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见青额角的青筋被气得突突直跳,她闭了闭眼睛,淡淡地叫他的名字:“韩应。”
“怎么?”
“你烦死人了你知道吗?”
韩应大笑,然后帮她把卷子折起来收好:“写什么写啊,少写两道题也不耽误你考第一名,走了,一起。”
孔见青认命地收拾东西,就突然听见韩应说:“孔夫子,你还是这么有话直说的样子比较……”他顿了顿,像在筛选合适的形容词,最后吐出两个字,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孔见青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瞬。
从教室出来,孔见青就兜上了棉服的帽子,然后慢条斯理地锁门,韩应靠着墙不耐烦地催她:“笨手笨脚的,能不能快点?”
孔见青不紧不慢地瞥了他一眼,只见穿着衬衫套粗线毛衣的韩大帅哥,缩着脖子冻得瑟瑟发抖。
“你也知道冷啊?”
“我冷你大爷。”韩应边往楼梯走边甩她这么一句。
而孔见青冷不丁喊他名字:“韩应。”
“干什么?”
“虽然,你觉得我有话直说的样子比较可爱,但是,我觉得你冻成狗还嘴硬的样子,更可爱。”
“孔见青你想死了是不是?”
孔见青哈哈大笑,同时分外灵敏地避开了他因为暴怒而伸向她的魔爪。
好开心噢。就这么噎了他一句,然后积攒了一天的坏心情好像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她又想到什么,问他:“韩应,你不会是要骑赛车回家吧?会冻死的。”
韩应白了她一眼:“不用操心我的身体,不管是肝炎还是肺癌,冻死还是热死,我死之前,一定拉你当垫背的。”顿了顿,还是回她:“我打车回去。你到了,走吧。”他冲着胡同口抬起下巴给她示意。
她还想说点什么,还没张口,背后忽然有人叫她:“青儿!”孔见青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她僵硬地回头,干干地笑:“妈妈。”
韩应听见她的话,也好奇地转身,正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长相端严的中年女人已经走了过来,路灯昏暗,他一时没有看清她脸上的表情,但至少能判断出来,那绝对不是笑。
韩应心中了然,嘴角极淡地扯出一抹嘲讽的笑来。
徐雅菁皱着眉:“青儿,这位同学是?”
孔见青硬着头皮回答:“他是韩应。韩应,这是我妈妈,是咱们学校的化学老师。”
她有点心虚,可是,到底为什么心虚呢?明明以前她跟赵睿、郭嘉民等别的男生碰巧一起出校门时,也撞见过妈妈,她都落落大方地跟她妈打招呼,坦然极了,可今天却说不出的心虚。
她没做什么违反《中学生行为规范》的事情啊。
韩应已经微笑着跟徐雅菁问好:“阿姨好。”
徐雅菁勉强地笑了笑:“韩应同学是吧?这么晚了家长没有来接?你怎么回去啊?”
韩应道:“平时都是自己骑车,今天没骑,我去前面车站打车,阿姨再见,我就先走了。孔见青,拜拜。”
眼看着韩应走远,孔见青才垂着脑袋默默地跟在徐雅菁身后往家走。
果然,没走几步,徐雅菁就沉不住气了:“青儿,今天怎么回家这么晚?”
“在学校做题来着……”
“跟韩应一起?”
“不是,刚巧他也有事晚走了一会儿,碰上了,就一起出了校门。”
徐雅菁将信将疑:“噢。”想了想她还是不放心,又语重心长地说道:“青儿,妈妈不是反对你们初中的男女生正常交往,你看,你跟你们班长赵睿关系不就挺好的,妈妈也没说过什么。”
孔见青耐着性子:“嗯……”
“妈妈也不是怀疑你跟那个韩应关系亲密,妈妈相信,你是懂事、有分寸的孩子。”
不是怀疑,如果不是怀疑,怎么会有这一场谈话?孔见青心里第一次生出叛逆的情绪来,且不说她和韩应两人之间清清白白,就算他们真的有什么,也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为什么要像个罪犯一样听审被训?
“我听你们刘老师说了,韩应从转来以后就在混日子,作业不写,上课不听,还跟很多女生纠缠不清,有早恋倾向。像这种天不怕地不怕、没有一点上进心和纪律性的学生,不说避而远之,最起码你也不该和他走的这么近……”
理智告诉孔见青,这个时候,沉默就好,点头就好,忍一时风平浪静。可她就是忍不住跟她妈顶嘴,语气很冲地说了一句:“他刚转来的时候,你不是还说要我向他学习吗?”
徐雅菁愣了一下,脸色也沉下来:“还学会强词夺理了?我当时让你向他学习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再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你都十四岁了,还不知道什么是明辨是非,什么是随机应变,他一个混子,你现在还要向他学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