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虞什么时候听过傅西洲这么低声下气过?可她没有一丝感动,甚至咬着牙躲开了他的手,“别用你的脏手碰我!我觉得恶心。”傅西洲如鲠在喉,机械的松开手站在一边。
“你的东西,我不会带走。”江之虞所有的家当都在这个大箱子里,除此之外都是他买的,本来就不属于她,也就没有带走的必要了。
一旦做好了离开的打算,所有的挽留都注定会失败,傅西洲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左肩部位被狠狠撞了一下,连带着胸口也丝丝的痛,蔓延到心脏位置,如遭了雷击。
半夜打车困难,江之虞回来的时候已经超过22点了,别墅外黑沉沉的,她一心要离开这里,也没想到要约车,等走了一段,她拿出手机准备打车时,对面恰好有车灯亮起,强光照的人睁不开眼睛,她挡在路中间,还没反应的时候,便听到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腰上一紧,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倒在了一堵人肉墙上。
司机骂骂咧咧的打开车门,“想殉情也不要挡在路上,晦气!”
傅西洲抱着江之虞在路上滚了两圈,惯性地倒地,后脑撞到了马路牙子上,但是这点疼微不足道,他无比庆幸,自己因为不放心跟了出来。
可是江之虞却捂着肚子,悲痛的呻吟起来:“肚子,肚子好痛。”
“不想吃官司就快点开车!”傅西洲终于恢复镇定,抱起人坐到后座,对着一旁呆愣的私家车司机吼着。
一路风驰电掣的去了医院,傅西洲紧张不安,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慌乱的好像小时候丢失了最爱的玩具。
当医生冷冷的告知孩子没保住的时候,他沉默半天,竟惨笑了下,语气没有刚来时那般生硬,“只要她没事就好。”
孩子可以再生,只要她人好好的。
江之虞怎么能好。她唯一的寄托就是孩子,因为一场意外,她和傅西洲再次万劫不复,本来就是虐缘,还真的不再和他相干了。
住院期间,傅西洲即使出现过两次,但是每次看到江之虞疏离的神色,他纵有千言万语,也化作一声长叹,从前处处占据高地的人,一时间落到这个现场,确实是他咎由自取。江之虞越冷淡越冷静,他就越无所适从。后来干脆不来了,只让佣人每天过来。
“下午的饭不用来送了,我出去吃。”江之虞住了一段时间,对医院周围的建筑已经熟悉了,对佣人淡淡吩咐着。
佣人看了眼她的脸色,犹豫了一瞬,可见她没有反应,最后什么也没说,不过下午该送饭还是要送的,至于吃不吃,就不是该管的。
江之虞下午果然出去吃饭,顺便到医院附近的小公园散步,结果这一次,遇到了她人生中一见如故的朋友—苏暖。
人生中,有些遇见便是一生。
江之虞以前从没觉得人生苦短,哪怕被禁锢的那段时间,她都能从无数个角度安抚自己,可是这次意外流产,她像是超然物外一般,竟然觉得活了一场,似乎过于荒白,因为某个男人,过上了本来最讨厌的生活,忍耐之后并没有苦尽甘来,仿佛是跳入了另外的坑。
一坑更比一坑深。
苏暖拿着一本书,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向江之虞,一脸无辜:“小仙女,好巧。”
很巧,这么一句稀松平常的话,让江之虞没来由的舒服,她撇了撇唇,半天挤出一丝笑容,不咸不淡的打招呼:“借坐一下,可以吗?”
原本二人萍水相逢,也不用过于客气,但是江之虞对这个陌生的女孩子,下意识的不想用对待佣人对待护士那样冷硬的态度。
苏暖往旁边欠身,将书包放在膝盖上,眼睛里亮亮的似有璀璨的星光,“好啊,反正我自己一个人。”这个书包原本就为了占位子,不想被人打扰才放置的,面对江之虞,她难得没有反感。
有时候缘分来的江名其妙,两人后头回想起初遇,都觉得是宿命。
苏暖向来大大咧咧的,不会在意旁人的目光,却破格关注江之虞,觉得她身上阴郁的气息格外浓厚,生出怜惜的感觉,低头翻了一会儿,找出一个软垫递给她,嘴角处有个浅浅的梨涡,“呶,给你,看你穿着病号服,今天虽然很暖和,但是也不能久坐。”
触到她温暖的手指,江之虞扯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道谢:“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