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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遍了整栋公寓,才发现巧可离开了。她拿走了我放在房间柜子里的备用钥匙。

那把钥匙一直在那里,一直等着谁去使用它。第一天巧可没有拿它,第二天以至于后来的无数天巧可都没有去触碰它,或许只是为了让我以为她根本不想离开。

巧可逃走整整三天,我没有告诉夜场的老板。直到巧可被夜场的人又抓回来。

老板把巧可压到我面前,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假装无辜地反问她们,我怎么知道?

巧可一直哭,大声地哭,又呜咽地哭,没完没了的。

原来老板是在西装男那抓到巧可的。巧可从我的公寓逃走后就跑去找了他,结果他害怕了,马上打电话告诉了老板。

巧可说她只是想问他究竟有没有爱过自己。但她没有等到回答,却好像只能等来一场毒打。

巧可这回是真的死了心了。

但老板没有打她,而是告诉她,给经理钱打掉你肚子里孩子的,就是那个男人。他睡你都没舍得花这么多钱,为了摆脱你却一点也不吝啬。

老板知道怎样戳别人的心窝最痛。当初小祺离开时她也对我说过,你对他那么好有什么用,他为了钱依旧可以和别人睡。

巧可又留在夜场工作了。

现在,她什么客人也接,什么浪荡的话也说,会拼命地叫,隔着包房的墙,恨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对自己的撕裂和放逐。

有时候看着她那张纯洁的脸,我仍然能想起我的那一夜梦。我总是怀疑那到底是不是梦,可没有人能帮我证明。

有时候巧可会来我的公寓看我,陪我吃一顿饭,给她养在窗台的植物浇浇水。

她把自己变得轻浮,那种假装出来的玩世不恭太容易被看透。

她偶尔拉我一起喝酒。喝酒之后就可以放肆地说实话,放肆地哭。

有一回她喝醉了,倒在我的沙发上就睡着了,我看着她,静静地坐着看了很久的她,我很想吻她。

但我终究是不敢的。

我想吻她的心思,只是为了应证那个梦的感觉,但对她来说,却是没有缘由的无辜的被侵犯。

我总不能付给她钱,让她陪我睡一晚。我不能对小祺这样做后又对巧可这么做。

后来,我又见了安姐一次。但我们什么话也没说,擦过彼此肩头,假装谁也没看见谁。

她朝老板办公室走,我悄悄转身跟在她身后,在她进去后贴着门听屋里的声音。

我以后不会来了。安姐的声音先发了话。

当初你给我钱,我却拿钱开了夜场的时候你也是这样说的。你说你再也不会来见我了。可是你还不是来找我了?

他发现了,他说如果我再不放弃你,他会和我离婚,一分钱也不给我。

你不敢和他离婚吗?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怕的。

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你是爱我的啊。为什么和我在一起让你觉得那么难堪。

老板的质问后安姐不再说话了。

安,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和你远走高飞,去哪里都行,只要和你在一起。

我走不了,我还有女儿,我有家庭。这次,我是真的来告别的。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毫无防备下,安姐推开门看见了我。

我有些尴尬,但假装自己是刚来,伸手要敲门的样子。

安姐看也没看我一眼,绕过我走了。

老板好像知道我是在偷听一样,把我喊了进去。坐在她办公桌前,她给我倒了一杯洋酒。在她给我倒酒的时候,她也已经做好决定将她藏了半辈子的故事通通说给我听。

原来,从最开始安姐和老板爱得不像一对情侣,像纯粹的爱情本身。

可这样的爱情,与安姐一向追求的正常的生活是相背的。

安姐给了老板一笔钱,让她好好生活。

老板拿了钱,转头开了夜场。

好像是因为自己被辜负了,就要去辜负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

老板开了夜场,安姐却时常来。

安姐每次都点不同的人,然而最后和她躺在一张床上的,只有老板。

就连小祺那晚也是。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是平时给客人准备的,我向来不抽。只在知道小祺抽烟的时候,试着学过几次,狼狈得很,一点也学不会。我又摸到了一只打火机,像给别人点火一样顺手,我点燃了那根香烟,要把所有的苦都嚼碎一样把点燃的香烟放进嘴里,用力嘬了一口。

真不痛快。我猛得咳嗽了一声,喝了一杯酒压烟气。却觉得心中更加难受。

小祺离开夜场之后我见过他一次,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坐在咖啡厅,点了咖啡聊天。他们在聊什么呢?会不会聊星星怎样坠落,说月亮为什么会有缺口。他们应该知道了一条船为什么可以浮在水面上。他们好不好好奇一个人自杀的时候为什么要从高处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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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他笑得明媚的模样,我心中有难以言喻的感觉在作祟。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经彻底从泥潭里逃出去了。再也没有搁浅的小船牵绊他了。

于是我快速地从他在的咖啡厅旁走过,没有回头没有留恋,甚至连那个巷口的风都没有机会留下我身上糜烂的气味。

我才终于下定决心,离开这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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