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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暑假像飞似的过完。穹从假期里把魂儿捞回来的时候赫然发现临开学只剩一天。他苦哈哈的收拾着行李,衣服和用品塞了满满一整个行李箱。收拾完之后才想起给朋友打电话。今天银狼来这边直播,他没顾上看,这会儿才有空问问她走了没,准备好明天开学没有,开学还有没有乐子看,还直不直播。
“播的少,我和刃商量过了,我没空的时候他自己播,我给他剪视频。”银狼那边听着像是人在外头,吵吵嚷嚷的,间歇性夹着几句男人的笑骂声。
“你自己在外头?”穹皱着眉毛,觉得有点担心。虽说他们这地儿治安还行,但是总归一个小姑娘,三更半夜自己在外头也太不安全了点。
银狼含糊不清的说:“哪能,我和刃叔一起呢,刚忙完,出来吃顿饭,马上就要回罗浮,你还来不来?”
穹听了这话才放心了点,“哦,那就行。我得看我妈睡了没,她要是睡了我就找你去,给我留两口吃的!”
“看你速度。”银狼说,“争分夺秒吧少年。”
挂了电话,穹鬼鬼祟祟把房间门拉开一点,客厅里电视还开着,他爸在沙发上睡的四仰八叉的。穹就踮着脚悄悄往门口去,换好鞋又扭头看了眼,确认他爸睡的正香,才打开了家门溜出去。
九月份的天已经没那么热了,尤其晚上,有一阵一阵的小凉风,吹的人很舒爽。穹扫了个共享单车,戴上耳机打开了银狼给他发的那个定位。他方向感不行,哪怕那地方看地图离他就五公里不到。
远远地,穹就看见那个门脸了,店挺大,招牌五颜六色的闪,投影到地上一个巨大的圆盘。门外门内都能坐客,人乌泱泱的坐在光影里面忽蓝忽绿的,像盘巨大的七彩饺子。
穹把单车停好之后,转身先往旁边的奶茶店去买了两杯自己和银狼平时喝的全家福,又添了杯半糖的红枣酸奶。上回他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好像看见刃挺爱喝店里那个免费的红枣茶的。
买好了贡品,穹就往饺子盘中心去了,眼珠扫一圈,马上就定在了一个深色头发的男人身上,原因无他,实在太显眼了,这人。大家伙都坐的一样的小马扎,别人坐着刚刚好,他就跟个鹌鹑一样,怎么看怎么难受。
“来啦。”银狼说,“挺懂事啊。”
穹坐她对面,把手里的饮料给她。又拿着酸奶给刃,多说了一句:“半糖,怎么样,懂你吧?”
刃接过来道了声谢,并没多余说什么,自己给自己扎好吸管,猛嘬了两口。看他这样子,穹就往桌上扫了一眼,问:“怎么今天吃起辣口了?”
“想吃,爱吃。”银狼说,“你不吃?”
穹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忌口,但是有人吃不了。一看刃那喝水劲穹就知道,他肯定自己一个人在那憋了半天不好意思开口。穹就说:“刃吃不了辣啊。”
“哟。”银狼眼神从穹身上扫到刃身上,拖着长音问,“是吗?怎么不早说啊刃叔——”
刃没理她。
“这还用他说吗?”穹嚼了口牛蹄筋,“哪回吃饭他也不吃辣口啊。”
“噢~”银狼阴阳怪气的搁那重复,“哪回也不吃辣口啊,瞧瞧,多关心你。”
穹嘴里那口牛蹄筋嚼不烂,吃的他腮帮子疼,就暂时歇会儿,揉着脸回话:“你不爱吃青菜,而且喝饮料必须要加冰块。这都一眼就能记住的东西,还扯上关不关心了?”
“嗯。”刃搭话了,“确实。”
银狼不和他俩废话,继续低头看后台数据,时不时跟刃讨论一番下次的选题,又说剪辑走什么风格,最后叹口气,说:“求你了,下次直播多说几句话吧。”
刃喝了口酸奶,说:“嗯。”
穹看的嘎嘎直乐,囫囵把嘴里那块牛蹄筋咽了,换了串香菜吃。刃那杯酸奶很快见底,但他嘴唇还红彤彤的,穹看了一眼,把自己那杯刚喝了没两口的奶茶吸管拔出来,反着插进去,递给刃,问:“喝吗?”
刃扫了他两眼,默默接过来猛吸了几口,这会儿嘴唇颜色看着才稍微正常点。银狼静静看着他俩人,举着手机没说话,吃了几个串。
其实穹自己是觉得没啥,在学校他老和丹恒三月七这么喝,那俩人从来没说过什么。除却学校里面那两个以外,他就和银狼还有刃关系最好了。但是银狼那个表情相当的诡异,穹察觉到了,就很不满:“你什么眼神,也想跟我分一杯?拿来吧。”
银狼十分不屑躲开了穹伸过来的手:“我才不和你分,我自己挺好的。”
那边刃把吸管正回来,把剩了半杯的奶茶还给了穹,问:“还吃什么?”
银狼吃差不多了,就没点。穹吃串没吃爽,就又点了一堆,还点了个大份的炒饭,问老板要了两个小碗,给他俩一人拨出去了一碗。
“吃吧,活姐。”穹把碗递给银狼,说道。
银狼很不满意的拿个小勺儿扒拉了两口,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刃也扒拉了两口,吃光了。穹那份还没动,看到这,就又给刃拨了一半出去,心想这人饭量
', ' ')('跟他真是有一拼啊,纯喂饲料的。刃没拒绝,又很快吃完了,吃完擦擦嘴,跟座钟似的又不说话也不动了。他们这相处模式穹早习惯了,刃在二人以上的环境里,多数时候都跟个路灯一样,如果和他单独一起,话会稍多点。虽然没多到哪儿去就是了。
吃完了最后几口,穹羞涩的打了个饱嗝,喝了两口奶茶溜溜缝,唉声叹气道:“明天就不能过这快活日子了,要去坐牢咯。”
“坐牢咯。”银狼也哀叹,“我们专业还得熬半年才能实习,你们呢?”
“跟你们也差不多,你还好,我至少还得再熬一年半。”穹叹,“痛苦啊。”
聊够也吃够后,三人分开,银狼和刃回暂住的酒店了。
穹也骑着个共享单车走了,到家以后特意把动作放的很轻。结果开了门发现客厅早没人了,也没开灯。于是他蹑手蹑脚换好鞋,穿过客厅迅速回了自己卧室。
第二天,穹醒了之后迷迷瞪瞪吃了个午饭,上了他爸车,然后坐上了去学校的高铁。车开动之后他才清醒了点,打开手机在群里发消息问其他两个人回没回学校。三月七跟他情况差不了多少,也非常难接受开学的到来。而丹恒则没他俩这么明显,看着打字内容挺正常的,但字里行间也能看出一种要疯不疯的癫感。
穹走下高铁,每一步路都走的特别沉重,还没等出高铁站,他就感觉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不知道是灵魂还是生机,总之他是觉得身体空荡荡的。
进了寝室,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挂两个大黑眼圈的丹恒,然后一脸“兄弟我懂你”的表情,上前去狠狠拍了丹恒后背两巴掌。丹恒有气无力的把他推开,行尸走肉一样打开了电脑,打开excle,然后发起呆。
“我要做什么?”丹恒喃喃自语道,“对,我要给导师发报告…好像班里的作业也还没交齐。这学期新课程是什么来着?”
穹给三月七拍视频过去:“疯了!丹恒终于疯了!”拍完收起手机,替丹恒合上了笔记本,安慰道:“没事,恒,我妈让我给你和三月带了一吨好吃的,兄弟一路人肉扛过来,爱心满满。我俩先吃点,晚上给三月送。”
“好,”丹恒回了点神,表情正经,但眼神还恍惚着,“谢谢大夫。”
穹摇头叹气。看看,看看!这大学生活把一个开朗帅哥逼成什么样子了!
穹把行李箱拉链拉开,掀开一面,从里面掏出了一个用胶带缠的结结实实的大袋,胶带拆开,袋子分成三份,每份上面都写着人名。穹把充满妈妈的沉重的爱意的那份写着丹恒大名的袋子往桌子上一放,说:“你上回说好吃的那个酱肉,我妈给你弄了好大两袋。”
“替我谢谢阿姨。”丹恒拆开吃了两口,舒口气往椅子上一靠,“活过来点了。”
俩人先吃了一通,然后给三月七把她那份也送去了。吃过了晚上饭,仨人一起跑步,聊到这学期又加了两门新课,学个历史好像给上辈子赎罪似的,年年期末像高考就算了,课还排的那么满,真是上不了一点。
但是骂归骂,回了寝室,穹和丹恒第一件事还是准备东西,好防止明早上课迟到。
开学第一节课就是这学期新加的其中一门,大一没上过。老师也是生脸,穹没什么印象,跟班里大多数人一样,都垮个脸,一点朝气也无,哪怕这老师的模样长得实在不错,也没能唤起他更多高涨的情绪。穹坐在倒数第二排,用书遮着脸昏昏欲睡,另一边的三月七也差不多状态,俩人一左一右,中间夹着个认真听课的丹恒。
终于撑不住的穹缓缓闭上双眼,但他还没进入睡眠,就感觉丹恒用胳膊肘杵了他两下。穹实在睁不开眼,顺着丹恒半条胳膊就往桌子上趴,又突然听到另一侧的桌面被轻轻叩了两下。他被这声响惊得猛然坐直,然后睁眼,环顾看见前排的同学都在低着头写什么,教室里特别安静,三月七也醒了。而原本讲着课的老师就站在桌子旁边,正笑眯眯的低头看他,声音很轻很温柔的问:“同学,我讲课很没意思?”
这老师的脸长的很精致,像建模一样,眼角挑着,睫毛很长,嘴角带着点浅浅笑容。这下离近了之后,穹还看见他眼尾落着一颗漂亮泪痣。穹呆着看了会儿,然后反应过来似的猛猛摇头,看了一眼旁边丹恒在写什么,把自己的书也翻过去。
三月七乖乖认错,小声说:“没有的事!是我们错啦!景老师,您讲的特别有意思!”
还没等这位景老师再说些什么,就有个学生扭头来找,他就没再继续下去,慢悠悠的走了。三月七看着他弯腰轻声细语的给学生讲题,就松口气,小声坚定道:“不行,我们怎么能如此堕落,这个学期我一定要好好学习!”
丹恒做着测试题,头也没抬:“你上学期就这么说的。”
穹认可点头:“你高中的时候也这么说的。”
“你俩!”三月七本来想锤穹,离太远了锤不着,就锤了丹恒两下,“你俩不许揭我短!”
“嗯嗯嗯是是是。”穹说,“这次一定行。”
白挨了两下的丹恒:……
', ' ')('下堂课不换教室,打了铃之后穹就往桌子上一趴,准备浅眠几分钟。
迷迷糊糊感觉身边坐了个人,他以为是也来上下堂课的学生,就没理,继续眠。恍惚里听见丹恒打了个招呼,但脑子没很快反应过来。
“景老师。”
“嗯。”景元笑了下,“你们家丹枫这个哥当的很有特色啊,在家的时候不提醒你,专程开了学让我给你送东西。”
是一兜子药,昨天丹恒发现忘了拿就没吃,一宿没睡踏实,本来想给他哥打电话寄的。见状马上接过来客客气气道了声谢,又说:“是我自己忘记了,不能怪我哥。”
穹这时候醒了,身体下意识往后一靠,他对老师这个职业有种刻在血液里的敬畏感,哪怕这新老师看着挺年轻,挺帅的,但他还是有点不自在,就从丹恒后面挤出去,不动声色地坐到了三月七旁边的座位上。
“我有那么吓人吗,”景元眼睛睁大,表情很受伤,“见了我就跑啊?”
穹挠了挠头,“不知道啊,腿自己动了。”
丹恒适当解围道:“我们原本要去买点东西吃,你吃饭了吗?”
这话也就是客气客气,给穹个台阶下,谁知道景元马上摇摇头,说:“没吃啊,一起呗。”
丹恒用余光扫了眼穹,只好点头:“行。”
穹和三月七跟在他俩后面,小声聊天:“丹恒怎么和一个老师这么熟啊,都到一起买饭吃饭这地步了?”
“据说跟丹恒哥哥是校友,认识十好几年了。”
“没听丹恒说过,他平时也不怎么跟我们提他哥。”穹说,“我以为兄弟两个关系不行呢,这么看他哥还是挺关心他的。”
“叛逆期来的比较晚吧?丹恒。”
“嗯,有可能。不过这老师脾气挺好。”
“得了吧。”三月七很鄙夷,“你刚就差把‘我嫌弃你’四个大字写脸上了。”
“有那么明显吗!”穹震惊,接着蔫巴道:“唉你是知道我的,我就是被老师吓怕了,更何况头一次上他课,也不知道脾气。”
“但是他帅啊!”
“……那倒确实。”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景元突然转头看过来。他上身穿着件丝绸制的暗红色衬衣,不像别的老师一样板板正正系着扣子,而是散着第一颗。配上他一脑袋密厚的白色及肩发,怎么看怎么不像老师。
有点、有点像……穹咬了下舌尖,把这个有点冒犯的念头摁灭在脑海里,冲景元很有礼貌的微微颔首。
“说我什么呢?”景元问。
穹连连摇头:“什么也没说!”
三月七说:“说您长的特别帅!特别受学生欢迎!”
“真的假的啊,”景元似笑非笑地放慢脚步,站到穹旁边,“真这么说?不是怕我?”
穹道:“您其实想教心理吧?”
景元说:“你自己想什么都写脸上了。还怕别人猜啊?”
穹立马下意识搓了搓脸,很怀疑的偷偷看了景元一眼。他脸上有点肉,被搓的堆起来,看着傻里傻气,脑袋也微微侧着,眼神躲闪几下,像个受惊的什么小动物似的。景元看着他这尴尬样,忍不住笑了笑,没再揶揄他,转身回去继续和丹恒聊天。
一行人买过早餐,景元提前扫码付了钱。穹挺能吃,点的很多,感觉不太好意思,就说把自己这部分转给景元,跟他加了个微信,发了红包。景元没马上收,让他们赶紧吃,吃完上课。
一上午的课上完,穹感觉自己死了两遍,中午又不想跟一帮没见过饭似的新生抢,他就干脆和丹恒一起,缩在寝室吃老妈牌爱心零食,顺便提醒景元收红包。
实名上网:不用,请你们的。我和丹恒他哥关系很好,不要紧。
银河球棒侠:谢谢景老师!
之前放假的时候,穹去打过几天零工,打工的地方旁边就是个高奢店。今天景元那两次离他很近的时候,他闻的出来景元身上的香水味,感觉这人平时应该挺讲究,估计也不会在意这点钱,就没再坚持。
“真闷骚啊。”穹感叹。
丹恒不明所以,发出了个疑惑音节。
“这位景老师啊,”穹说,“居然是个旷野男,挺看不出来的。”
“挺适合他的。”丹恒点头。他不爱背后评论别人,没再多说。
一周结束,穹终于熬了个大夜,跟银狼玩了一宿游戏。但没太晚,周六有直播日程,银狼还是得早起,不然赶不上刃的私人车,自己打车来回麻烦得很,还不能带太多东西。
“你早点睡,”银狼下线前提醒道,“明天别忘了早点起帮我搬东西,车开不进来,我自己提不动。”
“知道咯。”穹说,“这就睡了。”
二人互道晚安,穹躺下又刷了会儿朋友圈。刷到景元就点进去翻了翻。
这人生活很多姿多彩,一个暑假看样子跑了至少三四个地儿旅游,还挺会拍照片,也会吃会玩,跟其他老师画风很不
', ' ')('一样。
穹习惯性的边看边赞,赞到第十二条才发现自己看到人家去年发的内容去了,连忙停手。但是没过两分钟,景元就突然发消息来了。
实名上网:居然没打游戏?
银河球棒侠:刚打完,老师也熬夜啊?
实名上网:那肯定,双休日不熬夜更待何时啊。
银河球棒侠:我以为像你们这岁数都比较养生呢
实名上网:你不会以为我跟你们西衍老师一样年近五十吧?你对我有很大误解啊,同学。
银河球棒侠:不是吗?我以为您就是看着年轻呢
实名上网:多谢你夸我年轻啊,夸的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我还没三十。
银河球棒侠:?!
实名上网:?
银河球棒侠:!天啊!你这么年轻啊!
实名上网:‘您’都不‘您’了,太真实了。我比丹恒他哥都小两岁。
银河球棒侠:!年少有为啊景元老师!
实名上网:……感觉再唠下去你连老师俩字都不想叫了。赶紧睡吧。
银河球棒侠:晚安,景老师
实名上网:晚安。
第二天早晨九点,穹一路啃着银狼给他买的早餐,吭哧吭哧给她把箱子拉到了学校门口,然后等刃来了,又给她把行李抬上了后备箱。刃刚新提的辆车,还没俩礼拜。穹没坐过suv,挺新鲜的进去东摸摸西摸摸了半天,觉得挺好。
刃点了根烟,倚着车门看他摸,问道:“喜欢?”
穹点点头,说:“挺适合你的。”黑色,挺大挺宽敞,看着就很实用。也帅,跟刃特别搭。
“忙吗,”刃问,“一起?”
穹摇摇头,说:“不了吧,我走了我室友就得自己一个人吃饭了,挺可怜的。”
刃没再坚持,把抽完的烟摁灭在垃圾桶。看着穹那边恋恋不舍的下了车,觉得他样子好玩,就伸出那只没捏过烟的手点了点他下巴颏,说:“假期带你玩。”
穹一下睁大了眼,确认问:“真的吗?”
刃点点头,又说:“我不骗人。”
俩人说着话越凑越近,穹脑袋顶上的洗发水味特别好闻,刃不动声色抽了两鼻子,管不住自己往上面伸的手。这会儿不算早,门口有不少早餐摊和晨练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动脚这事儿,本来刃一直挺鄙夷的,且他也很不爱被人行注目礼,哪怕平时直播也是勤勤恳恳当手机支架,鲜少露脸。但是对象换成穹,他就不觉得奇怪,甚至有点想故意让人看见的心思悄悄冒头。但是穹对他这想法可浑然不知,还挺高兴的想去哪儿玩,什么时候去。
早进副驾驶坐着的银狼对他俩这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不催也不说话,自己玩自己的手机。
刃的心思是不好猜,但是他对穹这点小九九明眼人基本都能看的出来。而穹就更好猜了,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对刃的感觉估计也就是……反正银狼是觉得刃任重而道远。但毕竟她是站在刃这边的,因此根本不觉得刃的行为有什么不妥,甚至她会偶尔觉得穹真是顶天大直男。别人的手都快长他身上了,他还浑然不觉,只管在那一通傻乐,非常笨个男的。
最后穹站在车后头看着他们走的连影儿都没了才准备回寝室,还顺手给丹恒带了个早餐回去。瘫进椅子里百无聊赖的打开手机刷起短视频,看了看银狼账号这两个月里他没顾上看的那些视频剪辑。他们公司很会抓流量,不光靠银狼这种漂亮女孩,也知道利用刃的帅脸。把他寥寥无几的几个单人镜头都剪成了一个视频合集,配点bg勾引女粉丝。或者是性取向为男的男粉丝。
对于刃此人,穹的想法很简单。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小孩,爹妈感情好,有时候就只爱过二人世界,对他这个儿子的想法反正就是活着就行。但他性格爱热闹,因此就爱到处跑着玩儿去交朋友。
认识银狼也巧合,他高中那会儿玩的游戏很上头,霸榜了好久,后来突然有一天被个名字叫“杏核裂手”的人给刷到第二去了,一番打听才发现是个主播,俩人认识以后觉得彼此脾气挺和,就总是一起玩。后来穹上了高三,没时间陪她玩游戏,而且这游戏没流量了,银狼就转战了别的赛道。因此俩人也姑且算是不打不相识。后面银狼转行,还给他介绍了自己同样转行的搭档认识,也就是刃,仨人总一起玩。刃不爱说话,但却一直挺纵容他俩。所以尽管刃比穹大不少岁,穹也很爱跟他一起,打心底是真情实感把他自己哥哥的。
现在穹看着评论区这群想当他嫂子的,又不禁开始想刃那个性格,会不会处对象?会处个什么样的对象?会对他对象也不冷不热的吗?想着想着,穹把自己想乐了。
晚上的时候刚吃完饭,丹恒就又要去给老师打白工。寝室只剩穹,他玩了会儿游戏,退出去就收到了个系统消息,点开发现是银狼开播了,他就边刷牙边点开通知栏那个消息进了直播间。
今天一进去就是刃一张大脸,怼的很近。刃本人好像也有点不习惯这么近的镜头,脸上表情挺难
', ' ')('看的,尴尬里掺杂着一丝淡淡地痛苦,穹看的直笑,差点把牙膏咽了。
“晚上好。”银狼的声音从镜头外响了起来,“今天我们探索的是的一所废弃的工厂。”
这工厂穹知道,就在他们隔壁市,荒了有个十几年了,里面经常有些神神叨叨的人在墙上喷漆,写些鬼画符,氛围拉满,但是实际上灵不灵异的没人知道。也有不少主播以此做噱头探险,但都挺没劲的,不知道银狼能不能探出个所以然。
今天的直播全程都是刃出镜,弹幕里面也有几个表达不满,想让银狼露脸。银狼也看弹幕,就马上把镜头拉远,给了刃一个全身特写,语气里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揶揄感,小声说:“今天你们刃哥要孔雀开屏,我不跟他抢。”
弹幕里刷刷的过去一片问号,然后就是疯狂舔屏喊老公的。穹把漱口水吐了擦擦嘴,心里对银狼的话进行了一番肯定,他也觉得刃今天穿的这身确实挺开屏。平时刃都是黑色冲锋衣和运动服,主打一个舒适和随意,但今天穿了个很闷骚的黑色三件套,还系了个暗红色的领结,感觉换个bg就能步入结婚殿堂。
屏幕里面的刃语气生硬的反驳道,“老板准备的。”
银狼“嘁”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懂的都懂。你们刃哥脸皮很薄,说多了小心他下次不露脸。”
穹笑的不行,但是不得不承认这身衣服衬得刃腰细腿长,十分帅气。很少有人能把三件套穿出这种效果,正经里带点狷狂,且一点也不违和。
今天的直播讲了下这个工厂的历史,也是跟别人一样,没遇见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所以结束得很早,穹感觉跟往常的内容比起来有点没劲。
但是弹幕不觉得,弹幕觉得今天直播间胜就胜在帅哥开麦——直播结束后有人统计了下,刃今天一共说了16个字,包括但不仅限于嗯哦哼,是个非常大的进步。
直播结束没一会儿,丹恒就回来了,在电脑前面删删改改的忙。刃打了个电话过来,穹怕吵到丹恒,就把耳机戴上了才接,声音也压的很低道:“忙完了?怎么是你给我打。”
“不行?”刃那边很安静,估计是回了公司,说话还带了点回声,道:“今天挺没意思的。”
刃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穹以为他不高兴,就安慰道:“挺有意思的呀。”
他这话说的很诚恳,刃不禁笑了下,问道:“真的?”
“你的脸就很有意思。”穹说,“你可以等发了视频后去看看评论。今天是真的帅啊,刃哥。”
“是么。”刃语气没那么沉闷了,他翻了下手机日历,转而问道:“你们十一几天假?”
“不清楚啊,十一加上中秋,估计八九天?”穹说,“怎么了,你们不放假?”
