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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酥白动作一僵,闻言当真动都不带动一下。
“我没打算推你。”
他叹了口气,贴紧着自己的那具身体还在发抖,但幅度很小,等周围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的时候才终于挨着布料传了过来。
董酥白把手伸到半空中,犹豫良久还是轻轻搂在姜烯肩上。
“宁从打疼你了吗?”
姜烯摇了摇头:“没有。”
董酥白安抚性的在他后背来回抚摸,视线逐渐落在不远处的纸箱上:“……为什么怕摄影机?”
当时要是导演不说,他根本都没注意到这个点,还以为是别的问题导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来。被提醒了一句才想起来,似乎从他跟姜烯重逢到现在,这人就没出镜过一次,连大年夜他妈要求的全家福合影都被找他理由糊弄过去。
董酥白不解地低头看他,但后者显然没打算理会这个问题,把脸正对着他衣服贴上去,也不怕喘不上来气。
许久的沉默过去,想来是等不到答案了。
姜烯说是一会儿就真的只是一会儿,董酥白感觉缠在腰间的力度又重了一分,勒得他不自觉地从喉间跑出一声闷哼。
张开嘴起伏胸口的空隙,这股力量却由强及弱。姜烯刚想抽身,就被董酥白按住后颈单方面驳回了举动。
“抱着吧。”
他拿出手机给宁从发了微信让人过来守着门,随后便维持现在姿势,点开数独不再说话。
宁从刚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消息,麻溜赶过来给人尽职尽责地当门神。偷摸推了条小缝看进去,就见两人正抱在一起,董酥白空出一只手拍着姜烯的脸,从他这个角度看,那个力度不如叫揉。
他顿时心里暗骂一句,他敢对天、对地、对四面八方各路神仙发誓,他刚刚打人根本没用力。大家谁还不是个男人了,这小子竟然跑来这里撒娇告状,还得叫自己守门。
有没有王法了!
曲清北提着两瓶矿泉水从边上路过,刚好就撞见宁从咬牙切齿地把手里抽纸打得“啪啪”响,他嘴比脑子快地问了一句:“宁老师你干嘛呢?”
宁从支支吾吾几声,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眼神四处寻找落地点,扬了扬手上的抽纸,打着哈哈:“我、我那什么,我就经过一下,准备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在那边呢。”曲清北指着反方向说道。
宁从摆手讪笑两声:“不着急不着急,我最近肠胃不好,缓一缓再去。你快回去吧,提两瓶水多累人啊。”
曲清北摸不着头脑地“哦”了声,被他推搡着往前走。
杂物间的门本来就不隔音,这点动静里面自然能听见,姜烯挪动着脑袋在董酥白胸口撞了撞:“哥哥放开我了。”
董酥白松了些力气:“好了?”
“早就好了。”姜烯笑着挺直腰板,又是副生龙活虎的样子,仿佛刚刚鸵鸟埋沙的场景只是场幻觉。他缓和气氛似的开口,语气还挺惊讶,“我ng了这么多次,导演竟然一句话都没骂我。”
说起这事也奇怪,平时连大咖在他面前都能被骂成小鸡崽,今天几句台词反反复复拍了那么多遍,他脸上连半分生气的苗头都没有。
姜烯笑了笑:“哥哥帮我跟导演说好话了吧。”
董酥白不置可否,他的确是怕导演骂狠了帮着打了几段圆场。
兜里的手机震动好几下,是曲清北在催他回去。他整理好衣服,跟姜烯走出去时顺嘴说道:“酒店楼下的超市里有卖充气床垫的,你收工早,自己去买一个回来用。”
“明天再买吧。”姜烯关上门,跟着他走,“我今晚得出去一趟。”
“去哪?”董酥白皱眉道。
“哥哥还记得我们之前在机场遇到的那个记者吗?”
董酥白回想了一下,一个名字悬在嘴边:“于……修明?”
“嗯。”姜烯也不瞒着他,“他今晚约我去叙叙旧,哥哥早点睡觉,别等我了。”
董酥白知道是谁就放了心,不会干涉他的交友圈,点了点头:“早点回来。”
第28章 旧伤疤
跟完下午场的戏份后,姜烯便开车驶离了影视城,停在一家名为清砂汀的酒吧外。
强烈的鼓点跟闹壤的人群,里面霓虹灯光迷离闪烁,数十秒切换一种光源,总体来说还是延续了酒吧一贯的偏暗色调,更适合调动人们享乐的欲望。
空气中充斥着各色复杂酒精的味道,身材火辣的男女扭动在舞池中心,一次接一次撞响手上的玻璃杯,脆响掺杂在狂欢释放中,八九点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姜烯熟门熟路地绕开人群,跟调酒台上的老板点头示意后走进楼梯间。区别于一楼的嘈杂活力,二楼的热闹都藏在各个包厢的隔音门后面,屏蔽掉一切外来客人,走廊里就显得有些冷清,连他一步一步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哥?”
