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板的摊子里一片狼藉,衣服上新鲜的红印还散发着辣椒水的刺鼻味,被撞歪的几列货架扯倒不少衣服,被凌乱地踩下一串脚印,捂着眼睛直叫唤的员工和老板一起哀嚎着,惊得众人纷纷回以异样的眼光,前头还有人在嚼舌根,议论刚才听到的恶心八卦。
这里闹得鸡飞狗跳,许亦涵早跟着人流走远了,左一转右一串,拐了数次,被淹没在茫茫人海中,哪里还找得到她的身影。
从对街跟出来的谭永安和愣子人没追上,倒是自己人差点走散了。
愣子一抹额上的汗,叉着腰和仍在徒劳张望的谭永安站在街心,前后左右的来人像潮水拍打着他们两块礁石。
“谭哥,人才啊!就这机灵劲,跟三队那小子有一比。”愣子一脸政治不正确的崇拜,又惹得谭永安怒瞪他一眼,但旋即又是满脸无奈:“这丫头……”
话到半截也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怔忪片刻笑了,笑了一会神色又落寞起来。
他想不清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或者说,牵挂什么。自从半月前那次初见后,他总会时不时想起这个小无赖,那天使般的面孔下藏着怎样的心机?以他从警多年的老练眼光,自然能看出对方年纪虽小,却已经是个老油条,偷东西的技术极其娴熟,即便失手也有足够的经验和聪慧摆脱窘境。
意识到根本不必考虑她的生计问题后,谭永安又忍不住想了更多。她为什么以偷东西为生?她的父母呢?她会一直这样混下去,荒废大好的青春,走向他不愿看到的未来吗?
警察当久了,各种人都见得多,知道这种流浪儿从一开始为求填饱肚子开始走向歧途,后面只会越来越不可收拾。很多惯犯都是从小养成的恶习,从违法到犯罪,而后不断升级犯罪,好一点只是庸庸碌碌浑浑噩噩过一生,最坏的情况,则是发展到……
看过的可怜人多了,心会变硬,血会变冷,在一天天的现实中,越发领会到自己不是救世主,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察。本该麻木了,可一想到那张如花的笑靥,总是生出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愤恨,这情绪来得莫名其妙,让他这半个月过得格外艰难。
只是想不到还有再见的机会,而且是在这样的场合,看到这样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