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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缕在半梦半醒中,看见绚丽的梦境。
首先占领他思考的是香气。他像飘浮在云朵上,浑身轻飘飘的,一切束缚都感受不到。
他的灵魂从尘世被切断,繁缕感觉到自由。这或许是他一直渴望的东西,静谧,安宁。
同时,也一无所有。
尽管有着他人难以理解的孤僻,从前的他,依旧走在世人理解的道路上,既定的规则中。他循着人世的规则长大,国小,中学,高中,然後走入学院。
他和人们吃饭,进行必要程度的交往。在需要介绍彼此的场合时,大家会在他身上逗留一秒的视线。
而如今,世界崩溃的现在,失去一切人世牵绊的同时,也失去了眼前的道路。
强烈的空虚袭上,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哪里,身处的现实。
这里是黑色山脉,磁场混乱、有去无回的废墟。尚未被探索的庞大基因库,他曾经梦想的埋骨之地。
然後,他遇到一株前所未见的植物。
他从眩惑人心的香气中醒来,四周昏暗透着绿光,眼前是一张近在咫尺的美丽面容。
尽管没有太多表情,繁缕本能感觉,对方似乎在诧异。
花朵确实感到惊讶。理论上,这个人类会在半梦半醒间,成为他们的温床,直至死亡。
这个人虽然身体虚弱,但意志和敏感程度,远超出他们的想像。
他们的种族,在许多年前,就出现在这世界上。基因和亲代的记忆告诉他们,人类不难捕捉。即使强壮的雄性,受到香气眩惑,不用藤蔓綑绑,也会俯首倒地,任他们侵犯。
--应该要加强香气吗?
--这样的话,人类会不会无法吞咽进食,虚弱而死?
他们陷入短暂的挣扎。
根觉得插入对方後穴,持续提供有营养的黏液就可以。藤蔓则表示他们可以深入人类的喉咙。叶子认为照太阳就好。
他们用电流和信息速疯狂交流,无声的喧嚣,直到花朵散发气息,让他们安静。
在幼苗时,根是核心。伸展成长时,叶格外重要。但现在,於重要的繁殖季节,花朵才是。
花朵有着复杂而特殊的感官。为了适应人类,花朵有简单的视力,能发出轻微的声音,也有敏感的触觉和味觉。
并且,能凭味道,感知人类的情绪变化。
人类微微睁开眼,开始哭泣。他的脸上流出咸咸的液体,不好的徵兆。
植物受伤时,会散发出痛苦的信息素。植物知道,这个人类,正在承受痛苦。
──该怎麽办?
──人类喜欢交配。
──对,交配会让他们快乐。
根和茎活得比较久,他们七嘴八舌的说。
在漫长的时光中,残存的记忆告诉他们,在城市倾塌之时,许多人类,不分性别和年龄,疯狂的做爱。
这里曾是城市,直到疫病被封锁。高墙阻挡一切,没有人想进去,也没有人出得来。
在绝望下,人类们褪去衣服,暴露出自己爬满黑斑的皮肤,像春天的野兽那样,身体交缠,互相索取,进入以及被进入。
他们呻吟尖叫,激烈扭动,像夏天的暴风雨。
然後他们相继死去,在泥土中腐烂,像秋天的落叶。
那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繁殖盛宴,死亡前的狂欢。
不久,空中出现隆隆作响的金属机器。它们撒下许多药水,让植物的叶子枯萎凋零,动物虚弱倒下。
大量屍体和人类一起腐烂,仅存在空中盘旋的秃鹰。但没多久,缺少食物的秃鹰只能啄食他们的屍体,跟着倒在腐朽的枯骨上,仅余长长的羽毛,像是陪葬。
接着,就是寂静的世界,无尽的冬天。
只有植物,顽强的生存下来。种子们无声的喧嚣着,成长着,生根发芽,焕发生机。
尽管受到药水和辐射影响,他们缓慢而坚定的伸出根系,覆盖城市。
没多久,不起眼的苔癣占领华丽的大殿,接着是灌木丛,乔木,以及攀缘的兰花。植物之间,既是竞争对手也是夥伴,他们造就黑色的森林,人人惧怕的黑色山脉。
在城市毁灭时,这株植物还在沉眠,多数记忆来自亲代。但他们深刻记得,人类是多变,复杂,充满情慾的生物。
还有,人类喜欢同伴,会想和同类做爱。
所以,应该由长得像人类的花朵来。
插着肉穴的藤蔓“滋溜”着缓慢抽离,露出被操到合不拢,正在张合的可怜肉洞。
两根纤细藤蔓伸过来,将那处撑得更开,露出里头殷红的嫩肉。
那里正在淌着汁水,充满强烈信息素的,人类的花蜜。
根系骚动起来,他们喜欢这个,但目前只能小心忍耐。
而花朵安静的凑近人类,试着用人类的方式,吻对方的面颊。
人类的泪水有点咸。里头蕴含的气味,像植物受伤时,从
', ' ')('断裂的地方流出的汁液。
这个人类没有太多外伤,但却散发受伤的气味。花朵不明白。
他试着抚摸人类,拨弄对方的生殖器,让人类高兴。但人类却流出更多的泪水,甚至抽咽着颤抖,发出极其痛苦的声音。
──怎麽办?