在楼道的拐角口,有人突然叫住了他。
', ' ')('“文山?”姜烯听出声音的主人是谁,抬头看向他,算了算时间又觉得不对,“你怎么现在才过来?”
“老板娘刚给我介绍了点活儿,我干完去医院看了我妈才过来的。”林文山说到这里脸上有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喜色,“我妈身体稳定不少了,医生也说她恢复得好,最近吃饭都能多吃一碗了。”
“那多好啊,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也能放心了。”姜烯坐在楼梯上,也替他高兴。
林文山比他小一岁,说话做事都是文文弱弱的,跟个古时候的小书生一样。姜烯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时候是他拘谨地推开酒吧门,浑身含带着股窘迫气问这里还要不要兼职。
他那阵刚好没事便跟人聊了几句,知道他是学画画出生,前脚刚考上研有希望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大展宏图,后脚他妈却得了癌症,不得不面临高昂的手术费。他本来就是单亲家庭,家境也就是中等水平,只得放弃学业四处打工凑钱。
姜烯跟这儿的老板认识,知道清砂汀除了卖酒水以外,其余任何买卖都不做,看他可怜就帮忙替他在这讨了个职位。
——跟自己一样,单纯陪那些一个人来散心的客人喝几瓶酒,聊聊天罢了。
姜烯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欣慰道:“你妈妈情况稳定了,那你呢?还想重新读研吗?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不喜欢待在这里吗。”
“不读了。”林文山摇摇头,“我妈比我什么未来都重要。”
他手上没什么多余的钱供自己读书了,想起刚来工作时心底那种屈辱感,又忍不住好笑:“哥,我跟你说过没有?我以前也觉得自己很有才华,特别自大,觉得这些酒保工作就是那种没文化的人该干的事,所以我妈刚确诊的时候我天天焦虑地四处找亲戚借钱。”
“刚开始过来陪他们喝酒我真的觉得很丢人,可现在回过头想想也没什么,面子嘛,才是人这一辈子最不值钱的东西。”
姜烯嘴唇动了动,安慰了他一句:“不会一直这样的,往上走总归能看见好事。”
“不过哥,你也别觉得我可惜,我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些的,但一见到你就没控制住。”林文山掏出手机,找了几张图片给姜烯看,全是他抽空画的些零零散散的油画,“梦想太大了,我的人生现在装不下,但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多余的位置装下,我总一天会让你在画展上看到我的!”
姜烯怔愣一瞬,也跟着笑了笑:“那我拭目以待。”
他看了眼时间,站起身往外走:“我还约了朋友见面,你先去工作吧。”
林文山点头去楼下拿盘子,姜烯便继续往走廊尽头找去。
于修明等他的地方不在包厢,而是在最角落一处扇形包围的岛台那。
“怎么突然现在找我过来?”姜烯拉了条椅子坐下。
“那天在机场都跟你说了,本来就是想来池涴找你出来喝酒啊。”于修明对瓶灌了两口,酒精度数适中,但滚在喉间的热辣还是让他嫌弃了一声,“这不忙到现在才有时间,明天我要去机场,再不拉你出来见见谁知道又得等多久。”
他见姜烯也拿起酒瓶喝了几口后,才从外套包里找出一个东西推过去。
“给你。”
姜烯垂眼看清那是张银行卡,脸色霎时间冷了下来:“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于修明倒是不怕他真的跟自己闹出不愉快,“明天就走了,闲钱而已,我又用不上。你拿着多少能好过一点,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到底有没有好好休息过几天啊?”
不管怎么看都是满身疲惫,一米八几的个子看上去也摸不出几两肉。
他抓过姜烯的手臂,把袖子卷到大臂上。这人皮肤本就是那种让人嫉妒的白净,仿佛太阳都站在了他那边,怎么晒都晒不黑。也正因如此,上面那些狰狞的伤疤就越发触目惊心。
有被利刃划过的粗痕、被滚烫条状物烙过的旧疤、被绳子抽打留下的印子……密密麻麻遍布整条手臂,临近肘关节的地方还有几个新增上去的烫伤,大小跟烟头刚好对得上。
新长出来的肉被皱巴巴的死皮包裹住,于修明像是见怪不怪,低声骂了句脏话。
“我他妈就知道!”
