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思言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你知道我的事。”
那么笃定的语气。
“难道是什么秘密?网上谁不知道你自尊自爱又够努力。”这种话由沈代凝说出口,怎么听都属于讽刺。
柳思言激动起来,甚至站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在沈代凝面前,大概就是笑话一场,和无数嘲笑她的人一样,觉得她靠自己努力那么多年去配得上周承泽,都只是笑话一场。她努力有什么错,她奋斗有什么错,她不想靠着周承泽有什么错?
她没有错,她那么做的时候,就是算准了以周承泽的性格不会丢弃自己,那时候所有人都羡慕她能拥有周承泽那样的男友,什么都支持着自己。
唯一的错,是沈代凝,是沈代凝毁掉了自己的所有。
“为什么?”柳思言有些憎恨的看着沈代凝,“你为什么要破坏我的一切?我原本可以很幸福,他等了我那么多年,我都准备回国结婚了,那时候的我,会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别人羡慕我,而我也会认真经营我的事业我的婚姻。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来破坏我的幸福?”
柳思言的脸因为太过愤怒,而有些扭曲。
沈代凝还是俏生生的站着,看向柳思言的模样,没有什么情绪,没有觉得活该,也没有觉得愧疚,只是觉得就该如此。
沈代凝不说话,柳思言的眼睛微微发红着,“你毁了我的爱情,毁了我的一切。我认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事业上。直到你和周承泽离婚,给了我希望,我告诉我自己,我会牢牢抓住这个机会。你们都离婚了,他都和我在一起了……你到底对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他毫不犹豫的再次抛弃了我,一点余地都没有。你们都分开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再一次掐掉我的希望。你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切,不只是是爱情,连我的人生都要一并毁去。你到底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来破坏我的幸福……”
原来周承泽是为了自己和柳思言分手的?那厮怎么也不说一下啊。沈代凝嘴角微微翘起。
柳思言还在反复的问着为什么……
女人不该为难女人,虽然这个世界上,总是女人为难着女人。
柳思言双手按住沈代凝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着,不停的问为什么。
沈代凝没有反抗,她只是张开嘴,“就这么想知道原因?”
柳思言的手停下了动作。
沈代凝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沈西月,”她看着柳思言苍白的脸,继续,“我姓沈。”
柳思言的手突的滑了下去。
沈代凝轻轻一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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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西月的那本日记上,沈代凝做了很多批注。
在班上有人讲沈西月坏话时,柳思言说的是觉得沈西月还好。沈代凝在那句话旁边的批注是——当所有人都在吐槽一个人时,如果有人在那时说那个人还好,会让吐槽的那些人对那个人更有敌意,与此同时,说好的那个人还能够得到善良的美名。
在柳思言找沈西月那里,柳思言说沈西月不过家世好罢了,周承泽并不在意那些东西,而真爱都与那些身外之物无关。沈代凝在那里的批注是——一个人越强调着什么,越代表着她介意。柳思言如此对沈西月说话,只能证明柳思言很介意自己的家世,很介意别人夸周承泽和沈西月很配,同时柳思言因此还很自卑。柳思言用多年的努力来配得上周承泽,就彻底证明了柳思言当初是如何自卑,同时又侧面证明了,连柳思言自己都承认,家世学识的重要性,否则柳思言这么多年是想做什么?
而最后,柳思言一群人约沈西月。
沈代凝在那里写了很长一段话:肯定是别人提出要约沈西月出去,柳思言甚至还在其中当阻止的那个人,只是柳思言的阻止肯定不是真心,只是了为了表现她很善良,同时在小集体中,更让人想为这样“善良”的柳思言出气。柳思言心里肯定也是想出气的,只是她做事,永远是希望自己当好人,坏人由别人去做。
……
沈代凝写这些批注时,不只是看完了日记,对柳思言的性格做了评估,同时也去调查了沈西月的那件事。
就是因为她们的供词中有柳思言阻止的一句话,于紫和沈越没有把一切的过错怪在柳思言身上。那几个女孩一听沈西月出事,都吓得魂飞魄散似的,一边哭一边嚷着她们真不是故意的,没有想过沈西月会出事。
于紫和沈越是真善良,在失去自己的女儿后,看到同龄的孩子被吓成这样,没有把过错都怪罪在她们身上。
而沈代凝去找过她们几个中的一个人,其中一个人的回忆,很符合沈代凝的猜测。柳思言的确没有心思害沈西月什么,但柳思言的确在朋友中一直抱怨有人说沈西月很喜欢周承泽什么,才会让她们几个人想为柳思言出气。
那件事的实行者,是柳思言,不管柳思言用的什么手段。
总要有人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沈代凝觉得柳思言失去一段几十年的感情算得了什么,能比得上十七岁的沈西月就此殒命?柳思言失去了感情,还有引以为傲的事业,还有暗恋她的同事,对比这点失去,真不算什么。
☆、第六十五页:于紫沈越
偌大的别墅像一个会自动散发出冷气的制冷器,有着说不清的阴冷森然,而别墅的主人,沈越和于紫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们坐在彼此的对面,谁也没有看谁,脸上没有笑,也没有难受,那种冷到骨子里的情绪,让他们仿佛就是两座冰雕。
年过四旬的沈越,年轻时就英俊非凡,只是常年为事业奔波,到了此刻才有了为所欲为的资本,年龄的增加没有让他增加老态,有的是岁月沉淀下的独特魅力,还有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的风度翩翩。在一个月前,他还曾在外省为一个项目奔波,没有人会怀疑他会拿不下那个项目,就在要签订合同的前二十分钟,一个电话打来了。
电话是于紫打来的,沈越一看到手机就有些不喜,在这种关键的时刻,她还打电话来,他还是接了电话,“没什么事就不要给我打电话……”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他的事业重要,他还得与人周旋,在商场多年,很明白一个道理,没有到最后一刻,就不能有任何松懈。
“沈越,西月……西月……”于紫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又是开家长会?这种小事别给我打电话,我还正忙着,你自己去她的学……”
“西月没了。”于紫的声音很轻,轻得她自己都完全听不见了。
沈越一愣,身体猛的一僵,旁边还有人和他打着招呼,他也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什么叫西月没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西月出事了,你赶快回来……”于紫说不下去了,已经蹲在地上,眼泪迅速淹没了她的脸,她捧着自己的脸,一时间觉得天翻地覆。
沈越拿着手机就去找酒店的出口,大脑轰隆隆一片,听不到别人在喊他。他自从创业以来,第一次为了女儿丢下工作,却是在女儿出事的时候,多么讽刺的一件事。他坐到车里,才发现自己身体都在颤抖,只好让司机送他去机场。那一段路程,变得缓慢无比,而他什么都察觉不到,脑海中只有妻子在电话中说的那句——西月没了。他连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不敢去确认妻子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希望女儿只是受到了一些挫折和伤害,不是他以为的最严重的后果。
坐在飞机上,他觉得自己混沌一片,脑海里都是女儿的身影。
西月一岁时,他把她放在肩膀上骑着,在院子里逗着她笑。
西月两岁时,他和妻子一起为她庆祝生日。
西月三岁时,他们把她送去幼儿园,西月哭了,他和妻子都红了眼眶。
西月四岁时,画了一幅全家福,她说那是爸爸妈妈和她,他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
西月五岁时,问他为什么常常不在家,他说他要去赚钱,给她买好多好多漂亮衣服。
西月六岁时,西月说她可以少穿漂亮衣服,爸爸能不能在家多陪他。
西月七岁时,念小学的第一天,她希望他能送她去学校,但他因为公事没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