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是半个月的军训。九月初了,酷暑还在南方的大地上依依不肯退却。管医学院的教官们一商量,为避开一天中最灼热的时候,便减少了正午时分的训练,多匀了一些时间到晚上练习。
晚上练了一会,整个医学院大一的同们便混坐在操场上,跟着连长学唱军歌。华诤正盯着手上的歌词单唱,感到旁边的室友赵预用手肘碰了碰他。华诤抬眼,见赵预朝右前方抬抬下巴,随即用A4的歌词纸掩着嘴,对华诤道:
“你看,梁澄莹同学的皮肤好白啊!”
华诤顺着赵预的目光,见离他两米开外的梁澄莹,正专心学唱歌。可能因为路灯可打在她脸上,又或是因为坐在她旁边男生们的称托,她的脸此刻确实显得很能反光。梁澄莹似乎感到有什么异样,朝华赵二人的方向看来。赵预忙低了头,还不动声色地用A4纸挡去了自己的半边脸。
状况外的华诤,正想礼貌地对梁澄莹笑笑,但他的脸却僵住了。因为他看不知道哪里伸过来一只手,朝梁澄莹的胸前摸去。华诤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看错了,或者是有什么误会。可当他发现梁澄莹脸色陡变,那只手又迟迟没有缩回去,华诤才意识到自己看到了什么。华诤“忽”地站起来,向前一步弯下腰,一把擒住那只手的手腕。那只手的主人竟然是梁澄莹她们的教官。
华诤一把那教官从地上拽起来,厉声喝到:
“你干什么?!”
“华诤”
梁澄莹喊了他的名字,但她人还坐在地上,大眼睛里写满惊惧。华诤的眼睛余光扫了扫,见周围同学们的眼光刷刷朝这边看来。华诤准备揍人的左拳已经捏紧了,但他已然会意了梁澄莹的担心。他立在当下权衡了一会,见梁澄莹几乎是哀求地朝他摇摇头,华诤便咬着牙,右手放开了那教官,改为圈在他肩膀上,高声说:
“唉,刚刚那几句我不太会唱,你教教我。”
同学们才把注意力从站着的两人身上移开,继续低头唱歌了。
华诤右手上用用力,把那教官按坐回地上去,哑着嗓子,用他们叁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
“老杂碎,要我知道还有下一次,你爷爷我一定废了你!”
梁澄莹以为那教官会有什么反击,没想到他什么也没说,只在华诤的手离开他肩膀的时候,往后面挪了挪身子,躲开了。
华诤换回正常的声音,道:
“澄莹,我们走。我送你回宿舍。”
梁澄莹便站起来,华诤等她朝前走了两步,才跟着走出了人群。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只快到月牙湖六号时,梁澄莹才站住了,低着头道:
“谢谢。”
华诤想说“不用谢”,但他又觉得这么说不太对,只道:
“唉,这个——其实刚刚应该——总之,这几天,离那个人渣远一点。还好军训没几天了。我们两个班军训都在一起,我会一直在。再有什么,记得告诉我。我会一直在。”
梁澄莹点点头,迟疑一下,又道:
“华诤,别告诉其他人。”
“我晓得了。”
梁澄莹见他不动,以为他还有什么要嘱咐她的。没想华诤只道:
“你上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等我女朋友。”
付一默收到华诤的电话叫她下去。到楼下,见他还穿着迷彩服,便笑道:
“累了一天了,就早点休息嘛,还跑过来!”
华诤拉了她的手,走到僻静一点的地方,道:
“付一默,有没有人欺负你?”
付一默狐疑道:
“没有啊。除了你,谁会欺负我啊?好端端的,怎么这么问?”
华诤道:
“你认真一点啦。我说的‘欺负’是——”
见他欲言又止,付一默只得接话道:
“是什么?”
华诤抱住她,叹气道:
“总之你记住,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是谁欺负你,你一定要跟我说。不要怕羞、不要怕别人的眼光,一定要跟我说,听到没有?我会保护你的。”
付一默难得见他说话神神叨叨的,只得配合地道:
“好了啦,我知道了。”
两人相拥着站了一会。华诤道:
“哦,对了,今天师兄跟我说,我被录取了。”
“被什么录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