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时。
就连周斯越多看杨纯子一眼,丁羡都会默默低下自己的头,然后深谙自己跟这些人的差距,深谙,像周斯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或许,他跟他的每一任同桌都是这样。
也许,三年后,她去杭州,他留北京。
然后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绚烂青春的南柯一梦,最终被时间烧成一把荒唐。
丁羡忽然开始审视自己。
她差点儿忘了自己该做什么,她到底跟周斯越不同,他有广阔天空,他自由散漫,生性洒脱,北大清华正在向他招手。
而她呢,注定进不去他的生活。
是注定的。
认清这点之后,丁羡忽然振奋起来,忍不住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你之前都在干吗啊!”
周斯越瞥她一眼,笑着调侃:“脑子本来就不灵光,再打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丁羡头也不抬:“考啊,当然考。”
周斯越:“这是想好考哪儿了?”
“杭州啊,一直都没变过。”
周斯越摇摇头:“孺子不可教。”
“非得人人考清华北大才是可教?”
周斯越见丁羡动了真格,一下子收了笑,翻着书,无所谓地说:“我随便一说的,你想考哪儿考哪儿,我当然没意见。”
之后的日子忽然恢复了正常。
周少爷依旧老神在在地看着他的课外书,丁羡继续跟不要脸的数学死磕,下课照常跟孔莎迪一起手牵手去厕所,孔莎迪的长相总是频频惹其他班男生的密切关注。
而丁羡就跟个小丫头似的跟在她身边。
哦忘了说了,孔莎迪的文艺委员位置被杨纯子截胡了。
虽然孔莎迪面儿上不曾说过什么,但丁羡能感觉到她的不开心以及对杨纯子的敌意。
女生之间的心思真的特别敏感,一个眼神就能感觉到两人之间不对付,然而这在男生那边行不通,这俩边都快打起来了,那边还傻呵呵地挠着后脑勺问,你们干嘛呢?
当然了,杨纯子压根儿没把孔莎迪的恶意放在眼里,人家还是春风一般的女神,风里来雾里去,路上碰见点头相视一笑,然后翩翩然从你身边跟个仙女似的飘过去。
这边孔莎迪已经快把后槽牙给咬碎了,吐出一字:“装。”
哪里装了?
丁羡觉得她很自然,自然得像是真从天上飘下来的仙女,于是她拍拍孔莎迪的肩,劝说:“嫉妒使人丑陋。”
孔莎迪吓得捧脸:“真的吗?”
丁羡望着杨纯子的背影,认真点头:“是的。”
孔莎迪却忽然捏住她的双肩,无比真诚地说:“其实说实话,我觉得你打扮起来,不比她难看。”说完对着她的脸端详起来:“真的,你就是额头有点高,你去剪个刘海遮一遮,怎么样?周末陪我去剪头发?”
说白了,就是想她陪她去剪头。
“想我陪你去剪头就直说,周末得帮弟弟补课,出不来。”
孔莎迪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怎么每回找你都没时间。”
丁羡低声说:“真的没时间。”
“好吧。”孔莎迪失望地说:“那我只能找以前的朋友了,不过我说的是真的,其实你很好看,就是额头有点高,脑门看上去大,但是只要遮一遮,真的会好看。”
丁羡哪敢剪刘海,不敢有这念头,头发上毛动一根,叶婉娴会跟她拼命的。
“算命的说脑门大以后会当官,不能遮。”
孔莎迪被她逗得咯咯笑,“你还信这个?”
两人回到教室,周斯越惯常懒散地姿态靠着椅背跟宋子琪闲扯。
丁羡刚坐下,一张纸拍过来,定睛一看——运动会报名表。
“干吗?”
周少爷翘着二郎腿:“报名呗。”
三班女生少,只有十几个,每人报两个项目也是将将凑齐人数,丁羡深知不能拖班级后退,拿着报名表端详了半天,决定找两个能混过去的项目。
跳远和跳高。
刚写完,就看见杨纯子从前方走过来,丢了两张表格给周斯越。
“跟你同桌儿填一下。”
然后丁羡看见周斯越忽然把翘着的二郎腿给放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