刃这个公司其实没什么严格的所谓的工作日休息日,只要不耽误账号运营,连休几天也没事。刚才银狼说起十一假期的事情,刃才想到给穹打通电话,想问问看。
“去哪,想好了吗?”刃问。
穹立马反应过来了,问道:“你想去哪儿?我还没看呢,估计十一哪哪都是人。”
刃想了下。其实他不爱出门,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对他来说只要跟穹在一块,哪儿都没区别,于是他就说:“你挑。”
“那行,我得想想。”穹很高兴,“我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银狼呢,她去不去?”
刃看了眼玩手机的银狼,面不改色道:“她说她有事。”银狼抬头看了刃一眼,冷笑一下,没拆穿。刃不为所动,语气略带遗憾道:“就我们。”
“哦。”穹爱热闹,银狼不去的话他感觉无聊,有点失落,“那就算了,就我们俩吧,等我看看周边有什么好玩的,我们不去太远,不耽误你直播,你平时够累了。”
穹完全就是个很懂事的样子,但是刃能感觉出来他很失望,就提议道:“不然带你朋友一起?”
穹想了想丹恒,又想了想三月七,说:“那还是就咱们俩吧,我怕你不自在,你能主动提出带我玩我已经很意外了。”
刃没再多说什么,也没替自己辩驳。其实对他来说几个人都行,人多他反而能更坦然的躲在后面不说话,不过前提是别打扰他和穹。
这时候办公室里面有人找,刃叮嘱句早点睡,然后就挂了电话。
穹没事干,看了眼还在忙的丹恒,没再好意思打扰,而是发了个朋友圈:兄弟们,有没有周边好玩的市推荐下。
穹挺爱发朋友圈,不过多是吃吃喝喝和游戏截图,今天这种诚恳问询类少,他朋友圈大部分人都是第一回看见。没过一会儿就多了好多点赞,还有不少评论的,留的城市要不就太远、要不就去过,要不就是单纯开玩笑的。穹挨个回了,对那种明显是开玩笑的人也不生气。
景元的头像这时候也跳了出来,说:玉阙挺有意思的,去过没?
穹翻开地图看了下,回复:还真没去过,看了下离得也挺近。有什么好玩的景点?
实名上网:博物馆、金人主题乐园、金人坑,都很有名
', ' ')('。还有棵很灵的许愿树也可以去。
银河球棒侠:谢谢!我做做攻略
实名上网:出去玩之前记得把课题作业做了。
银河球棒侠:…。早知道屏蔽你了
实名上网:你很猖狂啊,少年。
这时候朋友圈又有人评论,穹就暂时没回景元消息,转而去朋友圈给朋友回复去了,退出来发现景元动态发了段小视频,好像是在ktv,穹就打开看,里面录的是一小段英文歌。穹没听过这首,但是能听得出来这人唱的不错。
他听完才又点进景元的聊天框,打字:还说我呢,你不也一放假就去玩吗。
实名上网:谢师宴。我老师准备辞职环游世界去,辞完了就出来喝点,喝完唱会是正常流程。怎么样,唱的不错吧?
银河球棒侠:好听,你朋友?
实名上网:我。
银河球棒侠:?太违和了吧景元老师!
实名上网:我非得唱朱明花鼓戏才不违和?
看见这回复穹笑半天,又想到景元平时确实没个为人师表的样子,说话也有意思,甚至不少别的专业的学生专程为了听他的课,千里迢迢化着全妆跑来找课室。据说他也不爱给人挂科,期末的时候遇见不离谱的学生会睁只眼闭只眼给个六十,总之是好评如潮且男女通吃。
他本人也是研究生毕业后直接留校的,所以还有不少大四学生见过他,且印象深刻。
直到现在,学校论坛还能看见他那届的颜值投票排名男生版。景元蝉联了三年第二名,后四年第一名像是毕业了,所以景元登顶。后来穹也是聊天才知道,那个第一名是丹恒他哥。
丹恒入学之后新投票第一名就是丹恒了,要不是景元毕业早,他还得当第二。
穹既然知道了别人在外面玩,就不好再多聊,匆匆道了个晚安就开始打游戏。玩到快十二点,丹恒那边已经忙完,穹怕手机灯光吵人,就也息屏睡觉了。
开学时候那点痛苦劲儿基本在这段时间已经消磨殆尽,穹还有了新盼头,天天查玉阙的旅游攻略,什么好吃什么好玩通通记下来,记完还给刃一股脑发过去,也不管对方态度如何。反正高不高兴的,刃那零星两三个字也看不太出来。
又到周六,穹和三月七丹恒约了出去玩,结果临出门前丹恒被叫走去给过阵子的设计大赛做提前准备。他站在宿舍门口风化了一会,而后决定认清现实,接受命运。
穹表示理解:“没事,你安心去吧,兄弟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二人吃完午饭又看了场电影,从电影院出来之后,穹掏出手机,看见丹恒在群里发消息,说:队名。
然后附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刚做好的校园名称牌。上书:罗浮大学-以太战线,启动!队。
穹刚喝进嘴里的快乐水一口喷了出来,他边咳嗽边笑,跟三月七说:“你看!我就说他疯了吧!”
三月七也笑的不行,在群里回复:你要挺住啊丹恒,等我们回去用快餐拯救你!
丹恒没回,估计又忙起来了。
俩人在原地商量了半天继续去哪玩,刚走到商城二楼,三月七看见有扭蛋机就马上跑了过去,结果他俩连抽四盒开的都不是隐藏款。穹一咬牙,凑了个十连,心想怎么也该有个保底吧,结果剩下六盒拆完还是一个隐藏没有,且查重率极高。
三月七悲愤拍他两下,说:“你这个手气很有问题啊,同学。”
“肯定是这个机器的问题。”穹无不阴暗,“里面估计就没有隐藏款。”
正说着,有个人走过来,扫码买了两个,站在那拆。穹和三月七偷偷看,结果看着那人拆出来两个隐藏。三月七就给穹使眼色,意思是“你看,我就说是你的问题”。
穹给自己掐了两下人中,看向这位欧皇,发现是熟人后愣了愣,道:“景老师?”三月七看见后也很惊讶,连忙跟着打了个招呼。
景元心里光惦记着这个新出的动物园盲盒,听见有人叫才转头,挺意外的道:“是你们啊。”
“你…运气挺好。”三月七说,“我们买了十个都没拆出来那个小狮子。”
“是吗,那送你们一个。”景元把其中一个盒子递过来,“我买两个就是为了碰碰运气。”他运气其实一直不怎么好,没想到今天买个盲盒能直接一发入魂,还双金。
“那我们跟你换。”三月七没扭捏,直接把那十个常驻都递到景元面前给他挑,景元也没纠结,拿了个灰色的小浣熊,然后把自己多出来的小狮子塞给了三月七。
“你自己来的?”穹问。
景元道:“和朋友。”说完指了指后面那个密室逃脱,“一起吗?”
三月七想玩,她看了眼穹,无声询问意见。穹迟疑了片刻,三月七看着挺感兴趣,而且今天丹恒没来,本来就挺无聊的。于是他思考片刻道:“打扰你们吗?”
“不打扰,”景元笑了笑,“没开就是因为人没凑齐在等,你俩来了正好。”
这个密室逃脱
', ' ')('挺有名,体量很大,最少要六人才能开场,景元那边男男女女一共四个,两个女孩跟穹看着差不多大,还有一个看起来是个高中生,但是说话挺成熟的,一口一个“师父”叫的很欢实,还管三月七和穹喊老师,特别有礼貌。
景元见穹疑惑,就主动介绍道:“彦卿,我之前做私人家教一直在带的学生。粉头发叫符玄,黑头发叫青雀。”
穹连忙道:“你们好你们好,我是景老师的学生,我叫穹,她是三月七。”
青雀很热情,反而是那个叫符玄的女孩,很不给景元面子道:“出来就不必拘泥于师生了,都是同辈,别客气。”
景元叹口气,从npc那领了任务分给他们,道:“…你给我留点师威吧。”
这个本名叫《游园惊梦》,看着像是一段朱明花鼓戏衍生来的,一共五个关卡,前面都设计的很小儿科,且有景元坐镇,还有个看着不靠谱其实脑袋很好用的青雀,一路很顺畅就过去了。
出了第四关之后,通道里安排了段追逐战,穹被追的嗷嗷直跑。其他人都跑的很快,他晚了一步差点被抓上,而且他又很怕鬼,玩的非常心跳。那女鬼扮相倒是娇滴滴的穿身戏服,但跑的飞快,穹头也不敢回的一路狂奔。
他转了个弯才把女鬼甩掉,还没想好继续往哪里跑,就突然被人一把拉住了手腕,拖到了旁边的一个门里。
穹脑袋顶着别人下巴,大气不敢出,抽了抽鼻子,闻见一股很浅的香味,当下就知道了这人身份,原本打算挣扎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景元把手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把穹往自己这边的阴影里拽了拽。穹的耳朵贴着景元的肩膀,刚觉得太近想起身,就听见那女鬼的脚步声接近。
于是他只好猛猛往景元怀里扎,生怕被发现。
不知道过了多久,景元拍拍他的后背,说道:“走了,找青雀去了,她肯定能引开。”
穹松口气,从景元怀里狼狈退出来,惊魂未定道:“…我就怕这个。”
景元倒是不怎么在意,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顺手也给穹拍了下,说道:“走,我找着门了。”
穹睁大眼睛:“什么时候!”他都还没找着呢。
“刚才跑路的时候,”景元说,“三月七说得对,我今天…运气确实挺好。”
到这地步穹哪还好意思说这是运气好,连忙竖了个大拇指夸道:“你这是有实力。”
景元笑了下,没搭话,领着穹反身回去找到了门。另一头青雀已经把女鬼引去了不可动区域,也带着其他人来了。三月七拍拍胸脯,见了穹就哀嚎一声:“吓死我了!这npc也太敬业了!”
穹认可点头,又安慰几句,而后跟众人一起看向了第五关布局。房间内有张长桌,上面零星摆了几盘水果,像是供品,还摆了一个大玻璃缸,里面是不知名液体浸泡的蓝色蝴蝶。角落里堆了几个箱子,里面放着戏服和头面,旁边是个铜镜,上面有个梳妆盒和几个面具,镜子对面放着一台电视机。
石壁后面就是结局了,三月七不擅长解密码,在屋里找线索,青雀和穹俩人研究这石壁的机关。
石壁上有12个凹槽,摆放着各种各样和桌子上差不多的玻璃罐子,玻璃罐子里是水位高低不一不知名液体,里面泡着昆虫,看着挺唬人。其中有四个凹槽空着,精通解密类游戏的人,一眼就能看明白是要往里面放东西。
虽然这场景灯光诡异,且摆件古怪,但对穹来说只要不是那种突然来一下子的吓人鬼怪类,他都能接受。当下开始研究屋里其他陈设,觉得有点眉目了。
三月七那边找到了两个密码箱,一个六位密码,一个四位密码。她把箱子摆放在屋子中间的长桌上,等着其他人解。
几人分头行动,彦卿开了那个破旧的电视机,穹被吸引过去看,条件反射般的转了下跳台的按钮。画面根据频道不同开始有所变化,图案和数字对应,他记下了个六位数密码,转身去开了第一个箱子。其他人也都围过去看,箱子里面放着本日记,内容很邪门,是手写的见鬼十法,并且前九条都被划掉了,并且被批注上了“不可行”三个红字。最后剩的一条是:午夜以血绘之于镜前,便可知前尘旧事,可见想见之人。
下面是个同样手绘的图案,是串很晦涩难懂的符号。这线索是个明的不能更明的示,但总归不能用真的血。穹就思考了一下,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了一个面具,又用勾脸的笔沾了沾旁边专门用来卸妆的液体,把面具上的红色颜料稀释掉,比着纸上的符号一比一复刻在镜子上。画完最后一笔,梳妆台的桌面轻轻开裂,他见状就把上面的东西都一股脑挪下来打开看。里面赫然是个玻璃缸子,旁边还有个小纸条,画着几个意义不明、高低错落的线条,一共有12个,和石壁上的凹槽刚好能对上。
现下还差两个玻璃罐子,穹去翻了下戏服箱,从里面找出张旧报纸,上面标题是:名伶葬身熊熊大火!绥园夜半戏声!
感叹号被红色笔圈出来,氛围营造的非常渗人,但这种谜题很好
', ' ')('解,从不同的报纸上面的日期就能对出来四个数字,用以打开了第二个箱子。里面直接就是个玻璃罐。
开完箱子后穹才觉得不对劲,看向其他人:“怎么活都让我干了?”
青雀说:“能者多劳嘛。”说完揽着三月七的胳膊,小闺蜜似的站在一起。
彦卿也在干活,符玄说地面有机关,他就吭哧吭哧的把梳妆台挪开,徒手把嵌了两个螺丝钉的暗格板子掀开了,穹叹为观止,在那给他鼓掌:“孩子力气真大啊……”
景元很赞许的样子:“挺好。”
“…你们师徒两个,”穹说,“真另辟蹊径啊,”
“就说有用没用吧。”彦卿把最后一个玻璃罐搬出来,扭头问道。
“…有用。”穹说,“走吧。”
穹跟景元个子高,他俩负责换上面的玻璃罐,其他几个人负责换下面的。最后一个罐子落位到正确位置时,石壁发出开裂的声音,而后像卷闸门一样缓缓上抬,一个很诡谲的室外景赫然于眼前。
看见这种云雾缭绕的暗夜破旧园林,穹就不自觉发怵。他后退了两步,不再打头阵,默默躲在了三月七身后。三月七也怕,躲在符玄和青雀后面,抓着他俩的外套衣摆,藏着往前走。符玄同样怕,但是符玄不表现出来,佯装气定神闲往前走,顺便用眼神鄙夷了一番青雀,道:“你竟没彦卿一个孩童有胆。”
青雀丝毫不觉得丢人,道:“这怎么了,术业有专攻嘛。”
“好了好了。”景元无奈道,“嘶,彦卿,你松松手吧,你师父胳膊都给你掐紫了。”
一直紧张的彦卿这才下意识把手松开,很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师父,我一紧张就……”
话没说完,前面雾气里突然响起了个哀怨女声唱戏。彦卿立马六神无主起来,两步跳到穹旁边跟他抱成一团,小声道:“老师!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听见了…”穹抱着彦卿抖抖抖,彦卿也抱着他抖抖抖。
俩人跟在三月七后面往前走,景元打头阵,走到园林中央的一处戏台前面站定。台上有个鬼伶,正悲悲戚戚唱着一段戏词,内容听着挺黑暗的。穹想看看怎么触发剧情推进,怕的牙关打颤,却还是走到台前,近距离观察了下那鬼伶和她身后摆设。景元把这看在眼里,觉得他认真的不行。
他明明可以像青雀这般懂装不懂摸鱼偷懒,也可以像符玄一样端着在后方以镇场子。或者干脆像三月七,怕就不往前去,离得远远的收集线索。再不济也能像彦卿一样,等着景元给予一定引导过后再直接莽上去。
但穹偏不,他怕归怕,还是咬着牙硬冲。
台上侧面处有套锣鼓,不知作何用,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穹看完之后逃也似的飞奔下来,松口气,去找三月七,看她刚才收集到的桌椅板凳上散落的几张纸,是一些传单,上面写着听戏的注意事项,第一条就是“鼓闹台”。
这就涉及到一些文化遗产了,本着术业有专攻的想法,众人下意识看向了景元。景元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对彦卿道:“你和我一同上去打,我把顺序说给你听。”
彦卿害怕,但是不想拒绝,刚想咬着牙答应下来,旁边的穹就很及时的解围道:“我和你去吧。”
“好好,”彦卿大喜,四下看了看,拿起旁边架子上一把武生用的宝剑道:“放心吧老师,如果有危险,彦卿会用手里的剑救老师出来的~”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穹猛搓了一通彦卿的脸,把对方搓的脸都红了才撒手。而后三两步迈上了台子,拿起了小红锤,信心满满看向了跟在身边的景元。
景元道:“石壁上的罐子高低就是锣鼓顺序,还记得吗?”
被他一提醒,穹立马恍然大悟道:“噢噢!景老师真是观察细微啊,我都没发现。”
“记性好而已。”景元笑了笑,“这鼓点很基础,不过我们这些门外汉需要配合着才行,我给你打合奏,来吧。”
穹跟着景元的指示挨个打鼓,景元在一旁敲锣,直到最后一个鼓点落定,四周骤然黑了下来。
穹心里紧张,就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贴到了景元的身上。景元在身后扶了一把他的胳膊,轻声道:“小心,台子很高。”
穹听言就不敢再动,景元身上的旷野味道现在不太重了,淡淡的香味绕着他,让他稍稍安定了些许。手指摸索着攥住了景元扶在他臂上的手指,感觉找到了主心骨。景元察觉后就把另一只手也送过去给穹抓,景元手心温度很热,简直安全感爆表。
此时台前的几台射灯突然亮起暗光,打到旁边的鬼伶身上,映的他一张漆彩绘脸恐怖异常。
穹下意识想跑,被景元拉住了小声道:“戏已开场,不可惊扰。”穹只好焦虑的站回原地,又攥住了景元的手指头。
等到一场戏唱完,穹才明白这和他记忆里的那折《游园惊梦》不太一样。大意是说有个男子生来便缺一窍,脑袋不灵光,于是被亲生父母丢弃在街头。有个戏班女子将他捡回去,结果发现这孩子在
', ' ')('唱戏上有惊人天赋,就让他拜了师开始学戏,期间这女子待她如同亲生母亲般。但女子却并没活太久,在男子第一次登台后没多久就暴毙而亡了。而在此之后,戏班怪事也接踵而来,先是如同小打小闹一般时不时有人意外受伤,此时并未有人特意放在心上。直到戏班起了一场大火,众人逃出时发现大门紧闭才知道恶有恶报。而那男子也在此时跳将出来,扮成初次登台的模样,在熊熊大火中黯然垂泪缅怀那死的蹊跷的养母,哀泣不已。
至此剧本结束,三月七在下面已经哭起来了,觉得这世间唯有亲情动人心,然后给家里拨了个视频电话。穹共情能力不强,除却恐惧再感受不到其他,直到密室里灯光亮了他才感觉活过来了点,松开了景元。
景元看了眼被穹攥了半天的两根手指头,轻轻搓了下,道:“害怕还来玩?”
“是啊,”穹说,“没来过,好奇。你不怕?”
“怕啊。”景元丝毫没有心理负担,“这不是有你吗。”
穹很得意的笑了下,道:“那必须,我是智多星。”
智不智的不重要,奇倒是挺奇。景元想。
众人走出密室逃脱时已经近十点半了,穹把丹恒忘的干干净净,低头看见丹恒在群里回的消息,他才一拍脑门,赶忙对着景元那边几个人道:“我们得先走了,加个微信吧,下回再约。”
那三人纷纷掏出手机来把穹的二维码扫上,穹挨个同意了,给他们改备注。景元看着他们几个小孩互加完好友,说:“我送你们回学校吧,这个点应该赶不上末班地铁。”
“不用不用,”穹连连摆手,“你们先走吧,我俩打车就行。”
“没事,”景元道,“符玄有车,她和青雀平时住在一处,我把你们和彦卿顺路送回去就行。”
穹思索片刻答应了,道:“那谢谢你。”
他几人又和青雀符玄二人道了别,才跟在景元后面去停车场,车停在室外,穹没看清是个什么车。拉车门的时候他迟疑了片刻,最后还是跟三月七坐在了后排。谁知彦卿也挤上来,三人没一个去坐副驾驶。
景元从后视镜里看一眼,笑了笑说:“小孩就是热乎。”
送到校门口,彦卿还恋恋不舍的冲下了车的穹和三月七晃晃手机,说:“下次再一起玩啊。”
穹返回去猛搓了一通彦卿,冲他摆摆手:“知道咯!拜拜。”
三月七也道:“拜拜!”等景元的车走了之后,才又感叹道,“老师和我们也没什么区别嘛。”
“确实。”穹认可,他今天对景元有点改观了,这人身边都是小孩儿,他站在里面居然一点也不违和。
回了宿舍,穹发现丹恒还没睡,正勤勤恳恳准备着设计大赛需要用的材料。他把买好的快餐在桌子上依次摆开,说道:“先吃点?”
丹恒放下手里工作,悠悠叹口气,往薯条上挤了点番茄酱,道:“今天去哪玩了?”
穹就说了说,还说三月七拿了人家的小狮子盲盒。丹恒听见景元名字有点意外,但没多说什么,飞快吃完了一个汉堡,拿着快乐水回到了电脑跟前。
穹原本洗漱完在做作业,中间听见丹恒手机响,就耳朵一竖,停笔清了清嗓子,准备犯个贱。
丹恒之前很不爱接他哥电话,说他哥管的严,且特别啰嗦,总把他小孩。后来据说是他哥实在忍不了丹恒冷暴力了,就控诉了一番,丹恒没法,就答应一周至少打一次电话。这周穹没见他兄弟两个打电话,就很自然以为是他哥。
于是电话刚接通,穹就捏着嗓子作妖,道:“丹恒哥哥,人家洗好澡了哟~”
丹恒捏着手机转身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看他挤眉弄眼半天,才对手机里道:“…你说,景老师。我室友犯病,不用管。”
电话那头,景元的笑声震耳欲聋。
丹恒干脆开外放,沉默着等景元笑完。结果景元足足笑了两分钟,而后说道:“挺活泼。”
穹无力道:“不……”
丹恒叹口气,言归正传:“您找我是为了比赛的事?稿子还在写,写完会发群里的。”
“不。”景元忍笑,“你哥出差在国外,睡觉前嘱咐我问问你想不想要手表,图片我给你发微信消息了,看你一直没回,就打个电话问问。”
“他自己怎么不和我说?”丹恒无奈,“我没拉黑他。”
“他那边有时差,而且信号很差,没联系上你,能给我发出来个消息已经够不容易了,体谅下。”景元说,“好了,咳、先挂了。”
穹:“啊啊啊啊——!”
丹恒淡定道:“不是别人,没事。”
临放假前这两天过的总是很缓慢,到了当天更是人心涣散。单从表面上看,个个都跟吃了兴奋剂似的面色红润,班会上聚精会神听导员安排放假事项,但心早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这次假期三月七和丹恒他俩要回家,穹不回,他得在寝室自己待两天,等着假期第二天刃忙完了来接他。
丹恒不
', ' ')('知道他要和谁出去玩,走前还挺不放心,耳提面命叫他注意安全,别瞎跑,晚上抽空给他们打电话。穹答应的好好的,把收拾妥当的丹恒往外推,边推边说:“走吧走吧,你快赶上咱们导员了,替我跟你哥问声好。”
他不提还好,一提起导员,丹恒就马上想起景元。想起自己哥之前说漏嘴的,关于景元的性取向问题。虽然不好跟穹说别人隐私,但还是欲言又止的说了个:“你…注意点,老师毕竟和我们不一样,你别什么都听他的。”
“知道了知道了。”穹认真点头,“路上小心点,别落下东西。”
刚吃过晚饭不久,穹看着课题作业直发愣,发现一点头绪也无,就干脆换了身运动服去跑步,结果到了操场发现全是成双成对的恩爱小情侣,于是默默拐了个弯,戴着耳机边听歌边往校外头去。学校附近有条小路,平时很多人在那锻炼。
估计是临放假的缘故,今天路上没几个人,穹跑的挺自在,小声跟着耳机里面的音乐哼着歌。他平时跑步会听日推,听完第一首就自动切了第二首。听前面没听过,放到后面才觉出耳熟来,居然是景元朋友圈唱的那首,原唱也好听,是男女对唱,穹就腾出手来给歌加了个小心心。加完发现有条十分钟前的微信消息,他顺手点开看。
实名上网:在干什么,这会有空吗?来帮个忙。
银河球棒侠:刚没看见,怎么了
实名上网:唉,临放假又被叫来凑酒局,我刚想说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就来帮我脱个身。
银河球棒侠:怎么要走,硬灌你啊?