──他会不会失水而死?
──盐份很珍贵,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根与藤蔓们不安的扭动。
──安静。
花朵说。
他停下动作,贴着人类,感受对方的温度,和全身上下透露的讯息。包括对方颤抖的身躯,体内奔流的血脉,指尖的动作,每一寸肌肤散发的气息。
对方的指尖冰冷。他调整自己的温度,让自己和对方的胸口一样温热,。
然後,他让自己有轻微的颤动。根系和茎干支撑他,让他彷佛有呼吸起伏。
在这一刻,冰冷的植物,和有血有肉的人类,在短暂的时间中,有着一样的体温和脉动。
花朵不明白“孤单”这个词。但他明白,什麽是漫长的等待。
他们曾经有亲代,但出生之时对方已然枯萎。或许他们有同伴,但是远在他们根系和触觉无法感知的地方。
许久以来,他们都只有自己。
以至於,他们几乎忘记,如何和同伴产生相同的振动。
植物之间并不是单独的个体。他们会藉震动、气味等讯息,传递友好,互相交流,安抚彼此。
他们本不应对人类这样做。或许,他们应该加强花蜜的味道,让他继续沉睡。
但花朵选择这麽做。要问为什麽,他也无法回答。
或许他们不明白“孤单”这个词。但他们会因一点雨水而渴望,会因近似人类的声响而失落,会感受到强烈而巨大,如同深渊一般的……孤寂。
而这个人类,回应了他们。
像同伴一样。
繁缕抱住花朵,和他同样温暖,有着脉动的生命,尽管只是短暂的温度。
在熟悉的温度中,繁缕逐渐安静下来,呼吸变得平稳。
在记忆中,他从未和人这样拥抱过。或许婴儿时有过?他不知道。他从小就是个孤独的孩子。
他像孩子抱住布偶一样,抱着柔软的花朵,轻声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我有时候是人类,有时候不是。但是,我都在哭。”
“哭泣是懦弱,不应该的行为,应该要被打。可是,我停不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麽哭。”
“我只知道,好痛苦,好可怕,好…..孤单。”
花朵没有说话,他是沉静的。
但同时,他让自己的温度变得更高,无声的安慰。
繁缕贴着他:“之前说过,如果你需要我,我剩余的生命……都给你。”
“你需要我吗?”
他一边流泪,一边轻声问。
“需要吗,或者,不需要?”
“求你,告诉我。在我的内脏,因为病毒腐烂之前。”
“求你…..需要我…..”
他揪紧对方,如同揪住自己的心脏。
植物不会说话,不会用言语回答。
但是,花朵更紧密的贴着他,藤蔓渴求似的缠绕他的身体,叶子无风颤抖。粗糙的茎干中,树液的流动加速,彷佛一个激动的人。
他们的全身,都在渴求这个人类。
无论繁衍的本能,情慾,气味,他们都渴求。还有相同的震动,同伴的感觉。
他们需要他,非常需要。
明白这一点,繁缕哭着笑了。
他摸上对方的下体,花萼下长长的蕊柱。和一般的花朵不同,那东西粗得一手握不住,前端的柱头有少许黏液。
繁缕知道,这是花朵成熟的标志。
而方才後穴被侵犯的触感,让他隐约明白,这株植物想要做什麽。
“你需要我的身体,想进入我,对吗?”
轻声说着,他亲手将对方的生殖器,塞入自己湿软的後穴,最无防备的身体深处。
同时,他吻上花朵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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