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礼觉得头脑发胀,四肢酸软,他忽然起身,低声道歉说:“不好意思,我有点醉了。”
语毕,他离开坐席,摇摇晃晃地朝包厢外走去。
场面并未降温,反而将这场狂欢推至顶点。
唯独周建文的目光突然冷漠下来,他眼神尖锐,死死盯着陆弛。陆弛顿时如坐针毡。
周晏礼已经逃走了,就算是出于礼貌,陆弛也只能僵持在这里。
“小伙子,你也没结婚呢?”许久后,周建文突然开口问道。
陆弛愣了半秒,他直视着周建文审问的目光,笑着说:“是啊,伯伯。我和晏礼是一样的。”
见他意有所指,周建文忍不住嗤笑道:“晏礼这不是找着了么?多般配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早点儿收收心吧。”
陆弛点了点头,他没有反驳,只说:“您说得对。”
直到酒局快要结束时,周晏礼才回到桌上。
他们起身正要将领导离开,魏局却说:“晏礼啊,你就不用送了,你爸肯定还有话要说。你爷俩那么久没见,好好说说贴己话。”
周晏礼只得坐了回去,目送着陆弛带魏局他们几个离开。
包厢一下子安静下来。服务员识趣地离开,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周晏礼与周建文父子两人。
“我听你妈说,你俩断了。怎么又搅和到了一起?”
“年轻的时候玩玩儿也就罢了,人不风流枉少年。现在三十几岁了,该收收心了。”
周晏礼注视着自己的父亲。他比印象中胖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他的目光不再锐利有神,而是浑浊油腻。
“媛媛比你小两岁,这姑娘家世不错,模样又周正,我看配你是绰绰有余。等回上海之后,你见一见。你俩都不小了,要是相处得好,就尽快安稳下来。我和你孟叔也好放下心来。”
周建文喝了不少的酒,说起话来絮絮叨叨,听得周晏礼心烦意乱。
“——可我是个同性恋。”周晏礼径直打断了父亲的喋喋不休,幽幽地说。
周晏礼盯着周建文的脸,看他脸上的褶子随着表情而抖动,在此刻显得分外滑稽。
几秒过后,周晏礼又补充道:“哦对了,我不光是个同性恋,还有先天的精神障碍。”
“你不在乎我死活,我早就知道。没想到孟主任也一点都不在意独生女的幸福。”
他右手指尖轻轻敲击着左腕上的手表表盘,发出“哒哒”的声响。
似是想了一阵,周晏礼突然“啊”了一声,轻笑道:“我怎么给忘了?孟主任跟你才是真正的臭味相投。有了私生子,又哪里顾得上不讨喜的孩子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