实名上网:是呢,好久没见了,我这又不好拒绝。本来想找丹恒,但是他说他回去了。我想起你说要去旅游,就猜你应该不会今天走。
银河球棒侠:我确实还没走,这会还需要我吗?
实名上网:太需要了,你来接我一趟吧,到门口给我发消息就行。拜托拜托。
实名上网:[定位]
穹闲着也是闲着,且这地方就在附近,他没多纠结就直接去了。他头一次来酒吧,跟印象里那种不太一样,还挺文明的,服务生查了他身份证之后就客客气气问哪个卡座。穹不知道,但是穹想进去看看,就描述了下景元的外貌特征。
平时酒吧来的人里,像穹这种小帅哥倒是不少,但是帅的像景元那样的没几个,因此那服务生没怎么回忆就想起来了,直接把穹领了进去。穹很新鲜,东看看西看看,来到景元他们的卡座前面也很稀奇,盯着桌子上的漂亮酒杯看了半天,才迟疑的跟座位里的几个人打了招呼。
卡座里坐着五六个人,看年纪跟景元差不多,但没有熟脸,见穹来了就一个个眼神好奇的盯着看,其中有个看着年纪稍大的男人跟景元说:“这是你那位……”
景元摆摆手,示意他住嘴,而后站到穹旁边,身体晃悠悠,语气也有点不讲理似的,听起来是真喝了不少。他道:“不是让你给我发消息吗?怎么进来了。”
“没见过,”穹老实道:“好奇。”
景元也没再说什么,而是转头向朋友做了个遗憾表情道:“看,不是我不想喝,实在是有事,都找这来了。我就先走了,给你们办个卡,结账时候直接刷就行。”
卡座里有个女孩模样很漂亮,站起来冲穹打招呼:“你好啊小朋友!我们都不是坏人,你别怕。单纯就是上班上的太压抑了来放松放松,不是要带坏景元啊!”
穹不知道说点什么,就乱搭话:“啊、嗯,挺好的,没事。”
看他这反应,活泼女孩笑的更开心,歪着身子往旁边一个没什么表情的女孩身上倒,说道:“咱家景元眼光不错,小孩长的挺机灵。”
环境乱糟糟的,穹没听清,说:“啊?”
冷淡女孩没什么回应,突然从自己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扫码界面,伸向穹,说道:“你好,第一次见面,没什么准备。你收款码给我,我给你转个账吧。”
“…”穹还懵着,“啊??”
景元赶紧把她的手压下去,双手合十拜了拜道:“收了神通吧师父,我先走了啊,下次再聚吧,拜拜!”说完就揽着一头雾水的穹走了。
直到办完会员卡,出了酒吧门,景元才松口气,在隔壁便利店买了瓶水咕咚咕咚灌了,感觉缓过来点才道:“不好意思啊,我就怕他们…才叫你在外面等的。”
“啊。”穹还没反过味儿来,“刚那姐姐是?”
“我老师。”景元说,又笑了笑,“年近四十了,看不太出来是吧。”
穹很震惊:“看着跟你差不多啊,居然这么大岁数了?”又想起前阵子景元说自己老师要辞职环游世界,估计就是这位冷淡姐。
“她旁边那位今天刚回国,”景元叹口气,“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非叫我也去,真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
“也没事,那个姐姐人挺好的。”穹说,“但是她说我是什么来着?刚有点吵我没听清。”
景元低头笑了下,并没回答这问题,把剩下半瓶水也喝了,扔完
', ' ')('瓶子才道:“他们看你年纪小,跟你开玩笑呢。我有点饿了,吃东西去?”
“你没吃饭就去喝酒了?”
“是啊。”景元说,“现在我又头晕又饿,你有想吃的吗?我请你。”
穹晚饭吃的挺多,不怎么饿,就摇头说:“不用了,我就顺路帮忙而已。”
“好吧。”景元无不遗憾。
但刚走了两步,脚就晃了晃停下了,穹见状赶紧上前扶了一把。景元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服软道:“喝的还是有点多。”
到了这份上穹也不好意思把他一个人扔在这,稍加思索之后说:“走吧,我跟你一起去。”
这时候正是吃饭高峰期,他们随便在附近商场里找了个饭店,结果人太多,排完号只能坐在外面等。服务员拿了个塑料盒过来,里面放了摞彩纸,先客气道歉,又说叠纸鹤能抵现金,让他们再稍等片刻。
穹听了这就来劲了,马上开始研究那个叠纸教程。但还没等他研究出来个所以然,景元那边已经叠好两个了,方方正正的非常漂亮。景元的手长的也漂亮,他肤色比常人白,手背透着青筋,骨节长的也纤秀,指甲盖还染着点粉色,看起来很健康的样子。薄薄小小的一张纸被他夹在指尖,横折竖折,一个漂亮的小纸鹤就出来了。
察觉到穹的眼神,景元暂停了动作,问道:“不会折?”穹老老实实点头,景元就从桌子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坐在了穹身边的沙发上,说,“它这个教程写的确实不详细,其实挺简单的,我教你。”
两人离得近了,景元身上的淡淡香味就兜头缠过来,里面匀了浅浅酒气,味儿很甜,倒是不难闻。于是穹没躲开,跟着一步一步折,折了两个就会了,出来的成品也是又快又好。
最后服务员来叫号的时候,看见满满一盒纸鹤表情差点没绷住。穹和景元对视一眼,偷偷乐了半天。
餐厅里顾客太多,他们等了半天也就排到个很小的地方,还是对着窗的那种小吧台,俩人只能排排坐板凳。刚才景元本想换家店,但是手机上一看全得排队,要不就是吃过很难吃。这家店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没等特别久,而且还能折纸鹤抵现金,穹看着折的挺开心的。
好像这小孩儿,手上只要有事做就很开心啊。景元想着。
穹不很饿,就没点很多,只要了份甜点和饮料。但是景元看着确实是饿狠了,穹咬着吸管看了几眼他吃饭,觉得食欲也被挑起来了点,就赶紧吃口甜品。
“唔。”景元突然停下捂着嘴哼了一声,眼睛也眯起来,半天没动作。
穹说:“咬着嘴了?”
景元点点头,疼的眼眶里湿漉漉,他可怜巴巴的把手放下来,喝了口水漱嘴,然后把嘴张开,给穹展示,说:“肯定流血了,你看。”
穹看着景元指的那块,什么也没看见,只好往前凑凑,用大拇指摁着,把景元的嘴唇翻出来一点,看见了那块被咬破的肉,穹点点头:“确实流血了…我给你去买点药涂一下?”
景元被穹翻着嘴唇,情绪没什么变化,喉结动了动。二人现在距离是十分的近,景元很担心自己嘴里有酒气,就微微屏住了呼吸,嘴也合上了点,上嘴唇很轻的蹭了下穹的手指尖,然后把脑袋往后缩了缩。
“…不用。”景元道,“估计明天就好了。”
吃完饭之后时间不早了,景元喝了酒,没法开车,就点了个代驾排队。穹不好把他自己扔在这,就陪着他等。这会儿能看出来景元的脑袋依然晕晕乎乎,时不时身体会歪一下,穹扶了几把,干脆不撒手了,一直托着景元胳膊,防止他摔。
景元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穹身上,二人离得很近。他看见穹的耳朵尖从头发里冒出来,不小心喷上去气的时候,那耳朵尖就会不自觉抖一下,特别好玩。
临放假,放纵的人比较多,代驾很难叫,他俩足足等了半个多钟头,才终于等来了一个骑着小自行车的师傅。穹扶着景元老老实实坐进车里,冲他摆摆手,然后才一路溜达着回了学校。
刚到寝室洗漱完没几分钟,穹就收到了景元的报平安消息,还说谢谢、早点睡,穹边吹头发边回复:你好点了吗?
实名上网:好多了,真的谢谢你。不然我估计这会正躺在不知名马路中间呢。
银河球棒侠:那应该不会,躺在不知名富婆家里倒是有可能
这句话发出去,景元半天没回,过了两分钟直接打了个电话过来,穹就关了吹风机接。
那边说话带着点笑意,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声音很沉:“我发现你现在是真的不怕我啊,什么话都敢说。”
穹说:“你指望我对一个醉鬼说什么好话啊景老师?你在我心里现在,连最后的一点威严也没了。”
“唉。”景元叹口气,“那没办法,谁让我只能逮着你了呢。你后天是不是要出去玩啊,我上次就想问了,你不和丹恒一起,自己去?”
“不是,跟我个朋友。”穹说。
“班上的?”景元追问。
', ' ')('“就是一个认识的,嗯…”穹迟疑了一下,“一个哥哥。”
景元很怀疑,问道:“需要我到时候每天给你打个电话确认平安吗?”
“不用啦。”穹说,“认识很多年了,没人比他更安全。”
“哦。”景元说,“男朋友?”
这话问的很突然,也很尴尬,穹不知道先反驳哪个。顿了顿才说:“不是。”说完又道:“我不喜欢男的。”
“嗯,安全就行。”景元没再继续话题,“你早点休息,我睡了。晚安。”
“晚安。”
穹挂了电话之后心里给景元的做法默默点了个赞,虽然他平时看着不着调,但还是挺负责任的,很关心学生。
假期第一天,穹在寝室闷着打了一天游戏,晚上时候还抽空跟家里爹妈视了个频。这小两口跑出国玩去了,在机场给穹打的电话,告诉他到节日结束家里都没人,要是吃饭就去丹恒家或者三月七家吧,不回最好。穹很无语,要不是他跟穹妈长的一模一样,他真得怀疑自己是不是亲生的。
挂了电话之后,穹又在三人小群里打了个群视频,跟三月七丹恒唠闲嗑,顺便问问他二人什么安排。
三月七跟家里人去旅游,丹恒也准备跟他哥去外地出差,穹很羡慕,就吐槽了下自己爹妈。丹恒听了之后说:“你在外面旅游几天?我争取在你旅游后赶回来。”
穹不好意思麻烦丹恒,就说:“没事,我自己会做饭,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就行。”
“也不算忙,就是带薪旅游。”丹恒说,“我哥那个客户请。”丹恒说完就往自己身后看了眼,像跟谁说了几句话,又说:“嗯,同学,穹和三月七。”
手机屏幕上的丹恒那个框里,在他身后出现了一张犹如复制粘贴的脸,不过头发长些,脸型也更凌厉。
这丹家哥哥看着虽然有点凶,但是挺和善,主动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你们好啊。”
“哥哥好,”三月七说,“哥哥好帅!”
“哥哥好帅!”穹复读。
丹恒那边把他哥推出镜头,表情很不自然的假咳两声,说:“先挂了,记得有事联系我。”
挂电话前,穹依稀听见丹恒他哥含糊不清说了句什么,还没等他听明白,丹恒就退了视频。剩下三月七和穹又唠了一个钟。三月七要出门就很兴奋,穹也是,俩人聊到十一点半还舍不得挂电话,最后三月七迷迷糊糊在镜头那边睡着了。穹笑了半天,截屏发到了群里,然后关闭了视频聊天。
一大早穹就被闹钟叫醒了,看了看玉阙天气,从柜子里把自己的卫衣翻出来穿,洗漱完还抓了抓头发,十分臭美的照了半天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满意的夸了句“惊天大帅哥”。
他出门主打一个便携,手机耳机充电器,口罩湿巾小零食,几样小东西塞进个挎包里就算收拾好了,锁好寝室门后又检查了一遍确认安全,才走到校门口去找已经到了的刃。
驾驶室那边车窗开着,刃在抽烟。穹自己坐进副驾驶给自己系好安全带,没老实多久就又开始摸来摸去,玩车上的氛围灯,换了几个颜色,又连了车里的carpy,把蓝牙名字改成了“银河球棒侠”。
刃默许了他这行为,等他改完之后还动手在显示屏上给他在后面加了两个字,把名称改成了“银河球棒侠专属”。
“干嘛啊,”穹觉得很不好意思,“这又不是我的车…”
刃掐了烟,关上窗户,把车启动了才说:“没什么。”他的车也就仨人坐,银狼穹卡芙卡。银狼的手机型号连不了carpy,卡芙卡总是坐后排,不连数据线。
买车的时候他就想到这一点了,可以说这系统就是买给穹一个人连的。
被朋友重视的感觉特别好,穹偷乐了一会儿,然后打开手机点了个歌单放。上了高速之后,他实在高兴的有点忍不住了,才很兴奋的说:“我真的好喜欢这样!”
“哪样?”刃问。
“坐在副驾驶听歌,”穹说,“和你走在去旅游的路上,真的特别开心。”
刃很浅的笑了下,问道:“开心旅游?还是和我?”
“都有!”穹说,“两个都很值得开心啊,我们俩上回去旅游还是一年多以前吧,而且还挺倒霉的。”
刃想起来了,不是很认可,但是点点头。
上回他们出去旅游,原本定了两个房间,结果在外面浪完回去,穹房间的空调不制热了,而且库库喷水。那天又晚,凌晨三点多,酒店前台没人,穹换不了房间,只好去找刃。刃先试着修了下,最后虽然是勉强不喷水了,但依然只吹冷风。他们去那个地儿气温又是零下,实在没办法,只好两个人凑合凑合挤了一夜。
穹是睡的挺香的,但怕冷的要命,一直往刃怀里钻。
刃很煎熬的被穹抱了半宿。他怕穹冻着,但又舍不得把空调温度往上调,只好天人交战了一晚上。第二天前台说是昨晚值班人员临时急症,被120抬走了,事发突然没人替班。酒店经理又是道歉又是赔现金的,
', ' ')('穹不好意思再为难别人,只好作罢。
而刃根本也没想过怪他们,甚至觉得设施坏的挺好。
到了玉阙差不多已经中午了,这地方景点很多,但是他们计划第一天只吃饭,不逛,所以时间也不是很赶。
吃饭的时候穹正好顺手订酒店,越往下翻眼睛瞪得越大,刃看见了,问怎么回事。穹就给刃看手机界面,说道:“黑店啊!”
刃咽了口饮料,脑袋凑过去看,说:“确实。”
“唉,没办法。”穹叹口气,“谁让是节假日呢,挨宰就挨宰吧。”
刃掏手机说:“我来吧。”他知道穹就靠假期打工的工资和家里给的那点生活费,不如省下来多吃点好吃的。
“不用。”穹咬牙,“没事,我来!哪能出来玩一趟全让你花钱。你刚买了车,也不富裕吧?”
刃没回话,心想不多是不多,但养个你绰绰有余。不过也没再坚持,只继续吃自己的饭。过了会儿,才听穹扭扭捏捏的说:“要不我们还订一间?我睡觉挺老实吧?”
“…嗯。”刃思索片刻后点头,“一间吧。”
“嘿嘿。”穹很迅速订好了,说:“这一间也顶平时三间的价格了,太离谱了。”
刃低着头没再说话。其实他觉得贵有贵的道理。
二人吃完了饭还不算太晚,穹在附近看了看。之前景元跟他说过,玉阙有颗很灵的许愿树,很有名,叫他记得去挂个牌牌。
等到地方之后,果然人特别特别多,刃光停车就转了半个多钟头。下了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挤进了人群里。他赶紧回手捞了一把穹,把穹的手攥在自己手里,然后从人群中挤回了穹旁边。
“哇,人也太多了。”穹眼睛里面很亮,映着各种细碎的光,手被攥着也乖乖的不躲,踮着脚往前看那颗巨大的许愿树。
刃海拔高,很不费力的四下看了看,拉着穹往边上走,这边人群没那么密集。
刚落脚买个许愿牌的功夫,二人面前突然来了个男孩,眼睛特别大,腰很细,盯着刃两眼发光的说:“帅哥,看你半天了,加微信交个朋友呗?”
刃没什么反应,买完许愿牌就准备直接走。穹反而很错愕,呆愣愣的看了看那个漂亮男孩,又看了看刃,刃看他半天不动,就伸手牵他,把他往大衣里一裹,捞在怀里走了。
穹还想扭头看一眼那个男孩,但被刃结结实实挡着看不见,就用脑袋顶他下巴颏,说:“你不和人家说话啊?”
“嗯,”刃用下巴蹭蹭穹,转移话题道:“下面挂满了。”
穹往前看,树上果然满满当当全是绑着红色绳子的木牌。他又抬头往上看,高处挂的倒是少,但是他够不着,于是就只好先掏出笔来往木牌上写愿望。
落笔前想了片刻,最终写了个“阿刃岁岁平安”。然后把木牌转个个儿,在反面写了个“丹七穹一辈子好朋友”。
刃看着穹一笔一划,认认真真写下了那几个字,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下,他低低笑了一声,感觉胸腔里很热,问道:“怎么写这个。”
穹反面也写完了,就收起笔,很理所应当的说:“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会替我许愿,对吧?”
刃把手掌摊开,露出来早就写好了、攥着的木牌,说:“嗯。”
正面写的是:穹诸事顺遂。
反面写的是:星核猎手财源广进。
穹攥了两下手里的木牌,问道:“你可以帮我挂吗?”
刃摇摇头,道:“要自己挂才灵。”
“我猜也是。”穹撇嘴,“我找个好地…诶!哎!!你干嘛!!!”
刃没打招呼,直接拖着穹的腰把他举起来放在了自己肩膀上。
感受到周围人群的视线,穹猛猛锤了两下刃,小声道:“放我下来!丢死人了!!”
刃也有点脸热,但还是一本正经道:“那就快点挂。”
穹只好用衣领把脸遮住,然后将手里的许愿牌挂到了高处。刃把他放下来之后,他气不过,给了刃两下,无不愤恨的说:“长得高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吧!”
刃装听不见,抬手把自己的许愿牌挂在了穹的旁边,又牵住了他的手。穹这会儿才有点不自在,想起找刃搭讪的那个漂亮男孩,就轻轻挣脱了一下。刃察觉到,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穹有点别扭,说:“刚那个男孩对你有兴趣,你怎么不理人家?”
刃觉得这个话怎么答都是错,沉默了片刻之后说:“不熟。”
“哦。”穹说,“那你喜欢女孩?”
“…”刃觉得实话说了无异于自爆卡车,含糊编了句:“我喜欢金人模型。”
“啧!”穹重重咂了声,“胶佬!”
这附近夜市街很繁华,俩人逛了好大一圈,买了点特产。然后一起给银狼挑了个小礼物,还给她做了个流沙的相框。刃的手很巧,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是没漏油也没气泡,看的穹在旁边哐哐给他鼓掌。
临走前,穹还看到有个婆
', ' ')('婆卖手工挂件,挺小一个,但是很精致。他就过去照顾了下生意,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小花挂件,一个挂到了刃的车钥匙上,一个挂到了自己包上。
这个挂件挺幼稚,且有种朴素的丑感。刃看了两眼,默默把钥匙塞回了兜里。
回酒店路上,穹手机响,他直接就接了,忘记了自己手机还连着蓝牙,刃就也听见了这个微微有些沉闷的陌生声音。
“玩的怎么样?”景元说,“有没有被人卖了呀。”
穹尴尬的想把声音播放调成听筒,却被刃摁住了。俩人僵持了一会儿,穹才认命,决定先回景元的话:“…挺好,没有。”
景元很敏锐:“这么久才说话,在忙?”
“没有,”穹老实道,“坐车回酒店。”
“许愿树去了?”景元问。
“去了,”穹说,“人挺多的,特别热闹,谢谢你的推荐。”
刃握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紧了紧,又很快放松。而后突然开口道:“朋友?没听你说过。”
景元听到那边有别人说话,立马把手机凑在耳朵上,静静听着。听见穹解释了句:“我们这学期开新课程,这是专业课老师。”
“听声音挺年轻。”刃不咸不淡道。
“嗯,比你小两岁。”穹说。
听到这话,景元屏住的呼吸才顺畅起来,笑着问道:“你哥哥?”
“哥哥。”刃重复了一遍,“我成你哥了?”
“……”穹尴尬的手忙脚乱,但是刃铁了心不想让他好好打电话,他也不敢挣扎,怕打扰刃开车,硬着头皮说:“嗯。”
“岁数到了就认呗。”能听出景元心情大好,字和字之前的气息都充满着笑意,“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联系。”
挂了电话,刃有点低气压,跟景元说话的气氛形成鲜明对比。但是穹不知道刃为什么突然生气,他觉得哥哥这个身份很亲近,刃完全没理由不接受。介绍别人可以是朋友和好朋友,但能担这两个称呼的人很多,刃在他心里归根结底和其他人有点不太一样,总得要换个亲近的、与众不同的。
实际上刃生的也完全不是这个气,但这话很不好说出口,于是道:“少跟他混在一起,老师跟学生不一样。”
这话丹恒也说过,穹默了好半天,还是忍不住替自己辩解,想说自己不是乱交朋友的人:“他人挺好,没什么架子,同学也都挺喜欢他的。”
“是挺没架子。”刃冷笑一声,“大半夜还有空关心学生有没有被卖了。”
穹这才明白过来刃气什么,解释道:“他和我室友哥哥是朋友,就比较关心我们…”
其实刃也早看穹那个室友不顺眼,但还是忍住了嘴里那句诋毁,嫉妒道:“哼,都这么说你哥了。”
“…那不是不认识吗。”穹小声道,“下次我请你俩吃饭,他见你一面就不会这么说了。”
刃把车停了,这会儿才发现自己被穹的态度和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男的气的头昏,揉揉太阳穴道:“回去后吧,我有时间,把他叫出来吃饭。”他非得看看这老师是个何许人也,话里话外说他岁数大。怎么,小两岁就比他年轻很多吗?
穹不敢反驳,垂头耷脑的应了。
今天行程倒是不累,但人挤人很烦,又坐了一天车,穹刚回酒店就瘫在了床上玩手机。等到刃洗完澡出来,他已经睡着了。
刃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轻手轻脚上去躺在另一边。静了片刻,抬手把穹盖着的被子掀了个角。
没过多久,睡梦里的穹感觉到冷,缩手缩脚的找热源,没一会儿就自己拱到了刃怀里去,然后满意的蹭蹭睡了。刃揽着穹,把灯关了,头靠穹特别近,用鼻尖拱了拱他毛茸茸的脑袋,又亲了亲。
俩人此次旅游第一站是本地一个历史悠久的博物馆。
玉阙这地方三步一个古墓,五步一个遗址,挖个地铁都能挖出个古代皇帝的坟头,故而考古业十分发达,当地人民也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有什么也不懂的外地人,或者实在感兴趣的学生才会专门买票去遗址。
穹早在景元那做过功课,直接来了博物馆一步到位,准备等看到有兴趣的东西再专程往遗址跑。
刃破天荒的看起来很感兴趣,在允许拍照的情况下关着闪光灯拍了不少照片。最后更是在一个巨型战斗金人面前停了足足五分钟,一张冷脸活生生看出了几分向往和敬佩。
穹举着手机拍他,发给银狼,说:看,胶佬快乐厅。
整个厅里大大小小的放了十多架金人,每一架都很让刃流连忘返,走出去了还一步三回头的。穹就说:“要不再回去看两眼?”
