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两人都不好过,许亦涵独自在房中,她罕见地明显表露出心神不宁,素无表情的脸上眉心紧蹙,忧色重重。心中密集的不安挣扎跳动,某个念头跃入脑海——
她突然抬起手臂,放在不远处的斩情剑骤然一起,被她握入掌中。随后便疾步向门外走去。
“砰”地一下,门槛处两人重重地撞在一起。
许亦涵身子向后一仰,便被刑玦捞住,他表情肃然,凌厉的面部轮廓此刻刚硬无比。
“逝儿,我要去一趟京城。”刑玦的话极为简短利落,他带着几分歉然看着她,“我会派人守着你,若我出事,便送你离开泰宁,从此以后——”
刑玦脸上浮现出愧疚与不舍,深邃的眼眸泛着柔情,他有许多话想说,半年不够,唯有一生才能说尽。但现在……
“从此以后,你便忘了我,忘记绝隐山上的日子,好好活下去。”他眷恋地抚摸她的脸,想起她独属于他的笑容,“答应我。”
“为什么?”许亦涵站定,她笔直地立在刑玦面前,尽管只到他肩膀甚至胸口的位置,气势不足,但那锐利的眼神与寒冰似的面容,却拥有极大的震慑力。
但显然无论如何,这在刑玦面前不奏效。他宠溺地摸摸她的长发,直言不讳:“太后病重,她是我在这世上,除你之外,唯一牵挂的人。无论这是不是刑天的陷阱,我不能不去。”
许亦涵沉默片刻,似在思量这两句话的意义。
那一夜他说的“她”……
“逝儿,唯有去见过她——若还能回来,这便是我与她的最后一面,从此我这世上,我便只有你了。”刑玦说这话时,许亦涵突然觉得他是如此孤独。
他们两人皆是如此。
无亲无友,隐匿于世,甚至可说是,苟且地活在刑天的阴霾之中。
许亦涵自幼便守着刑玦,或许相比旁人而言,她的世界已然残缺。但刑玦更是支离破碎。直到此刻,她才突然想到,像他这样的皇室子弟,骤然抽身俗世已是剥皮削骨。
纵容决绝抛开权势富贵,那些过往又岂能轻易遗忘?
“我陪你。”许亦涵语气冷淡,甚至并无强势,但刑玦了解这种微扬的语调,这是她不可更改的决定,“生死也罢,你我共赴。”
月华似水,如银色丝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