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总是还要继续的,没课的时候,付一默总喜欢一个人去图书馆自习或看看课外书。这天下午上了去图书馆的校车,因为坐得会比较久,付一默选了最后排座位。没多久,就觉得眼前闪过一道熟悉的光——唉,真烦,又遇到“那两个人”。
这阵子,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还是她会下意识地想见他,总之付一默常常会在校园里,看到他和梁澄莹出双入对的身影。
付一默连忙站起来,想从后门下去时,校车已经启动了。付一默只好坐回去。世界上就是这么巧的事,华诤和梁澄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很自然地坐在了她前面的一排。
林小河没在身边,与人狭路相逢的付一默连个转移注意的朋友都没有。她忙从书包里翻出手机玩起来。
有没有必要啊?两人都坐在一起了,还要面对面地讲话。
“宝贝”
付一默张张嘴想答应,又闭上了——这个称谓,他已经不是在叫她了。
“你刚刚说你要借什么书?”
付一默盯着手机,别扭极了:怎么他们也是去图书馆吗?
“小说。你要看吗?”
“嗯。你帮我借几本好吗?我要去四楼看看专业书。”
“可以。你想借什么书呢?”
“比方说《淫荡的潘金莲》、《朝叁暮四的李师师》之类的。反正就说那种始乱终弃的女人的书。”
梁澄莹笑起来锤他肩膀一下:
“哪有这种书啊?”
华诤也笑道:
“《金瓶梅》就是啊。帮我借本《金瓶梅》。我还没有看过呢。我想好好看看,那个朝叁暮四的潘金莲是怎么死——”
说到“死”字,华诤又住了口。
“怎么《金瓶梅》里有潘金莲吗?这本书好出名,是说什么的啊?”
“借来看就知道了。我看完给你看。”
“嗯,好的。我去帮你借。还要什么呢?”
“没有了。真乖,赏吻一个。”
光天化日、接踵摩肩的车厢里,他们居然像两条鳗鱼般扭抱在一起,旁若无人地热吻起来。
付一默想:原来这样肆无忌惮地秀恩爱,是如此招人烦的一件事。她和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么?如果是,那付一默真想对每一位路人、校友说句“抱歉”,并感谢大家的不杀之恩。
可是华诤和梁澄莹似乎对自己的所做所为毫无反省,付一默几乎每次遇到他们,他们都是在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把大学生涯该有的、不该有的青春浪漫,发挥得淋漓尽致。
校车驶进下个站, “有没有下?”售票员的声音如纶音佛语,付一默抱着手机,逃命一样冲了出去。
像有根烧得通红的钢针,残忍地插在心尖上最细腻的血肉里,那种锋锐的疼让付一默艰于呼吸。她不再出门自修,吃饭都叫外卖或吃干粮,把常去的健身房的卡送给了好友,她几次想休学,但一想再坚持几个月,就可以去实习,便打消了念想。
这样一来,她无处可逃,只能蜷缩进宿舍,除了上课,每天就只往来于电脑桌和床上这窄小却安全的空间里。当宿舍没人的时间,就关起门来哭泣。
华诤渐渐发觉,不管他怎么掐算付一默的作息时间,最近能在校园里见到她的机率都降低了不少。
这学期才开学的时候,他想着既然在家里见不到付一默,到学校,见面就容易很多。于是他再四向父母保证,绝不再寻短见。岑兰见儿子实在颓丧、再说也不能一直跟着他,就答应他回校,但每隔一小时,就要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华诤得以回学校,以为遇到付一默的机率增加了,心情稍有好转。没想到回学校的路上,一路堵车,到校时,都晌午深了。华诤到宿舍,见郭宇兴已到校,而安森,竟一直都在校。
华诤洗了澡、剃了留了一两个星期的大胡子。换上干净衣服。看看表,竟快七点了。华诤到月牙湖一号食堂去吃饭,食堂的饭菜早买完了。
月牙公寓附近没有其它吃饭的地方,华诤只得回医学院篮球场后面的小吃街,和付一默常去的大排档吃饭。吃完饭,喧嚷的城市,已然华灯初上。
华诤走到小饭馆的收银台结账时,听得有个女声在叫他:
“唉?华诤?你回来了?”
华诤一回头,梁澄莹正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织里,朝他笑呢。
华诤道:
“怎么在这儿遇到你?你来吃东西吗?”
梁澄莹道:
“不是啊。我早吃过了,我听郭宇兴说,你来这边吃东西。我来找你呢。”
华诤把饭钱转给老板,道:
“找我?有什么事吗?找我就给我打电话啊,何必要问兴哥呢?”
梁澄莹道:
“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华诤听她问得蹊跷,便一边和她并肩走出大排挡,一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