刃摇摇头,恢复了冷淡样子,带着穹往下一个展厅去。这展厅是古兵器展览专用,正中间四个玻璃高柜,保护的严严实实,一看就是镇馆之宝一类的古董。
穹对着其中一支长枪拍了好几张照片,盯着中间嵌的那颗漂亮珠子移不开眼。长枪下面就是展品介绍,写着这是古代某个种族首领的武器,叫击云。
', ' ')('“帅啊。”穹道。回头看见刃盯着把黑红色的重剑看,就也走过去,“都是一个人造的东西?支离,那个叫……石火梦身。名字挺酷,这位工匠看来很中二啊。”
刃说:“我觉得名不错。”
穹瞟了眼工匠的名字和生平,道:“我们课上刚学了这位的书。”景元的课,说这位是百兵之主,匠人之巅,叫他们感兴趣可以去看看全本。但是穹没看,光课上学那点就够他痛苦的了,丹恒和三月七倒是看了,而且挺感兴趣。
他们在厅里又拍了几张照片就走了,穹还给击云拍了好几个角度的详细照片,发给了丹恒看,丹恒研究半天,最后把玻璃上倒映出来的那个刃的模糊影子单独截了出来,问:跟谁去的?
穹回复:跟大主播。
丹恒也跟着穹一起看过直播,听他说过银狼和刃这二位朋友。得知不是景元,丹恒就回复:玩的开心。
最后整个博物馆逛完,穹都没什么感兴趣的,就提议道:“我们去金人坑看看?据说是离朱明很近的地界挖出来的。哦,你也是朱明人,去过吗?”
“我不是,”刃说,“也没去过。”
刃的身世他自己没怎么提过,穹只知道他是孤儿,父母去世很早,他被他老师收养在朱明长大,穹就下意识以为他是朱明人。
听到他反驳,穹才觉得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说:“不好意思啊,我刚就随口说的,你别放在心上。”
刃摇摇头表示没事,说道:“那个地方挺远的,明天再去吧。”
穹赶紧点头同意了,生怕再勾起刃的伤心事。
一圈逛完,二人停在博物馆里卖周边的店里休息,穹买了套击云拼图,还有对亮晶晶的头饰。这两样东西很明显能看出来准备送谁,于是刃很不爽的指着高架子上一个古董盲盒,说:“我要那个。”
穹就踮着脚从上面拿了两个,略加思索后又拿了两个。
刃心里挺高兴,问道:“这么多?”他其实就想要一个。
“嗯,”穹道,“这两个给你,另两个给我老师,这地方是他推荐的,估计也挺喜欢。”
“你给他买和我一样的?”
“应该不一样吧,”穹说,“这里面有好几种呢,拆出来就不一样了。”
“…行。”刃说,“买吧。”挺好。谁端水能端的过你小子啊。
二人买完东西就离开了博物馆,原本接下来的行程是去一个古代妃子的澡堂,但穹总感觉刃有点蔫儿巴,估计逛不动。他准备问下景元还有啥好玩儿的地方,不用人挤人那种。
十一假期到处人满为患,在博物馆里刃就被挤的有点没脾气,他偷偷攥了两下穹的手才感觉缓过来点。穹察觉到后看了他一眼,晃晃他的手,问道:“你累啦?”
“…”刃不知道穹怎么看出来的,“没有。”
“去看舞台剧吧。”穹说。
刃固执道:“真没有。”
穹又晃晃他的手,道:“那我累了,我想休息,我们去吧。”
“好吧。”刃勉为其难道。
舞台剧的地方也在古代妃子的澡堂附近,所以二人的出行计划也算勉强没被打乱。此行目的也主要是歇脚,穹买票的时候就并没刻意往前排买,而是挑了个很角落的后排位置,既能看清剧情,周围座位人又少。
这场馆是十分的大,人群都集中到前面去了,落座了穹才后知后觉附近没坐几个人,还都是成双成对的一男一女,就他和刃俩男的。
刃面上看着倒没什么,但是穹觉得挺无语,就小声道:“怎么全是情侣…”
“因为是爱情戏。”刃说。
“那咱俩也装一下吧,”穹搂着刃肩膀,“爱妃,来,让朕疼疼你。”
“…”刃无语道,“开场了。”
这舞台剧排的很好,算是场馆门票的一大卖点。但是穹不爱看这种把错都推到一个女的身上的事儿,就昏昏欲睡,把刃肩膀扳过来靠。
刃眼睛不离前面,顺手搂了穹一把,说:“无聊?”
“有点。”穹评,“真有恋爱脑到这程度的人?我不信。”
刃思索了片刻,没说话。
其实他觉得会有,因为只喜欢一个人这种事在他看来理所应当,为了爱人去死很正常。
穹明显还把自己代入皇帝,蹭蹭刃肩膀道:“爱妃,要是有一天别人说你是亡国祸水,那我肯定把他们全杀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刃道:“…谢谢。”你最好是。
舞台剧散场后,二人回酒店。刃翻着外卖软件找特产小吃,穹在床上躺着给游戏清体力,清到一半,电话响了。
刃下意识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穹。
穹接了:“晚上好呀。”
景元声音很闷,有气无力道:“今天去哪里玩了呀?”
“博物馆,人巨多,给你买了两个盲盒。”
刃在旁边冷笑了一声。
“是吗。”景元道,
', ' ')('“居然想着我?”
“是啊是啊,谢谢你给我推荐。”穹说,“还去看了长恨歌,我估计你会挺喜欢的。”
“还行。”景元含糊道,“恋爱脑有什么好看的,推荐你去看主题乐园的烟花秀,那个好看。”
穹感觉到一点共鸣,开始跟景元聊起剧情。全然没注意刃默默地摁着手机坐到了旁边,等穹稍停顿时候,刃才清了清嗓子,凑近问道:“还吃什么?”
穹吓一跳,但很快接过刃的手机给自己点了两样吃的,再把手机还回去。刃就凑在穹旁边下单,买完吃的又去买喝的。
电话那边的景元很意外,道:“还没吃饭?”
“是呢,”穹道,“今天舞台剧散场都好晚了,我们刚回酒店,随便吃点外卖。”
景元这下更意外了,“你和你哥…睡一间?”
穹张了张嘴,想回答,但有人嘴比他快,把他话堵在嗓子眼儿里了。
“真负责啊,”刃说,顿了顿还补充道,“景老师。”
电话那头突然就静默了下来。
穹后知后觉刃这话有点阴阳,就给了他两下,又跟景元说道:“你早点休息吧,晚安。”挂完电话,穹觉得很不礼貌,于是又给了刃两下,埋怨道:“你什么情况啊。”
刃当锯嘴葫芦,装听不见,低头刷视频,把穹锤他那只手摁在自己腿上。原本他们二人此类举动也多,并没什么,但是穹很烦他对自己老师态度不好,于是就抽了两下,结果没抽出来。只得被抓着手道:“我发现你态度很怪啊,昨天也是。”
刃捏捏穹的手,不说话。
也不是穹想的多,主要是刃此人平日的话是十分的少,跟不熟的人能蹦一两个字就很不容易了,他全然想不到为什么刃要阴阳景元,还阴阳两回。思及此,穹就很良心难安的给景元发微信消息,关心道:你是不是又被拖去喝酒了,刚听你说话怎么那么柔弱。
实名上网:哪能天天喝。困了而已,晚安。
这话回的不算敷衍,但穹莫名其妙从字里行间感受到景元有点不高兴。但抛却刃的原因,其它归根结底和他没关系,他也不好去问,不太礼貌,于是就回了个:晚安。
旅游第二天计划是金人坑,地方挺远,开车要一个多钟头,穹在副驾坐着吃了一路,时不时给刃也塞两口。
到了地方依然是人山人海,但他们蹭了个旅游团的导游,一路边听讲解边逛倒也不觉得抓瞎。刃肉眼可见的高兴,脑袋转动频率很高,拿着相机拍了好多照片。穹凑头过去看,觉得他拍照水平有点难评,就道:“要不我拍吧?”
刃觉得自己拍的挺好,但是穹想玩,他就摘下来相机给穹。穹拍的时候他还跟着一起看,凑的很近,手也很不老实的放在穹腰上虚虚揽着。
穹拍了两张之后把脸往他那边转过去一点,询问拍的怎么样,是不是强点。刃脑子里面乱糟糟,眼睛只管黏着穹不设防的脸,目光落在他嘴唇上盯着。
“怎么了。”穹道,“怎么不说话?”
刃收回目光,道:“…挺好,比我强。”
“必然。”穹沾沾自喜,“三月七御用摄影师!”
逛完了金人坑,二人又去了附近的金人主题乐园。买完票进去发现每个项目都得排队,刃懒得人挤人,就返回去多掏了点钱,买了个通道票。路上人来人往,都打扮的挺新奇,年轻人和小孩都是各种各样的spy,他俩这种穿着常服的反而很显眼。
刃还被几个粉丝认出来求合影,他都好脾气的应了。但拍照时候没什么表情,冷着脸一杵,任凭粉丝在旁边又是剪刀手又是比心的折腾他。
穹笑的不行。送走这一批之后,刃默默戴上口罩,把自己的脸遮了起来。
俩人一路看着攻略玩,坐了几个挺有意思的项目。还去游乐场里面的互动模型那边合了影,金人里面都是有工作人员的,可以摆各种各样的动作。穹把刃推过去,给他拍照片,刃别别扭扭的抱着臂站在离金人模型半米远的距离,不肯再近。结果被金人里面那个工作人员一把捞到胳膊弯里,比了个耶。
刃合完影轮到穹,穹就没那么绷着,亲亲热热的靠金人很近。金人里面的工作人员看穹不怕,就直接把他举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大臂上,然后冲举着镜头的刃比了个大拇指。穹吓了一跳之后很快配合着也比了个大拇指,合了影,下来之后还很兴奋,拉着刃看照片,觉得很帅很拉风。
刃心里很不是滋味:“被npc举着不丢人?”
“丢什么人?别人也被举了,”穹说,“你不是吃醋吧?”
刃皱皱眉毛,没回话。他倒也没到那种吃npc的醋的程度,穹这话说的好像他多小心眼。谁知道穹很快拍了他一把,安慰道:“谁让你长的太高,人家举不动啊,只能举我了。”
刃不理他了。觉得他跟个木头也没什么区别,木头养好了还会开花呢。
游乐场晚上有烟花展,不过得提前去占地方,不然搞不好只能看人的后脑勺。他二人提前俩钟头往那
', ' ')('边去,找了个很正好的位置,地势挺高,而且能坐着。但这会儿天气有点冷了,穹坐不住,就走来走去的,刃看见后把大衣脱下来给他披上,自己只穿着件毛茸茸的灰色套头针织衫。穹看了一眼,觉得刃这衣服领口开的有点大,估计是他那个女总监给他挑的衣服,品味非常不错。
穹盯着刃瞧。他锁骨很突出,但肩宽,前胸那块肌肉也很大,很饱满的把衣服撑起来。穹就酸溜溜问:“不冷?”
刃摇摇头,用手背贴了一下穹的侧脸,热乎乎的。穹就放心了点,老老实实等着看烟花秀,摁着手机在群里跟三月七视频聊天,还把镜头打给了刃。三月七一直对刃挺感兴趣,聊了两句,刃也很自若的跟三月七约好了有空一起吃饭,
后面聊着聊着丹恒也忙完加进来了,刃一看见丹恒的脸,马上把摄像头扭开,自顾自玩手机。穹挂了电话后觉得刃这态度挺怪,虽然没对景元那么差,但还是有点过于冷漠了,怎么这人好像对自己身边的男性朋友都挺有敌意的,该不会是厌男吧?但想到这穹又否定了自己,心想自己也是男的,刃就不讨厌自己。思来想去觉得是丹恒和景元不对刃眼缘,就暗下决心以后还是不介绍那俩人跟刃一起玩了。
穹往刃那边凑了凑,确认了下他的体温,还热乎乎的,看来是真不冷。刃察觉到了,就用小拇指挨着穹的手背,轻轻蹭了蹭,没看穹躲开,就放在那不动了,说:“不聊了?”
穹就道:“看他们没事就行了,我们平时很少分开,放假肯定得联系着。”
刃是真的很嫉妒丹恒天天和穹睡一个宿舍。但是他不想去干涉穹交友自由,心里挺希望看见他这个高高兴兴和朋友一起玩的样子,就没表现出来那点不高兴,说:“回去就能找他们了。”
正说着话,四周灯光暗了,正前方的大型古建筑一层一层亮起了灯带,音响也开始放一段很恢弘的bg,随着密集的鼓点,最上面那层的大门缓缓打开,踱步走出了一个穿着戏服的npc。这是烟花展的预热剧情,穹兴致很足的看着,情绪渐渐被带的高涨起来。
看到那将军被魔物重创的剧情时,他下意识抓住了一旁刃的手,重重捏了两下,又很激动地晃了晃。
这是段原创戏词,唱的是古时候的仙舟战役,有位叫滕骁的将军,带领神策军大战星神,拯救仙舟于水火之中的事。最后,在这位将军血战三天三夜,身躯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下时,灯光随之暗去。众人久等的烟花展拉开了序幕。
穹呆愣愣地,情绪已经完全被这段纪念性质的戏挑起来了。捏着刃的手紧了又紧,说道:“这个确实…比爱情戏好看。”察觉刃没说话,穹就往旁边看了一眼,看见自己把人家的手捏的红彤彤一片,马上很不好意思的放开。
刃只抬眼看着前面正次第绽放的五光十色的异形烟花,闪烁的火光落了点在刃的眼底。他刘海有点长,深色的发乖顺的垂在眉眼间,本来就线条流畅的脸型和优越的五官,被这炸开的光晕染的更加漂亮。
穹心里猛猛跳了两下,不再继续盯着他看,抬头和他一起看向了天幕。直到刃提醒道:“不拍了?”
穹这才想起来自己那两位友人,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拍了好几段,等烟花展结束后发到了小群里面。就在关屏的时候,他看到微信有条新消息,就打开看,发现是景元刚给他打了个电话,但他没接着。
银河球棒侠:还在外面,没听到,怎么了?
实名上网:没事,想问问你有没有去游乐园。
银河球棒侠:刚看完
银河球棒侠:[视频]
景元没再回,穹就收起了手机,看向了一边的刃。刃明显看见他俩聊天,但没表露什么情绪,只提醒了句快闭园了。
俩人从游乐场出来之后商量去哪儿吃饭,刚才三月七跟他视频时候在跟妈妈吃火锅,看的穹很馋,他就翻手机找本地的火锅店,刃没什么意见,定好位置就出发。这会时间挺晚,人不算多,俩人没等多久就进去了。这火锅店免费饮料是红枣茶,穹把那一整壶都放在了刃手边,然后挑了个蘸料回来,还端了一小碟凉菜,摆在两人中间。
等菜的过程中,有两个长的很洋气的女孩,你推我我推你的走过来,问他俩要微信。刃的态度没像上次那么差,摇摇头表示自己没带手机,不太方便。
那两个女孩就转头看向穹,穹倒是很乐意交朋友,跟那两个女孩扫码互加了好友,看着她俩欢天喜地走了。刃知道穹的脸和性格很讨小姑娘喜欢,之前也总有这种,最后无一例外都跟穹处成革命友谊了,他不很担心,就没多说话。
穹收起手机,想到前天那个漂亮男孩,再想想刚才刃对女孩的态度,就问:“你不能是只喜欢金人吧?”也得喜欢活人啊。
“你很关心?”刃问,“这事对你很重要吗。”
穹咬了咬筷子尖,然后放下,说:“好奇而已,我们认识也挺久了,没见你对哪个人特别上心过。”
刃垂着眼睫静默了会儿,说道:“有的。”
“
', ' ')('真假?”穹瞪大眼睛,不敢置信道:“你有喜欢的人啊?活人?”
刃点头,说:“嗯,真人。”
“藏的可以啊,从来没听你走漏过风声。”穹很惊讶,“认识多久了?”
“两三年,”刃说,“他不知道。就没说过。”
“啊,那和我们差不多。你单相思啊,我的天!”穹说,“你顶着这么张脸玩纯爱啊?”
“…嗯。”刃没反驳,“他胆子小。”
穹第一次看见刃这柔情样子,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年近三十的大龄剩男都老房子着火了,他居然一个桃花也没有,天天跟丹恒三月七混在一起,就差吃斋念佛了,好不悲惨。当下悠悠叹口气,给自己涮了块肉吃,说:“恭喜恭喜,追到了带来和我们一起玩啊。”
“嗯。”刃说。
晚上回了酒店,穹兴奋的睡不着,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了一通。最后实在好奇,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问同样没睡着的刃:“你喜欢的人什么样啊,是女孩吗?”
刃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不想多说,答道:“是个好人。”
“非常标准的一句废话。”穹说,“我太好奇了,刃酱,你给我说说吧。”
刃对他千奇百怪的称呼感到烦不胜烦,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穹见状就不好再问,小声念叨句“小气”,过了没一会儿,又问:“那他是男的女的啊?”
这问题问的很尖锐,刃顿了顿,决定实话实说:“男的。”
穹倒吸一口冷气:“啊!那!唉,还是怪我太贫穷了,只能让你跟我睡一间,希望不要耽误你。”
刃在心里给自己念清心咒,好不容易压下了想给穹两下的想法,问道:“你呢?”
“我?”穹说,“我肯定没有啊。”他从来没考虑过这个事情,觉得自己还是个小孩,更别说喜欢男的女的这种问题了,上次景元那句男朋友就已经让他很不解很震惊了。
“嗯,”刃说,“赶紧睡吧。”
这几天游玩路线都很密,不过有刃在,所以安排的还算井井有条,穹就只负责带个人,会吃饭会喝水就行。刃像个活地图似的,大致看一眼路线就能准确走到,穹每次都会因他哥的靠谱而感到叹为观止。他们这次旅游共计三天,时间并不算很长。穹在回家的路上还很依依不舍,整理了一下手机里面的照片,拼了拼一股脑全发朋友圈了,还单独把自己和刃的合影放一张出来,配文:帅哥出街。
路上刃想到穹家里没人,就提议:“去我那待几天?”
穹眨眨眼,才想起来刃现在久居罗浮,有房子住,就说:“也行,你是不是回去就得忙了?”
刃说:“明天要去,你自己待着。”
穹一听这,觉得很满意。两人就这么一拍即合的决定下来。
刃在罗浮的房子是公司给准备的,那老板虽然压榨人,但是对员工很好,安排的住处环境相当不错,一梯一户,还特别宽敞。穹第一次来,觉得挺新鲜。他之前一直知道刃在这有房子,但是没来过。刃把这三室两厅收拾的很好,他一贯独居,就把两间客房改成了书房和收藏室。书房里面摆着一张单人折叠床,挺凑合的,但是能睡人。
穹就自告奋勇道:“我睡这吧。”
“我晚上有工作,睡得晚。”刃说,“你睡主卧,我在这。”
穹感觉挺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想想还是答应了下来,说道:“好吧,那你明天几点出门,我可以给你做饭吃。”
刃弯着嘴角笑了下,说:“不用,叫你的时候你能听话就行。”
穹脚上的拖鞋是新的,很合适他的脚码。他低头看了半天,才小声说道:“这个是给你喜欢的人准备的吗?我这么穿了是不是不太好…”
刃没想到穹在纠结这个,抬手捋了一把穹的后脑勺,说道:“不是,给你的。”顿了顿后又补充道,“除了银狼和卡芙卡,没人来过。”
卡芙卡就是那个衣品很好的总监,特别喜欢给刃和银狼买衣服穿,穹也见过两次,是个漂亮的很有侵略性的女人,对穹特别好。
穹“哦”了一声,莫名觉得心里舒服了点,又说:“那你忙吧,我自己玩会儿就睡了。”
刃点头,说:“早点休息。”
床上的四件套估计是旅游前两天换的,有股很香的洗衣凝珠味,枕头上面也是,还隐隐透着点刃身上的味道。花香和木头香混在一起,特别好闻。穹猛吸了两口气,觉得心情很不错。
早晨的穹是被鼻尖嗅到的香味勾醒的,他肚子响了一声,迷迷瞪瞪爬起来看,厨房里有个穿衬衣系围裙的背影,肩宽腰细的立在那,锅里咕嘟咕嘟的煮着什么。
看见穹出来,刃就把他推去洗漱。等他洗完出来,刚好看见刃端了两个碗放在桌子上。他探头看了眼,是两碗面条,里面飘着绿油油的葱花香菜,还各卧了一个荷包蛋。
穹不自觉的“哇”了一声,刃没说什么,直接把筷子往他碗上一放,示意他吃饭,而自己则是围裙也没解,坐在了对面。刚才在厨房里
', ' ')('穹就看见了,刃后背的那个蝴蝶结系的非常标准,一看就没少干类似的事。
明明看着刃长的一副五体不勤的样子,做出来的东西居然味道很好。在穹认识的人里,除了他自己以外,没一个会做饭的。好比丹恒的手艺就相当驷马难追,他曾经吃过一次丹恒炒的鱼香肉丝,吃的舌头三天都尝不出来味儿,且丹恒本人不觉得难吃,面无表情的吃了一整盘;至于连生抽和老抽都分不清的三月七就更别提了,单让她泡个泡面烧个热水还行。
吃过早饭,刃站在玄关换好了鞋,说道:“我回的晚。”今天卡芙卡没在,陪着老板去和广告商那边对接的事就交给了他,事项基本都谈好了,他就去替卡芙卡签个字。不过礼节还是得做到位,得请人家吃个晚饭。
穹点点头,看着刃穿西装觉得很新鲜,跟上次直播时候的三件套不太一样,今天虽然郑重但是并不繁琐,是很清爽的那种板正的帅气。
“无聊就自己去玩。”刃说,“门锁密码是你生日。”
穹很短暂的愣了下,说:“…哦,好。”
门口的人嘴角上扬了05个像素点,但很快恢复如常:“走了。”
收拾好厨房,穹借用阳台上的健身器材准备练会儿。有个器械被刃调的很紧,穹拉不动,自己跟自己生了半天闷气。最后妥协般上了跑步机,出了身汗。冲了个凉出来看见手机来了条消息,是景元,问他:回家了?
银河球棒侠:没有,在罗浮
实名上网:我也。你自己一个人?
银河球棒侠:在朋友家
实名上网:比你大十岁那个哥?
银河球棒侠:…九岁!你别老说人家年纪!
实名上网:哦。
银河球棒侠:你怎么不出去玩?
实名上网:我发了四天烧。
银河球棒侠:啊?你去医院了吗
实名上网:没,病的开不了车。
银河球棒侠:就你自己吗?
实名上网:嗯,是啊。
穹想起景元给他打的两个电话,都是声音有点鼻音,还有点虚弱,不过他以为是景元不高兴,原来是生病了。景元挺会装可怜,这三言两句让穹想到自己小时候,爹妈跑去二人世界,他阑尾炎犯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给丹恒打了个电话,但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过丹恒聪慧,知道他可能出事了,很快就蹬着自行车过来,打车给他送去的医院。
再联系一下景元现在这情况,穹当下就有点于心不忍。还没等他想出个解决方法,景元又发条消息过来:特别想吃点甜的,嘴里很苦,但是不想去取外卖,又难受的起不来,唉。
银河球棒侠:你不会这几天一直没吃过饭吧?
