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不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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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辛坐在碧华园的包厢里,麻布质感的墙上挂着一副巨大的山水墨画,落地窗两角分别摆了盆迎客松,精瘦坚韧的树枝顶着被修剪成小舟似的树冠,小巧古意。圆桌上盛放着几道饭菜,做成各种精致典雅的花样,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他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年轻人。头发看起来不常修剪,微长的碎发挡住了一些眉眼,身上的黑色短袖印着一行意味不明的英文,显然被主人洗太多次而有些脱色;脖子上挂着一圈红绳,贴着锁骨滑入松垮变形的领口里。

总的来说,长得不错,但比起他平生所见的人,也仅仅是不错而已。

李维辛舒展着身体靠在椅背上,回忆了一下自己在这人身上搜查到的信息。杨白,23岁,初中学历,去年年初从一个偏远小县城来到a市,一直四处辗转打工。回忆完毕,他开口笑道:“杨先生,菜都上好了,不如边吃边聊吧?”

杨白看了他一眼,没有动:“有事就先说事情吧。”

李维辛只好从文件包里取出一份纸递给杨白:“戚怀英先生最近有些忙碌,所以由我来和杨先生谈谈这件事。”

“谁?”杨白面无表情地问。

“两个月前在a大,戚先生的车不小心撞到了你……”

随着李维辛的话,杨白逐渐回忆起了那个暴雨倾盆的下午。

两个月前,杨白还在a大做外卖员,每天骑着电动车在广阔的校园里穿梭。那一日正好是暴雨天,外卖格外火爆,他为了可以多送几趟车速开得很快,地上积水又滑,正驶过坡道旁绿化带,拐角恰好出现一辆车,他躲闪不及,连人带车摔倒在地。

幸好那车速度不快,只是碰了一下,杨白忙站起来查看保温箱里的外卖。随后车上下来一个人,打着伞道:“没撞到吧?”

杨白扯扯黏在身上已经变成污灰色的白色t恤,摇了摇头。西装男帮着杨白扶起车,对他说:“小心点。”

杨白道了谢,踩着单车离开了。

不过距离这事后没多久,杨白就辞去了外卖员的工作,现在正在某个餐馆里做后厨,这件事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今日这人来找他谈起这事,总不该秋后算账来的?杨白一穷二白,要赔只能赔一顿饭了。

“当时戚先生在车上看见你,觉得和你有缘,所以……”

他说的委婉,杨白却听懂了,当即就冷笑一声,直截了当道:“不要。”

杨白并非,看完后又关上了。

他在黑暗里睁着眼看墙壁许久,又把浏览记录全都清空,从床上爬起来到阳台抽了根烟。

现在时间是凌晨一点,他在微信好友列表里翻了几下,找到夜总会里认识的一个男孩,叫kiki。

kiki在那个夜总会里做夜场男模,通俗点来说,鸭。

kiki性格不错,俩人能说得上话。不过他入职一个月后kiki就走了,据说是去了一个更高级的会所,似乎还在a市。杨白犹豫了片刻,点开了他的聊天框。

-你还在做男模吗

kiki居然还没睡,很快回复了他。

-是呀

-刚伺候完一个肥猪,他还打鼾呢,吵得我睡不着

杨白无视了那句话和kiki发来的三秒语音,继续问:我最近急着用钱,你那个夜总会还缺服务员吗

-服务员我不清楚,但你如果急着用钱,不如直接做男模啊,男模也分下不下海的。

杨白犹豫了一会,问他能不能介绍一下门路。

-你发张照片,我问问我们经理

杨白在厕所里拍了一张。过了几分钟,kiki回复了他经理的微信,让他可以和经理细聊。杨白和经理聊了个大概,对方让他有空见面谈。

杨白请假去了一趟会所,从外面来看只觉得是个豪华漂亮的地方。进去后鼻子里立刻涌入强烈的香味,里面装饰的金碧辉煌,仿佛欧式殿堂一般。

经理说道:“你不想下海,但你的外形条件呢,难保有人纠缠。我事先说明,你不做少爷那谁也不能逼你,我们会所会保护自己的员工。但假如你自己答应了客人或者跟着客人出去了,那你有什么损失都不在我们管的范围内。”

“虽然都说下海赚得多,但假如你嘴皮厉害能哄客人多点几瓶酒,也不一定赚得比他们少。”经理拍拍他的肩膀。

杨白离开之际,经理又问他:“你是不是欠债或者别的?”

杨白一时愣住,不太想回答。

“不说也没什么,反正来我们这里做的也就那几个原因。你也可以找我们借钱,算预支工资。”

杨白拒绝了,就他混迹社会多年的经验来看,一旦他答应,那他肯定会被留在会所干五六年。

会所不会包吃住,杨白决定先找到住的地方再辞掉餐馆的工作。kiki主动问他要不要合租,杨白拒绝了,自己租了个月租七百块的小破屋子,收东西的时候彭航十分不舍,杨白摸摸他的头便离开了。

工作后一周,kiki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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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白出来吃饭,杨白原本想拒绝,kiki撅着嘴说:“当时我们经理听说你学历才初中都不想见你的,还是我劝了好一会儿,说你本人比照片上还帅,肯定是个摇钱树,他才答应和你谈谈。”

kiki这么说了,杨白只好无奈答应,俩人吃完饭还喝了点酒,在路边打车的时候kiki忽然靠在他肩上,柔软的手没骨头似的摸上他的胸膛,声音黏糊糊的:“要不要和我睡一觉?免费。”

杨白吓得往旁边跳开一步:“不要。”

kiki撇撇嘴,他长得精致可爱,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雌雄莫辨,“你迟早都得破处的,第一次不如先给了我。”

“你再这么说话就没办法做朋友了。”

“好啦好啦,开个玩笑而已,我又不会半夜强坐你的鸡巴。”kiki翻了个白眼,“我一夜还得几千块呢,不白便宜你。”

杨白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假装看星星。

工作三个月,杨白还了大概一万网贷。

工作方面也没出什么问题,会点男模的男人更喜欢雌雄莫辨的漂亮男孩,他们不是同性恋,就是追求一个刺激,杨白不合他们口味,顶多是去凑个人头,进去包厢就坐在角落倒酒。

他手机里塞满了催款短信和电话,有一次上班时手机震了十几分钟,他调成静音模式,下班后看,短信爆了999条,他又不能换电话卡,因为换了他们可能就会去骚扰家里人或者亲戚。

这一天,平常带杨白的经理不在,换了另一个不认识的人代班。正巧这日会所里来了几个大人物,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物,总归也不关他的事,因为那间大包厢里只指定了几个少爷公主进去。

杨白从隔壁的包厢里出来,他陪着打了几把台球,中间喝了几口罚酒,趁着换人上场的空隙,去厕所洗脸透口气。

正洗着手,一股酒气先散了进来,接着是一个男人。杨白在镜子里与他对视了一眼,对方看起来四十多岁,估计是哪个房间的客户。杨白和他招呼了一声:“先生好。”

有水顺着脸颊滑下来,杨白抬手抹了一下,侧过身就要出去,那男人却把他拦下来,反手握住他的手臂将杨白扯到身前,仔仔细细地看他的脸。

杨白不敢大力推他,能在这一层的都不是普通客户,他用另一只手轻轻放上去试图解开那只手。

那个人上下扫了他一眼:“在房里没见到你啊。”

男人的手往下移,攥住他的手腕轻轻摩挲,这个动作让杨白浑身的毛都炸了。

几个穿着清凉的公主少爷分散在包厢内,各自挽着男人的手。包厢内灯光昏暗暧昧,散发着浓厚的甜香。

戚怀英身边没有人陪着,他不喜欢这些事是众所周知的,只是那些四五十岁的老家伙喜欢往夜总会跑,他也只好陪着,自己坐一边喝酒。

正事都在饭局上聊过,现在只是娱乐消遣的时间,戚怀英听着那些男男女女的调情声,推开门走到走廊上。刚走出门,便听到走廊尽头的争执声,那声音逐渐变得清晰,且正在朝他的方向而来,他扭过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孔。

杨白。

“操,给脸不要脸是吧?”一个暴怒的男声响起,胡连的身影在杨白身后出现,他捂着脸,看见戚怀英站在走廊中间,怒吼道:“怀英,给我拦住他!”

戚怀英不动声色,胡连喝多了,显然情绪已经不在他的控内。前边的杨白很狼狈,衬衫扣子掉了几颗,露出一点皮肤,发型也乱了,几缕碎发从刘海里散出来,湿湿地黏在额头上,他的睫毛也沾着水珠,看起来仿若透明,只是嘴唇上有道很明显的口子。

一个衣衫不整、嘴上流血的男模和一个暴怒的老男人,故事的头尾已经很清晰了。杨白在他几步前停下,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冷静,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不会发现他握成拳的手在发抖。

他回过头去看胡连,又警惕地看向戚怀英,显然是提防戚怀英和胡连是一伙的。

“胡连,你喝多了。”戚怀英淡淡地开口。

杨白见他没有要动手抓他的意思,靠在墙上拉了一下衣服,仍然一脸警惕,像一个炸毛的猫。

“操,一个卖屁股的也敢在我面前装纯——”胡连整张脸憋得通红,手指愤怒地指着杨白,杨白厌恶地看了他一眼。

代班的经理听到了动静急急赶来做和事佬:“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白做错了,道个歉就得了!”

“对不起,”杨白心里再生气也只能深呼吸几口忍下去,“胡总。”

胡连双眼红得吓人,眼睛怒张着:“这个贱人,贱人……”

“别气了胡总,让他给你道个歉,他刚来的不懂事,小白你进去陪胡总喝几杯,就当这件事过了,以后别那么不机灵。”

胡连喘了几口气,脸上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来:“行啊,进来喝几杯,我就当这件事过了。”

杨白紧紧贴在墙上,手指蜷缩起来,经理回头瞪了他一眼,拉开了房门催促:“发呆干吗,快进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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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的时候,经理在他耳边耳语:“等会进去你就先喝三杯,别得罪他们,你在这里能保护你,你出了门我们就保不住了,别犯傻知道不?”

杨白点点头,幅度轻得几乎看不见。他走进昏暗的包厢,戚怀英站在门口,背着光看他,杨白从他身前经过,走到桌边先自觉闷了三杯。包厢里的人都安静下来,看着他喝。

喝完了,几个少爷公主缓和气氛鼓了几下掌,笑嘻嘻道:“好爽快,胡总这下消气了没?”

胡连在沙发上坐着,双腿大大岔开,“给我上一瓶最贵的酒。”

酒很快送了上来,胡连扬扬下巴:“把这一瓶都吹了。”

杨白来之前在隔壁就喝了不少酒,他已经有点晕了,看着眼前这一瓶,他心里冒出一个模糊的想法:他会不会酒精中毒死掉了。

胡连见他没有动作,自己开了瓶,抓起酒瓶往他嘴里塞。杨白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反而激怒了胡连,他伸出手扳着杨白的下巴,酒瓶子直接往他牙上磕,发出一声响,没灌进去的酒顺着下巴流到白衬衫上,杨白被迫张开嘴喝了一大口酒进去,呛得咳了好几声。

“喝啊,他妈的给我喝。”胡连抓起杨白的头发还要继续灌,杨白仍然在想,假如他死在这里,等警察通知他的家人,杨露和王月萍就会知道他为了还债到夜总会里做男模的事情,他觉得比起死亡,还是这件事更可怕。

也许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也许从一开始……

他的脑袋已经有点不清醒了,背景里有人在劝,还有胡连愤怒的声音,那瓶酒没有继续往他嘴里灌,而是从他的头顶淋下,杨白猛地推开胡连,破罐子破摔一般大吼:“你他妈有毛病吧!”

整个包厢都安静了,接下来更加混乱,胡连冲上去要用酒瓶砸他,杨白也像不要命了似的,一副要打就来打的模样,一帮人忙着拦人,杨白被经理拉扯着走,戚怀英始终站在门口,表情淡漠地看着这场闹剧,在杨白被拉走前,他们短暂地对视了一眼。

戚怀英……

夜晚十一点,街头的灯光还未暗下,一盏盏暖黄的路灯从车窗外飞掠而过,在昏暗的车内留下一道道刀片状的光影,露出杨白时隐时现的睡脸。

戚怀英坐在车的另一头,杨白已经晕了过去,头沉沉地靠在戚怀英的膝盖上。

戚怀英撩了一下他的刘海,又伸手捂住杨白的口鼻,不得不说杨白的眉眼确实很符合他想要的模样,就是锐利了一点。

方才在会所里,杨白念了他的名字,也许是他实在不忍心让这双眼睛的主人破碎或流泪,戚怀英把他带走了。胡连在那群人里只是个凑数的,其他人也是事不关己的模样,戚怀英不必考虑这种愚蠢贪婪的暴发户的面子。

杨白皱起眉头,因为呼吸不到空气而挣扎着,戚怀英移开他的手,杨白的眉头才渐渐松弛。

到了地方,戚怀英指挥司机把杨白搬进他家,杨白一身酒气,戚怀英让司机把他丢在沙发上,再把他衣服脱了。司机上手刚要解他裤带,却见杨白双手猛地遮挡住那里不让他动,司机和戚怀英齐齐看向他的脸,杨白还闭着眼。

“不用管,继续。”戚怀英说道。

司机把杨白的手拉开,继续解他裤带,裤子还没扯下多少,杨白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整个身体蜷缩起来,紧紧抓着自己的裤子。

司机撒开手,回头看戚怀英,戚怀英盯着杨白,良久说道:“算了,就这样吧,你可以走了。”

戚怀英拿了张毯子盖在杨白身上,自己去洗了澡就睡了。

第二天,杨白是被落地窗外射进来的强烈的阳光刺醒的,随之而来的是酒醉后的轻微不适。他撑起身,身上的薄毯滑落,露出他沾染酒渍的脏衣,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他环顾了四周,是不认识的房子。他被谁带走了?他警惕地去摸自己的手机,还在裤兜里,只剩30%多的电,时间已经将近12点。

微信里有经理发来的消息,凌晨一点多问他在哪,早上八点多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段话,意思是会所里没法再留他了。

他在屋子里走了几圈,从窗外看这不知是哪里的小区,远远看去还有泳池和球场。屋内的装修简约,厨房里的厨具都摆放得很整齐,但是冰箱里是空的。房子里还有书房和两间卧室,还有一间空空的只放了钢琴的。杨白走到钢琴边按下一个键,钢琴发出深沉的音响。

他又从房间走出来,此时门铃声响起,他犹豫了一会,扭开门把手,出现在门外的竟然是李维辛。

对方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走了进来,对他道:“杨先生醒了?戚先生今日有事,让我现来照顾一下你,这是洗漱用品和新的衣服。”

杨白愣愣地接过几个袋子,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漱期间他发着愣想:自己真的跟戚怀英走了?

他以为都是梦,他以为自己昨晚没有说出口。

等出来后,李维辛坐在沙发上。杨白慢慢地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李维辛笑着看他:“杨先生,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之前说的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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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白少有地纠结,他不喜欢欠人情,但对帮助过自己的人却是一定要全力报答。

况且戚怀英给的工资很丰厚,甚至还没算上车房的价钱,如果杨白答应了,还清贷款后还有富余。

“对杨先生的条件而言,这个价格已经很高了,差不多可以包个小明星小演员了。”李维辛笑着说,他这是实话,杨白一个学历低又没什么特长的人,能够到小明星的水平本就是他走了大运。

“钱是一个月结一次,杨先生如果想结束关系,也不用非得满一年。”

杨白仍然在犹豫,桌面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看到来电人是杨露,说了声不好意思,先接个电话,然后把手机贴在耳边。

“哥,昨天有好多人打我和妈妈的电话催债,还报了我们家的地址和我的学校班级……”

那一瞬间,杨白觉得血液全都往头上涌去,想必是昨天他没看手机没接电话,于是那些人就转而去骚扰杨露。

他安慰了一会儿妹妹,然后挂了电话,对李维辛道:“我愿意。”

李维辛在前边开车,杨白坐在后面,看见车子驶进一家医院。这一趟过来是为了给杨白做检查,看看他有没有得什么病,虽然杨白说过自己没和别人做过,但是口说无凭。

私人医院效率快,检查结果一天后就能出,杨白本来想收拾一下自己的行李,李维辛却让他不用准备,戚怀英那里有,于是杨白在戚怀英带他回来的那间屋子里躺了一天。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闲得发慌。

李维辛带着检查结果来的时候,又和他说了几个额外的要求。

“杨先生学过钢琴或者其他乐器吗?”

