩峰道:“哦?是这样么?你知道的,龙佳可不是普通的数独迷,她早就不满足于那些经典的数独表格了,所以她做的数独表都是别人制作发送给她的。所以,如果凶手想让我们相信龙佳就是内奸的话,自然从那时候起便开始制作带密码的数独表,龙佳只是解题而已,她当然不会发现自己填的数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他问冷镜寒道,“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要叫你去看看龙佳,让她来解读数独表吗?”
冷镜寒道:“你不是——”
韩峰道:“不,并不是因为龙佳是破解数独表格的高手,如果她真的是内奸,这样做不是很明显地告诉她,我们已经发现了数独表的秘密,她完全可以拖延时间。而事实上,我第一眼看见数独表,就知道这不是一般的游戏,这需要应用到数学上的高等理论,不是短时间就可以破解的。我把你叫走,是为了让凶手有时间在龙佳的电脑上安装破解数独器,否则他们的设计就不合逻辑了。我们走后,夏末是不是单独去看过龙佳的电脑?”
刘定强道:“没有,我们一直在一起。”
韩峰道:“看来是早就装好了,难怪信心十足的。但是,他们还是留下了明显的破绽。破绽一,虽然电脑上的数独表,看起来很隐蔽,增加了神秘感,也让我们经过努力破解后,有一种确信无疑的感觉,但是,既然他们通过短信联系,那么又何必再通过电脑传递信息呢?这不是多此一举?破绽二,龙佳如果真的利用破解器破解了数字谜后,需要用到字码表,她自然会将这些明显的线索仔细收藏,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我们发现了,还藏在书里,那不是告诉我们快去怀疑她么。”
刘定强道:“难道那些字码表——”
韩峰道:“你别忘了,是谁争着去取的那些书籍。”
刘定强道:“夏末!”
韩峰道:“不错,他完全可以在取书的途中,将那些早准备好的字码表藏在书里。”
冷镜寒道:“难怪那天晚上,你会突然改变目的地。”
韩峰道:“不错,他们利用了三条暗线:第一条,通过丁一笑的手机信号,让我们在地图上发现他们可能会从东方国际码头出海;第二条,故意让人在东方国际码头隐约暴露自己藏有武器,让我们更加确定他们从那里出海;第三条,也就是通过龙佳的电脑解密读出的密码内容,清晰地写着在东方国际码头等她。有了这三条线索,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企图,肯定立即将重兵部署在东方国际,他们就可以轻松地从滨海码头出海了。而且,他们也确实派了大量的人力守护在东方国际码头,所以连我们安插的暗哨潘可欣小姐也上当了。”
冷镜寒摇头叹道:“太狡猾了,弄这么多玄虚,竟然还是骗人的。”
韩峰道:“可是,他们没有想到,我会在丽江大桥上设置电子眼,并派李响二十四小时监视着。”
冷镜寒道:“可是,你怎么能判定,丁一笑一定会走桥上过,而不会走水路呢?”
韩峰道:“哼,丁一笑这个人,小心谨慎,而且,胆小得紧,之所以他不敢走水路,那是因为,他不放心自己的钱暴露出来,那么大一笔钱,他一定要亲自带着才放心。”
冷镜寒道:“到了。”
屈燕早等在巷口了,看见韩峰他们下车,马上迎了上去,快语连珠道:“哎呀,我说韩峰,你们到底办个什么案子啊,连死人都死到你家里来了。还好是在楼上啊,要是在楼下,你叫我怎么做生意啊。我一发现不对劲,就打电话给公安局了,他们说转给你们,总算等到你们了。那到底是什么人啊?要自杀也不用找到这里来啊?你看都这时候了,我还不敢开门,按摩小姐也都不敢去后面了。”
冷镜寒赶紧道:“燕姐燕姐,你听我说,我们就是来把他移走的,你别担心,你不说,没有人会知道。”
屈燕眼珠一转,道:“这个月加房租!”屈燕看着潘可欣亦步亦趋地跟在冷镜寒身后,心中纳闷道:“怎么回事?难道这小妞儿真是冷处养的二奶?”
冷镜寒苦笑。刘定强就纳闷儿了,这韩峰住的地方加房租,冷处苦笑,韩峰好像没那回事儿,这怎么回事?屈燕和潘可欣不敢看死人,送三人到楼梯口便不敢上楼。
二楼,推开房门,刘定强猝不及防,吸入一大口灰,连连咳嗽,冷镜寒早就用衣袖遮住了嘴巴。夏末横躺在地板上,灰迹明显地看出有挣扎过的痕迹,眼睛圆凸,脸色晦暗,在颈背部还留有清晰的蛇齿印。刘定强很快做出判断,道:“被蛇毒死的,没什么好怀疑。”
韩峰却在床下、墙角搜索起来,边找边问道:“我的蛇呢?我的蛇到哪里去了?唉,在这里了。”
一条绿色的尺长小蛇从床下游了出来,刘定强看得分明,他心中狂颤,惊呼道:“快躲开,别碰!”话没说完,韩峰已经将蛇捉在手里,问道:“怎么了?你认识这种蛇?”
刘定强出了一身冷汗,道:“你怎么捉住的?真是太悬了。这蛇就是竹叶青,现在已经濒临灭绝了,原产于四川、云贵一带,生活在亚热带温带季风气候区,喜好潮湿叶密的环境。因为身体碧绿,好似竹叶而得名,它的毒性,绝不在五步蛇、眼镜王蛇之下。”
“哦。”韩峰看着手中的蛇,惊讶道,“这蛇有这么毒么?”
刘定强扶了扶眼镜,道:“现在各大医院,通常都有常用解蛇毒的血清,但没有哪一家医院有解竹叶青蛇毒的血清。这竹叶青本身稀少是一个原因,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还没有人能活着赶到医院去的。就算被咬伤后,马上做常规吸毒、压迫止血等处理,那人的生存极限也只有五分钟,五分钟内配不到血清,必死无疑。像夏末这样被咬到后颈的,恐怕十秒钟也挨不到吧。”
韩峰出门在走廊上大声问道:“燕姐!你什么时候发现他的?”
屈燕在楼下答道:“今天早上!”
韩峰道:“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吗?”
屈燕道:“不知道。昨天没有人来啊!”
韩峰走到屋内,看了看被打开的窗户,道:“好家伙,爬窗进来的。”
冷镜寒皱起眉头,道:“别拿着那条蛇晃来晃去的,要是不小心咬着我们了……”
韩峰笑道:“怎么可能。”他捏着蛇嘴,递给冷镜寒看,说道,“你看,没有毒牙了。蛇都是生倒齿的,咬了夏末后,夏末用力把它摔在地上时,已经把毒牙扯掉了。”
刘定强道:“别!别到处递!虽然毒牙断掉了,但是毒腺还在,它可以不用毒牙而直接喷射毒液的。”他打开一个塑料盒子,对韩峰道,“把它交给我吧,我带回去做实验。”
韩峰犹豫了一下,道:“好吧,你把它说得那么危险,我也不敢养着它了。夏末怎么样?”
刘定强道:“死得很痛苦,不过从地面的痕迹来看,他并没有挣扎多久。”
冷镜寒道:“唉,真没想到,他竟然被自己放的蛇给咬死了。他也是一个跟了我四年的老队员了,怎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