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眨巴着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用软糯软糯的声音撒娇:“我娘都不要我了,我爹也不认我了,现在我又走不动了……”
阿媚瞅着一大一小的璟流,心里觉得怪有意思的,道:“师父,他还小呢。”
璟流往前走了一步。
他委屈地继续撒娇:“爹,你从来都没抱过我。”
璟流皱着眉头道:“男孩子哪里来的娇气?”
小男孩眼睛一亮,屁颠颠地爬起:“我不娇气!我一点也不娇气!爹,你牵着我走好不好?”瞧他那架势,就差在屁股上搁一条狗尾巴,璟流点个头,便能一甩一甩了。
璟流伸出左手。
小男孩正要搭上,璟流却缩了回来,他一字一句地道:“你若非要喊我爹,你也必须喊她娘。”他一把拉过阿媚,单手扶着她的腰肢,不经意地摩挲了下,认真地说:“我妻子只有她一个,我孩儿的娘也只可能是她。”
小男孩两腮鼓了起来。
他瞅瞅阿媚,又瞅瞅璟流,眼睛眨了又眨。
璟流面无表情地说:“天下间只有我徒儿的撒娇对我有用。”
小男孩顿时泄气了,沮丧地扁扁嘴,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对阿媚喊了一声:“……娘。”璟流方才的那一句对阿媚而言很是受用,此时她笑眯眯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乖儿子。”
小男孩刚想缩头,然而在璟流的目光之下,他只好僵着脖子不敢乱动。
等阿媚摸完后,他才眼巴巴地看向璟流:“爹……”
璟流这才伸出手掌。
小男孩兴高采烈地搭上小手,还没抓稳,便被璟流送到了阿媚的掌心里。软乎乎的触感袭来,阿媚不由一愣,心里头不禁添了几分柔软,原来方才师父一直有注意她的举动。
五指微微一收,她握紧了小男孩的手。
璟流牵上另外一只小手。
阿媚问:“你真的没有名字吗?”
小男孩看了璟流一眼,才小声地说:“没有。”
阿媚说:“师父,我们给他取个名字吧,叫……”小男孩蓦然道:“我要跟爹姓!”阿媚说:“自然是跟你爹姓,”顿了下,她歪过头,问:“师父,你是姓璟?”
璟流道:“凡间的姓我不大记得了,隐约记得是双姓,璟流二字是我的表字。”
“双姓?”
“嗯,司马还是司空,倒是想不起来,毕竟也有千把年了。”
妖界里的名字没这么讲究,大多都是随便取的。阿媚听着了,微微挑眉,说:“司空好听点,不如唤作直接唤作司空吧,名字也不用取了。司空司空,听着朗朗上口,好听。”
小男孩心想:哪里朗朗上口了!
岂料璟流颔首认可,无比真诚地道:“是很朗朗上口。”
小男孩,哦,不,司空的名字便如此定下了。
山谷间万物无声,就连道路两边的山石都生得一模一样,若非璟流与阿媚都是有定力的人,恐怕在这儿走下去迟早得疯。阿媚说:“真是奇了,怎地走这么久还见不到尽头?而且……”她看看周围,问:“师父,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魔谷里除了山石之外,竟然没有任何活物。”
一路走来,寂静无声。
璟流道:“并非没有,你看不远处,有活物的痕迹。”
阿媚循着璟流所指望去,平坦的道路上果真有一只掌印,看起来像是熊掌。璟流此时又道:“此处安静得有些不寻常,像是……”
阿媚接上道:“像是在躲避什么似的。”
“对。”
说话间,司空莲藕似的小胳膊一抬,脆生生地道:“爹,那是什么?”
几人倏然一怔。
远处不知何时漫出一层薄雾,隐约间,竟有了郁郁葱葱的树影。难得见到出了红褐色山石的东西,阿媚道:“师父,我们去看看。”
一行人匆匆前往。
不多时,薄雾散去,阿媚等人清晰地见到了郁郁葱葱的树林。树林很小,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过几里,将出树林的时候,忽有打斗声传来。
璟流当即拦住阿媚,定睛望去。
阿媚也探出头。
出了树林,竟是一个巨大的湖泊,湖泊是透明绿的颜色,上面飘着一条小船,船上有个船夫,怀里抱着一支船篙,头点地的打着瞌睡。
然而,湖泊旁边却有两拨人,斗法斗得天昏地暗,风云变色。
“……是她!”阿媚忽道。
两拨人里,有两个人格外眼熟,其中有一道红影正是那一日五派大会上的花萝,她身边戴着眼罩的则是无穷。一见到两人,阿媚眉头便蹙了起来。
璟流此时道:“湖泊有异。”
两拨人里有人体力不支,被法术弹出,掉落在湖泊上,竟是没有荡起半分涟漪,连一点水花也没有,不过是眨眼间,便沉了下去。
阿媚不解,问:“哪里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