“没有。”

“戚先生喜欢会弹钢琴的,所以他给你报了班,希望你可以去学一学。课表和教师我待会发给你。”

李维辛没有理会杨白的疑惑,又继续说了下去:“杨先生的穿和用只能使用戚先生给你买的,衣柜里的衣服会按时更换,生活用品用完了可以通知人去补充,或者杨先生你自己去买,但只能买和原先那个一样的。”

“我比较习惯穿自己的衣服。”杨白看过衣柜里装满的崭新的服装,随便拍了一个上网搜都要小几千,他实在穿不下去。

“和戚先生见面时穿衣柜里的衣服就好,其他时间戚先生也看不见。”

“这些要求很重要,杨先生请一定放在心上,如果违约太多次了,戚先生会主动解除关系,钱也拿不到了。”

杨白记在手机的备忘录上。

“杨先生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杨白想了一下:“没有。”

“那我们就出一趟门,给杨先生穿个耳洞,”李维辛笑着站起身,“忘了说,戚先生还喜欢戴耳饰的。”

下午回来,杨白的左耳耳垂就多了一根银耳钉,新打的耳洞有轻微的灼痛。杨白有点强迫症,回来的路上问他为什么只打一边,李维辛说因为戚怀英喜欢。他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耳垂。

李维辛走前,杨白又问了他几个问题。

“你可以让戚先生帮你找个工作,如果想自己找的话,最好别从事味道大的职业。”李维辛笑着说,“至于钱能不能预支的事情,我不能做主,你可以和戚先生谈一谈。”

戚怀英回来的时候,杨白从沙发上站起来表示迎接,他一脸严肃,两只手伸直着放在两边裤缝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敬礼。

戚怀英看了他一眼,说道:“可以自在一点,不用太拘谨。”

“当作是在谈恋爱也行。”他又说道。

杨白没谈过恋爱,但他没有说出口。

戚怀英又看了他一眼,自己将西装外套褪下搭在一边沙发上,松了领带,“我去洗澡。”

这句话像某种危险的暗示,杨白知道包养必然伴随着性,但真正面临时仍然无法抑制内心的抵触。

听着戚怀英洗澡的水声,脑子里不断回响听说过的故事,谁被玩到只能挂尿袋,谁被玩到肌肉松弛……一阵一阵的寒意涌上心头,让他有种破门而逃的冲动。

戚怀英长得端正,但他在夜总会里学到的第一句话就是“人不可貌相”,越是人模人样的人,背地里就越变态。

在杨白心里的纠结缠成毛团的时候,戚怀英出来了。他只下身围了条浴巾,上身的肌肉赤裸裸暴露在空气中,带着未干的水珠顺着肌肉间的起伏和沟壑滑落,这是一具雄性气质十足的健美的身躯,如同雄狮一般,令杨白羡慕之余又有些被侵犯的不适。

杨白站起来表示迎接,只是目光不看他的肌肉,以免造成误解。

戚怀英走到厨房装了杯水,他也默默跟在一边看着。戚怀英一口喝完,把杯子放下看向他,似乎想说什么,顿了一会儿说道:“站近一点。”

断头台上的刀终于要落下了,杨白往前几步,浑身僵硬,只盯着戚怀英的喉结。

戚怀英抬起手,杨白瞪着他的喉结,直到那只手落在他的左耳,温热的手指捏着他的耳垂肉提起来看了一会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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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点红肿。”

杨白愣了一会儿,才说道:“刚打完耳洞是这样。”杨露打过,他知道。

“好。”戚怀英点点头,松开了他,“我去书房工作,你自己随意,晚上睡我那间房。”

晚上近十一点,戚怀英仍然在书房里没出来。杨白原本想拖到戚怀英睡了他再过去,免得像是他在床上等着戚怀英一样,可他的生物钟太健康,十点就困得点头了,十一点已经是极限,他认命地走向卧室。

戚怀英的床很大很舒服,在参观宿舍里,他只能蜷缩起来睡,但在这张床上他可以肆意伸展四肢。

他摊开手闭了一会儿眼,发觉自己不习惯这么自由的睡眠,于是又侧过身子蜷缩起来,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戚怀英近十二点才从书房出来,卧室里留着一盏暖黄小灯,床上伏着一团影子。戚怀英动作轻轻地走到床边关了灯上床。杨白整个人贴在床的边缘摇摇欲坠,戚怀英伸手将他捞进怀里,胸膛贴着背睡着了。

杨白醒来的时候,发觉腰上被人环着,身后平缓的呼吸吹在他的耳尖,泛起一阵陌生的痒。

戚怀英晨勃的反应很明显,杨白抓住那条搭在腰上的赤裸手臂轻轻挪开。挪到一半,杨白定的闹钟忽然响了。

刺耳的铃声让他打了个激灵,同时戚怀英“啧”了一声。杨白把闹钟关掉,扭过头看到戚怀英皱着眉头拿起手机,时间才凌晨5:30。

杨白立刻说道:“抱歉,忘记关闹钟了。”

“现在关。”戚怀英说完就躺了回去。

杨白从床上解放,洗漱完他习惯性地想买早餐,却意识到这里不是下个楼就有一排早餐摊的小街道了。他只好转到厨房打开冰箱,前阵子李维辛带了一堆食物充进去,他拿出了一袋方包和鸡蛋、火腿,准备做个简单的三明治吃。

这栋房子的厨房很高级,杨白研究了一会儿才弄明白各个部位的功能,随后就开始做早餐。米白色的方包逐渐呈现出焦黄色,香气弥漫在空中,杨白正一个个翻柜子找碗,身后却伸出一只手,打开了邻柜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盘子。

杨白缓缓地接过那个盘子,戚怀英站在他身后看他装盘。

杨白斟酌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戚怀英打招呼:“你怎么起来了……”

杨白说到一半就发觉这句话实在太像一对真实的同居情侣了,但又无法收回。

“闻到香味了。”戚怀英刚起床,声音还要更低沉沙哑一点。“有我的那份吗?”

这是觅食来了,像他妹妹一样,经常睡着懒觉就被早餐香醒。杨白想到此不禁笑了一下,很快恢复正色,说道:“有。”

戚怀英松开了他,朝着饭桌走去,没过多久,杨白也端着盘子过去了,戚怀英倒了两杯水在桌上,对杨白说:“有什么想喝的可以和李维辛说,他会送过来。”

“我自己去买吧,附近有超市吗?”逛超市算得上杨白的爱好了,而且他也不想总是看见李维辛。

“有,等会我带你去看看。”戚怀英喝了口水。

戚怀英还真带着杨白在小区里转了转,杨白很想提一下预支工资的事情,但总觉得这时候提出来很扫兴,于是憋在心里,安静地听着戚怀英给他介绍小区,途中遇到了小区里的便民车,俩人坐在后排,一边感受着风吹,一边看小区里的绿化景致。

杨白看着小区里整齐划一的小屋和漂亮的树木一阵恍惚,前不久他还住在狭窄的街道里,从窗户伸出手可以碰到对面楼的空调箱,唯一的植物只有店门口蒙了灰的橘子树,地上时不时还有杀蟑螂后冒出的满地残肢。

到了超市,两个人下了车,杨白本来要去拿购物车,戚怀英却比他更快,于是接下来都是戚怀英推着车,杨白把东西往里边丢。

杨白又一阵恍惚,为什么他们才认识不到三天就已经能够相处得仿佛是真正的情侣,或者说为什么戚怀英可以做到对一个陌生人都如此……

杨白停在番茄架旁边挑选,戚怀英忽然开了口:“别买番茄,我不吃。”

杨白买来给自己吃的,但既然老板发了话,他还是放了回去。

回到屋子里的时候时间才到八点,杨白想提一下预支的事,戚怀英却要去公司了,杨白只好按下。

杨白的钢琴课正式进入日程,一周四节课,学了近一个月,勉强能断断续续弹完一半的《小星星》,但五线谱还是看不太懂。

这期间戚怀英不是每天都来,或者来的时候只是为了睡觉,杨白依旧没有机会提起预支的事情。

今天又是钢琴课,老师倚靠在钢琴边,脸上挂着的笑容已经有点累了。杨白停下了他噪音般的演奏,和钢琴老师面面相觑。

琴房里陷入寂静时,一声门响打破了凝固的空气,戚怀英推门而入,问道:“怎么这么安静?”

俩人都和戚怀英打了招呼,听到他这么问,杨白看看老师,老师也看看他,说道:“在休息时间。”

戚怀英点点头,对杨白说道:“弹一点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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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听。”

戚怀英亲自来检查功课了,杨白和老师都不禁流下了冷汗。杨白硬着头皮,弹了一会儿小星星,因为紧张,他弹得还不如以前流畅,弹完一半,他见到老师还在使眼色,只好继续弹了下去,正准备翻线谱,戚怀英却先给他翻了下一页,继续看着他弹。

一首曲毕,杨白收回了手。戚怀英沉沉地看着杨白一会儿,老师在一旁说道:“杨先生……初学者,做到这个程度,已经算……有天赋了……”

戚怀英不知道信没信,但接下来一个小时他都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听课,于是老师的天赋说不攻自破,下课时师生俩都很沉默,老师收拾完东西就走了,杨白坐在钢琴前不知道该干什么,搭在琴键上的手指随便按了几下,发出杂乱的噪音。

“你没认真学,还是老师教得不好?”戚怀英在背后问他。

杨白本就觉得二十多岁才去学钢琴已经太晚了,他又没天赋,现在戚怀英还非要在他和老师之间揪一个错出来,他心里有些不痛快,语气也比较冷硬:“不怪老师,是我没那天赋。”

“没天赋就多学。”

杨白在内心里质问戚怀英:既然你喜欢会弹钢琴的,你怎么不去音乐学院找,非要让他这个一生只在幼儿园接触过葫芦丝的人去学钢琴?

杨白无意识地按了一下钢琴,重重的琴音咚地一声,泄露出主人的情绪。

“我们的合约要求再加一点,”戚怀英走到杨白身边,扳过他的下巴,让杨白看着自己,“我说话的时候必须看着我。”

戚怀英的手有些用力,杨白只能点点头。

这阵子,戚怀英都在杨白这里过夜,被戚怀英抱着睡了那么几夜,杨白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习惯了还是麻木了,竟然逐渐从中体会出一丝温暖。

他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和人相拥而眠,父母的分裂让他在周围人还沉浸在爱情里的年龄就已经怀疑所谓的爱情神话,而亲情也逐渐变成新旧交错的鞭痕和压在脊梁上的大山,只有一个杨露支撑着他对家庭的情感。

可杨露也无法理解杨白的所有感受,所以杨白仍然是孤独的。

但杨白把孤独消化得很好,他一个人远远地待在a市,与所有人都维持着普通同事的距离,他不想别人来了解他的人生,他也不想了解别人的。

可惜依偎还是太温暖了,这种温暖是杨白曾经拥有过却很快失去的,再度遇上他几乎是瘾君子复发一般地产生了迷恋,即使对方是个男人。

杨白在餐馆工作养成的的生物钟还在发挥作用,每回他醒来后快一个小时戚怀英才会起床。这期间杨白就会去准备早饭或者去买小区里的便利店买早餐。

杨白买早餐用的是储值会员卡,他没带手机就出了门,回来的时候戚怀英坐在桌边,脸上的表情不大好。杨白反手关上门,慢慢走到桌边把早餐放下。他看见自己的手机放在桌上。

戚怀英说:“先吃早餐。”

吃完早餐,戚怀英才开启了正题,他问杨白:“今天早上有同一个人打了好几次电话给你,我以为是有急事找你,所以接了。”

“电话里的人是来催债的。”戚怀英说道。

杨白承认了:“嗯,我家里欠了钱。”

他停顿了一会,继续说:“前段时间一直没来得及说。”

“你欠了多少?”

“算上利息的话,二十万左右。”

戚怀英皱了皱眉,杨白一个人生活,有什么地方需要他一口气借二十万?买房这个数不够,买车也不必这么多钱,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可能在赌博。

于是戚怀英问他:“你在借钱赌博?”

杨白立即反驳:“不是,我家里人被诈骗借贷了。”

戚怀英打了一通电话:“维辛,去查一下杨白一家人的银行流水。”

看样子是不信他的话,杨白靠在椅子上闭了闭眼,忽然觉得有些好笑,明明前阵子还因为抱着睡觉感到温暖,没想到这么快就尝到了不被信任的滋味。

戚怀英两天后才来,其实也有走过更久的时候,但上次分别时的氛围不太愉快,杨白总觉得戚怀英是心情不好才不来。

不来也没关系,钱到账了就好……他散漫地思考着,手里捏着耳垂上的银耳钉转动。他先前问过杨露,妹妹和他说要常转转耳钉,不然肉就会和耳钉长在一起。

戚怀英进门的时候,杨白还坐在沙发上静静地转着自己的耳钉。

戚怀英在门口停下也看着他。杨白和他对视了几秒钟,忽然意识到自己该起立迎接,于是站起来:“戚总。”

“在做什么?”戚怀英脱了外套问他。

“没做什么。”杨白答道。说完这句话,他忽然觉得自己十分没有职业素养,如果是会所里的小男模应该会说“在想你”,或者其他更高明的情话。

戚怀英在沙发坐下,喝了口水,杨白见他拿着自己的杯子就喝,也没说什么,自己默默新倒了一杯。

“维辛把你母亲的银行流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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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了,很多贷款记录,总计是二十五万左右。”戚怀英说道。

杨白却愣了一下,王月萍说的是借贷十五万,亲戚借了四万多,难道实际上王月萍欠了三十万?

“你怎么处理这件事?”戚怀英又问他。

“我想预支一年的工资。”杨白慢慢地说。原本不干满一年也能还清,现在凭空多了十万,又拖长了时间。

“这是要和我借贷了?”戚怀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杨白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表情。戚怀英又说道:“其实你的服务态度不是很好,不值得我提前结一年的钱。”

杨白咬着嘴上起翘的死皮,直到那块皮被扯下来,破口微微肿起,流出一股铁锈味,他才说道:“我以后会认真做,再附赠一年。”

戚怀英看着他良久,他其实很想问杨白怎么有自信可以在他身边待满两年,最终却没说出口,只道:“我让维辛帮你去处理这件事。”

戚怀英走前给了杨白一个最新款的手机和电话卡,叫杨白把旧手机拿给李维辛,那些催债电话让李维辛去处理,不然短信电话太多,影响杨白接收戚怀英的信息。杨白在新的微信号上加了杨露就把手机拿给了戚怀英。

戚怀英走后,杨白在沙发上躺了许久。

这之后又隔了几天戚怀英才来一趟。此时已经是杨白洗过澡准备去睡觉的时间,戚怀英一身酒气进了屋子。杨白虚虚扶着他在沙发边上坐下,倒了杯水给他:“喝醉了?”

戚怀英就着杨白的手喝了一口水,杨白的手僵硬地任他握着,随后才放下杯子。

戚怀英去洗澡,杨白在床上等着他,等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戚怀英还没出来,杨白有点担心戚怀英在浴缸里睡过去,在外面敲了敲门。戚怀英没有应声,杨白犹豫了几秒,心道以后迟早都是要坦诚相见的,于是打开门进入。

戚怀英坐在浴缸里垂着头没有反应,杨白走了几步,看清他在做什么后停在了原地,尴尬道:“抱歉,看你没有应,我以为你睡过去了。”

戚怀英却说道:“我应了。”随后他挥挥手,“过来。”

杨白不敢去想戚怀英说的是“应了”还是“硬了”,他头皮发麻地走到浴缸边,看见戚怀英那根粗壮的性器正昂扬挺首,尺寸之大,已经是男性里的佼佼者。戚怀英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那处上,杨白有些抗拒,却依然在温水中被迫贴上了那勃发的阴茎。

“不是说会认真做吗?”戚怀英在他耳边问他。

杨白很想移开脸,但这样的举动一定会让戚怀英不快,他只好低下头,只露着一个侧脸给戚怀英看。

戚怀英的性器烫得仿佛要融化杨白的掌心,每一条青筋都亲昵地摩擦过他手心的肉,每一次动作都带起一圈圈荡漾开的水波。浴室里回响着戚怀英粗重的呼吸,仿佛也沾染上了暧昧的热潮,杨白身上开始出汗。

杨白一想到自己在给另一个同性手淫就觉得精神恍惚,而且这期间,戚怀英一直盯着他的侧脸。

不知道为戚怀英做了多久,戚怀英才握住他的手,哑声道:“去床上。”

戚怀英靠在床头,杨白跪立在他的腿上,两只手扶着床头柜。他的衣服被戚怀英解开,敞开在两边,露出胸膛和腹部。戚怀英搂着他的腰,在上面落下一个又一个轻柔的吻。杨白浑身僵硬,戚怀英的亲吻给他带来一种令人想抓耳挠腮的痒意。

他被戚怀英带动着坐下,两人面对面,杨白看着戚怀英等待的眼神,闭上眼主动凑上去。

杨白没有接过吻,但见过很多人接吻,他临时用上了记忆里见过的那些技巧,很快就感受到戚怀英被他调动着兴奋起来,阴茎轻轻磨蹭着他的大腿,留下一串黏腻的湿痕。戚怀英离开了他,问道:“你和别人做过吗?”

杨白摇摇头。戚怀英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又亲了上去。

亲了好一会,戚怀英从柜子里拿出润滑,叫杨白保持好姿势。杨白安静地等待着,为了保持浑身的静止,用力到肌肉开始有些酸痛。他明明看不见,却仿佛能感受到那带着灼热温度的手掌滑过他的背部,最终落在臀缝之间。

戚怀英的手指头进来的时候,杨白握紧了拳头。戚怀英的声音低沉:“放松。”

一根手指艰辛地塞了进去,杨白感受到那根陌生的手指在自己体内肆意搅动,好像要撑开他的身体,肠肉恐慌地四处拥挤,却被手指毫不留情地碾平,即使用着润滑,很快也在干涩的肠道里失去了效用。戚怀英抽出手指,将润滑的口子塞进去,挤出一大团冰冷的液体,杨白被激得浑身一颤,戚怀英的手指再度插了进去。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手指在肠道里抽动时挤出的润滑液的声音,还有杨白颤抖着的深呼吸。戚怀英的手指在里面勾了几下又抽出去,拿起床头边的纸巾,他一边擦手指,一边脸色冷淡地说:“你去洗澡吧。”

杨白没理解他为何忽然放过自己。

“你不情愿,做着也没意义。”戚怀英抛下一句话,便起身离开了卧房。

杨白在床上坐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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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爬起来去洗了澡。

他站在花洒之下,任水流拍打他的脸。

他忽然想起自己终于决定放弃读高中的那天,同样也安慰鼓励了自己很久,但是从工厂下班看到高中生们欢笑着走过马路,而自己穿着脏脏的工服和染黑的布手套,心里仍然泛起几分酸涩。他其实也后悔过,但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会选择这条道路。

既然走了这条路,那就一直走下去。

戚怀英显然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杨白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换来的只会是解除关系。杨白咬下一块嘴唇的死皮,心想下次一定不能再这样了。

等他从浴室里出来,戚怀英居然还坐在床上,旁边放了个塑料袋,手里拿着一张纸在看。杨白走了几步到他身边,想为刚刚自己的服务不周道个歉,却见戚怀英拉他坐下,说道:“把耳钉摘下来。”

杨白的话又咽了回去,安静地在旁边坐下,摘下了那个耳钉,耳洞有些刺痛。

“在浴室里就看见你的耳洞红红的,可能有点发炎。”戚怀英说道,他拿出棉签,挤了一小管药膏涂在杨白的耳洞上,俩人靠得很近,仿佛刚才的不快都是幻觉。

药膏凉凉地敷在耳洞上。杨白这段时间一直觉得耳洞疼,但是没有管它,这时才知道原来疼是因为发炎。

“没事,不用管。”杨白习惯性地说道。

戚怀英却没有停下动作:“不管的话之后会流脓。”

听到戚怀英这么说,杨白便一动不动地让他涂药,一边想这好像是人生第一次别人给他上药。

小时候王月萍脾气很差,杨白要花钱,她都会骂上半天,所以年幼时的杨白不敢让王月萍知道自己生病或受伤,害怕要花钱买药惹她生气。

他每次摔跤,就会在家偷偷翻找那些蒙了灰的药水,随便拿几瓶躲在房间里偷偷涂。

杨白到现在还记得,他涂了药怕蹭到裤子上只好穿短裤,穿了短裤又怕被王月萍看见,于是一个下午都没出房间,导致王月萍喊他丢钥匙时他没听见,回来又挨了一顿衣架的打。

思绪回到现实,俩人距离太近,杨白眼睛微动就能看见戚怀英的脸,在这样的距离下,戚怀英的脸依旧是带着冷的英俊。

杨白心里不禁想道:这种条件的人居然会需要靠包养找情人。他忽然想到李维辛曾经和他提起过,有很多小演员小明星找过戚怀英,但是都被戚怀英拒绝了。

为什么偏偏找上普普通通的自己?