景元发了条语音,声音很哑,还夹着几声浅浅的咳嗽和粗重的喘气声:“凌晨醒了一次,吃了两口,实在不想动。外卖又送不进小区,唉。”
穹也发语音,说:“天啊,你修仙算了!要不你给我地址,给你送顿饭去?”
景元那边把语音听了两遍,心情大好,没想着故意折腾穹,就道:“你玩你的。我看那个哥跟我说话挺不客气的,估计不怎么待见我。”
于是穹就更加觉得景元惨,安慰道:“他对谁都那样,你想多了。地址给我吧,我知道有家甜品店,我给你买了送去。”
景元没再推辞,小蛋糕对他诱惑真的大,听完语音没纠结多久,就发了个定位和门锁密码过来。穹看过就下楼扫了个共享单车,先是去甜品店买了两个小蛋糕,又在饭店打包了份白粥和小菜,跑去药店买了点药,才往景元给他的那个地址去了。
景元住的地方很高级,虽然外卖进不去,但访客还是可以的,在保安那登记个信息就能进。
客厅挺冷清,穹刚走两步就被个什么东西蹭了一下,吓得他往后挪了挪,低头才看清是只猫,毛很长很白,鸳鸯眼。正乖巧的蹭他小腿,尾巴亲亲热热的缠上来,一点也不怕人。
穹蹲下去摸了两把,四下找了找,怕猫跟景元一起挨饿,看见客厅边上有个自动投食器他才放下心来。这猫很黏人,估计好几天没人陪它玩儿,亦步亦趋的跟着穹。
穹没法,就把它抱在了怀里找卧室,而后把猫放在床脚去看景元情况,他烧的确实厉害,脸很红,额角出了不少汗,看着很脆弱,昏沉沉的睡着。穹就轻轻喊他名字:“景元,你还好吗?”
床上的人只把眼睛开了条缝,没说话。穹伸手摸了把他的额头,温度很高,就把吃的先放下,走出去接了杯热水,冲了个退烧药,又翻出来瓶刚买的酒精和棉球拿进去。景元这时候才全然清醒,看着穹忙活,感觉挺不好意思的,小声说:“谢谢。”
“没事。”穹说,“把药喝了吧,我给你用酒精擦一下,退烧退的快一点。”
景元乖乖的点头坐起来,闻了闻杯子里的药,眉毛皱成一团,吹了两下,一口气喝光了。把杯子放下之后才道:“…真苦。”
“有甜的药,”穹说,“不过是给小
', ' ')('孩儿喝的,你要吗?”
景元摇头,说:“我要吃蛋糕。”
穹就拆开盒子,用手托着给景元,看他吃了两口,嘴唇有了点血色,说:“喝两口饭吧,我给你买了点。”
景元又乖乖点头应了,靠着床头的软垫看穹忙活,舔了舔嘴角的奶油,还是说:“谢谢你。”
穹不想跟他客气来客气去,一言不发的把粥盖打开,在里头搁了勺子递给景元,让他自己拿着,又去打开了小菜的盖子,端在手里,让景元自己舀着吃。
床脚的猫这时候伸了个懒腰走过来,打着小呼噜往景元身上一卧,尾巴悠闲的轻轻甩两下,搭在穹的腿上,穹看见了就说:“挺粘人的。”
景元脑子糊成一团,没反应过来:“我?”
穹没忍住笑了下,说:“猫。”
景元喝着粥,也没忍住,笑道:“…睡糊涂了。”
等景元喝了小半碗粥,实在喝不动了,穹就把东西收了,低头给棉球泡酒精。这方法他还是老爸学的,有回穹妈病了,老爸就一宿没合眼,给穹妈擦身体降温,见效很快。
景元这会儿穿着身宽松家居服,很好操作。穹把浸着酒精的棉球拿着给他擦额头和脖子。他很配合,抬着点下巴方便穹的动作,还解了两颗扣子,把胸前的皮肤露出来更多。一大袋棉球用完,穹又给景元量了个体温,比刚才好些了,但还是低烧。穹扶着他躺回去,把猫从他身上端下来,放到自己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安抚。想了想还是多嘴了一句:“睡吧,要是继续烧还是得去医院。”
景元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面,头发丝黏在额头上,脆弱的不行,他咳嗽了一声说道:“怕打针,不想去。”
“…真行啊。”穹感叹,“你还不如我邻居家那个五岁小孩。”
景元丝毫不觉得丢脸:“我又没多老,怕打针怎么了。”
穹觉得他这个年纪已经不适合装嫩了,没顺着他说。摸了两把猫,又用手指头抠抠它的下巴,说道:“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不舒服了可以再跟我说。”
还没等穹站起来,景元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手心烫烫的贴着他,声音很哑的说:“你…有事忙?”
穹想了下,道:“没事,我挺闲的。”
“那别走了吧,”景元松了松手,说:“替我陪会咪咪,它挺皮的,已经好几天没活动了。”
穹挺喜欢这个猫,又黏人又乖巧,还很漂亮,就答应下来,又说:“你怎么给猫起名一点也不上心,你要是养个狗是不是要叫嘬嘬?”
“我不会起名。”景元笑了笑,“我也没有养过狗。”
咪咪是景元有次逛夜市看见的,那么大一个笼子里关着那么小一只猫,一看就知道是别的都被人买走了,把它剩下了。而且看着瑟瑟发抖的挺可怜,景元就花了二十块钱把它买了下来,养了没几天就生病了,明显是星期猫。但景元还是跑前跑后治了足足一个多月,才让咪咪姑且保住了小命。
穹听完之后怜爱的摸了摸咪咪,说道:“小可怜儿。”又看了眼景元,道:“跟你爸一样可怜。”
咪咪听不懂穹在说什么,但是景元听的懂,给自己掖了掖被子道:“我就这么两次,还全让你碰上了。”
这话说的很不讲理,但是穹不想跟病号斗嘴。看了看时间,离上次量体温过去了半个钟头,他就再次把体温枪抵在景元脑门上,又测了一遍,依然是低低烧着。穹就问道:“你刚没吃几口,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景元摇摇头,闷在被子里咳嗽两声。
“哦。”穹说,“那你睡吧,我出去跟咪咪玩会,等你完全退烧了我再走,行不行?”
景元点点头。穹提起垃圾,抱着咪咪出了卧室,给他关好门,扔了垃圾,又去猫爬架那找了个逗猫棒,有一下没一下的跟咪咪玩起了追逐游戏。玩到咪咪累了,趴在猫爬架的窝里休息,他又随便点了点外卖,穹不知道景元这一觉要睡到什么时候,就擅自开了冰箱,想着给他做点什么病号饭吃吃。结果打开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比他月底时候的微信余额都干净。冷冻层倒是满满当当,摆的全是各种各样的雪糕。穹无语片刻。他真是跟刃和丹恒混久了,好久没见过这么典型的单身汉了。
在穹眼里,景元这会儿就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娇气…也没到娇气的地步,就是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个气场,估计是个挺懒挺怕麻烦的人,做饭对景元来说应该也挺算个事儿了。但他跟景元没吃过几回饭,不太清楚景元口味偏向,于是想着再等等,等景元醒了再说吃饭的事。
结果这一等就等到快七点,穹在沙发里开了不知道几把游戏,打累之后脑袋一歪睡了,睡了不知道多久。景元才从卧室里迷迷糊糊走出来。
穹在沙发上睡的四仰八叉,手机还捏在手里,景元伸个懒腰,站在沙发旁边看。屋里温度挺高,估计是没找着空调遥控器,穹睡的不安稳,衣服皱巴巴掀了半个,露出截侧腰。
景元看了两眼再看两眼,而后坐在了穹旁
', ' ')('边,把他晃醒,脑袋昏沉沉地搭在沙发背上,问道:“吃饭了吗?”
穹打了个哈欠坐起来,边揉眼睛边点进外卖软件,上下翻了翻,又凑到景元跟前说道:“不知道你爱吃什么,中午我自己吃了点快餐,不太适合你。”
“我都行,不挑。”景元也被传染的打了个哈欠,“躺的我骨头都软了…要不出去吃点?”
穹把手掌心贴到景元额头,试探了下温度,确认不烧了,就说:“也行,吃点清淡的吧?”
他手心温度倒是低低的,景元被摸的舒服,脑袋不自觉跟着他离开的手往前凑了下,两人的距离就拉的更近。穹的耳朵尖很敏感,景元的呼吸打上来,又热又痒,他甚至能感受到热气一下从耳尖蔓延到了脸上。
穹下意识往边上躲,但被扯了下手腕。景元歪着头看他,笑出个气声,道:“脸红了。”
“…没有。”穹立马反驳。
景元把胳膊搭在穹肩膀后面的沙发背上,凑的很近,认认真真看了片刻。他眼神露骨且炙热,从穹的眼睛看到嘴唇,喉结滚了滚。
在这称得上是有些暧昧的距离里,穹有些地方开始莫名其妙亢奋了起来。景元身上那股子香水味好像沁进肉里了一样,热乎乎的往他鼻子里面钻。他被挤在沙发靠背上,见景元丝毫没有要起开的意思,而自己又有点不受控制,不免慌神。穹母胎lo至今,身边早恋的人都是异性恋,且他二人身份摆在这里,他实在是不愿意坐实“景元在示好”这个结论。于是他猛地推开景元,站起来道:“我先走了!”
“不吃饭啦?”景元站起来托了穹后腰一把,把他捞正,“慢点。急什么?”
眼看穹身体僵硬,景元才觉得自己有点操之过急,舔了下干裂的嘴唇,退而求其次道:“走吧,吃饭去。”
他把人千方百计的哄过来可不是为了逗猫,尽管这学生看着确实是关心他,也没什么别的旖旎心思。但他打心底觉得穹上回说的那个不喜欢男的的说法并不成立。至少现在,面对他的时候,不成立。至于那个哥,景元既知道了他二人目前什么也没有,就暂时不会放在眼里。
眼看景元的态度松弛,穹反过神来才觉得自己反应有点大,别人什么也没做,他就这么揣测别人实在有点太不礼貌。穹松了口气,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出脑海,说:“…走吧。”他很心虚,觉得自己对自己可能有什么误解。
景元那边已经换好衣服出来了,并没正眼看穹,从玄关取了车钥匙后就站在门口等。穹还没平息下来,僵着身体调整了下角度,把自己藏起来,跟在景元身后出了门。坐进副驾,穹为了转移注意力开始打量起车内饰。他之前见过景元的车,不过两次都夜色昏暗,匆匆一面并没看清是个什么,只依稀看到是台挺小的轿车。
景元性格跳脱,挑车品味却挺典雅。穹摸了摸胡桃木内饰,想破除尴尬,于是故作羡慕道:“我妈特别喜欢这台,但是太贵了就一直没舍得换。”穹抹掉之前脑子里对景元娇气那个评价,换了个大款上去。
“代步而已,”景元无所谓道,“还不如我刚毕业时候开的那个好看。”
穹听了这话有点真情实感的仇富了,当下不再多嘴,安安生生沉默到饭店下车。这地方是景元朋友开的,看着挺高档,估计价格也挺那个,穹一身卫衣牛仔裤在这种商业气息浓厚的地方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他们就两个人,完全不必去包厢,被服务员领着坐在了靠窗的位置。景元翻了翻菜单,随便点了两样,然后把菜单递给了穹,说出去一趟。穹点点头,自己点完单,没一会儿景元就回来了,手里提着个奶茶袋子,拆出来一杯给穹,另一杯自己喝。穹觉得在这种餐厅吃饭,喝这东西有点违和,但是看景元一片坦然,就也没什么心理负担的喝了。他俩喝东西口味倒是像,都爱全糖乳茶类的,这奶茶把他心里那点不自在喝没了。
“你还难受吗?”穹问,他本来出门那会儿摸景元额头还有点热,但不确定是刚睡醒的缘故还是仍在烧着。
景元探头,示意穹自己摸摸看,道:“骨头有点酸疼,不知道好没好全。”
如此坦然的一张脸伸过来,穹就很自然的准备摸一下温度。结果手伸到一半,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了。穹扭头看去,不禁愣住,眼睛也睁大了,很惊喜的样子,“你怎么在?”
刃脸色不太好,眼神在穹和景元两个人之间扫了一通,最后落到穹的脸上,说:“来吃饭。”
“啊,正好。”穹这才想起来介绍,“这是我老师,景元。这是我朋友,刃。”
景元挑了下眉毛,说道:“你好,来都来了,坐下一起吃点?”
刃只礼节性向景元点了下头打招呼,然后就低头去跟穹说了个“等会”,转身向着里面那桌去了。
景元想到刚才刃的眼神,觉得很有意思,于是盯着穹看,直把穹盯得浑身不自在,问道:“干嘛?”
景元咬着吸管,说:“没什么。”
刃很快走回来,坐在了穹旁边,面色平淡的给自己加菜,穹看
', ' ')('了会,说:“你不陪老板啦?”
“嗯,”刃说,“暂时没我事了。”
“哦。”穹给刃倒了杯水,放他手边,继续吃自己的饭,偷偷看了眼一身黑西装的刃,又偷偷看了眼穿件白色毛衣的景元,心里大呼这二人今天穿的真是气场不合,好像那个黑白双煞。
原本懒散的景元也坐的格外端正,看刃瞧了半天菜单就主动说:“需要推荐吗?这家我常来,有几个菜味道很好,刚才怕吃不完就没点。”
刃淡淡的拒了,说:“不必。”而后指了两道肉菜,穹看到了,知道他是给自己点的,心里很高兴,又往嘴里塞了两口菜,吃的腮帮子鼓鼓。
景元看见了他吃一脸,就抽了张纸,没给他躲开的机会,非常声东击西的用大拇指轻轻蹭了下他的嘴角,而后在刃眼皮子底下,用那张纸巾擦了擦手。这行为也算不上有多亲密,但是刃坐在旁边,就有种被家长发现的心虚感。再结合上二人之前那点诡异气氛,穹顿时感觉有点想跑,心想等会儿这俩人打起来不能溅他一身血吧。但刃只淡淡扫了眼景元,而后很轻蔑的把眼神挪开了。
景元见状,饶有兴趣的把手指放在桌面上轻轻敲了几下,心想这反应跟刚才可不一样啊,挺能装。
菜上齐了后,刃把盘子挪动几下,把穹爱吃的几样摆的离他近些。这完全是个下意识的反应,挪好之后他才想起对面还坐着个人,就迟疑道:“你…”
景元明白刃的意思,说道:“我比较爱吃清淡些的,这样就可以。”
刃说:“那我们口味很像。”
景元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认同点头:“嗯,确实很像。”
穹正吃着口辣汤,吃的“嘶嘶”吸气,连忙喝两口奶茶涮涮,听到这话就看了看这二位,心想虽然电话里尴尬,但见了面还挺聊得来。虽然他不知道他俩为什么就这个话题聊起来了,但看见他们目前气氛还行,穹心里松口气。
刃的车钥匙放在口袋里,穹吃到半途歇嘴,就顺手拿出来看先前自己挂上去的那个小花挂件。才挂了没几天,毛线就已经有点松了,他手动缠了两下,觉得结实了后放回刃的口袋里,心满意足嘬起奶茶。
景元看见了,就道:“年少有为啊,开这么好的车。”
刃说:“彼此彼此。”
“听说你是做主播的,身边应该不少漂亮女网红吧?”景元问。
刃连个眼神都懒得给景元,边挑着鱼肉的刺边说道:“感兴趣?让朋友帮你问问。”
“哦,那倒不用。”景元顿了顿,又轻描淡写道:“我喜欢男的。”
一旁的穹被奶茶里的椰果一口呛住,猛锤了几下自己胸口,憋的脸通红,又连忙拿过一旁杯子猛灌了几口温水,把嗓子眼里那口奶茶料往下顺。刃静静看他会儿,等他喝完了才道:“我的杯子。”
“…不好意思。”穹呐呐道歉,给刃换了个新的倒上水。刃没多说什么,轻轻接过来喝了两口。
景元看他俩这样子,心里不爽,手指又敲了几下桌子,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你有女朋友?”
刃摇头,没说话。景元又问:“那就是…你有男朋友?”
“非得有个什么吗?”刃说。
“有钱有颜还没对象?”景元道,“不像啊。”
刃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而给穹添了点水,自己把他喝剩的半杯奶茶拿了过来。本来想转一下吸管,但动作顿了片刻,直接拿起来喝了,看穹呆呆盯着他,解释道:“有点辣。”
“哦、哦。”穹回应了一句,脑子没转过来,还被刚才景元那句话震惊着。倒不是说他歧视这个,主要是身边原本没有同性恋,但是这一下冒出两个来,还都是他朋友,着实让他有点想不到。穹喝口水压惊,觉得不可思议。又想到刚才在景元家里那一幕,心里直打鼓。
一顿饭吃完,刃还要回公司,临走前语气颇为警告:“早点回去。”
穹点头应了,很谄媚的把刃送走,还跟他老板打招呼聊了几句。看着刃的车走之后,穹才不自觉松了口气。听到一边的景元低低咳嗽两声,他连忙问道:“还难受?”
景元摇头,说:“没事,就是嗓子不舒服。”
穹说:“你回去记得再喝两顿感冒药,我给你买了,放在床头柜。”
景元“嗯”了一声,说:“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我不知道那个药怎么吃。”
穹迟疑片刻,点头应了,觉得自己把病号扔家里实在不好。尤其今天在药店开的药,除了退烧冲剂外,还有几样纸包的,要等退烧了吃,不能吃错,医生当时口头跟他说的,他之前忘记告诉景元了。回到了家,咪咪立马冲过来蹭景元小腿,但很快又去蹭穹的,跟着他走了两步,景元看的心里高兴,说:“它挺喜欢你。”
“嗯,确实,”穹蹲下来摸了两把,“我也喜欢它。好漂亮啊,宝宝。”
景元知道这话是说给猫的,不是说给人的,但还是非常强硬的接话道:“你也漂亮。”说完又加了句,“宝宝?”
', ' ')('穹很无语的仰着脸看景元,“我和猫说话。”人搭什么话!还宝宝…宝宝能用来叫人吗也不想想。
景元蹲他旁边,也去摸咪咪,谁知道咪咪被摸烦,十分灵巧打了个滚,从他俩手掌底下翻出去了,俩人的手也碰在了一起。景元的手很热,覆在穹的手背上捏了捏。
穹这会儿对景元的性取向有点应激,很快缩回了手。
察觉对方的闪躲,景元也不再急功近利,只站起来活动了下腿,若无其事的去卧室把那兜子药翻出来,一样一样摆在茶几上。穹走过去,等景元摆好了就一个一个说,这个一天吃几顿,那个一顿吃几片,要吃几天。景元记住了,还当场冲了个冲剂吃了一份,咽完药苦的一张帅脸当场开裂,赶紧拆了没吃完的小蛋糕扒拉了两口。
穹给他续了点水,说道:“那我先走了,你要是难受就去医院吧。”
景元点头,又说:“刃那…几间卧室啊?”
“两间。”穹不疑有他,回道,“他睡书房,怎么了?”
“没事,随便问问,”景元说,“走,我送你。”
穹连连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说完后,他脑子里突然闪了个鸳鸯谱,于是迟疑道:“你是不是…看上刃了?”
景元被穹这个猜测晦气到了,拧着眉毛看穹,像是在思考拿个什么东西给他脑袋来一下,但过了半晌忍住了,笑道:“你挺能想的。”
穹很认真的思考道:“他有喜欢的人,你可能不太合适。”
景元一听这话才来了点兴趣,问道:“他告诉你他喜欢谁了?”
“反正不是我。”穹说,“走了,记得吃药。”
走出景元家门,穹扫了共享单车,走到半路突发奇想,给刃发消息:我去你们公司找你吧。
。:?
银河球棒侠:方便吗?我自己一个人回去太无聊了
。:方便,来吧。
刃公司总部挺远,穹把共享单车上锁后打了个车,报了地址。到地方之后就看见个身高腿长的黑西装帅哥,站在门口侧面抽烟,看见他后冲他招招手,问道:“你老师回家了?”
穹点点头,跟在刃后头进了门。这直播公司员工不多,但是挺有钱,整栋楼都是他们的,里面各种各样的主题房间,不像是拍视频用的,倒像是什么专业的摄影搭景。刃看他好奇的到处看来看去,就说道:“对外租用,按小时收费。”
不用说穹也看见了,有几间屋子关着门,里面是拍照的,男女都有,看着都挺年轻,估计是学生和朋友约着来拍写真出s的,三月七挺爱拍照片,穹想着下次可以带她来玩。逛完第一层,俩人上了电梯,刃说:“可以带同学来。”
穹低着头笑半天,刃不解的看着,直到下电梯的时候穹才说:“你怎么那么懂我啊?”马上就知道他脑子里面想什么。
听了这话,刃嫉妒病又犯了,语气酸溜溜的,边走边说:“想不懂都难。”这人一天丹恒长三月短的,他能记不住这俩人吗。
整个六层是个大型娱乐区,专门聘了人在这做自助餐,往里走有个健身房,旁边是小孩玩儿的娱乐设施,甚至有两台游戏机,旁边还有个电影专用房。穹叹为观止,真情实感给他们老板鼓了鼓掌。刃说:“银狼应该闲着。”
穹往游戏机前面一坐,说道:“你忙吧,不用管我,忙完来找我就行。”说完就点了个游戏,发现上面记录被银狼打的很高,于是当下不服气起来,开始专心致志刷银狼的记录。
刷了没一会儿,忙完的银狼就来了,俩人开始打联机,打累了往电影室里的懒人沙发一躺,边吃零食边看电影,他两个人挤在同一个沙发上,穹觉得有点近,往边上靠了靠。银狼看他躲,阴阳怪气的说:“你跟刃挤的时候也没看你这么不自在。”
穹说:“你俩能一样吗?”他和刃都是男的。
银狼冷笑不语,看到电影里面的男主角穿越回几百年前拯救爱人的剧情那里,她才说道:“我俩怎么个不一样法?不都是朋友吗。”
听到这话,穹首先想到的居然是自己面对景元时那不太自然的态度,觉得也许是因为认识时间不长,才导致那个尴尬事儿发生。他和别人可不会如此,大帅哥他身边就有两个,他对丹恒就从来都是很坦然的兄弟样子。
但经这一遭他不免开始心里打鼓,认认真真开始想自己曾经有没有喜欢过女孩或者男孩。他初高中都是跟丹恒三月七二人一起的,对这二人他自然是没什么心思,高中那会儿倒有些人造谣他跟三月七,三月七为此避嫌了好长时间不和他一起玩,后来是丹恒解决了这个事儿,他们才又重新破冰凑在一处。不过这种捕风捉影的事儿他都一笑了之,完全没在意过。
大学就更寡了,他天天忙着抢课上课做作业,仅有的一点休息时间不是跟刃银狼一起就是跟丹恒三月七一起,根本没空找个人喜欢。平时认识些新同学什么的,或者街上问他要联系方式的,要么就是完全没聊过天,要么就是偶尔一起玩玩游戏,情感生活可以说是十分的匮乏。
', ' ')('穹悠悠叹气,喝口快乐水,暂时把这些想法抛出去,没头没脑接着银狼的话说道:“他挺照顾咱们的。”
“他平时对别人不这样。”银狼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一想。”
穹觉得很委屈,他怎么就不动脑子了?他知道谁对他好不就行了么。虽然朋友多,但他也不是跟谁都处的这么好啊。于是穹就说:“你跟刃、丹恒三月并排,都是我世界第一好。”
银狼说:“还并排,你好的过来吗?”
