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停顿了许久,心下转了千千万万念,虽早有预知,但当此刻真正来临时,依旧心悸,心痛,心如死灰。
她勉强打起精神,强自笑道:“那好。此番也是远行……那,暂留一晚,明日我为你们送行。好酒一壶,好歌一曲,行路人,总有个挂怀处。若疲了倦了,桃花庄总在此处,容你们歇息。”
商于昊皱皱眉,许亦涵也微微诧异,二人又对视一眼,却是许亦涵心底先不忍了,因道:“那便多谢了,桃花仙子。”
“不需谢我。”落雪凄婉一笑,“是我命中劫数,天道,放过谁……”
许亦涵也不好多言,遂二人留下。
是夜月明星稀,银辉普照,阶下清霜铺地,湖心灯光点点。
落雪邀了商于昊去谈话,许亦涵却先回了房。本想在湖心再住一日,但落雪道远行劳顿,湖中木屋睡不安稳,最后一夜,请入客房安歇。许亦涵也觉有理,因此应了,商于昊浑不在意。
却想落雪与商于昊独处,许亦涵为何不甚忧虑?自是因她知晓二人乃是自出生起一同修行、一同飞升成仙的故交挚友,千百年来,她未出现时,她不在时,都是落雪默默照顾着商于昊。两人若有私情,早已成了正果。况且落雪的心思,其实也令人叹息。
明日一朝远去,不知何年何月还能再见,再叙话一晚,也是人之常情。
入了屋内,许亦涵只觉得身心疲倦,近日纵欲,不分个白日夜间的,将那孟浪事变着法儿行了数遍,如今时不时骨软筋麻。心中怨念着商于昊总有办法折腾,思想不久,却沉沉睡去,迷迷糊糊,似入了梦境,只是那当中是何事何景不甚分明。
如此沉沉浮浮不知多久,酣睡之中,却突然被一声尖叫吵醒,许亦涵迷糊中睁眼一眼,却是落雪手倚着门,眼中滴泪,眉宇中尽是疼痛之色:“昊……昊……他突然七窍流血!”
许亦涵瞪大了眼,这话如一道闷雷劈得她心肝俱裂,慌忙跳下床,冲到门边,与她一同跑出去。
到了那屋,却见商于昊倒在矮桌上,歪着头如睡着一般,银丝披散,绕到前方看时,却是眼耳口鼻一齐流血,鲜红炽热,缓缓不绝。
“昊哥!”许亦涵跪在他身侧摇晃他的身子,只是不醒。又将手搭住脉搏,脉象极弱,几乎停止。以仙气感知,却是全然不通,内视之,乃经脉截断,法力不通,丹田处一团乌青。再细细去看,心脏残破,已无跳动。
“怎么……怎么会这样?”许亦涵几乎滚出泪来,心急如焚,情知此刻不能慌乱,唯有想方设法保命而已,但那五脏六腑早已纠结勾连,全无疏通,一颗心,也跟着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