杨白坐在钢琴前演奏完一曲,老师露出了第一个真心的笑容:“进步很大,是自己练习了吗?”

头一回被夸奖,杨白微微勾起嘴角又放下,嗯了一声。他这段时间空闲时就会自学,下了一番功夫才勉强算是入了门。

“保持这个劲头,以后一定越来越好,下课吧。”老师笑着对他挥挥拳,杨白看得出她是真的很高兴,也许是因为杨白的进步解除了她的炒鱿鱼危机。

今天提前了二十分钟下课,杨白慢慢地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一身他自己买的衣服,然后从桌上收了钥匙塞进口袋里出了门。

杨白在外面找了个工作,大学城咖啡馆里的咖啡师。餐饮业是他的老本行,但饭馆厨师味道大的,酒吧调酒上夜班,思来想去他挑了咖啡馆,因为开在大学附近,老板和同事们也大多年轻,还有不少是学生兼职,面试的时候一群人围观,说冲着杨白的脸也要留下来,于是杨白被录用了。

不过找工作的事他并没有告诉戚怀英,因为觉得没必要。

杨白去的时候,咖啡馆里已经坐满了人。这个咖啡馆除了咖啡还会卖蛋糕,饭点时会供饭,生意特别好,常常过了十一点店里就坐满了人,有拿着手机打游戏的,也有电脑一放晚上九点多才走的。

“晴姐。”杨白绕开蹭他小腿的猫,和店长问了好。

“今天这么早到啊,刚好现在有空,要不要继续学拉花?”晴姐撑着腰坐在柜台后面。

“好啊。”杨白上次学到一半戚怀英忽然发短信说晚上要回去,他只好赶回去,结果在门口撞上戚怀英,因为没有穿戚怀英给他买的衣服,杨白还被记了一次过。

杨白对拉花很感兴趣,他曾经在网络上看过很多精致漂亮的拉花,但真要上手做还是难得出乎他的意料了。又做出了一杯丑陋的拉花咖啡,杨白吐了口气,旁边晴姐安慰他:“没事,大家都这样,我以前练拉花用了一车奶。”

这些做坏了的咖啡通常是店员们自己喝掉解决,或者送给店里的熟客,杨白有一回一天喝掉六杯,晚上愣是没睡着。他对晴姐笑了笑,拿起杯子将咖啡一饮而尽。

一个店员忽然小跑进来,红着脸说:“妈呀,来了两个好帅的男的,我……我只顾着看他们的脸,忘记他点了什么了!”

“我看你现在都没回过魂呢,有那么帅吗?”晴姐笑她。

“有,比白哥还帅,一个嫩一个熟,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还是不去看了,我是有夫之妇,等会看了不想回家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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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了,谁再去问一遍那人点了什么,我不敢再去了好尴尬……”

杨白擦了擦手:“我去吧。”

结果等杨白走出来,一眼就看见戚怀英坐在靠窗的位置,俩人隔着几张桌椅遥遥相望。杨白的心提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第二次抓到没穿衣柜里的衣服,但是看戚怀英的表情毫无波澜,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提起来的心也落回了原来的位置。他缓缓地走到那张桌子旁边,看见坐在戚怀英面前的是一个长得极漂亮的男生。

那男生看着年龄比杨白还小一点,皮肤白白的,眼睛又圆又亮,像杨白在夜总会里见过的那些小男孩。

杨白从不觉得戚怀英只包了自己,但是包养大学生会不会有点伤风败俗了?杨白一边这么想,一边垂下眼睛问道:“两位想喝点什么?”

那个男生露出了一个“刚刚不是点过了吗”的疑惑表情,但还是说了:“我和他都是卡布奇诺。”

“好。”杨白点点头,但心里觉得戚怀英看上去和卡布奇诺真的很不般配。

“等下,可以指定拉花图案吗?我想要这个。”那个男生忽然叫住杨白,拿起手机给他看图。杨白慢慢地看了一眼,这个图案只能让店长来做,他做只会拉成一个圈,“我拍下来可以吗?”

男生点点头,于是杨白拿起手机拍了一下。对面的戚怀英也问:“你会拉花?”

这个问题显然是冲着杨白来的,杨白心想不是走的陌生人剧本吗?他犹豫了一秒,做服务业最忌讳的是暴露自己的不专业,于是杨白说:“会的,想要什么图案?”

“随你。”戚怀英说道。

杨白不知道戚怀英什么意思,他只感受到那个漂亮的男生在听完这句话后表情有些变化,带着探究的目光立时像枪口一般转了过来,杨白不想被他上下打量,转身离开。

回到厨房,他给晴姐看男生指定的图案,而戚怀英那杯由杨白自己来做。戚怀英说了“随他”,就是要杨白亲自做的意思,杨白不敢阳奉阴违,他想了想,在上面拉了一个实心的爱心——这是他唯一会的。

等杨白把两杯都端出去,那男生正和戚怀英聊得开怀,脸上笑容有种未经人事的清澈感。杨白放下饮品,说道:“卡布奇诺好了。”

男生那杯的拉花做的很漂亮,而戚怀英这杯乍一看以为面上飘着一个圆圈,仔细看发现圆圈的顶部其实有两条弧线,原来是一颗变形的爱心。杨白自己看了都觉得有些尴尬,那男生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笑道:“怎么给你画的是个爱心?”

杨白看眼色看了几年,立刻就能听出来男生语气里的异样,但这问题自然不需要杨白来回答,于是杨白只是收起盘子走了,让戚怀英自己去解决情人的醋意。

戚怀英说今晚要过来,杨白只好又和别人换班匆匆往回赶。他回到房子里先洗澡换衣服,以免因为衣着问题又被记过,等他湿着头发出来,戚怀英已经坐在沙发上,杨白说道:“吹个头发,马上来。”

但戚怀英却跟了上来,接过他手里的吹风筒,“你坐好。”

杨白摸不清戚怀英的想法,先按着他的指令慢慢坐下,然后听到戚怀英打开了吹风筒,在呜呜的风声下,那只宽大的手摸上了他的头发,手指穿入发间,戚怀英居然一本正经地给他吹起头发。

在吹风筒的噪音里,杨白静静地看着窗外的夜色。

杨白始终记着戚怀英是自己的老板,自己对他只应怀有尊敬和距离感,但戚怀英却总是做出让这份关系变得模糊暧昧的举动,亲自为他上药,亲自为他吹头发……哪个老板会这么对待自己的下属,就算是古代,最亲密的君臣也只是一起睡觉吧?更何况杨白甚至不是下属。

杨白的头发干得很快,戚怀英把吹风筒放在一边,问他:“你什么时候在咖啡馆工作的?”

“上上周。”

戚怀英沉吟了一会儿:“我之前让李维辛看了几份工作,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领工资就好,写在简历上也不错,对你日后找工作有很大帮助。”

杨白连简历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忽然觉得很好笑:怪不得有句话叫山猪吃不了细糠。不过杨白很有自知之明,即使在戚怀英的帮助下能拥有一份体面又轻松的工作,但这份工作又不能做到五十岁,于是他摇摇头:“不了,我不喜欢坐办公室。”

“你喜欢做菜?”

“只是对餐饮比较熟悉。”杨白是这么回答的。

“如果你想,也可以帮你盘个店面下来自己做。”戚怀英说道。

杨白略微心动了一下,但很快打消想法。如果要开店也是他自己来开,而不是经过戚怀英的手,否则日后俩人散了,发生什么纠纷就不好解决了。于是他又说:“不用了。”

戚怀英看向他,问:“怎么什么你都说不要?”

“给你买的衣服不穿,给你的资源也不想要,”戚怀英的声音听着漫不经心,但摘下手表往桌上轻轻一抛的动作却带着一丝不悦的情绪,“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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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怀英对杨白已经算得上纵容。即使每次来杨白这里喝水都要自己倒,即使杨白从来没说过几句好听的话,这些小细节他不在意,戚怀英想要的是这张面孔的主人的陪伴与关心,他尝试着用对待恋人的方式去与杨白相处,而杨白却一边拿着他的钱一边总是在拒绝,好像生怕戚怀英走进他的生活里。

杨白不知道自己哪里踩到了戚怀英的雷点,他什么都不要不是能让戚怀英更加省心?但他从事服务业多年,职业培训出来的本能让他立刻先认错来抚平客户情绪:“不是。”

杨白深呼吸一口气,“我不喜欢说话,不喜欢办公室那种得和同事交流的环境……开店的事情,我现在还没什么管店的经验,开了也是白费功夫,不如先多去观摩学习,以后再说。”

“我去打工穿得太贵也不好,而且餐饮的油烟大,衣服会串味。”杨白看戚怀英的脸色并没有转晴,犹豫了几秒,他凑上去用嘴唇贴了一下戚怀英的脸颊,这个举动让杨白自己头皮发麻,他停留了几秒才移开,与戚怀英对视着。

戚怀英看了他一会儿,一只手压上杨白的后脑勺,又将杨白往唇上按。杨白一只腿跪在沙发上,弯下身与戚怀英接吻,戚怀英的力气很大,他的头无法动摇,只能向前接受戚怀英舌头的缠弄。戚怀英按着他的腰让杨白坐下,杨白只得顺着他的动作跨坐在他大腿上。杨白尽力忽视着这个姿势的羞耻感,一边努力迎合戚怀英怒气未消的深吻。

杨白撑在床上,手指在体内生疏地动作,第一次知道自己体内是如此湿润和柔软。

冰凉的润滑液在他体内被湿热的肠壁捂温了,因为之前挤了太多又从穴口流出来,反而淌了杨白一掌心。他一根手指进出着穴口,感受着自己的穴口从刚开始的生涩和紧张逐渐变成现在的松软,沉默地容纳着主人的手指。

戚怀英坐在他面前看着他,阴茎已经高高翘起,气势如他本人一样强烈,杨白不想看着他的性器,只能垂着头看紧紧抓着床单的手。

紧接着视野上方也伸来了一只手,戚怀英的,那只手摸上杨白因手臂后伸而外露的胸膛,手指轻快地捏着他的乳头。戚怀英的手骨感分明,修长的手指挑弄着杨白淡色的乳尖,动作分明是漫不经心的,其中的色情感却更加赤裸。

月光下,杨白整片背部连着水光滑亮的臀部都被照成冷白的颜色。杨白的身体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身体,线条坚硬有力,连随他扩张动作而滑动的肩胛骨的轮廓都如鲨鱼的脊鳍,顶着皮肤滑动的时候,像鲨鱼伺机袭击的潜伏。

戚怀英抬起杨白的下巴,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吻在他的唇上。杨白张开嘴,用着很娴熟又勾人的技法回应他,但他扩张的动作又很是生疏,戚怀英分不清他的熟练和青涩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一吻完毕,一道银丝挂在唇边,杨白下意识伸出舌头舔去,这么冷淡的脸,却毫无意识地做出这样的举动,戚怀英的阴茎胀了胀,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的人。

杨白不太清楚扩张具体怎么做,他试探着伸入两根手指,却觉得洞口无法再容纳了,假如戚怀英真的进来,怕是要裂开。

戚怀英两只手都捏玩他的乳头,杨白有点撑不住了,往后撤了一下。戚怀英却逮住他的手臂拖着杨白到自己身前,又像上回的姿势那样,杨白微微撅着臀,手指还在里面没拿出来,戚怀英却将手掌覆在他的臀肉上摸,黏滑的润滑发出湿淋淋的响声。

然后戚怀英的手指也抵在了洞口,他目光紧紧盯着杨白,慢慢将手指塞了进去。杨白攥紧了拳头,戚怀英的手指缓缓深入,然后夹在肉壁和杨白的手指之间开始摩擦转动。杨白吐了一口气,手指不敢动了,忍耐着后穴被扩张被撑大的胀痛,硬是一声没吭,让戚怀英的两根手指彻底塞了进去。

那两根手指恰好贴在杨白的手指之后。戚怀英带着他的手开拓他的体内,强硬地让他参与到身体打开的过程,每当戚怀英的指尖勾起,杨白的指尖也会随着他的动作在肠壁上刮蹭,明明做出动作的是戚怀英,真正抠挖着肠壁的人却是自己。

不知道按在什么地方上,一种尖锐的快感撞进杨白的脑袋,让他打了个激灵。戚怀英自然发现了,又带着他的手指慢慢按压那里,杨白立刻扭了一下腰,想要躲避手指对刺激源的按压,但戚怀英却按住他的腰不让动:“这是你的前列腺,顶到这里就会有快感,有些人不需要碰前面,只靠刺激前列腺就能射。你想不想试试?”

“我……唔嗯……”杨白一开口就控制不了声音,他抑制住身体的颤动都已经很费精力。

戚怀英伸出舌头用舌尖去勾舔杨白的乳头,杨白挣扎着把另一只手从体内抽出来扶在床头柜上,不让自己的身体瘫下去。而戚怀英的手指得了空余,大肆地往那一点上大力戳刺。杨白的腰腹肌肉鼓动,腹肌的形状时深时浅,连手臂上的青筋都暴起,他身下被戚怀英的手指侵犯,上面又被戚怀英勾舔乳头,像是暴风雨里的帆船,维持着不侧翻都已经十分艰难。

“你勃起了。”戚怀英提醒他。

杨白随着他的话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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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那根东西正翘着贴在小腹,铃口湿漉漉的,溢出一点水来。

他真的被戚怀英玩硬了。

戚怀英将他推倒在床上,撕开了避孕套的包装,杨白半眯着眼看戚怀英将薄而透的套子从龟头推下至底部,紧接着对方将他的腿掰得更开,然后又俯下身去亲吻他的嘴唇。杨白微微张开嘴,让戚怀英的舌头闯入内,他不理解在交易里为什么要接吻,但他发现自己好像不讨厌黏在一起的感觉。

戚怀英进入的时候,杨白紧张得不由自主地憋气,幸好刚刚开拓到位,戚怀英那根东西没有多费力气就入了肠道,肉壁被撑开的感觉比手指更加剧烈,他忽然想到老家做腊肠,那些瘪瘪的肠子被塞入东西后胀得有些透明,露出点内里的深色。想必自己体内也发生着这样的变化,他的穴道被戚怀英撑到充充实实,说不定能直接印出阴茎表面上的纹路。

“……撑。”这是杨白在床上说的第一句话。

戚怀英把他汗湿的刘海撩开,摸了摸他的侧脸,“疼吗?”