“我的心碎成了很多片,”穹正色,“每一片都分给不同的人,但肯定不会厚此薄彼。”
银狼不理他了,继续看电影。她说的多了,到时候刃知道了又要垮起脸,冷冰冰评一句“多事”。她可不爱当红娘,木头不开花又烦不着她,她乐得见刃折磨自己。
银狼认识刃早些,自然在这事儿上会更偏心一点,但眼瞅着刃完全就是一副能把自己憋死、而且憋死就死着的德行。银狼之前跟他说:你得主动点,不然就你这个态度谁能看出来你喜欢人家。但是刃完全是有一点恋爱脑上头的感觉,说:我给他朋友圈点赞了。银狼听了这话不知道该怎么槽,想说给穹点赞的多了都是喜欢他吗,但是她觉得刃很有可能会当真,就没敢说。
而穹更是重量级了,银狼曾一度感觉穹好像个什么初通人性的鬼,别人一天只围着他一个人转悠,他还觉得别人是把他当好朋友一样。谁家好朋友见缝插针的拉手摸脸这么腻歪?反正她跟卡芙卡不这样。
晚上时候,刃忙完已经九点多了,坐电梯上来就看见健身房里面孤零零做拉伸的穹,走过去问道:“银狼呢?”
“她刚回去,说明天要出去玩。”穹两手扯着拉力杆,说话很艰难,想起刃家里那个调的特别紧的器材,就道,“来比赛做引体向上。”
“可以。”刃说,“什么彩头?”
“比个赛还要彩头……”穹不满,从器材上下来站好,“谁输谁请夜宵,来吧。”然后又去把打扫卫生的阿姨和食堂大哥叫过来,让他俩帮忙掐表数数。
刃看着他闹。也不知道这小孩怎么做到待了几个钟头就跟工作人员混熟的。接着把外套脱了随手搭好,又把衬衣袖子挽起来,站在单杠底下看旁边的穹,问道:“准备好了?”
穹攥着横杠点点头,道:“来吧。”
听着清洁阿姨在后头数一二三开始,穹就立马动了,这会儿他没空关心旁边的人,满心就是想着夜宵宰刃一顿,顺便心里给自己查着数。他们入学体测那会儿他是成绩最好的,引力向上也就丹恒能跟他掰掰手腕,他对自己挺自信。
做到第58个其实他就有点咬牙硬撑了,但是很快又往上举了两把,凑了个整数,才手一松下来。
旁边的刃没被穹影响,动作标准,且大臂线条很漂亮,用力的时候绷着,青筋顺着肌肉的脉络凸起,很有种力量美。他的背肌也发达,透过衬衣都能看见两片漂亮的肩胛骨一张一合。而且也不怎么喘气,这种高频率运动跟玩儿似的,穹看的心里嫉妒不已。
刃也下来之后,清洁阿姨吹哨了,看着表说道:“小伙儿厉害,看着挺瘦的这么有劲儿。”
穹看向食堂大哥,食堂大哥笑了笑说:“你哥比你多俩。”穹马上蔫儿了,垂头耷脑的道了谢,又被食堂大叔很热情的邀请去喝甜水。
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穹扭头看向整理衣服袖子的刃,幽幽叹了口气。
刚运动完挺热,刃就没穿外套,往手臂上一搭走过来。看着吧台上那一杯饮料迟疑了片刻,接着很迅速的垂头咬住了穹刚用过的吸管喝了两口。正巧做好第二杯饮料的食堂大哥走出来看见这一幕,笑道:“兄弟两个感情还挺好…这杯谁喝?新品,荔枝味的。”
“我喝!”穹一把抢过来,很不讲道理的猛喝两口。
刃敲了敲他脑袋,说:“没人跟你抢。”
穹十分哀怨的伸手捏了两下刃的小臂,又叹口气道:“我什么时候也能练成你这样啊。”
刃脑子里面想了下那场面,迟疑着劝道:“这样挺好的。”穹这漂亮脸属实不合适练成什么金刚芭比之类的,说实话挺有碍观瞻。
穹觉得刃在瞧不起自己,使劲捏了他两把。
二人随便找了个地方吃饭,因着是穹请客,所以没挑贵的。刃只要和他待在一起便心里开心。
回家路上,穹问道:“你明天上班吗?”
刃摇摇头,又说:“后天有直播。”得等银狼回来,后天直播地点也没定在罗浮,需要出远门,想到这,他又补充道:“你整个假期都不回家吗?”
“不回吧。”穹说,“怪麻烦的,而且家里没人,我爸我妈估计要十一结束才回,他们好得很,玩起来就顾不上我了。”
刃点头应了,把车发动,道:“那样挺好的。”
就是这么好的家庭氛围才养的出来穹这样的小孩,又乖又独立,除了不开窍以外,基本没什么缺点。刃在心里全然不承认是自己情人眼里出西施,把这一切都归
', ' ')('功于穹性格好上。他只在刚认识那会儿曾短暂觉得穹烦人过,老爱缠着银狼,但是后来穹开始缠他,他就不觉得烦了。归根结底是他能明显感觉到穹带给他的正面影响,并且乐于去接受这些。
喜欢穹也是人之常情,没人会不喜欢穹,就连某些居心叵测的人,刃也不得不夸赞他们一句有眼光,且心里很能理解。
但一码归一码,偷偷喜欢可以,不能舞到他脸上来。
回了家之后穹马上冲了个澡,而后舒舒服服在沙发里躺着开始群聊。刃也洗完出来的时候,他正捧个酸奶边喝边跟爹妈视频。刃不声不响坐在了沙发另一头,穹看见了就举着手机凑过去,往他身上一歪,镜头也打过去,给自己爹妈介绍道:“这就是我说的朋友。”
刃猝不及防,迅速打了个招呼:“叔叔好,阿姨好。”穹撇了他一眼,好像是说你好意思喊叔叔阿姨吗?喊个哥姐还行。刃没理他,坐的很端正,有点紧张的样子。
“哎、哎,你好。”穹妈眼睛都看亮了,“辛苦你照顾小穹了,没给你家里人添麻烦吧?”
穹大感不妙:“妈!那个、对不起,我忘跟他们说了……”
“没事。”刃说,“我一个人,不麻烦。”
穹妈这才感觉自己说错话了,正想着说点什么找补,穹立马道:“好了!你们玩吧,那个、我们还有事,先挂了!”说完马上就挂断了语音,看向一边的刃,“不好意思啊,我妈挺爱聊天的…”
“挺好的。”刃说,转而指着他手里的酸奶问道,“凉的?”
穹点点头,刃就托着穹的手喝了两口。穹不满意:“我发现你今天老喝我东西啊…”下午吃饭那个奶茶、刚才在公司那个饮料,还有酸奶,他都喝过了,刃还非得也来一口。
结果刃根本不理他,眨着那双下垂眼,多无辜似的。实际心里在盘算这算不算见家长,下回要不要直接买点礼物去家里拜访一趟,好提前刷个脸和好感度。穹不知道刃心里这点小九九,正纠结要不要继续用这个吸管,手机就来了条消息。于是穹分心之后自然而然忘了刚才那一出,下意识咬住了吸管。
实名上网:谢谢你,我现下已然生龙活虎了。
实名上网:[视频]
穹点开看,是段跑步机的数据,景元还在上面跑的时候拍下来的,能听见隐隐约约的喘气声,最后镜头一晃,拍到了下面跟景元一起跑的咪咪,景元还用很那个的语气边喘气边叫了声“宝宝”。
穹听的耳朵都快炸了,脑袋里面乱的五花八门十分精彩,不禁又想到在景元家里时候的情景,他立马哒哒打字:不允许给咪咪改名!
刃也听见了,沉默的坐在旁边看他俩聊天,面上看着很安详,实际心里已经在想怎么邀景元共赏黄泉路了。他原本懒得多分给景元任何一点心思的,但是这人实在有点蹬鼻子上脸。
实名上网:你能叫我不能叫?什么道理。
银河球棒侠:禁止!强词夺理!你病刚好,运动量也别太大
实名上网:嗯,我就随便跑跑,不然睡不着觉。主要是想给你看咪咪。它其实不光会跑步,还会后空翻。
银河球棒侠:非常没有新意的一个杜撰
实名上网:你还不睡?可以提供睡前陪聊服务。
银河球棒侠:马上,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
景元没回,过了几分钟又发了个小视频过来,他束着高马尾,额头上还有汗,整张脸白里透红,湿漉漉的头发贴在额头上,眼边的泪痣看着十分性感。身上穿着身新的家居服,解着三颗扣子,若隐若现展示了一点胸肌。景元就着这形象把咪咪抱在怀里冲镜头招手,边招手边不知道跟猫还是跟人说:“晚安,宝宝。”
一旁的刃做了个深呼吸,感觉景元这明显是在贴脸开大。穹尴尬的直挠头,不知道这老师怎么没一点老师样子,好像有个什么副业一样。他收起手机,扭头才发现刃不声不响的把他俩聊天记录尽收眼底,刚才那两个意味不明的“宝宝”肯定也听见了,当下更觉得尴尬,想解释但又没什么合适理由,且他本来也很心虚,不是对刃,是对景元。
他今天被景元亲近的时候,尽管不愿意承认,但实在没法忽略那莫名其妙被景元撩拨起来的情欲,一切都太奇怪了,他得细细琢磨。好在刃并不是什么多嘴的人,应该不会就这个事揶揄他,或者给出什么意见,他能有时间自己捋捋这个问题答案。他活了二十年还没碰上过这事,也不知道这种情况算不算是喜欢,但是景元身份很特殊,他又不敢想太多。
刃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做心理建设,平静道:“时间不早了,睡吧。”
“嗯、嗯。”穹站起来,同手同脚走了两步。
刃抬着眼睛看穹,突然道:“你喜欢他?”
穹明显愣了愣,而后很迅速的反驳道:“不是啊,没有。”见刃不说话,只默默看自己,穹就补充道,“就是、老师啊,他跟我开玩笑呢,喊的他家猫。”大概。
“睡吧。”刃说。
“…,”穹道,“晚安
', ' ')('。”
“嗯。”刃看着他走到卧室门前,又道,“我去睡卧室。”
穹点点头,他没什么拒绝的余地,这又不是他家,刃想睡哪就睡哪。而且他们也不是没一起睡过,但主要是刃有个喜欢的人,他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觉得不太合适,于是道:“我去书房?”
刃摇头,“一起吧。”
穹躺在床上睡不着,就去玩刃的头发,编了个小辫儿,这动作不算细微,但刃没理他,默许了他的行为,甚至还动动头离他更近,两个人脑袋顶脑袋。穹身上的味道全然是刃买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染成的,他体温也高,热乎乎的贴着刃,是个十分亲近的样子。刃对这下意识的亲密很受用,顿时觉得心里好受了些,但没高兴多久,穹往后挪了挪,躺到离他远一点的位置去了。
穹刚摆了个舒服姿势准备睡觉,后腰就出现一只手,把他往床中间捞,直到脑袋抵住了刃的胸口。穹埋的有点呼吸困难,想躲开,却被揽的更紧,于是只好轻轻问道:“睡着了?”
“没有。”刃说,“怎么了?”
穹动了动胳膊,表示自己有点箍的慌。刃意会了,但丝毫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而是又道:“不舒服?”
倒也不是不舒服,就是很闷人,而且听着刃的声音,他莫名紧张,就道:“你干嘛…这么抱我多热啊。”
刃并不回答,只抱的更紧,他额头轻轻抵在穹的肩膀处蹭了蹭,半晌才说:“想吻你。”
穹没听清,抑或是十分自信认为自己听错了,恍惚了一下才道:“问什么?”
“我是说,”刃吸了口气,又一字一句道,“我想亲你。”
穹脑袋空白了一下,没能很快给出什么反馈,刃此时又凑近了些,呼吸打在穹的唇间,追问道:“可以吗?”
他二人距离拉的很近,穹自然感觉有些压迫感。这是他从未在刃身上体验过的新鲜感受。在他二人认识的时间里,刃多数时间是冷淡的,甚至有些冷漠。但他能感受到在这若即若离的背后有着很多的关心和在意。而刃现在给出的压迫感中却带着些许急切,想要知道他的答案。
在沉默里,刃又压过来些许,把距离缩短到只要穹轻轻抬头就能吻到的程度。穹只好推着刃靠过来的嘴唇,拒绝道:“不行,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亲我算什么…”
刃的嘴唇贴着穹的手掌心,没再继续给压力,轻轻吻了一下他手心的软肉,道:“非要我直说?”
“说什么?”穹的脑袋这时候一团乱麻,小腹不自觉发紧,耳根处的酸软丝丝缕缕的顺着血管游遍身体。他不知道自己这是什么反应,焦虑的不行。
“说我喜欢你。”刃说,“只有你。”
要不是受了景元的刺激,刃觉得自己原本还能再忍忍的。但眼看穹对景元的明显示好根本不拒绝,他就有点沉不住气。不管穹心里想的如何,他觉得自己总该往前迈一步,省的有人捷足先登。
穹这反应明显是吓着了。但好像也不完全是,穹的身体在他怀里发抖,正把腰腹努力远离他。刃心里有个猜想,就擅自把手放到了穹后腰,让二人距离缩短。感受到那点热乎气儿戳着自己,刃这才放下心来。他原本怕穹不喜欢他的亲近。
穹感觉刃的手指上带电,摸过的地方麻酥一片,从而抖的更厉害,脑袋晕乎乎,觉得不能这样下去,就试图把刃推开,强装镇定道:“你先放开我。”
“我不想放。”刃说,“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个老师?”
这问题已经是第二遍,穹此前回答过,不想再说一遍,但刃现在状态让他有点不敢沉默,于是说道:“我不喜欢他,真的不。”
“那为什么不可以亲?”刃问。
穹不知道这话怎么答,刃这话说的他非得挑个一样。穹道:“那是因为…”因为他也不喜欢刃?可能,大概。他不知道,脑子里乱糟糟,他从没站在除了朋友以外的角度看过刃。
其实平心而论,刃挺不错,长的也行、身材也好、熟了之后能发现脾气很好。但这一切前提都是做朋友,至于别的,穹真的没想过,于是不免觉得刃现下行为有点过激。
“因为什么?”刃静静盯着他,把他剩下半句话直接盯回了肚子里。
“…你先放开我。”穹说,“你这样,我说不出口。”
“嗯。”刃说着,把手松开,并且远离了穹,问道:“然后呢?”
穹喘了两口气,得了空就猛地起身坐到床边,胡乱道:“我、我去书房吧,两个人有点挤。你早点休息,晚安。”
一口气冲到客厅,穹给自己接了杯水灌,凉水过嗓他才清醒了点,低头看自己下面,觉得很不可思议。对他来说这刺激有点太大了,比景元那时候更甚。刃的体温和味道都熟悉,让他惯性想要沉溺进去,差一点就要酿成大错。
糊涂啊!银河球棒侠!穹给了自己一拳。那可是你刃哥啊,你起立个什么劲儿!
在胡思乱想中,卧室门打开。刃赤脚走出来,靠着门框,并没说什么,只盯着穹看了两眼。
', ' ')('眼神从上到下,最后停在他的帐篷上面,意有所指道:“帮你一下?”
“…不。”穹说,“我自己能好,你别过来。”
刃本来没想管,但听了这话心里不爽,于是偏偏动脚走了过去,而后把被捏扁的一次性杯子从穹手里抽出来,放在一边,盯住穹的眼睛,表情很平淡。在穹顶不住这对视即将要动手推他的时候,他才结束了沉默,说道:“抱歉,我有点心急。”
穹原本以为自己终于要和刃来场男人之间的巅峰对决,没想到绷了半天只听见句这,于是下意识愣了一下。可看着这很熟悉的帅脸,他又说不出什么很伤人的话,只能下意识咬着自己嘴里的一点软肉,低下脑袋,紧张的舔了舔下嘴唇。
原本没什么动作的人突然吸了口气。而后抬起双手,在穹发呆的时候箍住了他的脸,接着把嘴唇凑了上来。刃嘴唇很凉,唇齿间也有些朦胧湿意,他细细贴着穹的嘴角,吻的很轻柔,离开时还在穹的下唇轻轻含了一下。
穹被亲的有点傻,感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猛地推开了刃:“你、有你这么道歉的吗!”
“抱歉,”刃还是说,“忍不住。”
穹没说话,他从刚才起脑子就是一团乱麻,现在也没理清。他不知道刃这算什么,而自己的这个反应又算什么。比起景元这个老师,刃的行为更让穹觉得惶然。他心里一直把刃当好朋友,并不如同景元般新鲜,但是好朋友会对着好朋友…吗?他不知道,他需要给自己找个答案。
但还没等他在脑子里想个合适的理由,刃先开口道:“我会给你时间,不必苦恼。”他已经等了不短时间,不惧继续等下去。不过从前是等穹开窍,而现在要等的则是穹想明白自己的感情。这个事情对穹来说确实不易,刃明白。从关系很好的朋友转变到择偶对象,这中间需要进行一个非常大的思维跳跃。
“抱歉。”穹整理语言道,“我没有想过这些,但你对我特别重要,所以我可能需要时间去给你一个答复…”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想对你太过随便,我想要认真的考虑这个事情。可以吗?”
刃静静听着,等穹说完这一切,沉默下去,才道:“我很高兴。”
最终穹还是睡去了书房。他辗转反侧睡不着,原本他也才懵然从景元那里探到点自己取向,于是他摸出手机,想给丹恒发信息集思广益一下,但看时间,丹恒早就休息了,而且丹恒也够呛能替他排忧解难。
于是他放下手机后更觉焦虑,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第二天也特地起得很早,他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并且买了张回家的高铁票,想了又想,没敢去把刃叫醒,而是用冰箱上的便利贴写了个“我先走了”,贴在了桌子上很显眼的位置,然后走出家门自己打车去高铁站。
刃的睡眠很浅,书房门开的时候他就醒了,但他不想出去打扰穹,就静静坐在椅子上抽烟,等着穹彻底走了才出去。看了眼穹留下的便利贴后,他沉沉笑了两声,把那张小纸揉成一团扔掉。
剩下两天假期穹是在丹恒家里度过的。
丹恒他哥人挺好,带着他俩吃喝玩乐。有穹在,丹恒也就不太觉得他哥烦,心情很不错的天天早起早睡,把穹带的也作息规律不少。俩人还在开学前一天去找三月七玩了半天。穹把之前在玉阙买的特产拿去了,仨人一起买完回校高铁票,聚在一起过了个中秋。月饼是丹恒他哥请的甜品师做的,专门给穹包了个很暗黑的螺蛳粉月饼。穹吃了两口就扔那不吃了,转而去抢三月七的抹茶月饼。丹恒他哥不跟小孩儿热闹,自己跑到阳台,坐在躺椅上喝啤酒,顺带着把穹吃了两口的那个螺蛳粉月饼吃了。他觉得味儿还行。
穹跟爹妈打了个视频,之后看见阳台上嘎吱嘎吱啃月饼的丹枫。这哥是个很洋气的男的,有外人在就包袱很重的没换居家服,上身穿了件v领毛衣,胸前有个青春气息非常浓重的logo,耳垂戴了个莲花耳钉,且这会儿他捋着袖子,腕上坠着条很漂亮的小骨头手链。怎么看怎么不像个三十岁的男的,而且说话也有意思,估计心态挺年轻。
于是穹就晃悠过去,喊个:“枫哥。”
丹枫把眼神从平板上移开,抬头看,然后把手机拿在手里,问道:“怎么了?”
穹挠了挠头,想着如何开口。他觉得这事有点难以启齿,但是他身边除了丹枫也没个岁数合适的人,而现下正好逮住落单的丹枫,就感觉嘴巴很痒,想问问:“你们这种人平时怎么谈恋爱啊?”
“我们这种人,”丹枫不解,“哪种人?”
穹挠挠后脑勺,坐到丹枫旁边,组织了下语言,道:“就是你们这种岁数大点的人。”
“也没很大吧。”丹枫低头哒哒打字,抬头继续道,“能怎么谈…就那样谈啊。怎么,你处对象了?”
“不不。”穹摆摆手,“就是好奇问问,想知道你们大人都怎么处对象的。”
“你这话问我不太合适。”丹枫估计在回工作消息,键盘哒哒哒摁的很快,打完字才说道:“我又没时间谈恋爱,问问你们景元老师去?”
', ' ')('“啊,不要。”穹蔫了,“还是算了,就当我没问过吧。”
“他好为人师,可以问问。”丹枫乐得拱火。
“不了不了,别跟他说。”穹心虚,“你先忙吧枫哥,我进去了。”
丹枫若有所思盯着他背影看会儿,低头继续打字:你怎么回事?
实名上网:?
枫魔龙:刚不是说过了吗,问我呢。
实名上网:问你能问出什么来,不如问我。
实名上网:我能怎么回事啊,他挺漂亮,性格也不错,之前一起玩的时候就有点想法。但是他看着胆子小,我怕把他吓跑。
枫魔龙:哦,你可以直说你是见色起意,外加搞暗恋。
实名上网:你好肤浅。怎么叫见色起意,长得帅的多了,我都要起一下吗?我可没对你起过。
枫魔龙:我认可你的夸奖,但不影响我想抽你。警告你小子少来恶心我。
枫魔龙:刚听他说那话,我还以为你俩要有情况了,结果还是原地踏步走。
实名上网:!!
实名上网:我知道了。
枫魔龙:?
实名上网:谢谢哥,下次来罗浮请你吃饭。
枫魔龙:?
屋里跟三月七丹恒一块拼图的穹可不知道他目前所信任的唯一的哥把他出卖了,还很感叹说了句:“枫哥,好人。”
丹恒静静地没搭腔。
三月七说:“确实,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别让等待,成为遗憾’,关爱空巢枫哥,人人有责!”说完还配了个握拳的动作。
丹恒挺无语,把最后一块拼图拼完去洗了洗手,然后坐到了阳台,也开了瓶啤酒,跟丹枫聊了起来。
穹看的挺羡慕,他也想喝,但他不好意思去打扰人家兄弟交流,只能跟三月七一起留在客厅看他们这次假期出去玩拍的照片。三月七挺兴奋的,就是有点遗憾,说道:“这次假期本来想拍个汉服写真的,结果忘了。”
穹知道三月七那几个小姐妹没跟她聚成,就安慰道:“没事,我和丹恒陪你去,你挑地方。”
三月七这才高高兴兴的翻起了手机查罗浮的摄影棚,好评最多的是个新媒体基地,三月七翻了翻,觉得环境不错,就拿给穹看,说:“这家吧?布景看着挺专业的。”
穹看了眼,愣了一下,道:“这是刃直播那个公司。”
“是吗?”三月七很惊喜,“其实我早就想问,刃直播和本人哪个更帅啊?”
“啊。”穹说,“差不多。”
把三月七送回家,丹恒跟穹一块收拾了下这两天的行李。丹枫给他俩买了好多东西,箱子直接爆了,穹艰难合上,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就拿起了原本给景元买的那两个盲盒给了丹枫,说:“旅游时候买的,前两天没想起来,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丹枫个人没什么偏好,接过来看了眼,道了声多谢。结果又听穹说:“原本是买给景元的,所以挑的有点幼稚,忘记给他了,正好送你,你别嫌弃。”
丹枫突然就觉得这两个小盒有点烫手,思索片刻点点头:“我挺喜欢的。”又道,“那你不给你们景元老师带点什么?”
