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天差地别。
她随手扔掉的一个耳钉,是他当时打工几辈子都赚不来的工资。
可哪怕是她不要的垃圾,他藏了七年。
那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梦,是压抑在他污秽心底的秘密,是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的警钟。
后续几年颓废潦倒的人生里,谢子衿笑他傻,饭都吃不起了还不愿意把这这奢侈的高定珠宝给卖了。
命和回忆,他竟然选回忆。
那场梦太旖旎了。
他一头栽进去,再无出路。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时钦】、【大语】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晋江文学城正版[vip]
期中考的时候,学校不知道是犯什么毛病,南楼的高考生和北楼的艺术生要统一分班考试,分着分着还出问题。
高一的考场不够,和灵他们班被分到和高二一起考试。
少女头发用两个蕾丝的蝴蝶结发饰扎着,制服不好好穿,领口敞开,从天鹅颈到锁骨白皙得像会反光。
明明她才是新来的,两分钟已经能跟周围人打闹成一片。
和灵:“我后面这是谁呀?为什么都不来考试的?”
“这是他们班学霸的座位吧?”有人回答,“他妈出事进医院了,忙着筹钱照顾,压根没法来考试。”
考试开始前十分钟,和灵看见这姗姗来迟的学霸,只穿校服外套,发黄泛着污泥的板鞋,阴郁如冰渣的眼眸,全无少年气。
很难形容那是什么样的眼神,颓废、对这个世界的痛恨、被折磨到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他进门之后,热闹的氛围一瞬间陷入暂停,比起主任巡查都要来得安静。
牧越对着桌角上的名牌找位置,正好,他的位置在她后面。
他们对视的那瞬间,她发现他动作顿住一瞬。
和灵唇边带笑:“好巧,又见面了。”
牧越从口袋拿出透明笔袋,中高考专用的那种,只不过那透明的笔袋边界泛黄,一角已经被扎出个破洞。
又是她。
“又不跟我说话呀?”和灵转身靠在他的桌面上,轻声念,“牧、越?”
那是她第一次念他的名字。
少女的声音软糯清脆,这两个字被她念得格外娇俏。
“迟来的自我介绍,”少女眼眸勾着笑意,“和灵,很高兴认识你。”
他知道。
老师从门口走进来:“考试即将开始,把书包和考试无关的东西全部放到储物柜里,考试中出现任何交头接耳的行为,一律当做作弊!”
教室窸窸窣窣地在整理考前用品,只有和灵一动未动。
她桌面干干净净,完全没带任何教辅资料,甚至于连笔都没带。
少女重新转过来,趴在他的桌面上,“能借我根笔吗?忘带了。”
考试,没带笔,看她这模样,似乎来个人老师就该觉得感天动地。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说:“早上出门太困了。”
“……”
他的笔袋只有三支笔,二只黑笔一只2b铅笔,对他这日常一半时间都奉献给打工的而言,这已经够用。
然而现在。
有男生调侃,“阿灵妹妹,跟闷葫芦借还不如跟我借呢。你不是习惯用万宝龙吗,这儿。”
“就是啊!说这么多你看他理你吗?靠近这穷鬼不觉得毛骨悚然吗?”
说着,那男生把钢笔放到她桌面上。
那只万宝龙,单价近一万。
“不用,谢谢。”和灵眼神轻飘飘扫过,骤然安静,“还有,别随便给人取外号,礼貌点儿。”
“……”
牧越不知道这大小姐到底是哪儿不对,符合她身价的钢笔不用,非要借他连万分之一都不到的笔。
他默默地用纸巾擦拭着黑色签字笔和2b铅笔压根不存在的污浊,再递给她。在她反应过来之前,他不动声色地把那笔袋往抽屉里放。
他又干蠢事。
把唯一的2b铅笔借她,意味着这场英语考试他将迎来选择题零分。
明明习惯,他还要在她面前装完好正常的拙劣把戏。
牧越把笔递给她,少女的手触碰到他的手掌,肤色白得过分,小小软软的像棉花团,是完全没干过活儿的手。
她掌心的温度像是冰山下坠落的雪,小雪花在他的掌心慢慢融化成水。
水滴石穿,春水初生。
他像那天沾了水颓废的蛱蝶,这猛烈磅礴的水流中扑腾,最后心甘情愿地被淹没。
少女没察觉,甜甜地说了句谢谢。
考试开始。
周围很安静,夏日空调沉沉运转,监考老师在教室踱步,签字笔和试卷亲吻。
面前的少女背脊挺得笔直,窗外的暖阳把她的碎发晕成金色的绒毛,那双矜贵的手正握着他那黑墨的笔。
格格不入,又矛盾的和谐。
他的世界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她一次无意的触碰,就足以让他的心思百转千回。
……
从那天起,牧越觉得他病了。
他们的世界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再如何无限接近,也是枉然。
好在病症初期,还能治。
他不用刻意避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