杨白闭了闭眼,任由戚怀英的手摸他的脸颊和嘴唇,“可以忍受的疼。”

“不用忍,不然受伤了我不知道。”戚怀英说。

戚怀英又亲了他许久,杨白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好像是在安抚。他等戚怀英松开他,哑声道:“可以了。”

戚怀英慢慢动作起来,阴茎碾过肉壁,杨白感觉整个腹腔都被搅动。饱满的龟头顶在前列腺上,完完整整地吻合让杨白立时获得了快感,如果说刚刚手指的戳弄是尖锐的快感,那现在的快感简直就像一个巨大的泡泡将整个房间都挤得毫无空隙,杨白被完全裹在里面动弹不得,只能接受四面八方涌入的快感。

“嗯、嗯……”戚怀英每撞击一次,杨白的鼻子里就泄出一声哼,戚怀英调整了一下姿势,下腹更加贴近杨白的臀部,两只手则扣着杨白的手心,做成十指相扣的样子。杨白被他锁在身下插弄,薄薄的臀肉拍打在戚怀英身上,发出湿黏的啪啪声。

窗外的月光透过半拉的窗帘投射在床上,照亮了二人相接的地方。杨白的小腹泛着晶莹的水光,除去汗水,都是他铃口溢出来的清液,甚至现在还有一条银线从那道小口吊下,连着杨白的腹肌。

杨白的腰又酸又软,身体随着戚怀英的抽插一耸一耸,不知不觉已经被顶到床的边缘,又是一记深顶,杨白的头颈被顶出床的边缘,倒垂在床边,张开眼正好与窗面玻璃里的自己对视。

他睁大了眼,一时之间没认出这张脸是自己,既不是愤恨和羞耻的表情,也不是他想象的淡然。

“唔……啊……”杨白走神间被戚怀英大力的捣弄顶出一声沙哑的呻吟。

杨白被拖了回去,戚怀英两手把着他的腰,将他的臀肉钉在阴茎上一般深肏。杨白晃晃脑袋,想要逃避这可怕的愉悦感,但快感不顾他意愿地逐渐叠加,让他呼吸急促,腿根也颤抖起来。

杨白自己没有意识到,但戚怀英在他体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杨白的穴道开始收缩着夹他的阴茎,像亲吻一般,层层叠叠的软肉蠕动着吮吸阴茎的每一处,连敏感的冠状沟都被照顾到,带来令人骨软的快感。

戚怀英停下来缓解射精的欲望,俯身找杨白的嘴唇。唾液交换、温度相融,在这样亲昵的吸吻下,仿佛心跳的节奏和血流的速度都同步。柔韧灵活的舌头缠在一起,杨白喉咙里不知咽下了多少自己或戚怀英的津液。

在最后的时候,戚怀英腾出一只手套弄杨白的性器,一边大力捣肏着杨白的前列腺,插了大概几十下,杨白在戚怀英手里释放出来,精液淋在小腹上,落下一滩浊白。戚怀英戴了套,精液不会射在里面,但杨白感受到肠道包裹着的那根阴茎突突地跳动着,他知道那是戚怀英在他体内高潮了。

戚怀英从他体内退出,一些液体也被带了出来,是那些过多的润滑液。

温热的躯体一离开,沾满体液的皮肤就凉了下来,杨白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

他听了快三分钟的水声,才爬起来拿床头柜的纸巾擦自己的肚子,然后试图去擦床单上那一大片像尿床似的湿痕,擦了一会儿杨白就放弃了,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去了另一间浴室洗澡。

戚怀英早上醒来的时候,杨白出奇地还在睡觉。他掰着杨白的屁股检查了一下有没有伤口,有点轻微的红肿。他吩咐李维辛晚会儿给杨白送药和午餐。

近十一点的时候,杨白被敲门声吵醒,他从床上爬起来,顿觉四肢无力,昨晚折腾了那么久,今天一早酸痛乏力统统找上门来算账,甚至屁股还胀得仿佛依然有东西插在里面一样。

他艰难地走到客厅开门,看见的又是李维辛那假惺惺的经典笑容,他拿起手里袋子:“戚总让我来给杨先生送药和午饭。”

“什么药?”杨白蹙着眉。

“杨先生自己看说明书就知道了。”

杨白拿着药回到屋子看了会说明书,不到三秒,他就觉得浑身都烧了起来——他宁愿是自己扶着腰去买药也不是让李维辛来给他送药,这无异于明晃晃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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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李维辛“我被你老板睡过了”,尤其是李维辛曾经用那么嫌恶的目光看过他。

杨白平复心情出来,李维辛已经离开了。他坐在客厅沙发边上吃饭,不知是从哪里打包的烧鸭饭,很好吃。吃完后他决定直接去咖啡馆,昨天明明是他值夜班却因为戚怀英跑了,干脆今天早点过去帮忙。

今天晴姐不在店里,杨白自己练习拉花,好不容易做出一个像样的,一时半会不舍得喝。另一个店员看了也啧啧称奇:“开窍了这是。”

十一点人逐渐多起来,杨白在厨房里拿着锅忙得热火朝天,一个值班的店员钻进厨房和他说有个人找他。杨白问是谁,那人说不知道,应该是学生,长得挺好看的一男的。杨白一听这描述不是戚怀英,就说:“等我忙完了过去。”

一直到快两点,杨白才解下了围裙,店员扬扬下巴给他指了方向,杨白朝那边一看,发现是那天和戚怀英一起来的男生。他擦了擦手,慢慢地往那走去。

“你找我?”杨白走到桌边站定。

“你来了,可以坐下聊吗?”那男生对杨白微微一笑,笑容让杨白想起了李维辛,那种为了让人觉得友善而摆出的笑容。

杨白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平视着他,面庞冷而平静。

“介绍一下,我是s大的学生林隽永,你是哪个学校的?”

“我不是学生。”

“噢?”那男生有些意外,“那你是怎么和戚老师认识的?”

戚怀英在外面还做大学老师?杨白说道:“说不上认识,在咖啡馆见过几次。”

其实只是戚怀英去过一回林隽永学校的讲座,但林隽永家与戚家交往不浅,俩人也见过几面,林隽永便顺势叫戚怀英老师,显得亲昵一些。林隽永绕着圈想打听杨白和戚怀英的关系,奈何杨白油盐不进,他终于直接问道:“我很崇拜戚老师,所以很好奇你和戚老师什么关系?”

说崇拜已经是十分含蓄的说法。林隽永比戚怀英小了7岁,年幼时知道戚怀英是被戚家接回来的私生子还颇不待见他,每回只和戚家大哥玩,后来在戚家大哥的牵线下,林隽永才对戚怀英改了观。

等林隽永上了初中,戚怀英已经是大学生,唯有长假才能再凑到一起玩。某个暑假,林隽永跟着戚家兄弟去游泳,林隽永忽然抽筋,是戚怀英把他救上岸,林隽永抬头看着戚怀英的下颌线条,悸动的心跳声逐渐充斥耳畔。

从此林隽永开始黏上戚怀英,林家原本想安排他出国,林隽永却执意在国内读完本科,其实也是希望能留在戚怀英在的城市里。

但上回来咖啡馆,戚怀英很明显认识这个店员,而且对着那拙劣的爱心甚至也没表现出一丝反感——在林隽永的记忆里,戚怀英是很不喜欢这种行为的,所以林隽永从来都不敢露出一点点心思,一直扮成黏着邻家哥哥的弟弟。

对杨白而言,林隽永这没进过社会的学生就像个小孩,他逗了半天见林隽永终于不兜圈子了,也干脆利落地说:“他是客人我是店员,就这样。我还要忙,走了。”

杨白不想参与到小孩的情情爱爱里,因为小孩最记仇了。

没多久,林隽永喝完最后一口卡布奇诺,也离开了咖啡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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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白回去的时候买了一些材料,想要在家里也能自己练习做咖啡。他撕了张便利贴,想要记下步骤贴在柜子上,免得总是要去看手机,但忽然想到自己连笔都没有。他寻思了半天,决定去戚怀英的书房里找找看。

戚怀英从没说过不许进书房,所以杨白直接进去了。书房里很干净,柜子里就放了两排书,杨白本想看看有没有烹饪或者咖啡相关的书,但大多是艺术相关的书籍,他草草翻了几本,有一些是厚厚的画册,翻开来看都是风景油画和人物画像,他把书塞了回去。

书桌上只放了笔筒和一个相框。杨白抽走一支笔,无意间瞄到相框里的照片,发现那是张合照。两个年龄相近的少年站在一起,杨白仔细地看了看,觉得矮个的尤其像戚怀英,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而站在戚怀英旁边的那个人亲热地搂着他的肩,一脸温柔的笑意。

大概是戚怀英的好友或者家人,杨白把相框放了回去。

戚怀英回来的时候,杨白正在做拿铁,他其实听到了门的动静,但是忙着手里的细活儿没有去管。等他做完了,端起杯子转身向客厅走去,放到戚怀英面前。

戚怀英原本还以为杨白没注意到自己,没想他给自己端了杯喝的来,“这是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拿起来喝了一口。

杨白说:“拿铁。”

比卡布奇诺好喝,戚怀英点点头:“味道不错,拉花也很漂亮。”

“嗯。”杨白得到肯定,笑了一下。

戚怀英静静地看着杨白,这还是近两个月来杨白第一次对着他笑。淡色的嘴唇腼腆地抿起,勾出一条含蓄的、弧度小到难以察觉的线条,像羽绒服里冒出的羽毛,一旦发现一根,就让人想翻来覆去地找寻更多。

杨白笑与不笑时给人的感觉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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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同,面无表情时冷漠疏离,像是路边的石像,不会对任何一个路过的人投放感情;但笑起来时却像寒冰乍融,令人想到春水流经才没脚踝的葱绿新草,清澈水面上飞起的几点白银晶光。

戚怀英心想,也许杨白并不是冷漠,只是甚少将感情表达出来。

但杨他一旦表达出感情,便像黑白电影忽然点亮了色彩,令人想永远留住这生动鲜活的一刻。

杨白忽然被戚怀英捧着脸,嘴唇碰在一起,杨白有些意外,但戚怀英的舌尖已经抵在他的唇瓣上,于是杨白张开嘴,尝到了淡淡的拿铁的味道。

他和戚怀英做过之后对这些事就变得从容起来,一切都当作是工作就好,他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

亲着亲着,身体就起了反应,俩人的呼吸都有些快,杨白的目光在戚怀英裤裆上扫过,问他:“要做吗?”

“晚会还有事,用手就好。”

杨白在家里穿着宽松的运动裤,戚怀英轻轻一扯就连带着内裤一起落下堆在膝盖,他把杨白拉到腿上坐下面对着面,杨白也默契地伸手去解戚怀英的腰带,放出那根勃起的东西。

然后戚怀英握住了两人的东西贴在一起。

对杨白而言,这件事比插入身体和帮助自慰都更加亲密,也许是因为阴茎贴在一起磨蹭实在太“两个男人”了。而且戚怀英的东西比他还大一圈,即使杨白知道自己是普通人的尺寸,在这样的对比下也难免觉得自己雄风大减,内心泄气。

不过由不得他想这么多,戚怀英的手已经动了起来,他的速度和节奏很快,仿佛想直接把杨白逼上高潮一般,杨白很快受不住,他不想那么快就缴械了,赶紧伸手去挡戚怀英的动作:“别那么快。”

戚怀英松开手,将他的手包在掌心里环住两根硬挺挺的阴茎,“你来。”

杨白只好环着俩人的东西缓缓套弄。很快他的虎口就湿成一片,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指缝都沾满了黏糊糊的腺液,分不清是谁的,俩人的体液早已混合在一块。性器涨成略深的红色,杨白每一次推到顶端,虎口都能稳稳贴合在敏感的冠状沟上。

他仰起头吐了一口气,喉结在灯光下暴露无遗,在戚怀英眼里是一副很性感的模样,于是戚怀英用嘴唇含住那喉结,轻舔了一下。

“唔。”杨白受到刺激,手里下意识使力,骤然加强的快感让俩人一起发出粗重的叹息。空气黏糊糊地腻在皮肤上,凝成一串汗珠滑落,他们喘息交错,在沙发上射在杨白手心里。

杨白任由身体倒在戚怀英身上,双眼失神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而戚怀英也环抱着他,胸膛贴在一起,杨白听到胸腔里犹未平息的心跳,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戚怀英的。

他忽然想到林隽永,今天才和人家说了自己和戚怀英没关系,结果回家就干了这件事,不由觉得有些缺德的好笑。

戚怀英感觉到杨白的胸腔震了一下,问他:“笑什么?”

“没什么。”

戚怀英看他不说也没继续追问,只是捏着他的下巴又接了一个吻。

暑期前,杨露又要来a市参赛,是一个全国性的比赛,在市中心的大剧院里举行。杨露给杨白寄了两张票,原先是要给王月萍一张,但王月萍没空去,于是都给了杨白。杨白拿着两张票想了半天,决定等晚上戚怀英回来问问他。

最近戚怀英每天都在杨白这里住,也许是因为这一周都是雷雨天,杨白这里离他公司近往来方便。

杨白叩响书房的门,戚怀英说道:“请进。”

“我妹妹要来a市参赛,有两张票,你想和我一起去看吗?”杨白问他,“如果没空就算了,我找咖啡馆里的人一起去。”

戚怀英看了眼日程安排:“有空。”他又问道:“这种比赛一般都要自己准备造型,你妹妹知道吗?”

杨白不懂这些东西,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她没和我说,我现在问问。”

没一会儿,杨露回复了消息:我去县上的店里租了一件裙子穿啦[图片]

杨白点开那张图片,灯光有些暗沉,但不影响杨白看清楚这件裙子的款式,颜色是现代已经很难看到的艳俗的紫,几层像蚊帐的纱堆叠起蓬蓬的裙子,胸口则贴了一些水钻,即使是直男如杨白也觉得这件裙子已经过时了。

杨露又发了新的消息:本来和同学一起去市里看的,但是租一次都要好几百,有这钱我还不如吃好点,嘿嘿~

喉咙里的水分好像忽然被抽干,让杨白干涩到无法发出声音。杨白甚少觉得心酸或委屈,但杨露的懂事却让这两个情绪更加强烈。

戚怀英看他表情忽然有些黯然,问道:“怎么了?”

杨白关上手机,吐了一口气:“她租的县里的便宜衣服,我……”他闭了闭眼睛。

“你妹妹在哪家酒店住?我可以安排人帮你妹妹做造型,”戚怀英说道,他有个好友开娱乐公司,从他手里借个化妆团队还是很简单的事情。

杨白和杨露说了这件事,征得妹妹同意,于是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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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英又给好友发了消息,好友也很快表示没问题,立刻敲定了时间。

杨白见到这烦恼只不过短短十分钟就被解决,忽然觉得内心复杂。从前还觉得一个人只要吃饱喝足就够了,但现在他意识到,吃饱喝足只能让人局促地生存着。

“谢谢。”杨白真心对戚怀英说道。

比赛那天杨白到了酒店,杨露正坐在化妆台前,旁边有几个人给她化妆和做头发,他刚走进去时险些没认出来,直到杨露的眼珠子转过去,带着腼腆又兴奋的笑容:“哥!”

杨白这才走过去细细看,杨露本身就长得好看,现在造型虽然还没完成,却足够惊艳众人了。旁边化妆师说道:“这是你亲哥吧,俩兄妹都长得这么好看!”

杨露因为还在化妆,只能抿着唇忍住笑,但是她的高兴却从眼睛里跑出来,让杨白也情不自禁笑起来:“很漂亮。”

杨白坐在一边看他们做造型,做完后已经是七点半,杨露站了起来,像是电影里的主角一般转了一圈。化妆师们在房间内歇息,杨白给她们一人一杯奶茶作为谢礼,随后就被杨露拉去拍合照。

拍了几张,杨露在他耳边小声说:“哥,你那个朋友是什么来头啊,这么大方,你知道这一条裙子和我这个耳坠要多少钱吗?”

杨白没有回答她的前一个问题:“多少钱?”

“这一条裙子,就要十几万。耳坠也要几万。”杨露说,“我都不敢动了,怕不小心弄坏了。”

杨白也很吃惊,他没想到戚怀英这么大手笔。

“我上网搜了这个牌子,都是一个独立设计师gliiter的品牌,没听过的牌子都这么贵……”

说话间,杨露要和老师去比赛现场了。比赛一个半小时后开始,杨白也要赶回去换套衣服再和戚怀英出来,分别前他拍了拍杨露肩膀:“加油。”杨露对他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一定拿下第一名!”

杨白赶回家里洗了个澡,这天气实在太热,在外面走几下就留一身汗。他穿了戚怀英给他挑出来的一套衣服,他看着镜面里的自己,一身衣服都是温柔的浅色调,让杨白看起来像是会在春日暖阳下翻看英文书籍的艺术家。

杨白平日里的衣服都是黑色和黑色洗脱色后的灰色,他从来不穿这么“柔软”的衣服,杨白感到陌生。

戚怀英站在杨白身后为他整理衣服,随后拿起耳钉在他耳垂穿过。杨白见他不看镜子,反而定定望着自己的后脑勺,心里正奇怪,却听到戚怀英低声道:“你耳后有颗痣。”

说话时的吐息喷在那颗痣上,杨白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耳后,很快又放下手:“是吗。”

市中心的剧院很大,杨白因为拿的是选手给的票,位置十分靠前。戚怀英今日似乎也有好好打扮,英俊得让杨白不好意思多看他的脸,于是坐下来后他就只是看着舞台发呆,或者低下头划手机。戚怀英看了他一眼,杨白毫无所感。

杨露是倒数第二出场的,杨白听了一个半小时已经有点儿困,一直到杨露出场他才振奋起精神,拿起手机开始录像。

杨露走上舞台的时候,光都打在她身上,让她浑身都闪耀着光芒。她先对评委行礼,随后走到舞台正中间,步伐和姿态都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杨白看得目不转睛,第一次见到杨露在舞台上闪闪发亮的模样。

杨露开始了表演,她的音色天生独特,一出口就已经抓住了人们的耳朵。旁边戚怀英道:“你妹妹很有天赋。”

“嗯,她从小就喜欢唱歌,一年后就要艺考了。”杨白笑道。

戚怀英看着他的侧脸,很罕见的温柔出现在杨白脸上,那是面对家人才会露出的眼神和表情。也许是他目光太强烈,杨白看了他一眼,那温柔的笑意还未消散,大方地分享给了戚怀英这个外人,戚怀英心中一动,轻快地凑上去吻在他的唇角。

杨白的瞳孔骤缩,没预料到戚怀英敢在剧院里做这件事,而他妹妹还在台上唱歌。他不知作何反应,却听见杨露歌声戛然而止,原来表演已经落幕,他回过头看见杨露正在退场,于是停止录像放下手机。

戚怀英在旁边道:“后面的人看不到。”

杨白停顿了一会儿:“嗯。”

接下来杨白没有仔细看,而是一直走神。最后评委打分,杨露拿到的是第二名,比赛结束后许多人站在舞台上合影,杨白站起身想去看杨露,犹豫了几秒还是问了戚怀英:“我想去找下我妹,你先走还是在这等我?”

“我和你去。”戚怀英整理了一下衣领,淡然起身。杨白有点意外,但还是和他一起去了舞台底下。杨露被老师和同学包围在一起,一群青春的小女孩笑容满面地合照,杨白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欣慰,说道:“年轻真好。”

这是许多成年人都会发出的感叹。戚怀英看了他一眼,心想杨白其实也很年轻,算来也只是大学毕业一年而已。

“那边的两个帅哥过来合照啊!”杨露朝他们大喊,笑嘻嘻地挥手。杨白忽然觉得有点微妙,戚怀英身份和年龄都与这群人不同,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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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叫仿佛被调戏了似的。他看了眼戚怀英表情,对方面色从容地看向他,杨白问道:“你介意吗?”