穹挠挠头,说:“我把你买的给他分点算了。”
“行。”丹枫说,“早点睡。”
丹恒点头应了,穹也跟着点头。今晚他俩还睡一起。穹躺在丹恒旁边情绪就很平静无波,一觉到天亮。第二天丹恒足足叫了三遍他才醒,恍惚想起今天得回学校。
到高铁站,三月七早已经等候多时。仨人买的连座,上了车就你靠我、我靠你的开始玩手机,丹恒在中间充当他俩的支架,拿着本书看。
穹靠着丹恒肩膀百无聊赖的翻银狼账号的视频看。从他离开那天起,刃就一直没找过他。前天的直播穹看了,刃全程没露脸,甚至没张嘴说话,勤勤恳恳当移动录像支架,看着一切都和平常一样。
赶上开学,他更没时间跟刃见面了,这让他觉得很有安全感。已知自己是喜欢男的,但是喜不喜欢刃,这依旧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他也不知道什么算喜欢,大概是类似比好朋友更好一点的那种感觉吗?比如什么,欲望?或者是占有欲?
在这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情况下,穹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开学没几天,三月七就很兴奋的告诉穹自己终于排上号了。此时穹正是晨起第一节课,脑子混沌,问道:“什么号?”
“写真。”三月七说,“不过得下周了。”
那个基地原本就炙手可热,三月七很不容易才排上了个。既然时间定好,穹就联系了下银狼,问她要不要到时候见一面,一起拍照片。银狼为课题的事忙的焦头烂额,匆匆回复个有空就去,又说找刃去吧。穹没跟银狼说他和刃的事,也不太敢说,回复了个1。
刚收起手机,穹抬头,就和讲台上的景元对视了一眼。景元不着痕迹的边讲着课边冲他眨了眨眼睛,很俏皮个样子,看着脸色也比上次见面好了很多。
', ' ')('穹甚至已经听见前排几个女孩偷偷讨论的声音了,原本他以为会是说什么“好帅”之类的,结果他听了两耳朵,发现她们对话内容非常抽象。
“是0吧?壮0!”
“没品的东西,沉稳1懂不懂啊?”
“确实,明显矿工。”
单独每个字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穹就完全听不明白。
视线看回讲台,穹开始咬着笔盖听讲。景元讲课很有意思,说话也随和,不像某些德高望重的教授一样端着。偶尔会停下来,让他们自己做例题,然后面无表情拧开保温杯喝口水。前面的女孩开始猜他喝的是咖啡还是茶叶。穹觉得都不是,以景元平时的习性来看,里面装的可能是奶茶,且全糖全冰版。
正这么想着,景元下了讲台,晃晃悠悠的一路看着学生做题一路走过来。穹的题早已做完,正转笔发呆。景元不着痕迹的停步在他旁边,敲敲他桌子,小声道:“想什么呢,这位同学。”
穹被吓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也小声道:“在想你保温杯里面装的什么。”
景元听言就把保温杯拧开,凑到他跟前,小声笑道:“薄荷奶绿,喝不喝?”
穹摇摇头。景元就把保温杯拧上,面无表情转悠回去,过了几分钟开始继续讲课。丹恒看见了,破天荒主动开口道:“穹,你和他…关系很好了?”
穹没好意思说景元的丢人事,就道:“我是自来熟嘛,你们知道的。”
丹恒听了这话,稍稍放松了些,又抬着头听课去了。三月七道:“你之前不挺怕老师的吗?”
穹道:“景元还是有点不一样吧?他也不凶。”
“哦,”三月七说,“名字都叫上了。”
穹自知失言,便解释道:“反正他又听不着…”
这堂课是上午最后一节,穹收拾好东西,正打算走的时候,景元叫住了他,示意他等自己一下。于是穹就抱着两本书,很尴尬的站定在教室后门,等着景元收拾东西。结果东西收拾到一半,突然有个学生来问知识点,他只好跟穹比了个等会的手势,低头给那个学生讲了起来。
丹恒中午还有事,穹不好耽误他们去吃饭,只好道:“你们先去吧,不用等我。”
丹恒欲言又止,但最终点点头,和三月七一起走了。穹就坐到前排座位上玩着手机等。那学生挺求知若渴的,上课的时候有个知识点很感兴趣,景元就给他讲了不少,穹等了十几分钟,那学生才满意的走了。
穹问:“怎么啦?”
景元收拾好东西,笑了笑说:“没事,我看你课表就下午第二节有课,跟我出去吃顿饭?”顿了顿又道,“吃好的。”
穹觉得很不好意思,说道:“你上次也请我吃了…而且那顿也不便宜吧?”
“上次是熟人店,打过折。”景元说,“况且刃后面也来了。今天就我们俩,带你去个更好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穹才想起上次刃要结账,被景元拦住,说自己有卡这个事。当时刃还有点不高兴,不过景元没理,直接去结了。想到这里穹更不好意思让景元请了,他觉得景元请他俩人吃的饭——严格来说,刃和他算是一起的,所以景元很吃亏。但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景元就拖着穹走了,说道:“时间快到了,走吧,再拖要赶不上了。”
穹就莫名其妙被拖着走出了教室,上了景元的车。
到了吃饭的地方,穹才理解了“吃顿好的”的含义。他跟着景元到了cbd的中心大楼,坐着电梯一路上了顶层。
这餐厅穹知道,丹恒生日的时候原本准备来这个地方吃海鲜,但是穹和三月七研究了下,觉得有点贵,他们不好让丹恒花这么多钱。结果丹恒说没事,他哥买单。所以就吃了一回,味儿还行,但是结账的时候那个价钱非常好看。
景元看着像常客,一路有专门的服务员跟着,还很熟稔的道:“景先生很久没来了。”
景元点了下头,道:“忙,你们这地方也不太好订。”
落座后,景元把菜单递给穹,说道:“你点吧。”
穹接过来菜单看两眼,神情自若的点了两个海鲜,又把菜单递回去,然后小声道:“你怎么这么有钱。”
听到这话,景元也小声道:“哪有。我也觉得他家贵,没吃过几次,前几回跟着我师父来的。但我今天有个事情想和你说,觉得正式点比较好。”
穹想不明白啥事能正式到这地步,正常人也就求婚才会来这种一道菜四位数的地方,于是就好奇道:“什么事?”
景元笑了笑,道:“我年后要调到教育厅工作了。”
“哇,”穹睁大眼睛,“那算高升啦?什么时候,这么突然。”
“我也是今天刚收到的消息,所以马上迫不及待来跟你分享了。”景元说,“顺利的话,带完你们这学期,我就要卸任学校这边了。”
穹还是很震惊,道:“那你刚来就要走了。”
景元道:“原本上个学期就该去,当时手头上有事没做完。现下已处理
', ' ')('的差不多了。怎么,舍不得我?”
穹戳了口菜叶嚼,半天才道:“…确实有点舍不得,不过这是好事,替你高兴。”
景元听到这话忍不住笑,用指节压了压自己的嘴唇。他现在非常好奇这个“舍不得”里面包含的内容,不过很矜持的没直接问,而是道:“谢谢。”
“唉,”穹叹气,“真好啊,就是不知道我们会换个什么老师。青雀他们知道吗?她假期还找我打麻将来着,不过我回家了,就没去。”
“他们暂时还不知道。”景元道,“我想优先和你分享所有,不止这件事。”
这话说的暧昧意思明显,穹心里猛跳了两下,很错愕的抬头看向景元,谁知景元也正看着他,表情认真不已。
穹张了张嘴,慌不择路的拿起手边的饮料喝了两口。
景元并没给他转移话题的机会,放下了餐具,把手搭在桌边,语气平和的问道:“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穹无意识屏住呼吸,狼狈的躲开景元的视线,而后小声道:“我明白。但是我可能暂时不…”
他话说的闪躲,但景元能意会,他知道他这个时间点选的不行,于是认输般的收回了手,道:“…嗯,是我问的不好。”
穹没做回应,紧张的抠着桌布,把那处攥出一个小小的旋儿。他虽然确实有点开窍苗头,但这事讲究个循环渐进,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拒绝或者是别的。尤其刃跟景元俩人像赶kpi似的,居然前后脚跟自己说这个事儿,这压力不亚于打排位时候四个队友全死了自己一个人守家,他真是感觉有点猝不及防。
景元深知他心里纠结,便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笑了笑,道:“刃喜欢你?”
“…”穹不知道景元怎么看出来的,但还是飞快否认道:“没有。”
反应不会骗人,景元稍留意就能从穹的脸上看出现在他二人大致是个什么情况,再结合之前他问丹枫那个问题,景元很能揣测到目前状态,于是道:“那给我个机会吧。”景元说这话的时候,眉眼耷拉着,可怜巴巴。
穹看的内心很不安,但他不愿意为此事吊着景元,就想先把话说的绝一点。至于喜不喜欢,他实在没法当场考虑清楚,反正先拒绝了再说,总归不会耽误别人。
景元却先发制人道:“你也不是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吧?其实你那天…我都看到了。”就是怕穹脸皮薄,没戳穿而已。
穹想到那天在景元家里,被他两个呼吸就撩拨的起立的自己,很尴尬的沉默住了。但沉默过后他想给自己找找场子,硬着头皮道:“那是你离我太近了。”
但其实这事也得谢谢景元,他之前没考虑过自己喜欢男的女的,觉得这个主要看缘分,且他总和刃混在一处,还以为自己被刃传染喜欢人外。他此前一度想过,抛开一切不谈,他最想结婚的对象很可能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发光垃圾桶,能从里面掏出零食和快乐水的那种。
景元听言,稍加思索后不再继续话题,转而聊起了其他的。
他想,总得给穹一点时间考虑吧。
吃过饭,景元把穹送回学校,停好车后,二人一起走了会。穹态度不自然,景元能察觉。于是临分别时,他伸手捏了捏穹的肩膀,安慰道:“不必紧张,如同往常那样相处就好。”
这话说的轻飘飘,好像不是什么要紧事一样。穹便因此更觉愧疚,但实在想和景元撇清关系,回归师生,于是说道:“等会回去我把饭钱a给您。”
这态度是要做到十足的互不相欠,但景元反而觉得自己有戏,他现在至少从赛道外站到上了。穹非常吸引他,他实在不愿轻易放手。可他如果就此仍然强势,势必会将这人推的更远。想到这里,景元终究是选择先退一步。他垂下眼睫,露出个平常笑容,道:“嗯,不急。”
丹恒和三月七已经把书给穹拿到教室了,他同景元告别后就过去。见了二人简直像见了亲人,冲上去就是一个大拥抱。丹恒拍了他两下,示意他撒手,问道:“景元跟你说什么了?”
穹说:“他叫我保密!到时候和你亲口说。总之是好事,唉,大概吧。”也不知道到时候新老师还能不能跟景元似的随和又有趣。
丹恒见状就不再多问,任凭穹跟三月七把自己夹在中间讨论下周六行程。商议过后,三月七想给他和丹恒一人买套衣服,叫他俩也出镜。穹挺感兴趣,说道:“随便买!只要不是女装,都行!买完给你报销。”
等到三月七买完,穹给她报销的时候翻到了景元聊天框,手指顿了顿,还是点进去,给他发起了一笔转账。虽然肉疼,但是穹不想欠别人的,当下觉得心里舒服了起来。
聊天框对面的人此时刚刚回到办公室,见到转账后没很快动作,而是手指上滑,看了一遍之前的聊天记录,而后逐字逐句的看回来,才点了收款。他既打算要将这战线拉长,便不会再过分冒进,惹恼了穹只会适得其反。
三月七预订的摄影当天,一套写真拍了近五个钟头,从下午一点拍到六点。中途穹出去跑腿给三月七买甜水,撞
', ' ')('上了卡芙卡,跟对方打了招呼。
卡芙卡看见他挺意外,道:“来找阿刃?”
“不是。”穹说,“我和朋友来拍写真,去买奶茶,你要喝什么?我买给你。”
“随便买个咖啡就好,谢谢。”卡芙卡道,“我办公室在五楼,你等下直接给我送上去好吗?”
穹忙不迭应了,他很喜欢和卡芙卡说话,而且现在是三月七单人写真环节,暂时没他事儿了。买好甜水回来,穹跟闲着的丹恒打了个招呼,就去给卡芙卡送咖啡。
下了电梯看见只小黑猫,巡逻似的慢悠悠走到他脚底下嗅了嗅。穹摸了两把,抬头找卡芙卡的办公室。这一整层都是内部工作人员的地方,屋子挺多,穹找了一路才在最里面看见卡芙卡的名牌,先上去敲了敲门。里面没人说话,穹不好进去,只得站着等了会儿。
等了半分钟左右,门从里面打开了,穹立马把手里咖啡举起来,而后在看见面前人时愣了愣。
卡芙卡在门里道:“是我的咖啡吗?”
刃走回屋里,答道:“…嗯。”他从椅子上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又道:“我先走了。”
经过穹时,刃把口罩戴上,跟他擦肩而过,并没说话。卡芙卡撑着下巴看,等穹关上门她才问道:“吵架了?”
穹默默把咖啡放到卡芙卡桌子上,给自己的奶茶扎了个管,闷闷道:“没有。”
“哦~”卡芙卡说。
穹很烦,刃刚才那个态度好像是在故意躲他一样。自上次之后,他二人近半个月没见也没联系就算了,见了面刃还唯恐避他不及,什么意思啊。这弄的好像,单箭头的是他一样。明明说喜欢的是刃,喜欢为什么要躲,穹很不明白。他都没故意躲着刃呢。
穹只在卡芙卡这待了一会,就回去找三月七去了,此时也正好是收尾时间。穹坐在镜子前卸妆,摸自己肚子,虚弱道:“我感觉我饿瘦了…”
三月七说:“我也好饿,啊——”
丹恒脸上原本也没什么化妆品,所以最快卸完换好衣服,这会儿正等他俩,听见他俩喊饿就翻手机找饭店,问他俩有没有想吃的。穹乐道:“我怎么感觉我们每天都在讨论吃什么、去哪吃啊。”
“人是铁,饭是钢。”三月七摇头晃脑道,“一顿不吃饿得慌。”
吃饭席间,三月七出去接了个电话。丹恒见状,正好问出了自己心中疑惑:“最近没见景元找你。”
丹恒平时在三人中是最不爱表露情感的,但实际上他反而是心思最细的一个,也很关心这两个朋友。最开始他只是单纯觉得穹和景元那天吃过饭后,有地方不对劲,但是没马上觉察出是什么原因。
直到这礼拜丹恒去参加竞赛,半途三月七和穹也来了。结束后丹恒用冠军奖金请他俩吃饭,也顺便叫来了导师组。落座时原本景元都已经走到穹旁边位置了,结果穹却用一个非常诡异的姿势起身换到了另一边。丹恒这才找出问题所在。虽说后来景元还是坐到了穹旁边,且二人又互相倒饮料又说悄悄话的,但丹恒还是能察觉出来点奇怪,心想估计景元是哪儿惹着穹了,穹正生他气。
穹咬着筷子尖道:“没有。我跟老师闹什么别扭。”只要景元不再提那个事儿,他就觉得景元是好人。
丹恒见穹不想多说就只好作罢。此时穹却又道:“明天我和朋友约了打牌,你去不去?”
“和谁?”丹恒问道。
“之前去密室逃脱认识那几个。”穹道,“呃,景元的朋友,我和你说过。”
“不了吧。”丹恒道,“我不会,你自己去吧。”
穹就很失落的说了个“哦”,一路回寝室都没再说一句话。丹恒看出他不高兴,就提议一起玩游戏。穹破天荒的拒了,蔫儿巴巴的洗漱完躺上床,开始盯着手机发呆。
穹感觉自己心里别别扭扭的,烦躁的很,想给刃打电话骂他一顿。一口气从下午那会儿堵到现在,睁眼闭眼都是刃那张故意躲他的臭脸,他是真想不通。
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刃的聊天框被推上来又滑下去,穹猛猛给自己鼓了一通气,决定问问刃什么意思,为什么装没看见他。但还没等他点开,就跳上去了一条新消息,是景元。
穹立马泄气了,闷闷点开看。景元问他:睡了?
穹只好先回复:没。
实名上网:明天有空吗?丹枫要来,我们找他玩。
银河球棒侠:明天有事
实名上网:什么事啊,跟刃出去玩?那带上我。
银河球棒侠:不是
实名上网:干嘛啊,好冷漠。
银河球棒侠:我还想问你干嘛呢
实名上网:了解了解对手,不行?
穹心想你俩算哪门子对手,恨恨回复:睡了!晚安!
实名上网:真不是刃?
银河球棒侠:…和青雀彦卿还有符玄,我们约了打牌。
实名上网:哦,那你早点回来应该能赶上晚场。
银河球棒侠:行吧行吧
', ' ')(',那我回来跟你说。晚安。
实名上网:晚安。
上次青雀找穹打牌穹就没去。这回再不去就有点不礼貌,而且青雀给他发语音说的时候彦卿也在旁边,一口一个“老师”喊的穹心里热乎乎的,他很爱跟这种懂事小孩一起玩。特意起的挺早出发。
他们几人订了个牌馆,里面环境很不错,还可以撸猫。穹虽然平时有点狗不理,但挺招猫喜欢。几只猫都往他脚边卧,还有两只大胆的往他怀里钻,他只好一边抱着猫一边打牌。他们都是朋友,不玩钱局,一人一摞扑克牌当钱使,最后输的请喝饮料。穹不会打,前两局白捐,后面学会了,居然也扳回了几局。
“不怪青雀,”穹道,“我玩着都上头。”
青雀嘿嘿笑,道:“放手一搏吧朋友!”
“输的一塌糊涂,朋友。”穹叹气,“我还是太菜了。”
“此言差矣,”符玄道,“你未同景元交过手,他才是真的菜。我们几人的牌局他从未胜过。”
“那确实是,”彦卿这次破天荒的没帮着景元说话,“但我相信我师父总能学会打牌的。”
穹迟疑了下,道:“他好像棋下的不错。”
有时候课间里有同学会下两把星阵棋,有次景元下了课没马上走,也跟着玩了会打擂,最后半个班都让他下自闭了。穹也没赢,遗憾离场后轮到丹恒,原本前半看着五五开的局,下到最后丹恒莫名其妙的全军溃败了。最气人的是景元把丹恒将军之后,还笑眯眯说了句“承让”。
穹还很不服气说他:“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曾获省级星阵棋比赛第一名的丹恒:“。”
坐在对面的青雀突然“啪”的一声把面前的牌整排推倒,“胡啦!”其余三人只好认命交扑克,收他仨扑克牌的时候青雀又道:“景元棋下的确实好!没见他输过。”
“不玩了不玩了!”彦卿不满,“你们欺负小孩,一下午我一局都没赢过!”
穹怜爱小孩,伸手拍拍彦卿的肩膀道:“没事,哥哥替你请。”
谁知道彦卿更不满意:“那不行,大丈夫愿赌服输,说吧,喝什么?”
最后四人各举着杯柠檬水道别,彦卿很黏穹,跟他一起走到地铁站才分开。到学校附近的时候他给景元发消息,说还赶得上吗?
景元回复了个定位,说:当然,来吧。
今天不光有丹家兄弟和景元,还有两个和他们关系很好的姐姐,穹不好意思提溜俩爪子去,就在校门口的甜品店买了两个小蛋糕。买完出来发现对街的糖葫芦摊前站着银狼,正跟身边的刃说着什么。
穹不想跟刃赌气,但也不想先低头,就故作镇定的跟银狼打了个招呼,买了几根糖葫芦,又跟银狼说:“请你吃。”
银狼摇头,自己啃着自己那串,说道:“我不吃我不吃,刃吃。”说完把试图融进人群的刃薅回来,往穹面前一推。
穹“哼”了一声,装看不见刃。
刃被银狼推到了穹身边,沉默的看着他手里那几个纸袋子,一言不发。刃有双下垂眼,低着眼睑的时候便显的楚楚可怜,他低声打招呼,给了穹个台阶,说道:“我吃。”
穹最受不了他这服软表情,就别别扭扭从兜里分了个纸袋给他,道:“给,你吃大的。”
“小的。”刃说。
“丹恒吃小的,”穹说,“你吃大的。”
“我吃小的。”刃又重复道。
“…行行行。”穹把大的收回来,把小的递出去。
刃默默接过来,看了眼银狼。
原本打算继续看热闹的银狼撇撇嘴,走远了。
刃又把头转向穹,小口吃着糖葫芦,闺秀似的。这下穹就更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怎么问,本来隔着手机屏幕他还能纠结纠结,这一见面他就不禁紧张起来。他想说为什么这么久不理他,说喜欢他是不是开玩笑的,那天亲他果然是他睡觉时候做了个梦吧。
纠结了半天,最后穹只啃完了半个糖葫芦,说道:“你去忙吧。”
刃盯着他看,那意思是“你有什么话就直说”。穹别别扭扭道:“我去找朋友玩了,拜拜。”
“跟谁?”刃问。
“跟几个朋友,”穹说,“丹恒、丹恒他哥、景元,还有两个姐姐。”
刃一听景元名字就头疼,道:“玩什么?”
穹真有点生气了,气刃三棒子打不出个屁。但他不想在大街上吵架,就压低声音,说道:“关你什么事。”
刃被他噎的没话说,做了个深呼吸,又松了口气,说道:“…算了,我走了。”
银狼看见二人不欢而散,恨铁不成钢的杵了两下刃。说道:“你干嘛,多好个机会,不带着他找个地方聊聊?”
刃懒得说话。他是想聊,但是他觉得穹不想聊,他怕继续待下去,穹那张36度的嘴再说出什么阴间话来。
这时穹看着他二人背影,却觉得更生气了,刃这样子实在可恶,他要是还往上追,显得他
', ' ')('多死皮赖脸似的。于是就一不做二不休的走了。
卡座早定好了,就等着他去,里面坐着的都是熟脸。穹比较喜欢那个开朗姐,就顺势坐在了她旁边,景元丹恒坐在对面。他们正在摇骰子,穹不会,就有点抓瞎,研究了半天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悄悄问丹恒自己能喝点什么。
丹枫听见了,拎着半瓶洋酒就往穹跟前放,还给他拿了个杯子,示意他自己倒。穹没喝过,不太懂这酒度数多高,拿起来就准备满上。旁边的白珩用关节托了下瓶口,制止道:“别听他的,来,给你这个。”说完递了一盒旺仔牛奶。
穹看了两眼,就先老老实实的接过来把管扎上。对面的景元看了他两眼,问道:“想喝?”
穹老实的点点头,说道:“没喝过。”丹恒有时候爱整两口,看的他挺馋,觉得应该挺好喝。
听了他这话,景元就不再跟着另外四人玩骰子。起身坐在了穹旁边,从桌子里面取了瓶饮料,把穹杯子里的酒倒进空杯子里,只给穹剩了一点,把饮料兑进去,重新推到穹手边,道:“这样好点。”
穹就尝了口,根本尝不出来什么酒味,嘴里只有饮料的甜腻,味道并不好。他放下杯子,皱皱眉毛评价道:“难喝。”
景元只笑了笑,说:“那就喝你白珩姐姐给的那个吧,那个好喝。”
穹不满意,觉得景元故意看不起他,说道:“你重新给我做一杯他们喝的那种。”
“他们几个都老酒鬼了,”景元笑道,“真按那个来,你一杯都喝不了。”
“…好吧。”穹妥协。二人安静了一会儿,看着桌上另外四个人玩骰子喝酒。穹觉得有点尴尬,就找话题道:“那个…怎么玩的?”他刚才没注意看。
“感兴趣?”景元问,看穹点头后,他问服务员又要了一套骰子来,说道:“教你玩,很简单,摇两把就会了。”
穹就乖乖拿着加入进去,学着他们一起晃,景元并没参与,在旁边指点穹怎么玩。白珩大致讲了下猜点规则,看见他俩二人凑在一处,就说:“怎么着?输的话你景老师替你喝?”
