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循声望去,发现晕倒在地上的正是韩清策。凌卫邑急忙摘下他的口罩,用力去掐他的人中,好让他的意识恢复过来。他的身体时不时抽搐,脸色也变得煞白。围观的人很快就认出了他:“这不是韩清策吗?他怎么晕倒了啊?”
“听说是因为那些奇怪的射线,一靠近就不对劲了啊……”
“不会吧,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头有点晕诶……”
“是啊,总觉得这种射线怪怪的,好像医院里照ct那种辐射很大的东西惹……会不会致癌什么的?”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同时和周边的机器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何起红虽然不敢肯定这些机器有无问题,但她肯定这群人里面有人在带节奏,拼命将话题往机器问题上引。她也来不及多想,马上跟着凌卫邑上了车,然后照顾着突然昏厥的韩清策。他的痛苦不像是装的,全身都在痉挛,黄豆大的汗粒不停沁出皮肤。凌卫邑拼命踩油门赶到了最近的医院,背起韩清策就往医院里跑,最后才汗涔涔地从急症室里走出来,把额头深深埋在合十的双手里。何起红拍拍他的背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凌卫邑看起来十分在乎他的大哥,目光时而像是要穿透墙壁,看看急症室里的韩清策是否无恙,时而又闪闪躲躲,好像又担心医护人员会一脸遗憾地走出来,然后宣布不好的消息。何起红最不擅长的就是安慰别人,只好默默陪着他苦等。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头被轻轻拍了一下,她木然地抬头一看,发现凌云皓正低头看着自己:“你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何起红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确实没什么用,于是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凌云皓又叫住了她,脱下了自己的针织外套递给她,示意让她穿上:“你认得我的车吧?出去坐上我的车就走,不要让记者有采访的机会。”
“好,谢谢。”何起红披上了他给的衣服,被医院的低温弄得冰凉的胳膊瞬间温暖起来,甚至连医院里惯有的低气压也驱散了不少。这时急症室的灯灭了,门也打开了,凌卫邑急匆匆地跑上去问医护人员:“怎么样?我大哥没事吧?”
“病人的情况有点复杂,不像是一般的食物中毒,更像是受到了辐射污染,具体情况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研究。”医生尽可能简洁地描述着他的病况:“现在他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还是要留在医院观察,视具体情况再作决定。”
“那就好,谢谢你,辛苦各位了。”凌卫邑总算松了一口气,然后向凌云皓反映情况:“我们中午打算出发去看艺术展,那个展是通过射线扫描的形式来对作品进行深层解读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听医生的口吻,多半是展会上面的机器有问题,可能会对人体造成伤害。”
晚上练琴(四)(五)
晚上练琴(四)
“这雨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肯停啊?要是有人向我表白,而我又要拒绝别人的话,就对他说,这些都等天气好了再说吧,这肯定能拖几个月。”何起红呆呆地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最后还是决定拉上窗帘早点睡觉。但她的身体内装着一筐心事,躺在床上也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纠结。她有好多问题没想明白,但她也没有迫切想要得到答案。一切对于她来说就像是大学时候经常丢失的饭卡,硬是找不到,但每个角落都影影绰绰藏着一张小卡片,让她禁不住翻了一遍又一遍。
她的手机又响了,她不情愿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发现是苏橘枳发来的信息,就更不想看了。她猜苏橘枳肯定要问韩清策的情况,她怕一聊起来可能要聊到天亮,于是假装已经睡着了。不过她又瞄了一眼,发现苏橘枳好像只是想问穿搭方面的问题,便知道这个恋爱脑终日沉浸在爱情当中,已经无暇顾及其他八卦了,于是放心地跟她聊了起来。只见苏橘枳连续发来几件衣服,然后无比期待地问道:“你觉得这几条上衣搭什么最好?”
“我。”何起红过于简短的回答引得她直发呕吐的图片,闹完后又不甘心地再问一遍:“说真的,josh的店要正式开业了,我穿什么会比较像优雅端庄的老板娘?”
“你好,我现在有事,待会也不会联系你。”何起红决定皮一下,假装自动回复后便下床点燃了香薰。她不知道凌云皓什么时候在她的房间里添了一个袖珍的香薰炉,炉子旁边还摆了一堆原生态的小木块。炉子虽然很小,但却摆在了显眼的位置。她正好需要凝神静气,所以就将它放置在床头。
她还摸到了炉子后面的字,刻着“有事一心不乱,无事一念不生”。她不用翻转过来就知道那是楷体字,而且不是机器刻出来的字,而是像这刚点燃的炉子一样,是有温度的雕刻。她越看越喜欢,加上那清新不艳俗的金盏花香气,搭配上木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让她心生欢喜。她在这一刻产生了一丝朦胧的情愫,她觉得凌云皓身上有很多不好的标签——自私、冷酷、刻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可他其实有着一颗温暖细腻的心。他的缺点是满天星,优点跟太阳一样只有一个,可太阳一升起的时候,所有星星全不见了。
噫,人家只是随手送你一个炉子,说不定还是哪个乙方公司送的活动赠品而已,你在这里瞎想什么呢?何起红想着想着就把头深埋在枕头里,企图将这些自作多情的东西都闷死在鸭绒里。那头的苏橘枳还是固执地给她发着信息,硬是要她给出一个最优的选择,她只得无奈地选中了其中一件蕾丝蝙蝠袖上衣给她发过去:“就这件了,看上去500多块,但你肯定能穿出1000块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