“没事。”戚怀英答道,已经迈开脚步走去,杨白跟上他,感到一群女生的目光都盯着他们看,一时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哥,你今天穿得好不一样啊,我都认不出来了。”杨露笑道。

杨露和他们俩一起合照,杨露站在中间比着两个耶,杨白和戚怀英则是保安一般站在两侧,面无表情地拍了几张照,女同学说:“摆个pose吧,你们站着跟保安似的。”

杨白几乎没拍过照,不知道该摆什么pose,戚怀英看起来也不善此道,杨露见他们半天没动作,替他们下了决定:“要不你们俩比心,我比耶。”

杨露肯定不知道他和戚怀英的关系,但是杨白现在就是有种众目睽睽下偷情的心虚感,他看了眼戚怀英的眼色,对方似乎也有点犹豫,杨露却催促道:“快点快点,等会我们要去吃庆功宴啦。”

催促之下,俩人分别出了一只手握成c形,拼出一个不对称的心。拍了几张照片,杨露便要走了,杨白和戚怀英一起跟着她们到剧院外分别,然后齐齐陷入沉默。

戚怀英:“去吃饭吧。”

戚怀英带着杨白去了一家高级餐厅,还特意点了酒喝。俩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天,仿佛他们不是金主和情人,而是普通的朋友一般。也许是酒意上头,也许是今天杨露的高兴感染了杨白,又或者是戚怀英的帮忙让杨白真心感激,他对戚怀英说了一点家里的事情。

杨白没有透露太多,只说了自己家从富到穷,而杨露从没过过好日子,所以杨白一直以来努力挣钱想要弥补。只要杨露开心,他什么都愿意做。

戚怀英静静地听着,盛着红酒的玻璃杯被夹在他的指间,他迟迟没有饮下那口酒,他只是听着杨白语气缓慢而坚定地说他要永远做杨露的依靠。

他看着杨白微醺泛红的脸,那双总是冷漠淡然的眼睛在提到妹妹时却会漾开温柔的水光,充盈到随时要从眼眶里溢出来,让人想伸手去接,浅尝其味,想必是温暖又甘甜的。

他感觉到口渴,察觉到欲望,并且希望杨白能给他同样牢靠且永不消失的爱。

戚怀英叫了代驾,俩人回到屋子里浑身酒气跌跌撞撞倒在沙发上,戚怀英用力地抱着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亲上他的嘴唇,舌头缠在一起让酒气弥漫在味蕾之上,杨白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拍打他的肩膀推他。

戚怀英松开他让他呼吸,目光沉沉地看着他。

杨白搂着他的脖颈,醉意和兴奋让他的大脑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主动贴上戚怀英的脸颊,用舌头去舔湿戚怀英的唇瓣。两个人解开彼此的衣服,赤裸而温热的肌肤毫无缝隙地贴合在一起,连空气都无法从中穿过。

半醉不醉最容易动情,戚怀英十分顺利地进入了杨白的体内,紧窒湿热的肉壁紧紧包裹着他,伴随着规律的缩放,戚怀英每一下都顶在杨白的前列腺上,迷乱的呻吟在寂静的客厅里回响。

杨白摆胯扭腰想停缓激烈的快感,他咬着唇,呻吟依然从鼻子里泄出来,他的手指蜷缩握紧又猛然伸直,连着手背的青筋都在鼓动,戚怀英的手像手铐般禁锢着他,杨白只能承受着排山倒海般的快感,在大脑一片空白中迎来今晚第一个高潮。

温热的精液喷在腹部,戚怀英松开他的手,那双手立刻落在沙发边上,手腕上一道浅浅红痕。杨白胸腔剧烈起伏着,高潮的余韵像点燃的柴火,偶尔发出几声噼啪的脆响,让他一阵阵的抽搐。杨白迷蒙中喃喃着什么,戚怀英俯下头听,听到杨白说:“腿放下,有点抽筋。”

戚怀英默默把他的腿从肩头放下,俯下身去亲他唇角和脸颊,又去亲他的眼皮。杨白闭着眼,一个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脸上,像眷恋、像祈求,像等待着回应,杨白抬手掰过戚怀英的脸,亲吻在他的嘴唇上。

戚怀英还没射,他在杨白体内慢慢地磨,直到杨白的欲望再次挺立。戚怀英抱着杨白抽送,他今晚的力度有些失控,每一次插入都带着顶破腹腔的气势和疯狂,杨白在这般猛烈的撞击下只能搂抱住他的头不让自己滚下沙发,戚怀英的头发扎在他的肩窝上,带来绵绵密密的痒。

他伸手把戚怀英的头发捋开,手掌擦过戚怀英的耳尖,随后便被戚怀英顶出一声闷哼。

时针指向十二点,他们仍在沙发上厮混。杨白骑在戚怀英腰上,被戚怀英握着腰上下起伏,这个姿势入得太深,前列腺都快被戚怀英的龟头压扁一般。他圈着戚怀英的脖子,戚怀英深入而仔细地吻着他,杨白沉溺在这柔软黏腻的交缠中,和他紧紧搂在一块儿。

戚怀英放纵,杨白包容,他们在客厅里做了三回,在浴室里又做了一次,最后俩人倒在床上,杨白几乎是精疲力尽,恍惚间觉得有人抱住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和家人一起睡觉的夜晚,于是伸手同样揽住了对方。

夜色寂静,一切都陷入沉眠。这间屋子大而空,窗外也听不见扰人的蝉鸣,让人分不清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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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流速。

“只听你提起过你妹妹和妈妈,你其他家人呢?”戚怀英忽然问他。

戚怀英的头发有些凌乱,与他白天西装革履时的精英形象不同,看着年轻随和了许多。杨白闭着眼睛,说道:“我们家就三个人,我爸很早就死了。”

他父母的故事实在复杂,他没有心情再复述一遍,于是干脆说那个男人死了。

再度陷入了沉默,杨白觉得有些不自在,戚怀英既然问了他的家庭,那杨白也该问回去才公平,“你家里呢。”

脱口而出后,杨白忽然反应过来,戚怀英这么有钱,肯定是家庭美满父母双全的了,他问了个没意义的问题。

“我有一个哥哥。”戚怀英的声音低沉,杨白正等着他继续说下去,戚怀英却不说了。

“然后呢?”杨白忍不住问。

“他去了国外,所以我没家人了。”戚怀英说。

杨白的呼吸顿了顿,他想去看戚怀英的表情,但戚怀英却伸出手盖住他的眼睛,说道:“睡觉吧。”

第二日上钢琴课的时候,杨白虽然腰酸腿软,依然坚强地坐在钢琴凳上。课间休息的时候,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嘴戚怀英的哥哥。

“他哥学艺术的,现在在国外生活,还自己创立服装品牌做设计师呢,牌子叫gliiter,”钢琴老师说道,这个英文单词杨白听着有些耳熟,还没细想,就听钢琴老师伸手指了一下他,“你穿的戴的都是他哥的牌子啊。”

杨白愣了愣,摸上自己耳垂的耳钉,“是吗?”

“嗯,戚总对他哥哥的艺术事业很支持的,前些年他哥办了个很漂亮的画展,戚怀英亲自捧场还买了他的画呢,”钢琴老师数着手指回忆,“不过近两年他哥又跑去设计服装了,牌子冷门,但是戚总也很捧场,基本出了新品都会买。”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兄弟俩都长得那么帅,我八卦一下老板也很正常嘛。”钢琴老师笑眯眯的。

“他哥叫什么名字?”

“戚怀光,光芒的光。”

杨白默默记住了,下课后在手机上搜索了一番,他顺着搜索结果,一路找到了戚怀光的媒体账号,账号内容大多是他设计的服饰,还有一部分画作和他的个人摄像作品。

杨白点开他的照片,戚怀光长得与戚怀英有些相似,但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戚怀光的眉目亲切,微微下垂的眼角和浓密的睫毛让他看起来温柔又深情,再加之半长的卷发和米白色的衬衫,整个人都散发着暖洋洋的气息,令人联想到阳光下的牧场。

戚怀英这么冷峻严肃的人居然会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他又连着看了几张,忽然发觉戚怀英的书房里,那张合照上的人正是戚怀光和戚怀英俩兄弟。戚怀英的书房几乎没放过什么东西,但却摆着兄弟合照,想来戚怀英对他哥哥的感情应该很深。

“好了,继续上课吧。”钢琴老师出声道,杨白收起手机,回到了钢琴前。

上午的课上完,杨白照例又去咖啡馆里工作。下午五点多时天就是灰蒙蒙的,空气里带着难以忍受的闷热,杨白看着窗外,心想又要下雨了。

等到他夜里下班,外面果真下起了大雨。他撑着伞,但身体还是被淋湿了大半,等回到家里整条裤子都变成深色的,一步一个湿脚印,他赶紧去洗澡换了衣服。

等他擦着头发出来,有人正在敲门,他开了门后发现竟然是李维辛。李维辛拿着一个文件夹,见到是杨白开门似乎也很惊讶,但很快又客气地笑道:“杨先生也在?正好,这是戚总忘带的资料,麻烦杨先生帮我转交一下。”

戚怀英在这儿?杨白接过资料,点点头算是回应,随后就关了门。他走到书房前,看见里面的灯亮着,于是敲敲门进去。戚怀英坐在电脑桌前,一只手撑着额头,电脑屏幕的光打在他脸上,让他的脸微微发蓝。

“李维辛送来的。”杨白将东西放在他桌上。

“谢谢,”戚怀英的眼珠转了一下,又回到屏幕上,“你还有事吗?”

“没了。”杨白以为这是要让他走的意思,正要离开,戚怀英却说道:“在这坐一会儿吧。”

杨白微微惊诧,却没说什么,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他不好玩手机,于是到书柜里随便抽出一本书来,一翻发觉这是画集,第一页写着gliiter。

他又拿了好几本书,居然还有戚怀光的英文诗集,他塞了回去,只好坐回椅子上玩手机。

戚怀英注意到他的举动,说道:“你可以叫李维辛买几本书来放着。”

“不用了,我哪天自己去买吧。”杨白仍然不想和李维辛打交道,推脱了。

近十一点的时候,窗外开始下起大雨,远处传来隐隐的雷声。书房里很是安静,只有雨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的声响,甚是催眠,杨白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书房内忽然亮起一瞬的白光,紧接着是一道巨响。杨白险些吓了一跳,那雷声近到好像打在窗外,他记忆里很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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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么大的雷声。

戚怀英关上电脑,对杨白说道:“睡觉吧。”

杨白哦了一声,站起身,跟着戚怀英进了卧室。

一上床,戚怀英就抱上杨白的身体,从前戚怀英从背后抱着他,杨白倒觉得没什么,只是最近戚怀英改从正面,杨白的手不知道该往哪放,最后只好搭在戚怀英身上,和他面对面相抱在一起。

杨白的目光穿过戚怀英的头顶看向窗外,大雨倾盆,电闪雷鸣,时不时亮起的雷光将整个房间都照得亮如白昼。雷声滚滚而来,声音大到仿佛随时要打破窗户进到房子内。

忽然一声惊雷乍响,如咆哮一般骇人,杨白清晰地感觉到戚怀英的身体好像抖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戚怀英,戚怀英的脸埋在他身上,看不全他的表情,但能看见他蹙起的眉头。

“你怕打雷吗?”杨白慢吞吞地问。

过了许久,戚怀英说道:“只是不喜欢雷雨天。”

嘴硬。杨白心里当即冒出这个词语,但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调整了下姿势,一只手盖在戚怀英的耳朵上,像小时候王月萍对他做的那样,他拍了拍戚怀英的背,轻声道:“睡吧,帮你捂着耳朵就好了。”

戚怀英醒后,杨白的手仍然盖在他耳朵上。鼻尖可以嗅闻到杨白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不是戚怀英给他买的那种带着果香的,而是一种清冽的薄荷味,和杨白很好地融合在一起。

戚怀英撑起身子,杨白被他动静惊醒,含糊问道:“几点?”

“七点。”戚怀英告诉他。

杨白闭着眼躺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来:“起床。”

俩人一起起床,杨白就做了两人份的早餐。吃早餐的时候,戚怀英忽然问他:“你自己换了沐浴露?”

杨白手上动作停了一停,道:“我今天就换原来那瓶,之前没买到。”

他担心戚怀英因他违背条约而生气,不料戚怀英却喝了口水,淡然道:“没事,不用换。”

暑假终于来临,咖啡馆停止营业,待开学后再开门。杨白闲下来想找别的工作,却没有餐饮店愿意招只干两个月的员工,于是他只好按着戚怀英的安排,到戚氏集团下的小公司里坐办公室。职位不高不低,平日也清闲,不需要一直待在公司,假如戚怀英有需要,杨白可以随时赶回去。

公司里大多是三十多岁的人,杨白从没说过自己的年龄,但他做人做事成熟,在公司里也没人会欺负他。只是公司里的姐姐们常常拉着他问他是不是单身,若说是,她们就开始拿出手机翻出照片,和杨白介绍这是她的表妹侄女云云,可若说不是,她们就要追问长什么样,怎么没见你女朋友来看过你。

杨白为了让自己的谎言真实性高一点,当真描述了起来:“长得高,挺好看的,性格比较稳重,家里条件也很好……”

他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描述这些特征时脑子里浮现的是戚怀英的影子。他戛然而止,几个姐姐便问他:“那什么时候领来给我们看看啊,都没见你在朋友圈里秀过恩爱!”

杨白罕有地有些心烦意乱,找了借口就出了办公室。

他去了露天阳台,先掏出裤兜里的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含在唇间,烟盒被他轻轻夹在手中转动,他静静看着远处的山林,山形起起伏伏,连绵不断,他从山的这头看到山的那头,心里却还没想清楚方才的事。

戚怀英与他同吃同住,更亲密的事情也做过,要说自己对戚怀英仍然毫无感情,杨白自己都不信,但他对戚怀英的感情究竟到了何种地步,却是千言万语都说不清。说是朋友,他们又已经一起做了太多超越朋友的事情;说是床伴,他和戚怀英大多时候又只是相拥而眠。

他与戚怀英的日常相处中是松弛而随意的,有时俩人共处一室各做各事,安静的时光也十分惬意,闲聊时戚怀英从不显摆阅历,聊得更多的是关于杨白自己的事情,有时也会问起他的妹妹,似乎很乐意听到他谈起自己的家庭。

假如他和戚怀英的关系能够干干净净地开始,或者杨白有着与他匹配的身份地位,也许他们会成为聊得来的朋友。

手机忽然震动,杨白拿出手机,看上面正是戚怀英三个字。

说曹操曹操到,杨白接通电话,戚怀英的声音透过话筒显得更加磁性,如砂纸般磨过他的耳膜:“在哪?”

“公司。”因为叼着烟,杨白的咬字不太清晰,他取下烟朝着空中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微微眯着眼,看那白雾在空中还未成形便逸散开来。

“下来公司,带你去买件正装。”

戚怀英说完便挂了电话,杨白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只好匆匆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就下了楼。在公司外等了几分钟,一辆黑色的车出现在马路上,最后停在杨白身前,车窗缓缓摇下,露出李维辛的笑脸:“杨先生久等,上车吧。”

杨白拉开后车门坐进去,戚怀英坐在另一头,正支着头阖眼小憩,听见杨白上车,他睁开眼对上杨白目光,杨白问他:“怎么忽然要去买正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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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有个晚宴,你跟我去。”戚怀英说道,与此同时李维辛望了眼后视镜。

“什么晚宴?”

“戚家世交的孙子办生宴,去的人不会很多,不用紧张。”戚怀英神色淡淡。

杨白听到此也没继续追问,而是偏过头看着窗外景色变换。

戚怀英带他去的正装店装修得十分豪华,杨白一进去便觉得连空气都被标了价码,他亦步亦趋跟在戚怀英身边,听到戚怀英让店员为他定制一套正装。

“不能直接买一套成品?”杨白问。

“正装合身穿着才好看。”戚怀英说罢,店员便来请杨白跟着到试衣间内测量身体围度,等测量完,店员与戚怀英沟通交成服的时间,最快恰好能赶在宴会的前一天晚上。戚怀英点点头,带杨白离开了正装店。

成服送来的时候,杨白刚洗完澡,正坐在沙发上翻看烹饪的书,杨白原先说过他自己去买,但说完就忘了这回事,后来是李维辛送来的书,因为不知道杨白要什么类型,于是从中式到西式、甜点到正餐,各种各样的烹饪书都一齐买了,登时填满了书房书柜的一大半。

“试试衣服。”戚怀英拿着那设计简单大方的盒子,放在桌上。

戚怀英等了一会儿都不见杨白出来,走到卧室外敲门:“好了吗?”

里面过了一会儿才传出模糊的声音:“……好了。”

戚怀英于是推门而入,进去看见杨白的那一刻不由停住了动作,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眼前人的身上。西装精致的剪裁极好地掐出他的腰线,更显得杨白身高腿长、翩然俊雅。而冷调的深蓝色面料与他的气质契合无比,让他从黑硬寒铁转变为一块霜白的冷玉,引人驻足观赏却又不敢让目光过多停留。

杨白却不大习惯,看戚怀英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看,动作更加不自在,想赶紧换下衣服,于是问道:“没问题的话,我就换了。”

“我看看。”戚怀英快步走近,绕着看了一圈,他回想起当时他希望做成浅色调,但店员那边极力表示深色调更适合杨白,他便没有坚持。如今一看,那店员说的确实不错,效果在杨白身上十分……惊艳。

或者说,杨白本身就很适合深色,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戚怀英双手轻轻搂住杨白的腰,看着镜面里的杨白与他对视。他抱了许久,看了许久,直到杨白先从这场漫长的对视里逃开,戚怀英才低声道:“很适合你。”

翌日下午,戚怀英又让李维辛带着杨白去做了一次发型,造型师搭着杨白的肩膀说了一大堆自己的想法和思路,之后又与杨白聊他听到的贵圈八卦,杨白全程没有讲过一句话,造型师独自演了三个小时的独角戏,最后满意地直鼓掌,说道:“棒,太棒了,perfect!在来我这儿之前你只是一个普通的帅哥,但经了我的手,你已经是荧幕级帅哥了……”

李维辛在一旁也点头附和:“确实精神利落了许多。”

“稍等,我再拍几张照做例图,帅哥看这边,笑一下……茄子……你有在笑吗?”

