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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几乎是跳着离开齐宽怀抱的。
为了躲避那些人零星扫过来窥探我的好奇,我拉过齐宽挡在我面前,轻声问他,你家怎么这么多人?
他茫然的表情告诉他他确实不知情。我妈没跟我说。可能是来走亲戚的吧。
齐阔已经换了鞋进屋去,我拉着齐宽不让他走。我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屋子的人。此刻我虽然没穿鞋,但让我进屋,还不如我光着脚回家去。
齐宽妈妈第一个过来迎我们。
小郄,快穿鞋进屋。他妈妈笑得好亲切,我只好踩进一双棉拖鞋里,跟着齐宽走进客厅。
我一进客厅,原本满满当当挤在沙发上的齐家亲戚忽然都攒动起来,硬生生空出了一个位置让我坐。
我拽着齐宽,实在不敢过去。仿佛一坐下,就会被他们的盘问蚕食殆尽。
幸好齐宽开口了,他说,我先带她回屋了。
好好好,你们回屋,齐妈妈笑着,又亲自把我们送到屋门口,看着我们进屋,替我们合上门。
我脱了外套丢在齐宽黑色的大床上,松了口气,顺势缕齐身上那件浅咖色的连衣裙,坐在他床上。
他的房间很大,进门的墙边立着一个大柜子,一半是衣柜一半是书架。
我扫了一眼,书架上全是奇奇怪怪的模型。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妈请了这么多亲戚来。他的房间里有一台小冰箱,他顺手拿了一瓶饮料递给我,我皱着眉,没有接。
他才反应过来,我不久前还在胃痛呢。
坐一会,一会儿就吃晚饭了。他打开饮料,坐在我身边一口一口灌下去。一股苹果气泡水的气味从他身边飘过来。
我问他,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就这样一直应付你家人?
他不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我想等我弟结婚了,我妈就不催我了。
可你弟好像还在上大学啊。
研究生,明年就毕业了。他们打算毕业就结婚。
原来如此,我坐在床边抖着拖鞋,无聊极了。
他的房间那么大,却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
他也看出我的无聊了,从枕头下掏出一个平板丢给我,密码是六个一,他说。
我按下锁屏,屏幕的照片是他的自拍,站在江畔,对镜头比了个剪刀手。还挺自恋的。但我忽然明白,这个照片的重点应该是躲在镜头后面的那个人。不用猜也只能是方溪。
我如是按下密码,果然主屏幕就是方溪,站在他锁屏里相同的位置,对镜头比了一个剪刀手。
好一个秀恩爱。难道他不怕被父母看见吗?
别猜了,我妈不会动我东西。我只是瞥了他一眼,就被他看穿我的心思。
如果真的这么无所顾忌,就把锁屏也设置成他啊。我回怼他。
他没回应我,推开阳台的滑门,走出去。
他既然大大方方把平板给我,就意味着我可以看任何内容吧?我点开相册。
一些拍得很糟糕的风景,一个镜头重复了好几次的废片,还有各种截图,总之是些没有意义的照片。
我退出相册,打开了视频软件,页面停留在看了一半的电影,电影名字叫《孽子》。
我默默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退出这个电影的页面,点开了一部无脑的综艺。
有了综艺的笑闹声,这个屋子显得没那么空旷了,我只是把视频开着,把平板往旁边一丢,细细的打量这个房间。
从进小区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齐宽家境不错。在这么豪华的商业小区,他们家独占了这一层的空间。
相比这个家,齐宽在外面住的那个小区简直可以算是贫民窟。但那里比这里有人情味,那里有方溪。
有人敲门,齐宽先我一步跨步去开门,开门后齐阔往屋里扫了一眼,看着我们。吃饭了,他说。
好,我们马上就出去。齐宽说完,又合上了门。
我正起身呢,齐宽走到我身边,跟我交待道:一会儿无论他们问什么说什么,你都不要回答,该说的话,我会说的。
我大概能猜到那个场面了,点点头,跟着他走出房间。
饭厅摆得是一张长餐桌,欧式那种对面而坐的桌子。
主位一直空着,别的位置陆陆续续坐满了人,齐宽请我坐在离主座三个椅子远的位子,他在我身边坐下。
齐阔就坐在他对面。
所有人都落座后,齐宽的父亲才从书房出来,齐宽三父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齐宽父亲除了脸上多了些皱纹,那眉眼简直就是成熟版的齐宽,我忍不住多看了齐宽一眼,比对两个人的长相。
齐宽父亲在主位上坐下,首先把视线落在我脸上,我有些不太自在地避开目光。反正我不是他女朋友,没必要抱着讨好的态度对待他家人。
齐宽,不介绍一下吗?他父亲发话了,很沉稳的声音,一点也不严厉。倒是与那副严肃的神情很割裂。
这是
', ' ')('我朋友,李郄。他敷衍地介绍了我一遍。
那些目光又一一投过来了,我应接不暇,干脆又看回齐宽的父亲。
叔叔好。
你好,听说你和齐宽同居了?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我藏在桌下的手捏住齐宽的大腿肉,他吃痛的躲了一下,替我回道:爸,我们目前没有这个打算。
齐宽妈妈在齐宽和齐宽叔叔之间落了座,打断了这个话题,面对全桌说:人都到齐了,先吃饭吧。
我松了一口气,饿了那么久,终于能吃点东西了。
饭桌上都是最家常的中式菜,我没有任何忌口,大口吃饭,大口吃肉。齐宽妈妈很开心,一直给我夹菜,吃到后来,那些人的目光又都不约而同的聚到我这里来。
连他弟弟也在看着我。
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看的,这里不是动物园,我也不是大熊猫。
我看了一眼齐宽,用嘴型问他怎么了?
