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已经走了几步, 盛凌微微眯了眼看过去。
时岑歪着头和身边的穆桃说话, 男生侧脸笑的明朗, 脚步也轻快。
而在很多他不在场的时间里,他们大概是有很多次都是这样并排边欢笑边走过校园每一处地方的。
身体左心脏的位置在不受控的慢慢下沉着,盛凌黑眸轻轻颤了几下。
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无能为力般,什么都不去做。
先是左脚往前迈了下,紧接着全身都动了起来。他小跑的追上穆桃。
两人聊天被打断,还是今天的第二次,穆桃已经不会露出最初几次在学校看到盛凌时那种惊诧的表情了。
见得多了,便不奇怪。
盛凌对她说,“不用躲我。”
“看你一眼我就走。”
目光从时岑脸上很快的掠过,盛凌后退了一步,那束玫瑰花没有递向穆桃,而是被他放到旁边花坛的围阶上。
大片茂盛绿叶旁边突然多出来一大抹艳丽的红,也像是给这平淡的校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盛凌走了,时岑盯着那花看了几眼,问穆桃道:“这个...就放这里吗?”
穆桃本想点头,过了几秒又说,“算了。”
“等我一下下,很快。”
她快速的将那花包装拆了扔进垃圾桶里,只剩下很多单支的玫瑰花,以美术生的审美,像是在做一件插花作品,她将单支花插进绿叶中,不一会,一个亮眼的花坛就装饰好了。
穆桃拍了拍手去弹手上的灰然后从花坛上跳下来,“好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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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了画室后,班上不少同学将基础的画画工具拿了过去,这样每次去画室的时候就不用还额外将零琐的画具背来背去,穆桃也是这样做的。
她到画室的时候,屋子里并不是空无一人。
而是有几个眼熟的同学在专注的画着画,画架位置摆的有点凌乱。
穆桃小心垫着脚穿了过去,走到画室里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经过刚才一堆事的折腾,现在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画室里有六排白炽灯,全部打了开来,整个屋子被照的通亮。
她其实是有点心不在焉的,但还是逼着自己快速进入状态。
因为她知道自己画画进入状态后,就能达到十分专注的状态。然后画上几个小时,回寝室累的倒头都能睡,什么一些烦的愁的事情,一觉起来全部烟消云散了。
穆桃日常主要画人像,其次画景色,偶尔也会画画脑子里构想的天马行空的画面。比如抱着月亮睡觉的小独角兽或是长着翅膀的漂亮少年等。
她翻出手机相册来,找到下午拍的那张天空图,打算画画看看。
油画颜料还没有带过来,而放在画室的是一套色系还算全的油画棒。
拿铅笔简单确定一下涂色的区域后,穆桃正在剥着白色油画棒的外包装纸,时岑推开画室的门,先是探了探头看看,然后才静声走了进来。
穆桃抬眼看过去,“画画?”
“是的。”
穆桃笑了笑,在涂打底色。“难得没课,男生不是都喜欢在宿舍打游戏吗?”
“之前会打,现在很少了。”
“嗯。”
之后穆桃便没说话了,而时岑去到她身后的位置支好画架。
男生没有那么积极,颜料什么的都还没拿过来。所以时岑手上只握了根短短的2b铅笔去画素描。当是写生,去画现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画里有每个人的状态,并排的白炽灯,大开的立式空调,多媒体黑板,以及墙壁上悬挂的一些标语。
在画其他同学时大都粗略的描下形态特征,穆桃坐在她斜前方,画的进度看着估计也到收尾阶段了,因为用手当工具去打造画的肌理感,所以两只手上都是颜料,鬓角的碎发掉下一些来,大概因为手太脏,她便也没去管它。长睫安静的低垂,目光盯着画板,肤色在白炽灯管下白的几近透明,有一种不拘的美感。
明明其他人都只进行个简单的勾勒,但是画到穆桃这里,时岑却画的精细了起来,连蓬松柔软的头发丝都栩栩如生般,侧脸的弧度柔和,然后慢慢和记忆里的小女孩儿重合。
或许穆桃早就忘了,初一那年,他也是像现在这般坐在她的右手斜后方,然后每次抬眼去看黑板上老师板书的时候总会先看到她侧脸的轮廓。
初一的穆桃婴儿肥还没完全消退,不像现在这样瘦,但依然是好看的。有时候上副课,她会去偷吃东西,侧脸的轮廓因为填了食物而更加饱满,伴着轻轻的咀嚼,一动一动的。
像在屯粮的小仓鼠。
他初中时性格还不向这般外向,反而内向很多,一举一动都是听妈妈在家给他交代去做,很多时候也觉得不自在,但大概还是年纪太小,总不想驳了父母的意向。
不过妈妈对他的交代也不能说全是无用,毕竟他记得自己初中那会儿还挺受班上女生欢迎的,或许因为他好相处的性格又或许因为他不错的五官。在出国前,他在一节课间看到穆桃跑去找班上另外一个女生去学叠千纸鹤,五颜六色的漂亮卡纸在她手上东折西折花了几分钟好不容易才叠好一个。
她叠千纸鹤是要送人吗?
想到这个可能,他当时还连着几天都没睡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