等杨白离开,距离宴会开始只有半小时了,开始前三分钟,李维辛将他送到办宴酒店前,车才停稳,车门从外打开,戚怀英站在车门之外,伸出手来:“快点,马上要开始了。”

杨白愣了一秒,抓住他的手从车里钻了出去,随后便一路被戚怀英牵进酒店内,因为步子急而快,杨白甚至没有挣脱自己走的机会,他觉得自己和戚怀英就像是踩着上课铃的学生一般,忽然觉得好笑,轻笑了一声。

酒店厅堂内的装潢富丽堂皇、奢华无比,戚怀英之前虽说人不多,但杨白随便一扫也知道有三十人以上。俩人在门口处签了名,戚怀英将杨白的名字写在自己旁边,笔迹刚劲有力,一笔一划都充满果决。

“刚刚笑什么?”等走到厅堂中,杨白听到戚怀英轻声问他。

杨白这时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沉稳的大地色西装,头发打理过后露出额头,完整露出的五官硬朗而深刻,在厅堂灯光照耀下英俊得不似凡人,一时间竟没能反应过来戚怀英的话,过会才道:“刚刚我们像是害怕迟到的学生。”

戚怀英听了,竟也勾起唇角微微一笑,说道:“难得年轻一回。”

杨白的心忽然快了半拍一般。

“怀英。”不远处忽然有人唤道,杨白看去,只见一个老人正笑着向他走来,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戚怀英转过身面对他道:“林老先生。”

等那年轻人在面前站定,青涩漂亮的面孔清晰地映入杨白的眼帘,那微微发冷的视线毫无感情地扫过杨白与戚怀英还未松开的手,随后又很快收回。

林隽永露出笑容,清朗的声音含笑道:“怀英哥。”

戚怀英颔首应道:“隽永,生日快乐。”

林隽永得到祝福心中鼓动不已,垂下目光掩饰情绪的悸动,复又抬头笑得更深:“谢谢。”

杨白在一旁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心底。他之前还以为林隽永是戚怀英的情人,原来这俩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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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经的青梅竹马,只是林隽永歪了心思,竟然暗恋起戚怀英。

“这位是?”林老先生这时看见旁边的杨白,颇为亲切地问。他看杨白一表人才,以为是谁家的小公子刚被放出来见人。

戚怀英这时才松开杨白的手,谦和又平静地说道:“我的好友,杨白。”

“杨白,名字很好啊,精神又挺拔,好……”林老先生是个慈祥老人,点点头对着杨白夸了一阵,杨白被他夸得不自在,只能微笑应答:“谢谢林老先生。”

林隽永在这期间目光一直在戚怀英和杨白脸上跳动,杨白恰好与他对视上,俩人谁也没有移开视线,杨白冷淡地对他点点头,林隽永笑了:“好久不见。”

气氛有些奇怪,幸好这时又有另外两三个人走来敬酒吸引了林老先生的注意力,戚怀英便借此带着杨白先走一步,这回他们倒没有手牵着手走路,戚怀英把他领到酒食边,对他说:“饿了就在这吃点东西。”

“好。”杨白听他这么说,也随手从桌上盘子里拿起一个杯子蛋糕,虽然有点干,但味道不错。

“你和林隽永认识?”

杨白吃下最后一口蛋糕,说道:“他之前来咖啡馆找过我,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戚怀英没有再追问,也随手捏起一块点心吃了,末了他拿起湿巾擦了擦手,对杨白道:“我去见几个人,你可以在这坐着或者随便走走。”

杨白吃了几个造型漂亮的点心饱腹,有许多人回头看他,杨白不大喜欢被这么多的目光看着,便朝着露台走去。此时夜色已深,往下看便能看到花园喷泉的池子里映着一轮月亮,水波漾开,月亮也盈盈晃动,酒店内的温暖喧闹被他关在玻璃门后,杨白静静撑在阳台上,享受着一隅的安宁。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推开了门,杨白回头看去,只见戚怀英反手关上了门,却没关实,而是留了一条缝隙,钻出了酒店内的乐声。

露台不大,站了两个人便略显拥挤,戚怀英与他站在一起,距离极近。杨白问道:“你怎么来了?”

“看你不见了,还以为被谁带走了。”戚怀英说道。

杨白眸光一动,只说:“想太多了。”

杨白转过身继续面对着月光,他想抽烟,却没带在身上,只好轻轻叹了口气。戚怀英原本站在他身后,却忽然走上前搂住他的腰,杨白第一反应是握住戚怀英的手想挪开,一边眼睛朝着酒店内看,害怕有别人看见。戚怀英却反过来握住他的手腕亲了一口:“怕什么?”

“……你今晚是怎么了?”杨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戚怀英的脸近在咫尺,这样的距离实在是暧昧到难以忽视。

“更亲密的都做过了,还这么慌慌张张?”戚怀英漫不经心地问他。

“这不一样。”杨白摇摇头,戚怀英今晚说的一切话都掺杂了太多的个人感情,仿佛在暗示他和杨白真的情深意笃。

“怎么不一样?”

杨白敏锐的本能告诉他接下来的走向也许会十分不妙,他的脑子分裂成两半,一半让他赶紧推开戚怀英逃跑,一半让他留在原地继续听下去。他眼睁睁看着戚怀英捧起他的脸,仿若十分珍重又十分认真,随后那张脸越来越近,直到轻柔的亲吻落在他的唇上,舌尖撬开齿列的缝,钻入杨白的口腔。

“唔——”

戚怀英一只手搂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按在他的后脑勺,是一个不容杨白拒绝的姿势。杨白被他禁锢在怀中接吻,柔韧的舌头绞缠在一起,发出隐秘而缠绵的水声,戚怀英吻得深而动情,原本按着后脑勺的手掌转而摸上杨白的脸颊,就连背上的手也缓缓上下游移起来。

杨白尝到淡淡的酒味,又有了一种微醺的感觉。一吻完毕,戚怀英离开他的嘴唇,仍旧是额头相抵的姿势,他的拇指抹去杨白唇角未干的湿痕,目光沉着而专注。

“我是真心喜欢你,”戚怀英一字一句道,“你不知道吗?”

杨白瞳孔剧缩,那不详的预感终于成了真,可他的耳畔却充斥着擂鼓般的心跳声。

忽然一声玻璃碎裂的声音窜进露台,声音很小,却立马吸引了杨白的注意力,他忙推开戚怀英去看,可露台门外没有一个人在。

“怎么?”戚怀英跟在他身后。

“我听到有人在外面。”杨白大脑一片混乱,他看了戚怀英一眼,心脏又打鼓似的跳。

“没事,没人敢说什么。”戚怀英揽着他的肩膀,漫不经心地说道。

杨白被他揽着,身体僵了一下,回想起露台上发生的一切。他被表白了,但戚怀英似乎并没有要听他的回答,那么他们现在的关系是什么?恋人?这个词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杨白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从不认为自己这一生会有恋人,恋爱这个词对他遥远又陌生。在人生的前二十年,他从未对谁产生过爱情。

“你想提前走吗?”戚怀英问他。

“可以吗?”

“打声招呼就好,本身也快结束了,林老先生举办这个生日宴只是因为明年林隽永就要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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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这是在国内的最后一个生日。”

于是俩人朝着林老先生和林隽永走去。戚怀英说自己还有事需要提前离开,林老先生自然不会多拦。而林隽永全程都没有说话,他的脸色在暖黄的灯光下却显得苍白,连微笑都有些勉强。

林隽永怔怔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离去。林老先生察觉到林隽永的沉默,扭头看见他手指上一道红色的伤口:“隽永,怎么手伤了?”

“刚刚……杯子摔了……捡起来的时候割到了。”林隽永压抑下心尖的酸涩,强笑着说道。

回去的路上,杨白和戚怀英依旧和来时一样各坐一端,互不打扰。只是经过这晚,即使是沉默,安静的空气里都能凝出一点暧昧来。

我是真心喜欢你。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长长的眼睫上还缀着冰凉破碎的月光,眉骨投下的阴影将深邃的双眼藏在黑暗中,可眼底的反光却愈加清晰明亮,晚间的微风轻轻吹动,让戚怀英额前落下几缕碎发,像铅笔不经意间在白纸上留下的划痕。

你不知道吗?

杨白闭上眼,将画面从脑海里抹去不再想。

一直到进了家门,俩人都没说过话。杨白本想问戚怀英要不要先洗澡,结果戚怀英先开了口:“今晚说的那些话……”

杨白的心又提了起来。

“如果你觉得冒犯,可以当作没听过。”戚怀英说道,“看你一路上心情都不大好。”

“没有啊。”杨白茫然地为自己澄清。

戚怀英今天却格外宽容:“不用太勉强自己。”

杨白:“……”

他回过身,几步到了戚怀英面前将人推到门上,紧接着嘴唇也跟着压了上去,近乎强势地掐着戚怀英的肩与他接吻。戚怀英被他困在门与身体之间,感受着这前所未有的缱绻。门前的声控灯亮了暗,暗了亮,杨白松开了戚怀英,气息还是不匀的。

“我去洗澡。”杨白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戚怀英靠在门上,愣怔地看着杨白的背影。

杨白的劲儿还挺大,他到现在还觉得自己的嘴唇有点发肿。

躺上床的时候谁也没说话,杨白侧躺着背对戚怀英,忽然脑子有些清醒,觉得戚怀英今晚的行为举动都透露着反常。

他越想越怪异,他觉得戚怀英不至于骗他,论财他半个子儿都没有,论色他早就被戚怀英带上床了,剩下的只能是骗感情了,但他的感情有什么可骗的?况且谁会为了骗一个穷人做那么多事情,小到擦药吹头发,大到花十几万帮他妹妹搞定演出造型,这也太大手笔了。

戚怀英本来静静地看着黑暗的天花板沉思,旁边的人却忽然诈尸一般坐了起来,他心里吓了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地问:“怎么了?”

杨白侧过身子,手掌按在他的胸口,力度有点重,戚怀英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隔着皮肉一下一下撞在杨白的掌心上。

“你今晚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杨白问他。

戚怀英缓缓握住他的手腕。

“我不知道怎么算得上真的喜欢,你应该也没必要骗我,”杨白缓慢而笨拙地组织自己的语言,他鲜少表达自己的内心想法,连自己都不大理解自己在说什么,但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下去,“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把你当做家人对待。”

戚怀英目光灼灼地看着杨白,杨白偏过头去,等待着他的回答。

戚怀英心想他应该拒绝的,他应该承认是假的,因为今夜的表白只是为了让林隽永死心——林隽永自以为演技精湛,但喜欢从来不是能藏得住的东西。碍于戚林两家的关系,他不能直接打消林隽永的念头,只好用别的方法让林隽永放弃。

可他最失策的就是以为杨白对他毫无感情。杨白和他在一起时十分冷淡,在床上大概是因为觉得屈辱,所以也从不吭声,他在露台上假意表白时甚至害怕杨白会强烈抵抗,所以没给杨白反驳的机会就直接亲了上去。

但是对戚怀英而言,杨白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

暑期的两个月即将结束,杨露转学的事情也步入正轨,新学校在a市,戚怀英派人将她从家里接到杨白这里住。

戚怀英提着她的行李箱到卧室:“这个房间昨天收拾的,缺了什么和我说。”

“没事啦,反正只是睡几天,不过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杨露拍了拍床,意思是让戚怀英坐下来。

杨露是个很有趣的女孩,也许是年龄小还没有学会如何谄媚奉承,和戚怀英讲话时十分随意。戚怀英便在她身旁坐下,然后听到杨露问他:“你和我哥……在谈恋爱吗?”

戚怀英却没想到杨露这么直接,倒是省得说那么多了,于是他点点头:“嗯。”

杨露慢慢地说:“你们只是恋爱,你就这么舍得花钱,你做慈善的?”

杨白说过自家妹妹看着没心眼,实际粗中有细很不好骗,戚怀英微微笑起来:“我想让他知道我是认真的。”

杨露见他英俊的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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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都有点眼花,强镇定住心神要继续考究自己未来的嫂子,在杨露心里自己哥哥看着凶狠,其实心软又好骗,她必须替杨白探一探水深才行。

“那你家里能接受吗,不会把钱甩在我哥脸上要他走吧?”

戚怀英的笑容淡了一些:“不用担心,我是家里老二,我哥哥已经有了稳定的对象,至于我是无所谓的。”

“啊,好……”杨露点点头,内心开始盘点自己昨夜列出的问题清单,还剩什么问题呢?她正苦思冥想,杨白却推开门走了进来,见他们俩一起坐在床上还有些讶异:“你们在做什么?”

“随便聊聊。”杨露忙道,她回头对着戚怀英使眼色,戚怀英就点点头,站起来道:“晚饭出去吃吧。”

吃完饭,他们三人还在商场里逛了逛,杨白和杨露俩人走在前边,戚怀英慢慢跟在身后,看着兄妹俩聊天,杨露絮絮叨叨地讲着自己暑假的趣事,杨白便时而嗯嗯时而点头,竟然就这样逛了近两个小时,晚上八点才从商场离开。

杨白手里提着五六个袋子,都是给杨露买的衣服和生活用品,戚怀英为他们开了门,再绕到前边的驾驶位坐下,今天的出行比较私密,他没有叫李维辛过来。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停下,杨露推开车门下了车,杨白跟在其后,又敲了敲戚怀英的窗户。戚怀英摇下车窗,杨白脸色冷淡问道:“你去哪?”

“去另一套房子睡,这些天不打扰你和你妹妹。”

杨白点点头,转身离开。

一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戚怀英才升起车窗,驶离了小区。

他一路开到金舟山庄,在一栋复式别墅前停下,他走进庭院,拿出钥匙开了门。灯亮起的瞬间,空旷的客厅呈现在他面前,这里显然是一个还未装潢完的屋子,因为有些家具需要从海外购进,这间房子至今还未完工。

他在咖啡色的沙发上坐下,许久未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戚怀英拿过手机看了眼消息。

胡连——那个当初缠着杨白不放的暴发户,最近在四处借钱,甚至借到了戚怀英这里。听说是胡连的公司做起来后任人唯亲,管理层全由自家亲戚朋友组成,结果前阵子公司公款被挪去私用导致出现大量亏空,现在胡连急得团团转。

戚怀英自然是不愿搭理他的,他早就看出胡连这人鼠目寸光,一时乘风而起,迟早也会狠狠摔落,预言应验也不过短短几个月。

戚怀英回复自己的助理,这件事以后不需要再和他汇报,一律无视。

发完消息他就将手机扔到了一边,看着眼前雪地似的月光,毫无温度的冷令人从脚底升起寂寥的寒意。

戚怀英懒散地坐在沙发上,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庭院里的秋千,与他童年时家里后院的秋千非常相似。小时候他不想待在家里便跑到杂草丛生的后院,那里有一座生锈的秋千,摇晃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响,他坐在上面慢慢地摇,一摇就能摇一个下午。

一开始只是他一个人摇,后来有了第二个人,有时和他一起坐着,有时在后面帮他推。戚怀英最喜欢他和自己一起荡秋千,他们脚不着地飞在空中,轻微的失重感总让戚怀英有种脱离地球的错觉,耳边除了风声就是那个人轻柔的说话声。

“你为什么一个人跑来这?”

“因为家里的人不想看到我,他们不喜欢我。”

“其实,一个人不需要别人喜欢也可以过得很好。”

“但是家人不应该互相喜欢吗?”

秋千慢慢停了下来,戚怀英问道:“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接回来?”

“怀英……”

“知道我被接走的时候福利院里的所有人都为我高兴,他们说以后会有家人好好爱我。”戚怀英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身后的人轻轻唤了一声他的名字,戚怀英置若罔闻:“但是来到这里后,我发现所有人都讨厌我。”

那种讨厌是毫不掩饰、无缝不钻的,他不过是拿了水果盘里的一个小番茄,他的新妈妈就会瞪大双眼打下他的手,怒骂他“没有教养”“手上的病菌会害死全家人”;亲戚家的儿子会假意带他玩游戏,却借着游戏惩罚羞辱戚怀英;而他的新爸爸对此的反应只不过是沉默或者叹气,最后给戚怀英报了托管班,让他上学期间不必回到家里。

“其实你应该也很恨我。”戚怀英说道。

戚怀英自然疑惑过,明明戚家人那么讨厌他,为什么又非要把他接回来?直到某个夜里他听到新父母在房内争吵,他鬼迷心窍,悄悄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

怀英只是孩子,你为什么非要那么苛刻对他呢?

我苛刻?我愿意让你把他带进家门就不错了,我看见他在我眼前晃悠我就恶心得想吐!

过去的事情是我对不起你,可是怀英什么也不知道,你当他是我们捡来的孩子不好吗?

什么捡来的孩子,这是你劈腿找小三生的儿子,你怎么不敢认了!

戚怀英笑了:“你才是他们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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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破坏了你的家庭。”

对方露出一个难过的表情,他也跳下秋千,走到戚怀英面前将他搂进怀里。柔软的布料上散发出温暖的味道,像太阳被编织进一孔一线中。

“谁说家里没人喜欢你?我就喜欢你,无论如何,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大哥,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

戚怀英闭上眼,手机忽然震动起来,他拿起手机,看见杨白问他在哪。

-怎么了?