姜烯也没打算拦住他的动作,这已经比以前好多了。等人看够了才慢慢拉下袖子,把银行卡插到他胸前的口袋里。
“用不着。”
“不是大哥,我他妈什么都知道你跟我犟什么啊,你能现在全身能拿得出几千块钱吗?”于修明看他满脸不在乎,恨铁不成钢,也绷不住拔高音量,“我又不是施舍给你的,借你懂不懂,以后得还的!”
姜烯无奈地捂住一边耳朵,把手里剩的半瓶酒一口气喝见底:“不是跟你犟,是我现在没那么紧巴了,真的用不上。等我哪天实在没办法了我肯定来找你,行不行?”
于修明火气哽在胸腔,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指着他的袖子提醒道:“好好好,我不跟你掰扯,你自己控制点,不然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 ' ')('姜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勾过开瓶器又续了瓶酒。
于修明一屁股重重坐在椅子上,眼睛看向别处,不甘示弱地跟他一口拼一口地喝酒,静坐了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叫他过来的目的不止在于叙旧。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清清?”他用手支着下巴,眼底的情绪转变成阴冷,“就是之前在你对面那间房里的女孩。”
姜烯不动声色地皱了眉:“记得,怎么了?”
“她妈妈昨天早上打电话给我,说她死了。”于修明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是自杀,被发现的时候倒在浴缸里,手腕拿水果刀割了条长口子,半个浴缸的水都飘着血。”
第29章 遇险
姜烯手指扣着酒瓶的标签,闻言出神了许久,似乎是在脑海里抽出那张已经不太熟悉的脸回忆了一下。于修明也不打扰他,等了有几分钟,他才听到一声散在无边黑暗里的轻叹。
“挺好的,活着才是遭罪。”
“是啊。”于修明手中的酒瓶拿了又放,放了又拿,没憋住谩骂道,“她妈妈电话里的语气我是听不出一点伤心,话里话外都在问那帮人什么时候开庭,估计是想最后再捞一笔赔偿款。”
岛台周边空旷,尽管他说话的语调一如往常,但通过各处碰撞传到耳朵里的音符还是有些阴森森的。
姜烯勾着唇角冷笑一声:“能用自己女儿去换钱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你的电话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她妈妈有你号码肯定也是从清清手机里强硬翻出来的。”
他把视线挪到旁边看不清的一处角落,最后又转回于修明身上,出声问道:“所以什么时候开庭?”
“六月份吧,谁知道还会不会变了。”
姜烯点了头,知道这种事情他也只能说出个大概,便没再追问。见人看着自己眼底一闪而过的担心,又笑了笑:“你倒是不用担心我,我暂时没想过要死,晚上还有人等我回去睡觉呢。”
“得了吧你,赶紧给我打住。”于修明母胎单身到现在,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一个,受不了他挑衅的调调,白了一眼愤愤道,“少跟我一个孤家寡人炫耀,看不上我是别人的损失!”
他晚上还要收拾行李不能久留,临走前让姜烯把桌上剩下的酒喝了,怕这人说一套做一套还大喊了一句:“都付了钱的,浪费可耻!”
桌上也就剩了一瓶没开的,姜烯酒量很好,但其实他并不爱喝酒,除了大学参加社团活动替董酥白挡几杯之外基本滴酒不沾。小时候被他爸以“男子汉就得练酒量”为由灌了半杯白的,他“哇”一声吐出来还被一家人笑骂说不识货。
思绪飘到这里,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刚碰过酒瓶的嘴唇,舌尖扫过一阵酥麻。浸在喉间那股刺痛难耐的烧灼感现在依旧没变,可他却也没有以前那种抗拒了,更像是率以为常地接受。
他习惯性地摸出烟盒点燃一支,淡淡的烟圈飘到鼻尖上,独属于烟碱的苦涩冲淡了酒吧里的香水味。果然比起酒,他还是更喜欢烟草带给他的安宁跟麻痹。
把空瓶子扔在旁边的置物篮里,他拍了拍衣摆准备回去,这个点出发还能赶在董酥白睡觉前混进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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