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香肠只能切六块,沈非烟看着甜甜问江戎,“他早上吃东西了吗?”
“吃过了。——不用给他了。”
江戎看到沈非烟明显只做了自己的早餐。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相框,上面的沈非烟回来了,甜甜,也回来了。
沈非烟转身去厨房给甜甜倒水。
看到江戎在看照片。
她端了水出来,蹲下给甜甜喝。
又温柔地说,“还记得我呢是不是甜甜,甜甜……你怎么过了六年也没有长个子……还是小矮子,在狗里面,你也是矮的吧,不过你们不比个子吧……你们比较的是体型……体型你知道是什么吗?”
江戎看向她,这种语气久别重逢,语调温柔里带着胡搅蛮缠,故意没话找话说个不停。
听话的人,只能听出来一个意思,
就是“我很喜欢你,我喜欢和你说话。”
时光好像飘远,蹲在那里的沈非烟,渐渐成了过去的那一个。
江戎还记得那天,
天上落着小雨,树上开着花,白的,红的,新开学,他和一堆男生围着在看本新出的汽车杂志,班里有女生说,“看,那个就是沈非烟。”
这种语气夹着反感和不怀好意,还有无法掩饰的妒忌。
江戎充耳不闻,可周围的男生都开始心不在焉。
那是第一次,江戎发现,他到了一个,女孩比车更吸引同龄人的年纪。
淅淅沥沥的小雨,他们在一楼,他随着大家看去,窗外多了陆陆续续经过的雨伞,其中一把纯银色的伞,很好的材质,雨滴顺着往下,滴滴答答,伞随人动,轻柔过去。
不多时,教室门口喧哗,几个女生进来,脸上笑容自信,光芒四射,都是天之骄女日积月累才能有的那种光彩。
教室里猛然变得沉默。
长裙,短裙,各种青春亮眼的最后,那柄银色的直柄伞被人提着走进来。
她穿着红裙子,白衬衫,外面是一件复古姜黄色的短毛衣,头发到肩膀,不是很卷的卷发,好像天生的,又好像烫过,很自然,静止的时候也有跳跃感,她的整个人,都像手里的直柄伞,精细,亭亭玉立,纤华毕现地美丽着。
女孩叽叽喳喳擦身上散落的雨水。
她左右看着,找地方放伞,一个女孩拽过她,对另一个人说,“来,这就是沈非烟,给你介绍一下。”
沈非烟被拽过去,手里的伞在地上甩出一条水痕,拽她的女孩搭上她的肩膀,把她搂到怀里和朋友介绍,她说了两句话,回头,看地上的水,手里的伞,好像无处安放。
“伞放哪儿?”她问
“先拿着。”搂着她的女孩抬手扶着她的头,让她看向对面人,和人家聊天。
她手里的伞,又晃了两下,最后,按在地下,无奈地从众了……伞尖聚积的水滴,一点一点汇聚,落了满地。
江戎第一次替一个陌生人心焦,好像知道她在发愁什么。
这种心焦是不由自主的,在他意识到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有男生走过去,收了她们的伞去放。
江戎挪开了目光,他看到的东西,别人也看到了。
从那天开始,他就知道,女生眼里看到的沈非烟,和男生看到的是不一样的。
女生怎么那么讨厌她?
而和她关系好的女生,现在都跟着理想,梦想,各种幻想,世界各地尽情落地生根了。
全家移民的都有。
只有她,从天上到地下,辗转一圈,终是能够回来。
他在沈非烟身边蹲下,看她头摸着甜甜的头,一下一下。
“还生气吗?”他问。
语气轻轻的,带着讨好。
沈非烟没说话。
江戎站起来,抬手拉起她。
“你先吃饭。”
他力气大,沈非烟是被强行拽起的。
沈非烟愕然地看着被拉的手,而后什么也没说,去洗手,继续准备早餐。
没有问江戎要不要吃。
江戎走过去,看着她开了一个室内的烧烤炉,上面电连着铁板的,她放了一块三文鱼上去,那香肠都给甜甜吃,她改成吃鱼。
江戎看那一点点鱼,担心她吃不饱。
“你做东西,怎么总做那么少?”
沈非烟没好气地说,“你也是做餐厅的人,不知道少而精的道理吗?”
江戎走过去,从后面搂上沈非烟,“我知道,但怕你吃不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