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被囚禁在刑部大牢的人不在少数,上至群臣庶吏,下到平民百姓,一旦迈进这高墙林立、冷墙铁壁的囹圄中总难逃脱一顿酷刑。
周身完整地进去,出来的时候就没这么好运气,断手足,挖眼睛,药熏耳,布蒙面,种种刑罚或轻或重,总要经受得住才能出来。
贺俊臣坐在长凳上,看着脚下骨肉翻出,形销骨立的人。
淋漓血水浸染了他的衣衫,他胸膛贴着地面,背部朝上,似乎这样能减缓身上的伤痛。侧脸朝着栏门,油灯光线昏暗微弱,照在他高挺的鼻梁,抿起的嘴唇和宽厚的下颌上,虽然全身污浊,发冠散乱,却有股说不出的周正之气。
贺俊臣视线往下移动,见他腿部血波浮动,汩汩而来,有两道血流蜿蜒而下停留在他脚底。
他掀起眼皮,长腿分开,慵懒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沉默片刻,冷嗤道:“你就是沉庭?”
沉庭动都没动,身上疼痛如刀割一般,只张开干裂的嘴唇,嗓音有些暗哑:“是,我就是沉庭。前些天刑部已经着人来审问过,我已将自己知道的江浙发生的事情悉数呈于供状,现在又要做什么?”
贺俊臣没搭话,起身走过去,沾着血的鞋底踩在他头颅上,血渍混合着杂草、泥土,沾满他眉眼。他垂首打量着脚下的男人,目光凌厉,声音冰冷:“是你与姜淑禾通的信?”
沉庭皱眉,还未待他回答,贺俊臣脚下使尽全力,左右拧着脚尖:“是你写信说要求娶她为妻?”
沉庭陡然睁大双眼,面部肌肉狰狞起来,冷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