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鸢闭上了眼睛,心中却完全静不下来。
有几件事,想不通。
她觉得念姑姑才是那个最可怕的人,可是她进宫之前疏星与念姑姑并不相识,伪造书信那件事,依旧说不通!
若是青鸾——
青鸾读书多,会不会当真机缘巧合,从古籍上学到过什么巫蛊之术?
可是青鸾却没有谋害陆离的理由,除非是父亲……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苏轻鸢虽然早已在心里定下了计策,此时却仍是抑制不住心潮起伏。
“阿鸢。”陆离圈住苏轻鸢的肩膀,吻了吻她的额头。
苏轻鸢立刻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陆离叹了口气:“你的心里静不下来,如何能休息?这两天为了我的事,你已经殚精竭虑,若是再耗下去,你能受得住,咱们的孩子可……”
“皇上,贵妃娘娘来了!”落霞在外面扬声叫道。
苏轻鸢脸色一变,立时便要起身。
陆离的手臂紧了紧,侧过半边身子将她压住:“不许走,我的奴才还不至于拦不住她!”
“能拦住才怪呢!”苏轻鸢用力推开他,坐了起来。
果然,一眨眼工夫,静敏郡主已经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苏轻鸢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她。
静敏郡主微微一愣,不情愿地行了个礼:“太后娘娘!”
苏轻鸢瞥了她一眼,沉声道:“我记得嘱咐过你们,不许随便往养居殿跑!”
“你嘱咐我们不许过来,自己却一天到晚在这里陪着皇帝哥哥——这不公平!”静敏郡主昂着头,一脸倔强。
苏轻鸢冷笑:“看样子,你的嬷嬷还是管不住你!”
静敏郡主昂着头,“嗤”地一声笑了:“你是说毓秀宫的那个管事婆子吗?这会儿她正忙着蹲茅坑呢!我给她喂了点巴豆,谁叫她东管西管的惹人嫌!我是贵妃娘娘,我要做什么,哪里轮得到她说三道四!”
“很好——贵妃娘娘的威风,大得很呢!”苏轻鸢冷笑着,坐了下来。
静敏郡主没有理会她的怒气,径直从她身旁绕过去,跑到了陆离的床前。
陆离闭目躺着,一动也不动。
“皇帝哥哥!”静敏郡主抓住陆离的手,用力摇了摇。
苏轻鸢坐在床边的太师椅上看着她,面沉如水。
“皇帝哥哥,你起来陪我玩嘛!”静敏郡主的手上力气不小,用力一拽,便把陆离拉了起来。
但她刚一松手,陆离便又倒了下去,软趴趴的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静敏郡主吓坏了,回过头来向苏轻鸢厉声问道。
苏轻鸢平静地看着她:“如你所见。”
静敏郡主的眼圈立刻红了:“皇帝哥哥怎么不醒?他说过只要我进宫,他就天天陪着我的,可是现在我都进宫两天了……他是不是病了?”
苏轻鸢往椅背上一靠,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你告诉我啊!皇帝哥哥是不是病了?是不是你害他生病的?”静敏郡主愤怒地冲了过来。
苏轻鸢抬头向门口喝问:“跟着贵妃来的人是谁?门口守着的又是谁?都给我进来!”
落霞、小良子和几个不认识的小太监小宫女低着头进了门,却不敢转过屏风来。
苏轻鸢隔着屏风往他们身上扫视了一遍,沉声道:“贵妃身边的奴才不能规劝主子言行,撺掇主子违反宫规擅闯养居殿,罚批颊二十,扣发一月例银!如有再犯,加倍重罚!”
“太后明鉴,奴婢们……”一个小宫女抬起头来,试图辩解。
落霞厉声喝道:“太后面前,岂有你说话的份!”
静敏郡主在旁气得跺脚:“没有奴才说话的份,那我呢?你惩罚我的人,总得问问我吧?”
苏轻鸢冷声道:“放心,忘不了你!贵妃无视宫规,任性妄为,禁足一个月,以儆效尤!”
“你……你这样欺负我,皇帝哥哥不会饶你的!”静敏郡主气得脸都白了。
苏轻鸢转过头来看着她,稍稍压低了声音:“那也得他能醒过来才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静敏郡主吓坏了。
这时毓秀宫带过来的宫女太监已被拉下去挨打了,苏轻鸢便冷冷地逼视着静敏郡主:“你以为我愿意拦你么?如今皇帝昏迷不醒,我却只敢对外宣称他脸上起了疹子——一旦真相传出去,必定天下大乱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带了这么多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让我如何处置?把你们全都杀了灭口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是你坏心,拦着不许我见皇帝哥哥……”静敏郡主红了眼圈,委屈兮兮地道。
苏轻鸢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可你这冒冒失失的性子该改改了!宫苑之中步步杀机,你以为还是在你自己的家里吗?”
静敏郡主委屈地低下了头,许久才道:“皇帝哥哥说过,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了。”
苏轻鸢冷冷地向床上瞥了一眼,嘲讽道:“他的话你也信?男人靠得住,猪都会爬树!你记着——这鬼地方不是任何人的家,这不过是一座漂亮的牢笼罢了!”
静敏郡主老老实实地低头挨训,再不敢多言。
躺在床上的陆离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幸亏没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