他左手捂着脸,分明在笑,伸右手过来替我拿掉左脸上的一小团米粒。
我霎时红了一半的脸,碗里的饭都不香了,低头慢慢嚼完嘴里的饭菜,咽下去。
虽然我狼狈了出了这么一场戏,但好在大家没有用奇奇怪怪的问题围剿我。但我失策了,真正的考验还没有来。
吃完饭后我忽然被拥堵着在客厅坐下,就坐在沙发正中间。我找齐宽的身影,看见他被父亲叫进了书房。齐阔很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但并不打算施以援手,转身回了房间。
齐宽妈妈坐在我左边,一个不知道是大姑还是小姨的阿姨坐在我右边,接着几个人就像计划好的一样,一左一右一左一右地各自找位置坐下,忽然间客厅就又坐满了人,她们自顾自说着话。
一个在说这个姑娘长得真好看。
另一个又附和,是啊,而且爱吃饭,不像那些小姑娘天天喊减肥。
就是不爱说话,太安静了一点。
安静点好啊,以后不会吵架。
就是,不像你们家,成天到晚的嚷嚷,我在楼下都能听见。
我尴尬得想把耳朵摘下来,丢进客厅柜子上那个浮着两尾红金鱼的鱼缸里。
小郄啊,今天的饭菜还喜欢吧?齐宽妈妈忽然点名我,问了一个不轻不淡的问题。
挺好的,阿姨,我吃得很开心。
看这姑娘多好说话,大姑忙接着我的话附和下去,生怕冷场了我会尴尬。
但我其实觉得更尴尬了。
齐宽妈妈拉着我的手,亲昵地摇啊摇啊,对我说。
小郄,你别怪阿姨着急啊,我本来以为齐宽和你没戏了,没想到他真的把你领回来,既然你喜欢他,不如就早点决定什么时候结婚吧,过了年,齐宽三十了。
阿姨,齐宽当初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说不会强迫我什么时候结婚。我扯了一句,希望可以堵住她们的念头。可却没想到这一句,反是洪水溃堤的最后一力,她们更加汹涌不停了。
哎呀,一开始都是这样想的,不着急结婚,不想结婚,可是时间一年两年过去,真到了时候,你们就会后悔结婚晚了。一个阿姨老道地说着。
另一个又补充道,是啊,而且你们两个结婚,只要一句话,剩下的我们都替你们安排好了,你们高高兴兴走红毯就好了,什么事也不麻烦的。
齐宽妈妈好像有了底气似的,又问我,小郄啊,你喜欢中式婚礼还是西式的?我们可以提前准备,等到你们想结婚了,马上就可以定日子的。
我已经窒息。那个说会挡在我面前不让我为难的齐宽到现在还没有从书房出来。
齐阔忽然推开房门出来,他朝我招招手,嫂子,来帮我个忙呗?
我抓到稻草,拼死也要上岸,在齐宽妈妈松懈的瞬间站起来,对众人不好意思道,我先去那边。
脚步一刻不敢放松,在众阿姨的遗憾唏嘘里走进齐阔房间。
齐阔合上门,随便坐,他说完坐回了电脑桌前的电竞椅上。
谢谢啊,我坐到他床上。他的床和齐宽一样,只不过是白色的。
没事,我哥从来没有领女孩回来过,我妈有点兴奋。
岂止是兴奋,我觉得齐宽的妈妈激动到恨不得当场把客厅当做教堂,给她穿上婚纱和齐宽拜天地。
你在这儿等会吧,我爸一训起我哥至少半小时起。
你爸为什么训你哥啊?
他犹豫了一下,撑着下巴对我说:可能是因为你......我爸好像不是很喜欢你。
是吗?那太好了。我发自内心脱口而出,齐阔却变了眼神,很怪异地看着我。
我也不解释,朝房间的阳台走去。齐阔的房间和齐宽是对称的,那边有的这边几乎一模一样。
住在十八楼,连风声都更响烈。我往远处望,夜晚霓虹闪烁,繁华的商业区映入眼帘,隐隐还能看见那条贯穿城市流淌而过的大江,其上车流如星散落。
我靠着栏杆上
', ' ')(',望向夜空,发着呆,享受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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