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沈南屿在乐团的人气很高,他上场的时候,周围人群的反应明显热烈很多。一首钢琴独奏曲je te veux结束,下面的观众纷纷要求encore。
沈南屿微微清了清喉咙,凑近话筒说:“接下来的表演在今天的计划之外,我想邀请一个人与我合奏。”
我专心欣赏音乐,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沈南屿忽然起身走向我,站在我面前问:“可以和我一起吗?”
“我?”我愣了一下,“我不是很会……”
“没关系,你只需要负责几个键就好。”他温声说。
人群中开始出现窃窃私语,甚至有胆大的学生吹了一声口哨。沈南屿目光沉静,我被他注视着,不自觉点了点头,“嗯,好。”
记得上次弹钢琴还是十几岁时上音乐课,多年不碰,手指触摸到琴键时我竟然有一丝紧张。
沈南屿告诉我在哪里弹哪几个音,然后安抚地握了握我的手背,说:“弹错也没关系。”
我对上他的目光,莫名安心下来,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这是你发给我的那一首吗?”
他淡淡莞尔,“猜对了。”
这下我放心了,弹错的话只有他和我知道,别人不会发现。
得到沈南屿的目光示意,我深吸一口气,双手放在琴键上,按下最开始的音符。
沈南屿接上我生涩的旋律,灵巧的十指在黑白的琴键上跳跃,一段极其漂亮的旋律从他指尖流淌出来,让人联想到万物复苏的春末夏初,清晨的微光洒在挂着露水的粉色蔷薇花瓣上,少女提着裙摆从蔷薇园中跑来,蝴蝶一样落进心上人的怀抱。
沈南屿不时与我对视,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
我听出旋律中的朦胧和暧昧,不露声色地垂下眼帘,没有给他回应。
一曲结束,他说:“送给时鹭,谢谢大家。”
人群安静几秒后忽然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我愣了一瞬,转头对上沈南屿满含深意的目光,一时忘了说话。
“希望你喜欢。”沈南屿说。
我心里某个地方莫名被触动,轻声说:“谢谢。”
音乐会结束,正式的晚会也快要开始了。我和沈南屿一起去礼堂,他带我找到座位,是位置很好的前排,看了一眼左右,坐的都是学校老师和重要的来宾。
“用了一点点学生会长的特权,”仿佛看出我想什么,沈南屿略带不好意思地解释。
我了然一笑:“是我的荣幸。”
“那……我去后台了?”他看了眼不远处等他的同学,说:“要提前换衣服候场,等结束我再来找你。”
“好。”
沈南屿离开后,我随手拿起桌上的校庆手册翻了翻,他们的节目还算靠前,应该很快就能结束。
翻到最后有赞助感谢名单,我扫了一眼,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长和集团 傅之珩 预祝校乐团圆满完成演出”
想起兔子和我说过傅之珩为了讨沈南屿欢心赞助a大校庆,看来确有其事。
又想起如果真的是这样,傅之珩今天应该来看晚会才对,然而环顾一周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费这么多心思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我不免同情傅之珩,同时又隐隐有种不太好承认的幸灾乐祸。
闲着也是闲着,我拿出手机给赞助名单拍了张照片,发给傅之珩,问:“你不来看看吗?”
傅之珩可能在忙,没有很快回复我。晚会差不多开始了,我也没有再管他。
一百年校庆的晚会,想也知道都是些正儿八经的回顾过去展望未来的节目,比起下午的草坪音乐会枯燥了许多。我托着下巴看台上的诗朗诵表演,期间无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有一个来自傅之珩的未接电话。
还有一条消息:“你怎么在那儿?!”
“来看a大校庆。”我回。
傅之珩像是守着手机一样,秒回问:“沈南屿叫你去的吗?”
“嗯。”
傅之珩不说话了,不知道在忙什么。台上的节目换了三个,他才终于回:“那个赞助,只是当时随手玩玩,后来我都忘了这回事。”
我倒是不太关心他当时怎么想的,但他既然解释了,我也只好回了句“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去接你。”
“不用,我开车了。”
台上主持人报幕,终于到了校乐团的节目。幕布拉开,沈南屿依旧是最显眼的那个,舞台灯光打在身上,让他看起来像一座挺拔的大理石雕塑。
“这么晚你自己开车不安全,我去接你吧。”傅之珩继续啰里啰唆地说,“校庆有什么好看的,明天我们去看话剧。”
“不用了。”我回完最后一条,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虽然之前看过他们排练,但现场演出依旧让人惊喜,尤其是大家都穿上礼服打上领结,放眼看去更加赏心悦目,丝毫不比一些大的交响乐团逊色。
节目结束没多久沈南屿就回来了,他脱了外套搭在手臂上,没摘领结,像一位上流社会的年轻绅士。也不知道该说气质是天生的,还是音乐和学识将他塑造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他们还在后台合照,我悄悄溜出来的。”沈南屿在我旁边坐下,笑着说。
观众席灯光昏暗,但他的眼睛很亮。为了不影响旁边的人,他说话时靠我很近,鼻尖几乎快要碰到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