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放心,北燕南下之前,臣等必定破贼!”大司马昂然出列,一句豪言掷地有声。
“既如此,时间紧迫,众卿该练兵的练兵,该巡城的巡城,该查案的查案——都散了吧!”陆离站了起来。
于是,上到一半的早朝就这么散了。
离开朝乾殿以后,苏轻鸢忍不住问:“要不要再见一见百里昂驹?万一秦皎真的跟我爹勾结……”
陆离冷笑:“百里昂驹更加不是个好东西,我岂能让他趁火打劫?”
“可是他自己不会安分的。”苏轻鸢忧心忡忡。
陆离想了一阵,叹道:“既然如此,过几天你再找个借口,把百里云雁召进宫来吧。”
“灯节?”苏轻鸢问。
陆离点了点头:“那就灯节。”
苏轻鸢心里有数了。
灯节前后,落云城的援军应该就能到了。
到时候,少不得又是一番恶战,也不知要打多久。
这几日,朝中百官议论得最多的是民心——京城百姓已经渐渐地有些躁动不安,若是再这样持续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出现举家逃难冲击城门的事了。
到那时候,护城军里外不是人,处境就会更加被动。
这些都是需要操心的事,然而苏轻鸢的心里其实想不出什么法子来,每日里只听着陆离同朝臣们吵吵嚷嚷说来说去,倒也涨了不少见识。
回宫之后才知道,段然已经陪着和靖公主在芳华宫等着了。
陆离正要回避,段然已经笑呵呵地道:“你不用装了!你们两个那点偷偷摸摸的事,我早就跟和靖说了,你们打量能瞒得过谁呢?”
陆离的脸色沉了一沉,忽然冷笑道:“偷偷摸摸的事,朕只做过一件;倒是你自己……”
“别别别,皇上,您老人家嘴下留情——嘴下留情!”段然立刻就慌了。
苏轻鸢在软榻上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调皮地向和靖公主眨了眨眼睛。
和靖公主勉强一笑,眼圈忽然红了。
苏轻鸢向她招了招手,拉她在身旁坐下,笑问:“眼睛怎么肿了?段然那小子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和靖公主摇头,擦泪道:“若是我早几天回去,哥哥就不会丢下我了。”
段然听见这句话,立刻奔了过来:“若是你早几天回去,你就要永远丢下我了!”
和靖公主勉强一笑,眼泪“吧嗒”一下掉了下来。
陆离沉声道:“你不过是秦皎留在这里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你如何知道他一定不会丢下你?”
和靖公主无言以对。
苏轻鸢叹道:“今后若是两国交好也罢了,就当三皇子是一时糊涂,我南越也不会放在心上。只是——”
和靖公主哭着接道:“若是两国当真起了战事,和靖自知必死……”
“死什么死!”苏轻鸢在她手上拍了一把,“战端又不是你挑起来的,我们杀你做什么?”
和靖公主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她。
陆离想了一想,沉声道:“三皇子虽已离京,公主和随行武士却还在。如今说‘北燕使团擅自离京’,怕还为时尚早。”
和靖公主擦擦眼角,低声道:“使团不告而别,是两国邦交之大忌。此事是北燕理亏,按照惯例,南越可以杀人质、可以兴兵讨伐——和靖都明白的。”
苏轻鸢抬头与陆离对视一眼,笑道:“所以,这一次的事,不是‘使团不告而别’,而是‘北燕三皇子脱离使团叛逃离京’。”
和靖公主听得有些迷糊。
段然用力拍了一下巴掌:“好主意!小鸢儿,你真够意思!”
“嗯哼!”陆离重重地咳了一声。
段然立刻狗腿地跑了过去,“嘿嘿”地笑着:“当然了,夫唱妇随,小鸢儿那么够意思,肯定是皇上授意的嘛!长离兄,今后我段某人替你当牛做马,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
陆离斜着眼角瞅了他一眼:“哦?那好极了。朕正打算修书一封送给北燕国主去,不如你当这个信使如何?”
“不是……长离,这城墙外面围得跟铁桶似的,你让我去北燕送信,不如直接让我去送死啊!”段然吓得脸都白了。
苏轻鸢撇了撇嘴:“刚刚还说‘上刀山下火海绝无怨言’呢!原来段公子的胆识也不过如此——程耀之一个书生都敢做的事,你却不敢。”
此话一出,两个男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苏轻鸢转了转眼珠,避开陆离愤怒的目光,有些心虚。
段然发现了巧处,忙在旁煽风点火:“是啊是啊,程耀之那是真的剑胆琴心,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一个风流人物,也难怪小鸢儿对他另眼相看……”
苏轻鸢左手握拳,右手推过去用力一握,骨节发出“啪、啪”两声清响。
段然打了个哆嗦,藏到了陆离的身后:“太可怕了,你家母老虎要打人!”
陆离立时心情大好,随手把段然拎了出来丢到苏轻鸢的面前:“打,使劲打!打扁他!”
段然转了转眼珠,“哧溜”一声躲到了和靖公主的身后。
苏轻鸢摊开双手,无奈地道:“完了,打不到了,人家现在也是有人罩着的了!”
段然得意地晃了晃肩,冷不防和靖公主伸手往后一拍,不偏不倚地招呼在了他的脑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