-看你晚饭没怎么吃,给你送点宵夜,要吗?

最终是戚怀英回了杨白这里,杨白给他开了门就往厨房走,戚怀英跟在后面,见他正拿起锅盖,一股香菇和香菜的味道淡淡弥散在空中,原来是皮蛋香菇粥。

“大晚上就吃点清淡的。”杨白将锅端到餐桌上,戚怀英自觉端着两个碗坐下,杨白拿着勺子在他对面坐下,分了他一根。

“你妹妹呢?”

“她睡了。”

“你们兄妹俩的作息一个比一个健康。”

杨白用勺子撩拨着粥:“以前在饭店凌晨五点就要起床,晚上不早点睡,第二天站一天撑不住。”

戚怀英握住杨白放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摩挲了一下:“以后不用那么辛苦。”

杨白抬眸看他一眼,正好撞进他温和的笑容,心中一动,却是低下头继续喝粥去了。俩人就着这个姿势将一锅粥喝得见了底,起身时手心已经出了薄薄的汗。

杨白将锅和碗堆在水槽里泡着,打算洗完澡再来洗,戚怀英从后面拥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杨白担心自己身上有汗味:“还没洗澡……别挨这么近。”

“现在去洗,”戚怀英在他耳边道,嘴唇几乎磨蹭着他的耳垂肉说话,“我和你一起。”

杨白的手一顿。

卧室的床上,两道身影紧紧叠在一起。

戚怀英细细密密地亲吻着他的脖颈,闻到他身上散发的清爽薄荷味,吸入鼻腔时冷得令人发疼,好像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气味的主人却依旧停在原地,似乎等待着他的追逐。

一路亲到脸庞和耳朵,戚怀英伸出舌头翻舔他的耳廓,含吮他的耳垂,杨白薄薄的耳垂连着耳廓都透红,分不清是热的还是害羞。舌尖偶尔探入耳中,黏连的水声夹杂着吐气从耳膜传进大脑,一股令人颤栗的酥麻从大脑皮层传到天灵盖上。

“……好痒。”杨白努力维持着语调。

“只有痒吗?”戚怀英贴着他的耳边问。

杨白觉得自己的耳膜好像被震麻了,呼吸声因为隐忍而颤抖着。他不是重欲的人,却总是轻易被戚怀英撩拨起欲望。

与此同时,戚怀英的一根手指正慢慢地在他体内动作。杨白能感受到他的指腹贴着柔韧的肉壁,用着不会让他难受的力度刮过层层叠叠的软肉。戚怀英的手指关节明显,在穴内深入的时候,杨白甚至能从骨节感受到他进到了多深的地方。

耳边还响着咕啾的水声,艳粉的耳垂被含在口中,用舌肉卷裹着吮吸,像是将那薄薄的肉嚼得软烂再吞入喉中。杨白拱起腰,屈膝双腿收得更紧,连带着穴道也被压缩着夹紧戚怀英的手指。

肉紧紧吸住手指,戚怀英便不再以指尖勾弄,而是将整根手指平平贴覆在肠肉上打着转按摩,指腹柔软、骨节坚硬,不知恰好磨过哪个点,杨白猛然挺了一下腰,漏出一声低吟。

戚怀英感觉到四周肉壁隐隐收缩,更加柔软,就知道杨白的身体已经进入状态。他抽出手指,换成两根抵在穴口轻揉浅插,将那濡湿穴口挤得松软,足以容纳两根手指钻入才为止。两根手指钻入肉眼里,循着肉壁寻找敏感的一点,肉壁上有一块柔韧有劲的鼓起,手指头卡在其后抵着勾弄,杨白便忍不住扭腰夹腿。

“好了……够了。”光是手指都快让杨白高潮了,他强忍着快感,不愿轻而易举地交代了。

戚怀英却道:“还不行。”

隐秘的水声咕唧作响,肠道里分泌的欲液与润滑混杂在一起,顺着手指勾弄的动作被挤压出来,臀肉都沾了亮莹莹的湿痕。

“之前做完了总是有点擦伤,前戏还是要做仔细点。”

也许是从未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杨白每次上床时身体总是高度紧张的,几分钟的前戏压根不足以让他打开身体。

戚怀英仔仔细细地开拓杨白生涩的身体,感受着他从紧张到柔软的变化。杨白的阴茎一直歪在小腹上,前端因为手指的抠弄刺激而分泌出清滑粘液,淅淅沥沥漏了一肚子滑腻。

杨白大脑像变成浆糊,浑身上下的注意力都被戚怀英吸引,戚怀英的手指在他穴内勾肏的同时,舌尖也逐渐深入他的耳道,仿佛性交一般湿漉漉地插着他窄小敏感的洞,奇麻的酥痒被异化成交媾般的快感,杨白越躲,戚怀英舔得越深。杨白的手忽然攥紧了床单,急促地喘息一声,阴茎顶端便一股股吐出白浊,漏精一般顺着浅色茎身流下。

后穴急速痉挛了一分多钟,随后变得更加松软。戚怀英忍耐多时,此刻终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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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入港,伸手握住勃发的欲望抵在杨白穴口,滑腻的肉眼已经开了一条缝隙,轻而易举就吞下了那伞状的头部,绵软地任他侵入。

湿热的软肉紧致地裹着戚怀英,他沉腰挺入,直直抵上杨白最深处,杨白两腿敞开在他腰侧,时不时颤一下,仿佛还未从刚刚的高潮里缓过来,就又被戚怀英拉扯进了欲海。

“唔、啊……哈啊……嗯嗯。”杨白仰起头,嘴唇自然而然地张开,呻吟不受控制地掉出来。他又立刻闭紧了嘴,只剩下鼻子不断呼出急促的闷音。戚怀英看着他隐忍的模样,小腹之下却觉得更加炽热。

他伸手拾起落在杨白锁骨的那块玉,浅绿色的玉被红绳串着,掉在莹白皮肤上相互映衬,很是好看。他把那冰凉凉的玉抵在杨白浅红的唇瓣上,沙哑道:“含着。”

杨白脸颊泛着平日见不到的粉色,他用水汽弥漫的眼睛看了一眼戚怀英,顺从地张开嘴,两片柔软的唇瓣抿住那冷玉。如此一来,声音便只能从鼻腔里哼出来了。

任何人见过杨白冷淡疏远的模样,都无法不为他此刻的表情动情,仿佛蚌壳终于愿意打开柔软内部,展示它守护许久的珍珠。戚怀英低下头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粗重的喘息不再压抑,通通喷洒在他发红的耳中,又让杨白的身体颤抖不已。

翌日一早,杨露从房间出来,却看见戚怀英坐在客厅里喝咖啡,想了半天,她偷偷问杨白:“他什么时候来的啊?”

杨白强作镇定道:“他有东西落在这儿了,今早赶过来拿的。”

杨露不再疑他,今日就是返校日,吃完早餐就要到学校去。戚怀英本来想让杨白在家休息,但杨白却坚持跟着他们一起同行。坐上了车,杨露指着杨白耳朵道:“哥,你这边耳朵有点肿啊,被蚊子叮了?”

杨白说不出话来,倒是旁边戚怀英笑了一声,说道:“这边绿化做得好,晚上不关好窗就容易进蚊子,下次要关好窗。”

杨白点点头,却觉得那半边被玩肿的耳朵发起烫来。

进了学校,因为男性不方便进入女生宿舍楼,戚怀英和杨白只送杨露到宿舍楼下就离开了。中午俩人到附近路边的茶餐厅里吃饭,杨白却遇到了老熟人——彭航,对方开始还没认出他,直到桌前点餐,他才反应过来,兴奋道:“白哥!”

杨白笑起来:“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呢,你怎么走了后电话也不用了?想约你见一面,结果打了电话却发现换人了。”

杨白自觉与同事不熟,离职后也不会再见面,所以换了手机后只加了家里人和戚怀英。现在听到彭航这么说,看起来是离职后也一直惦记着他的样子,杨白顿时有些歉疚,忙道:“我电话摔坏了,最近才换了新的,还没来得及加回去。现在就加吧。”

彭航心思单纯,听他这么说就兴高采烈地加了好友。杨白又问他:“你怎么不在悦好味干了?”悦好味是从前他工作的饭店。

“老板要回老家,把店关了,我就跑到这边找工作了,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了你。”彭航说道。

戚怀英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杨白注意到他动作,说道:“还是先点餐吧,有时间我们再聊。”

彭航嗯嗯点头,很快就投入了忙碌之中。

“你好像很讨人喜欢。”戚怀英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杨白对谁都很疏远。

“遇到比自己小的就忍不住当弟弟妹妹对待,做哥哥做惯了。”

戚怀英轻轻笑道:“可惜我年龄比你大。”

吃完饭后,俩人回到住所里,戚怀英则是回了公司。晚上闲下来,彭航果然在微信上找上了杨白,问他现况如何。杨白说自己在大学城的咖啡馆里打工,在附近租的房子。

-和你一起吃饭的那人是谁啊?

-朋友

杨白怕彭航追问戚怀英的身份,于是换了话题。

-你现在住哪?

-我和黄泽明一起在那饭馆附近租了个房,他暂时找不到工作,正好我们俩合租还能省点钱

杨白对黄泽明没什么好感,听彭航还和他住在一起,当即就眉头一皱,却又不好说些什么,只好提醒他即使是合租也要注意安全。

彭航那边发了个表情包,也不知听懂了杨白的话没,杨白叹了口气,只得就这么算了,黄泽明这人虽然看着猥琐,但从前合住也没做出什么事,彭航一个大男人也不怕他会怎样,杨白稍稍放下心来,将手机放在了一旁。

距遇见彭航那天已经过了两个多月,这日彭航约杨白晚上吃烧烤,杨白正好有空赴约。出门前他打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已经换了一批新的,他拿出一件碳灰色的外套,内里的薄绒如羽毛般柔软温暖,杨白忽然意识到已经到了秋冬交际的季节,而他和戚怀英也在一起了大半年。

彭航约的地方不远,杨白乘坐大巴只需十分钟,走百来米就听见大排档特有的嘈杂喧闹。彭航朝他挥了挥手,旁边还坐着个人,跟着彭航的动作回过头——原来是黄泽明。

杨白几步到了桌边,在黄泽明对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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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对彭航道:“来得这么早?”

“这里生意好,不早点来都没座位。”彭航说道。此时服务员探出头来叫了一个数字,彭航捡起桌上的号牌:“我们的好了,我去拿一下。”

“我去拿吧。”黄泽明主动道,拿过号码牌就走进了店里。

只剩彭航和杨白在外面,彭航先说道:“不好意思啊白哥,本来说只有我们俩的,但出门的时候泽明哥问我我直说了,然后他也跟来了。”

“没事,吃个烧烤而已。”

黄泽明端着盘子回到桌边,开了一瓶酒先给杨白倒上,才给自己和彭航倒酒。坐下后他先喝了一口酒,眼珠在杨白脸上打量了一圈:“好久没见杨白了,刚刚走过来差点没认出来……穿得跟明星似的,都移不开眼了。”

从杨白坐下起,黄泽明就感受到他与从前不同了。

以前的杨白身上始终萦绕着淡淡的阴郁和疲惫,犹如马路边生长的野花,虽然好看,但因日久天长地受车尾气和沙尘的洗礼,洁白的花瓣和嫩绿的根茎都蒙了灰尘,魅力难免大打折扣;而现在的杨白却精神了许多,仿佛变成了高枝上的花,自然而舒展地生长着,冷淡而疏远地注视着人间。

很快,黄泽明又注意到杨白的左耳,那里有一枚成形的耳洞,显然已经打了很久。在黄泽明印象里,杨白绝不是会打扮自己的人,他问道:“杨白有对象了?”

杨白正拿着烧烤,眼珠甚至都没转过,淡淡应道:“什么?”

“看你打了半边耳洞,和对象一起打的?”

彭航怕黄泽明问东问西让杨白不耐烦,赶紧出来打岔:“人家有对象还会大晚上出来和我们吃烧烤?别问了赶紧吃,东西都快凉了。”

黄泽明却继续问:“怎么还没找对象?你这么帅,难道没人追你啊?”

杨白心想干脆承认自己有对象了,一会儿还能早点回家,于是点点头:“有对象。”

“你有对象了?”这回换到彭航一脸吃惊地问东问西了,“谁啊?长得好看吗?”

于是杨白的脑海里又浮现出戚怀英的脸……戚怀英说过今晚和林隽永一家人出去吃饭,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我爸妈临时有事来不了,预定的桌位又不能退,只好我们俩吃了。”

林隽永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对方穿得很正式,想必是因为有长辈到场,所以出门前好好收拾过。他幻想着戚怀英站在镜子前整理仪表的画面,自己站在他的身后,伸出手臂就能把戚怀英抱住,随后他可以调皮地解开戚怀英扣好的纽扣,也可以撒娇般咬着他的耳朵要他早点回来。

他沉浸在甜蜜的幻想里,戚怀英却无情地将他打断:“时间太晚,喝几杯就散了吧。”

你一直陪着我,不就安全了?这句话在林隽永舌尖转了一圈,没敢说出去,他连约戚怀英出来吃饭都得拿父母做借口。他开玩笑般说道:“怕杨白吃醋吗?”

戚怀英抬眼看他,淡淡道:“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好吧,既然你是担心我,我就听你的。”林隽永拿过放在一旁的酒瓶,分别在俩人杯子里倒了酒,剔透的深色液体灌满玻璃杯,在眩眼的灯光下荡着暖金色的反光。

他喝了一口酒,苦涩的味道在喉间弥漫,而苦到尽头竟又泛起一股甜腻,他慢慢咽下酒,目光重新投在戚怀英身上。

“你不喝酒吗?”林隽永问道。

“我开了车来,不方便。”

“我帮你叫个代驾就好了……还是你不肯喝我请的酒?”

戚怀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林隽永看见他喉结滚动,逐渐笑了:“其实我骗你了,我父母都不知道我要请你吃饭。我怕你不敢来。”

“兄弟吃饭,有什么敢不敢的。”戚怀英平静地说道。

“你还当我是你的弟弟吗?”

“只要你想,你可以一直做我弟弟。”

“……我做了七年,不想再继续了。”

“不用勉强,戚林两家的关系不需要靠你一个人维系。”

林隽永听到他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心中的万千思绪像被暴风卷起,混乱到难以分辨其一,最终只留下一句:他果然都知道了。

——否则生日晚会那天,他怎么会那么巧,跟在戚怀英身后却看见他和杨白接吻。

他喜欢戚怀英了七年,一开始因为不确定戚怀英的性取向,心里只想着能陪伴他就好,哪怕是看着戚怀英结婚,他也能送上一声祝福;但这七年间,他发现戚怀英没和任何一个人发生过感情,他不由升起了期望,而生日这天晚上,他终于在玻璃碎裂的脆响中,明白戚怀英也可以喜欢男人。

他早该明白,感情这种事情怎么藏得住,更何况他不想藏。他每一次刻意的肌肤接触、每一句似有似无的关注,都是他想隐藏却又希望被戚怀英发现的小尾巴,他知道戚怀英足够敏锐,发现自己的心思是迟早的事情。但他一向大胆且自信,他敢置身于钢丝之上,戚怀英也许会将他推落,但戚林两家的关系是系在他腰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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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固绳索,即使自己真的坠落,也不会粉身碎骨。

但他忽然发觉粉身碎骨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从内而外的枯竭。

“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接受我,我比杨白差在哪里?”

戚怀英静静地看着他:“你不需要和他比,我说过,我只把你当成弟弟。”

他顿了顿,又说道:“谁会喜欢上自己的弟弟?”

甜腻的味道冲到鼻腔之间,腻得令人反胃,林隽永放下喝干净的酒杯,“你怕别人说你乱伦吗?可我们又没血缘关系。”

戚怀英也喝了一口酒,目光沉沉地看着酒杯:“其实亲情比爱情更加长久……做家人有什么不好?”

“是啊,做家人有什么不好……”额上渗出的细汗滑过脸颊,林隽永痴痴地看着他,“但是亲情和爱情始终是不同的啊,我不会想和家人接吻和上床,但我想和你这样。”

“隽永。”戚怀英皱起眉头,语气严峻。

“我喜欢了你七年,从初中起,我的性幻想对象就是你啊,后面找的男朋友,也是照着你的样子找的,可是都不是你。”林隽永喘了口气,眼神有些迷蒙,“好热啊……怀英哥,你不觉得吗?”

“林隽永,你这么做,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戚怀英也发觉不对,他的面部泛起浅红,眼神却是狠戾的。

林隽永第一次见到戚怀英生气的模样,阴沉得像变了个人,他却不觉得害怕,而是大笑道:“我不这么做也回不去了,我还怎么和你做兄弟?你能接受一个意淫了你七年的弟弟吗?”

“这是你自找的,你就不该装作不知道,你不该放任我越陷越深,你不该自以为好心——”林隽永无法控制地谴责戚怀英,可身体却逐渐朝他靠近。

“这是你欠我的,”林隽永伸手摸上他炙热的地方,“既然你非要我做你弟弟,我就让你永远记得,你上了你的弟弟……”

杨白刚加了一份五花肉,手机便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上是戚怀英三个字。

杨白刚接通,就听到戚怀英报了个像是店名的东西,对他说:“立刻过来。”

杨白站起身,彭航问道:“白哥,你要走了?东西还没上完呢。”

“突然有急事。”

微信上李维辛给他发了定位,他打了车,司机很快就到,他钻入后车厢,一边拉安全带一边道:“麻烦开快点。”

到了地方,杨白看见李维辛朝他招手,他小跑过去,看见戚怀英靠在车后座上,面色异样潮红。杨白心里一紧,连忙走上前去摸他的脸,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被入手的温度吓了一跳,他扭头问李维辛:“怎么回事?”