虽然穹不懂太多酒桌规矩,但知道他们二人这关系够不上替酒,于是道:“我自己能行,况且我也不一定输。”
白珩拍了拍穹后背,猛笑一通,道:“很好!很有精神!”
一轮晃完,穹被镜流开了,只能捏着鼻子把先前那杯不好喝的饮料兑酒一口干,喝完又续半杯,边兑饮料边叫嚣:“还没混熟,再来!”
第二轮他又被丹枫开了,这次喝到一半,景元突然凑过来,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提醒了句:“我给你报仇?”
穹猛点头,把剩下半杯喝完。这杯比例还行,味道不错,穹就又照着兑了杯,小声跟景元说:“灌枫哥!”
景元点头,眼神里写满自信。
丹枫道:“十三个六。”
景元信心满满:“开!”
白珩在旁边站起来数,“二、六、九、十三,景元喝!什么离谱点都能让你开出来啊丹枫!”
穹无语道:“你这也不行啊!”
“再来再来,一局而已。”景元不信邪。
连喝三杯后,景元终于开始怀疑自己。
丹恒都忍不住了,捅了捅他哥,说道:“怎么搞针对?”
丹枫笑的不行,跟景元说:“菜就多练,俩人也没用。跟你哥玩猜点,十年以后吧。”
几人正玩到兴头上,邻座突然爆了声巨响。白珩和穹爱看热闹,马上扭头去偷偷看。原来是后桌有几个女的,正把一个男的围在中间骂,有个人砸碎了酒瓶。服务员眼看劝不动,只好把经理请来聊,最后又吵了好半天,那桌人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啧啧,”白珩小声道,“听着像是那男的脚踏两条船呢,被捉奸了。”
“啧啧,”丹枫也凑热闹,“居然有两条船可踩。”说完眼神还在景元和穹中间转了一圈。
景元:“…”
到这份上,丹恒算是看出为什么他哥非要他专门问穹来不来了。于是小声埋怨道:“我从来不知道你有当月老的爱好。”
“顺手的事。”丹枫也小声说,“你认为景元会打蛇随棍上吗?”
丹恒看了眼反应已经有点迟钝的穹,又看了眼旁边给他倒水的景元,选择适当沉默。他之前早就有点看出来景元对穹有意思,但是他不知道穹怎么想的。
景元不知道这兄弟两个嘀咕什么,只看着旁边脑袋晃晃悠悠的穹,问道:“喝多了?”
穹摇摇头,灌了杯温水,道:“有点头晕。”
“那就是喝多了。”景元道,“我看丹恒也有点恍惚,你俩出去吹吹风,然后回学校去吧。”
穹看了眼时间,“…我天!怎么就十一点了!”他感觉刚坐这半个钟头。
看过时间景元也觉意外。几人一商量,让丹枫在自己住的酒店又订了俩房间,叫他二人先凑合睡一夜。酒吧和酒店一个老板,挨的很近,离学校也都不远,上课很方
', ' ')('便。定好了酒店之后,几人再无顾虑,开始敞开了玩。
玩到数不清第几轮,穹感觉眼前的灯和人脸开始晃悠,脑袋也开始变沉。迷迷糊糊里,他好像听见白珩关心了两句,又听见镜流在旁边说了句“醉了吧”。穹想说没醉,但是脑袋和嘴不听使唤,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有只手把他脑袋从白珩肩膀上挪开,靠向了自己。穹的嗅觉抓住了一点转瞬即逝的香味,这味道很舒缓,让他安稳了下来。
丹恒见穹靠在景元怀里,就忍不住说道:“我先把他送回酒店吧。”结果刚站起来,身体就晃了晃,于是他又迟疑着看向丹枫。
但丹枫这会儿顾不上,随口说道:“你去吧,我今天非把镜流喝服不可。”
镜流冷笑一声,道:“来,奉陪到底。”
白珩见他俩杠上连忙去劝,推了一把旁边没怎么喝多的景元,说道:“你去送,你去送。他俩小孩估计走不稳当。”
景元认命:“行,走吧。”反正又不远。
丹恒立马站起来,把穹搂到自己这边,而后道:“谢谢景老师。”
景元摇摇头,道:“没事,况且刚不是说过了吗,下学期就不是老师了,私底下可以不用这么叫我。”
迷迷瞪瞪挂在丹恒身上的穹听见这话,点了点头,说:“嗯、嗯,马上就不是老师咯。”
穹紧紧靠着丹恒,看着属实不太清醒。但是跟他说话他又能正常交流,说是醉也不太像,白珩看了半天,就锐评道:“好抽象啊,以后可不能再让他喝了。”
丹恒也挺自责,道:“没想到会这样。”
走到酒吧门口下台阶时候,在丹恒肩膀上靠着的穹被晃了两下,难受的动了动脑袋,想站直,却又晕的往景元那边倒过去。景元很顺势的把自己肩膀给出去,还极为贴心的给穹摁了摁太阳穴,摁的穹直哼哼。
景元确认道:“是真喝多了。”
丹恒道:“是。”
到了酒店,穹还在景元身上靠着,丹恒有点自顾不暇,能把路走稳已经很是个人物了,景元就负责给他俩拿着房卡。
但丹恒喝多了还不放心,看着景元把穹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走出来,又抢先一步把房卡拿在手里,把门锁上,说道:“谢谢。我也去睡了。”
丹恒这提防动作明显,景元却不甚在意,道了晚安就自己又回去酒吧续摊,还把这事跟丹枫说了说。丹枫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说:“跟丹恒当朋友是真不错。”
“是啊是啊。”景元点头。
“没事,”丹枫突然从兜里又掏出张房卡,“给。套间给了两张房卡,你拿着回去找他吧。”
景元看着那张房卡,眉毛一点点皱起来,迟疑的接下,道:“…你思想有问题。”
丹枫道:“怎么说?喜欢就去呗,这不是顺水推舟的事儿吗。”
“谈恋爱不兴一言堂,”景元说,“都跟你似的,那人人都当皇帝去算了。”
丹枫无所谓道:“哦,你清高。他跟人跑了你别找我哭。”
“…那我也认了。”景元叹口气,沉默了片刻,道:“算了,我去看看吧。”
他这趟特意跑去便利店买了瓶水,揣在兜里才去了酒店,扫开房门之后,看见穹果然很不老实的把被子早踢的到处都是。景元兜里备着解酒药,原本是给白珩和他老师准备的。他把穹扶起来点,往穹嘴里塞了两颗,又喂着喝了两口水。
嘴里吃药的时候穹就已经睁开眼睛了,不过看不甚清楚,只知道面前这人不会害自己,是个非常信任的模样。喝完了水,这人又扶着他躺回去。穹眼前的屋顶上有团昏黄色灯光,隐隐约约把面前人的脸拢在光晕里,只显出来一个熟悉轮廓。
穹张了张嘴,小声喊了句:“哥。”
景元听到穹说话挺意外,不知道他是渴了还是不舒服,问道:“怎么了?”
穹的脑袋昏昏沉沉,嘴也不听使唤,说两个字顿一下,喘口气,生怕自己说不明白,生怕面前人听不懂他说什么。他说:“想你,想跟你说说话。”
这话的语气很委屈,好像他们从未分开过。景元听的血液发烫,向床边凑近一步,确认道:“说什么?”
穹没再多回答,他这会儿头疼欲裂,眼神很缓慢的聚焦,晃晃悠悠的落在景元脸上,费劲的看了一会儿,待看清面前人的脸后又道:“景老师…景元、我难受。”
景元没办法,只能又给他喂了两口水,安抚似的隔着被子拍了他两下,哄道:“知道知道,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穹不想躺着,强撑坐起来喝,把手搭在景元的膝盖上扶好,接着不受控的把鼻子凑到景元的胳膊上闻了下。但是他这时候头重脚轻,动作也不免冒失,一头栽在景元怀里,又扶稳了道:“其实刚认识的时候我就想说了,你好香。”
“嗯,喜欢这味道?”景元揽着他,低着头跟他说话,“我那还有瓶没开封的,下次拿来送你。”
穹摇摇头表示不要,又道:“谢谢你,
', ' ')('嘿、这次轮到我丢人了。”
“不丢人,挺好。”景元说,“你是酒后吐真言型的,比丹枫那种喝多了睡十八个钟头的强。”
穹疑惑的“嗯?”了一声。他吐什么真言了来着,不很记得,他只知道他这会儿还头疼的厉害,只仰着脸看景元,完全没明白景元在说什么。表情呆呆的,嘴唇很亮,看起来特别软,特别好亲。
景元看的喉结滚了两下,觉得这时候无论做什么都有些趁人之危,他总不能真跟丹枫似的当皇帝。于是把脑袋偏开,笑了笑,道:“没什么。”说完又把穹扶着躺好,给他盖上被子,“休息会儿吧。”
穹乖乖点头,翻个身躺好。景元见状不放心,就给丹枫发了条信息:不回了,你们玩吧。
丹枫回复的很快:哟,要做皇帝啦?
景元回复:你好烦人。
对面没再回,也不知道误会成什么了,也或者是喝起来顾不上。于是景元收了手机,侧躺在穹旁边,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伸着给穹摁着太阳穴,轻声道:“难受吗?”
“有点。”穹道。景元揉的他舒服,原本疼的不行的脑袋这会儿轻巧了些许,他刚才没睡太长时间,被这么轻柔一按,马上感觉昏昏欲睡起来。
摁完太阳穴,景元又用指肚在穹后脑的头皮上缓慢抚摸着。他始终垂眼看着穹,看见怀里人竟信任至极的闭上了眼睛,不禁就想到刚才那个好想你、你好香,
景元身随心动,把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穹的嘴唇有点轻柔触感,又感到被人轻轻摁着后脑勺,于是睁开了眼睛。
景元见穹看自己,以为他也是愿意的,于是亲吻就更用力,舌尖挑开了他的牙关,游进去找他的舌头,含着用力嘬了两口。这会儿穹嘴里酒气很重,把景元醺的有点难以自控。
至于什么趁人之危,就先暂时去见一见鬼吧。景元想。
穹被亲的舌头直发麻,情不自禁伸手搂景元的脖颈。景元半阖着眼睛,唇间动作迟缓下来,只含着穹的嘴唇舔,接着很轻的用舌尖去探他的舌根。
穹的小腹发痒,呼吸乱的厉害,他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哪受得了这种撩拨,被亲的手脚直软。可恍惚间看清了景元的脸,他便用手指钻进景元的头发里狠狠抓了一把,嘴上也没轻没重的咬了一口。
景元“嘶”了一声,离开穹的嘴唇,委屈道,“怎么咬人。”
“舒服,”穹说,又恍惚道:“好会亲…”
“嗯,就当是个夸奖吧。”景元鼻尖蹭了穹一下,“再亲会儿?”
穹咽了咽口水,眼睛盯着景元的嘴唇,心跳更快,而后道:“…不了。”
现下他被景元压着,身体有些反应自然逃不过景元的眼睛。虽然穹岁数小,但景元也不是没有过他这阶段,只当他是害羞,于是吻就不再落在他的唇上,转而去找他的耳垂和侧颈,最后停在他喉结,轻轻亲了两口。
穹推了一下,并不十分情愿。他脆弱的咽喉被人吃在嘴里,声音抖的厉害,讨饶道:“你、你别…”
“别什么?”景元低低的问,而后抬头看他,腻腻歪歪的啄他眼角,道:“刚才就想亲你了。也不止刚才…早就想亲你了。”
穹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把景元往下摸的手摁住,无声拒绝着。景元贴的很近,嘴唇和下身都蹭着穹,他眼神缱绻,含情脉脉的,与情色动作形成鲜明对比。
但见穹不是很想接受,他便把穹的手细细攥在掌心里,阖眸亲了亲穹的手腕。
现下穹的心跳乱作一处,他脑袋混沌,只知道这样不行,动作软绵绵的推阻着,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这气氛黏糊的有点过头,他二人是既亲了也抱了,眼看就要顺水推舟下去。
然而景元先行松开了桎梏,摸了下穹的额头,安抚道:“我知道这不是个好时候,但我还是想再问一遍,穹。”
穹的脑袋混沌,缓缓道:“你、你说。”
此前景元没全然说出口,是不想让穹为难,但现在穹并没拒绝他,他就想要再认认真真的表一次白,不然没个名分还做这亲密动作,他总感觉怪异,而且心里不安稳。
景元道:“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穹脑袋昏沉,听了这话便张张嘴。但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觉胃里翻涌,猛然坐起来,连滚带爬地往浴室跑去,跪在马桶前面吐了个昏天暗地。
景元无奈跟在后面,拿着瓶水给他拍背。等穹吐完,景元撕了个漱口水递给他,捏着他两腮道:“别咽下去。”
穹点点头,吐完后他身上轻松了很多,晃晃悠悠站起来洗了把脸,而后转过身面对景元,手撑着洗手台给自己做支撑,面色潮红的喘着粗气。
景元掺了他一把,说道:“等你清醒了找丹枫打一架去吧。”
“不,枫哥好人。”穹摇摇头,“不打架。”
景元心想他都把你卖给我了你还替他说话呢,真的迟钝的不行。
穹把身体重量从洗手台挪到了景元身上,又不确
', ' ')('定道:“你刚才、说什么?”
景元叹口气,道:“…没什么。”
穹的脑袋还不甚清醒,沉默了许久。
过了几分钟,他口齿不清,慢吞吞开了口,道:“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手机,我有事,我得问问…”
“问什么?”景元说,“要问谁?”
穹吸了吸鼻子,“我得问问他什么意思…我要手机,我要给他打电话。”说完话,穹就在洗手台上摸索了一番,拿起了旁边挂着的吹风机,他认认真真地摁了两下按钮,然后放到耳朵边。
景元就静静看着,放在身侧的手越攥越紧。
“喂?”穹的声音含糊不清,“阿刃,你见到我怎么不理我啊…上次也是、这次也是…”他无知无觉的耍着酒疯,眼圈红红的,抓着吹风机不松手,“你能不能来找我啊…我特别、特别想和你说说话…”
景元做了个深呼吸,挤出个笑,把吹风机从他手里夺出来,哄道:“阿刃听见了,他马上就来找你。”
穹哽咽了一声,垂着脑袋撇撇嘴,说道:“噢,好吧。”
景元手摸着他的脸,不甘心似的确认道:“只想要阿刃,不想要我?”
穹费劲的想了片刻,盯着景元的脸看,懵然中感觉实话说出来太伤人,于是下意识的想要去迁就,但这并不是喜欢或是想要恋爱的感情,他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一点这其中边界,于是他又迟钝道:“我可能…”
其实穹在开口前,景元就有些不好预感,他本以为自己已然是胜券在握,但穹现下这行为不免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泼的他原本沸着的血液一点点凉透。
“算了,”景元深吸一口气,打断了他,而后说道,“你今天喝的确实多,先休息吧,明天还有课。”
景元很少失态,像这样不听人说话还是头一次,表情也实在很不好看。穹看的心里感觉难过,便迟疑道:“你特别好,景元。是我、我不清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他说这话时磕磕绊绊的大舌头,明显是因为酒还没醒透。景元却知自己这下半点机会也无,穹喝多了与否,吐的那真言竟都不是对他的。而此前那缠绵悱恻的吻,现在看来居然也有些偷来的意思。
可穹神智不清醒到这地步,还在努力安慰他,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景元觉得自己真是挺没脾气的。
穹晃了两下,脚步不稳的想回床上去,却没走几步就摔了。景元看见了就上去扶他到床上,给他盖好了被子,道了晚安。
穹睡的挺快,一着床就沉眠了。
景元在床边坐了会儿,而后轻轻站了起来。
他走出卧房,站在外厅的落地窗前看了眼下面的车水马龙,又抬头看向夜空。这时已近凌晨两点,月亮孤零零的挂在昏沉沉的天上,厚密的云层中或许藏着星星,但是并不能被肉眼观到。其实并没什么好看的。
于是景元收回目光,在通讯录上翻了翻,翻出个号码发了条短信,而后播号出去。这电话号是之前为表礼貌要来的,他此前从没想过居然真能派上用场。
听筒里响了七八声才接通,那边显然不知道这号码主人是谁,声音模糊,有点起床气,应该是刚睡着就被吵醒了。不过景元并不关心,道:“地址用短信给你发去了,速来。”
那边疑惑道:“嗯?”
景元道:“他喝的有点多,怕是半夜又要吐。你过来吧。还有,记得给他带身衣服穿。”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听出他声音,猛然清醒了,而后一句话也没说,挂断了电话。
景元坐在沙发里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耳朵听着穹屋里动静。他自己没怎么喝多过,哪怕是特别高兴或者特别不高兴的时候也总克制着,就怕自己像穹似的闹腾,他身边又没个人,半夜吐死恐怕也没人管。
且喝多了还会伤感情,如今这不就是么。
二十分钟后,房间门被敲响,景元穿戴整齐后开了门。
门外面刃小口喘着气,手里提着个晃得厉害的袋子,一看就是跑来的,见到景元便很快整理好自己的表情,道:“人呢?”
“那个屋,”景元指了下,“我先走了。”
“…谢谢。”刃迟疑道。
“不必客气。”景元笑了下,道:“我又不是为你,他说…他有些事想问你。”
刃还是道:“谢谢。”
“唉,”景元幽怨道,“难道就因为我出现的晚?”
这话摊开说的很明白,刃懂了景元深层意思,当下低声笑了笑,道:“…应该是,但你这辈子是没戏了,下辈子早点吧。”
景元没想着他居然挺舌灿莲花,会跟自己开玩笑,当下更觉得挫败,道:“没准上辈子是我跟你说这话呢。唉,走了。”
目送景元上了电梯后,刃关好门走进了刚才景元指的那间屋。
穹还兀自睡着,眉头紧紧皱成一团,看样子并不安稳,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手紧紧握成拳。
', ' ')('刃刚从外面来,一身寒气,没敢凑的太近,脱了大衣又暖了暖手才坐到旁边,把温热的手心贴在穹侧脸上摸了摸。
穹睡的热乎乎,被摸的皱皱鼻子,但并没醒,而是动了动脑袋继续睡着。直到半夜里才醒了一回。嗓子里干咽几下,飞快翻身下床,又吐了一通。
刃被他惊醒,连忙拧了瓶水跟上。
穹此前吐了一次,就不自觉有些肌肉反应,找马桶找的很准。吐完之后有个瓶口凑到他嘴边,他就喝了两口,漱漱嘴,然后呆愣愣看着马桶自动冲水之后的那个旋儿。
刃问道:“好点没?”
穹这才有点反应,扭过头盯着刃看,像是不明白他怎么在这儿,迟疑道:“诶?”他明明记得刚才是景元,给他递了漱口水,怎么一下子变成刃了。
他觉得他好像还没醒酒,脑袋好像有八百斤那么重,想站起来又晕的厉害,于是全然不顾自己刚坐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刃,耍赖道:“我要睡觉,我不想动。”
于是刃把他抱起来走出去,又帮他扒了外套和裤子,把他往被窝里一塞。穹全然没有反抗的被刃伺候一通,最后还自己给自己掖了掖被子,道:“晚安,阿刃。”
刃摸摸他脑门,“晚安。”
托景元喂的两颗醒酒药的福,穹这次睡下后没再吐,这一觉直接到了天明。他睁眼之后脑袋疼,膝盖疼,哪哪都疼,先摸了一把在枕头边放着的手机,看时间刚七点半,丹恒早在十分钟前就给他发消息,说自己先去找哥了,叫他醒了直接上课去。
穹迷迷瞪瞪回了“1”,把手机锁屏放下,然后翻了个身,突然看到旁边还躺着谁。他愣了片刻后,才回想起昨天自己身边好像确实一直有人,但是他记得好像是景元,怎么这会儿突然变成刃了。
刃的胳膊本来放在穹腰间,穹刚才一翻身,把刃的胳膊压住了,脑袋也枕在他肩膀上。这动作并不细微,他就被吵醒了,浑浑噩噩的睁眼瞧,道:“醒了,还难受吗?”
“不。”穹说,“昨天一直是你?”
刃迟疑了下,想到景元昨天的话,就决定撒个谎,道:“嗯。”
穹“嘶”了一声,他怎么总记得昨天是景元,好像还跟景元说了点不好听的话,还干什么了来着,猛地想不太起来。于是他道:“丹恒找的你?”
“嗯。”刃面不改色的撒谎道。
“我昨天…跟你说什么了?”穹道。
刃道:“说什么了?”
穹回忆了下,怎么想怎么记得是景元,他恍惚记得他好像给人家发了个好人卡。于是就心虚的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边走边道:“…喝多说的话不能算数啊。”
刃这下也有点在意了,追问道:“到底是什么?你再想想。”
“就、就…”穹迟疑片刻,“反正你不要当真就对了。”他认为自己完全喝断片儿了,只记得看见了景元。
刃看他表情五花八门,察觉出景元给自己打电话之前估计发生了点不太愉快的事儿,但是穹看着也想不太起来,刃就不打算再纠结,站到他旁边和他一起洗漱,收拾好道:“送你回学校。”
穹盯着刃看半天,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心想不是躲我么,不是冷暴力么,还来找我干什么?
刃不知道他心里所想,草草洗把脸便准备出去收拾东西。
“等会。”穹拉了他一把,把他拽回来,道:“先不说昨天,我问你,你凭什么一直躲我?”
这用词很微妙,不是“为什么”,而是“凭什么”,颇有些不讲理,还有点无知无觉的撒娇意思,刃沉默了片刻,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去床头把自己的充电器缠了起来放回兜里,道:“你说让我给你时间。”
“…”穹觉得这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关键是刃还真挺听话。
他张了张嘴,但是实在不占理,于是只好先坐回了床上去收自己的东西,无语道:“好吧,行吧,怪我。”
刃看穹反应就觉得好笑。
此前他和穹说过自己心意后,其实曾无数次后悔过自己为什么没沉住气,把人吓跑了。他那时竟在心里笃定穹不会喜欢自己这种人,长相普通、脾气不好,甚至不会玩游戏,也不爱出门。和别人比起来真是无趣又不讨喜。他想着多给穹一些时间,也许穹是没想好如何拒绝他。
但现在看来,他想的着实有点多,且心里也不自觉开始后怕。因着他这点自卑,差点就把穹拱手让人了。
这还不算,他居然被情敌贴脸嘲讽一通,关键是他还没法反驳。
但他知道穹什么性格,虽然他现在非常想直接把人摁着亲一通然后办了,可那样的话穹反而会推三阻四。他如果继续装傻充楞,那穹肯定会先主动。
他愿意看穹主动亲近他。
见刃不说话,穹试探道:“昨天我把你当成别人了,所以又拒绝了一遍。”
这下刃确实是挺震惊,瞳孔细微的缩了缩。他这反应没逃过穹的眼睛,于是穹就继续道:“你懂了吗?”
“…懂了。
', ' ')('”刃顺坡下驴道,“不是我。”
穹心想你活三十年了还没人骗炮真挺奇特的,嘴上道:“我就知道。”
以刃这个鸵鸟性格,被他拒绝了估计够呛能继续待在他身边。一句话就能让刃躲自己半个月,要是真拒绝了刃不得自己猫哪儿哭两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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