李维辛只说:“我也不大清楚,麻烦杨先生先照顾一下戚总,我要先送林家儿子去医院。”

“行。”杨白点点头,李维辛离开时还顺手帮他关上了车门。杨白坐在戚怀英旁边,拍了拍他的脸蛋:“醒着没?”

戚怀英用行动回应了他,杨白被扯入怀中,柔软的唇瓣裹挟着炽热的气息倾覆而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狂暴气势,仿佛要将他吞吃入腹。

戚怀英连舌头都是热的,暖融融地快将杨白融化,激烈的水声被闷在嘴腔里,只漏出杨白唔唔的鼻音。津液从嘴角流出,杨白被吮吸到舌尖发麻,他推了戚怀英一下,对方才喘着粗气放开他,泛红的双眼盯着杨白。

杨白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嘴角:“你不是吃晚饭吗?”

“被下药了。”

“什么药?”杨白紧张道。

“你真是……看不出来吗?”戚怀英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欲望勃发之处,呼出的鼻息像火一般。他埋在杨白的颈窝,对方肌肤上的薄荷冷香让他感到安心和舒适,他下意识地蹭了蹭杨白,嘴唇贴着他突出的锁骨,声音嘶哑:“车上没有套……可以吗?”

杨白躺在车上,一条腿着地,一条腿挂在椅背上,将他赤裸的下身暴露无遗。

戚怀英跪在他两腿之间,胯下那根东西高高翘起,铃口吐出的液体被戚怀英的掌心带走,又在捋动的动作中涂遍了青筋怒张的茎身,将一根涨得深红的肉刃涂得油滑湿亮。

杨白盯着车顶,对戚怀英朝着他自慰的场景感到羞耻,但即使他不看,他也会错觉戚怀英胯下那根东西冒出的热气正热乎乎地烘着他的腿根。他几次快速地瞥了一眼,戚怀英迟迟没有要射出来的意思,也不知是戚怀英持久还是药效惊人。

正这么想着,他又朝戚怀英的性器看了一眼,恰恰看见那马眼急急翕张几下,一束浊白的精液就从那细孔飙射出来。杨白错以为那会洒进自己的眼睛,下意识地闭上了眼,但那股温热的黏湿并没有落在他的眼睛上,而是溅在了他的股缝中。

黏乎乎的精液慢慢地在臀缝中滑落,沾湿了密闭的穴缝。

戚怀英刚刚射过,性器却不见软,仍是抖擞翘着。他手指蘸着新鲜射出的精液往杨白的穴里轻戳,那肉眼似乎尝出了熟悉的味道,不一会儿就顺从地张开小嘴,让那根手指直驱而入。

车内很快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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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了情欲的腥膻味,假如车窗露出一点缝隙,经过的人也一定能闻出车内的旖旎。

“腿再张开一点……杨白。”

戚怀英的声音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像自带混响,低沉又磁性,说句话便让杨白的耳朵隔空发痒。杨白将腿张得更开,同时感觉到戚怀英的手指进到了更深的地方。

戚怀英的动作没有上回那么温柔款款,而是略显急躁地在他体内开拓和抠挖。杨白咬着唇,在这有些粗暴的动作中捕捉到了几分快感。

戚怀英忽然问他:“弄疼你了?……一直在哼哼。”

杨白都没发觉自己发出了声音:“没有……”

戚怀英做了两指,身下已经胀得发疼,他只好直接握住阴茎,将龟头抵在略松的穴口上磨,穴口被烫得收缩,落在眼里却像它自主吮吸着龟头顶端,似乎迫切地想要迎入这根粗壮的肉柱。

龟头仅仅在湿滑的股缝里滑了几回,铃口立时吐出小缕精丝,在药的效果下,浅浅的摩擦都能将快感放至最大。

当龟头缓缓顶入穴口,探进柔软紧致的肠道,戚怀英的吐息转瞬变得炙热,两手在杨白的大腿上不住抚摸着:“杨白……”

“嗯。”杨白轻轻应着,被戚怀英用这种声音呼唤,他也像误服了春药,心跳快得要撞破胸腔。

戚怀英的龟头顶到最深处时,杨白的小腹恍如过了一道细密电流,而随着戚怀英逐渐加快的顶弄,那电流从他的腹部一直流窜到脊背和头顶,仿佛灵魂被抽了出去。他的腰被戚怀英握着,上身拱起一个半圆的弧度,每一回被肏至深处,小腹上就凸起一个鼓鼓的弧度,伴随而来的是一种仿若尿意的酥麻。

杨白压抑地呻吟着,而戚怀英喘得比他还大声,混乱的粗喘回响在狭窄的车内,戚怀英像撕去了矜贵冷淡的衣裳,第一次那么不加克制、毫无保留地发泄自己的欲望。他挺腰送胯的速度惊人,没多久就将杨白肏得出了精,甚至在杨白高潮的期间,他也没有停下抽插的动作。

“戚怀英……停一下、啊……”杨白还在高敏感的不应期,戚怀英简直像听不懂人话了,仍然在他前列腺上疯狂顶肏着,刺激到令人难受的快感让杨白感到折磨,他急切地撑起上身,朝两人连接的地方伸手,想要将戚怀英的性器推出去。

戚怀英却拽着他的手腕继续摆胯深肏,臀肉被拍得啪啪作响,高频率的刺激让杨白忍不住蜷起身体,减缓小腹愈发绵密的酥麻。

可戚怀英却顺势压上前,将个子不小的杨白硬是圈在车门与自己之间,逼得杨白毫无退路。

杨白的阴茎半软歪在肚子上,随着激烈的动作一抖一抖,顶端不断流出清水般的液体,让他肚子上抹了蜜油一般,湿淋淋的一片,又滑又黏。

戚怀英在他体内射精的同时,杨白也迎来了第二轮射精,温热的液体灌满身体深处的饱胀感陌生又鲜明,好像肚子被喂进了不该吃的东西。

戚怀英的东西仍没有软下去,但急躁的情绪已经淡去,他俯下身亲吻杨白的嘴唇,问道:“还行吗?……杨白?”

杨白过了一会儿才哑声道:“你吃的药肯定很贵吧。”

戚怀英埋在他肩头闷笑了一声,随后又去舔他的耳朵,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杨白轻微的颤抖和急促的呼吸。他扣着杨白的手,徐徐地在杨白体内轻抽慢送,肉棒和穴口缓缓摩擦,磨出黏腻又淫靡的咕啾水声。

到最后射了多少回,谁也数不清。戚怀英只记得从杨白体内拔出去时候,一大股兜不住的液体从穴中一齐吐出,在车内爆发出浓烈的腥膻味。杨白莹白如雪山的臀肉都被他拍得泛红,像被晚霞染色过的雪山尖,又像是会流心的奶白糕点。

戚怀英指尖掰开红肿穴口,里面颤巍巍地吐出一团精絮。他将拇指塞进去随意勾出几团精液,心想回去该给杨白上药了。

他收回手,将身上外套盖在昏睡的杨白身上,摇下车窗散开车内的味道。过了半小时后,他才打电话给李维辛,让他过来将车开到杨白住处。

“戚总,”李维辛坐上车,“林小公子已经送到医院洗胃了,我通知了他的家人。”

“嗯。”戚怀英餍足后神态都显得慵懒散漫,他随意地靠在座背上,手指在杨白脸上撩拨。

眼前的画面与当初他带走杨白那晚重合。这张面孔即使在沉睡中也是冰冷坚硬的,与温柔绝不沾边,戚怀英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怎么能从这张脸上看见另一个人的影子,明明没有哪一处是相似的。

“如果他家人问起……该怎么解释?”

“让他自己解释。”戚怀英收回了手,漠然道。

到家的时候已接近凌晨一点,杨白强撑着精神去浴室里清理了一番,出来后趴在床上等着戚怀英给他上药。期间戚怀英的手机一直震动着,杨白看着不断被唤醒的屏幕,上面写着林隽永三个字。

“有人在找你。”杨白说道。

戚怀英手里捏着棉签,将药膏涂在杨白红肿的穴口上,漫不经心道:“没事。”

等到穴眼被半透明的药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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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盖,手机已经不再震动。戚怀英丢了棉签,拿过手机看了一眼,顶部通知栏冒出半条短信内容。

[圈子里都知道你和杨白的关系了,传到戚家人那也是迟早的事情,到那时候……]

他没有去看后半段的内容,关上了手机。

那场车上的情事实在是太放纵,过了快一周,杨白才觉得后面的肿胀消了下去,幸好对生活没什么影响。

杨白依旧在咖啡馆工作,最近一直跟着晴姐学着做蛋糕,因为一个半月后的圣诞节那天正是戚怀英的生日——这事还是李维辛提醒他的。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蛋糕胚,手里捏着裱花袋在奶油色的蛋糕上挤下一个个漂亮的花边,仿佛不是在做蛋糕而是在做科研。晴姐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调侃道:“突然学蛋糕,要做给对象吃啊?”

杨白只是笑了笑,如果说是,那一定又会引起一大串问题。

将蛋糕切片好放进橱柜,杨白脱下围裙洗了手,他今天不用值夜班,但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到了大学城附近的美食街,他最近有点沉迷那里的一家路边小吃,是之前咖啡馆的店员带回来给他尝过的。

他正在摊子前玩着手机排队,忽然有人拍了拍他肩膀,他扭过头,看见一张精致漂亮的瓜子脸,上面一双水灵灵的圆眼,那人抿着嘴笑起来:“哟,我说看着眼熟,还真是你!”

“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杨白也有些意外,放下手机看着许久不见的kiki。

“你先说你怎么在这儿呀。”kiki眨了眨眼,他声音清脆,语气又跟撒娇似的,很快就引得周围人来看。

“我在附近咖啡馆打工,下班了过来买点吃的。”杨白说道。

“噢~”kiki点了点头,搭着他的肩膀,很亲昵的模样。

“你……你嘴巴是不是有点肿?”杨白盯着他的嘴看了一会儿。

“什么?”kiki愣了愣,从口袋里掏出镜子照了几下,恼怒地捶了一下杨白的胸膛,“你这白痴,这是我涂出去的口红!”

“噢。”杨白不懂这些东西,只点点头。他的东西很快就做好了,他扫码付了款,“我走了。”

“难得遇上了,不请我吃一个?”kiki抬起下巴,嘟着嘴唇娇嗔。

杨白知道kiki的工作,导致kiki的一切动作在他眼里都带着点异样的色彩,他不太自在地打开袋子,拿牙签扎了一块土豆:“给你?”

“要你喂我。”

“……”

沉默间,不知从哪横来一只手臂搭在kiki肩膀上,一个懒懒的声音插入了他们:“聊什么呢?笑这么好看。”

那人话是对kiki说的,眼睛却看着杨白。说话时他的手掌放在kiki纤细的脖子上,手指似有似无地摩挲着。那双眼睛无比锐利,像一匹呲牙咧嘴的小狼,正在警告触碰他猎物的外来者。

“老朋友,遇见了就聊一聊。”kiki笑了笑。

杨白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一圈,心下了然,当即便说道:“你朋友来了就不打扰了,我走了。”

“嗯,下次见。”kiki露出一个纯纯的笑容。

后来kiki还来过咖啡馆找杨白玩,客人不多时杨白便会陪他聊聊天。

“真是人靠衣装,戚怀英把你养得更帅咯。”kiki说话向来直白,杨白面对他时总是有几分汗颜,却也因此觉得kiki是个坦率的人。

“你和那天那个男生?”杨白转移话题。

一谈到他,kiki脸上露出了很清纯的笑容,脸颊肉软软地鼓起来:“我们只是炮友啦……他都不知道我在会所做男模啊。”

“你还在会所吗?”

“是呀,再做一两年,存款就够我去一次环球旅游啦……”

日子就如此平平淡淡地过去,转眼来到十二月。商业街的店铺和大商场已经开始为圣诞节预热,庞大的银色圣诞树上挂满了彩灯和小挂饰,许多人站在圣诞树前拍照。

杨白学了一个多月,也能做出像模像样的蛋糕了。一周后就是戚怀英的生日,杨白提前和咖啡馆里的人一起在网上找了许多图片,几十张里挑挑拣拣,留了几个好看又简单的做参考,期间练习了一次,咖啡馆里的大家吃了都夸好,杨白这才安心了。

到戚怀英生日那天晚上,杨白却收到戚怀英说今晚不过去的消息。大概是公司里事情太多,戚怀英最近也不怎么来杨白这边。

杨白看着桌上漂亮的蛋糕许久,觉得还是不能白白浪费,干脆打包好蛋糕,直接出门往戚怀英的公司去了。

李维辛在公司楼下接他,公司里的人没见过杨白,许多人偷偷看他和他手里的大盒子。杨白跟着李维辛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

上了电梯,杨白忽然有些犹豫:“如果他很忙的话,你帮我转交吧。”

“没事,杨先生去送吧,其实也不是很忙,只是戚总手上这个项目比较重要,他要亲自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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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在二十二层停下,杨白跟随李维辛走出。玻璃走廊外,马路在高楼大厦间穿梭而过,像这座繁华城市的血管,永不停息地奔流。李维辛领着他走过长廊,在一扇大门停下,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模糊的声音。

李维辛推开门让杨白先进。戚怀英撑着额头,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的眼珠里,形成一个白色的矩形反光,使他看起来像科幻电影里被制造出来的仿真人。杨白走到桌前,将蛋糕放在桌上。

“……杨白?”戚怀英抬起头时还有些愣怔,看看他又看看桌上的大盒子。

“来给你送生日蛋糕。”杨白把盒子抬了起来,露出里边的蛋糕,顶部有着三朵漂亮的大玫瑰,还放着一块白巧克力糖板,上面写着:戚怀英生日快乐。

戚怀英看着那块板子。杨白从袋子里拿出切蛋糕的刀、一次性盘子、粉红色的小勺子,又将透明的塑料小刀递给他,钝钝的锯齿磨着戚怀英的指腹,戚怀英拿着那把刀,一时不知如何下手。

“这样切。”杨白的手指在上面比划了一下。

戚怀英按着他划出来的轨道,将刀子按了进去,软绵绵的奶油凹陷,戚怀英缓缓地将蛋糕切成了三块。杨白拿着铲子将有着板子的那块蛋糕小心翼翼地摆到盘子上放到他面前。

“你们慢用,我先走了。”李维辛道。

“等等,”杨白又将另一块蛋糕移到盘子上递给李维辛,“你也吃一块吧。”

李维辛似乎有些意外,笑道:“谢谢杨先生。”话毕,他便捧着蛋糕走了出去,悄悄关上了门。

最后还剩一块,杨白干脆就着蛋糕底座吃。

戚怀英一小勺一小勺地挖着,软软的奶油有股清甜,他已经尽可能地放缓了动作,让奶油可以在舌尖多停留一会儿,可小小的蛋糕很快就只剩一点点。

杨白忽然放下盘子,说道:“糟了,忘记点蜡烛许愿了。”

他十几年没过生日了,忘记了许愿这回事,却没想到戚怀英也不记得。

“没事。”戚怀英笑了笑。

“还是许吧,我带了蜡烛来。”杨白起身去关了办公室的灯,房间霎时间陷入了昏暗,他又在袋子里找出一根蜡烛。

因为俩人的蛋糕都吃完了,他只能先用火烤一下蜡烛的尾巴,让蜡滴在纸盘上,然后把蜡烛插进去固定住再点燃。

蜡烛孤零零地立在纸盘上,周围还有一些蛋糕的渣渣,而戚怀英盯着那跃动的烛光看。此情此景竟看起来有些搞笑,杨白的嘴角微微扬起:“许愿吧。”

戚怀英听话地闭上了眼,但他没有做双手握拳的许愿动作。

在暗与明的对照下,他的五官比太阳底下看着更加深刻和硬朗,是一个成熟英俊的男人的脸庞,而他微微颤着的眼睫毛被烛光照射成暖黄色,令人想起小鸡崽的绒毛,柔软而纤细。

“祝你生日快乐。”杨白轻轻开了口,语气轻柔地唱着。

而戚怀英在闭眼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许愿。他只是不断回想起过去。在福利院里和同学们一起过共同生日会,所有人都想吃蛋糕上的奶油玫瑰花,于是老师只好给他们排队,每个月轮四个人。

“祝你幸福,祝你健康……”

戚怀英等了好久,终于,只需要到下个月的生日会,就可以轮到他吃奶油玫瑰了,但他被戚家人接走了。

被接走后过了大半年,他怀着隐秘的期待迎来了自己的生日,但是从早上到晚上,没有一个人对他说生日快乐,反而是福利院的老师打来了电话。戚怀英站在电话机前紧紧握着话筒,听到熟悉的声音祝他生日快乐,问他有没有吃蛋糕,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掉出来。

大概是从那时起,他再没期待过生日,久而久之也就忘了。反而是他长大了开始接手公司的众多事务、地位直线上升后,许多人就比戚怀英自己还惦记他的生日,每年一到时间就热情殷切地送上祝福和礼物。

可只有杨白送来的蛋糕,阴差阳错地满足了他遗忘多年的愿望。

在杨白歌声落下后,戚怀英睁开眼,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杨白说道。

“谢谢。”

杨白捡起蛋糕盒上的那块糖板:“其实这个也可以吃,白巧克力,但可能有点甜。”

戚怀英从他指尖叼住那块糖板,果然是很甜的味道。戚怀英用着不会咬碎它的力气咬着他,然后捞过杨白的脖子,将那块板子也送进了他的唇缝。

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着分食糖板,一时间呼吸里都溢满巧克力的香味。直到嘴唇贴在一起,那一小截糖板不知落入了谁的口中,总之很快就融化在湿热唇齿之间,化作糖浆似的蜜水,伴着唾液,被两根热切的肉舌搅拌得不分你我,咂咂的水声响彻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杨白清晰地听到戚怀英吞咽的声音。

一吻完毕,杨白心想他和戚怀英不会要在办公室里做起来?戚怀英却说道:“给你换个地方住,好么?”

“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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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舟山庄的一栋复式小别墅,装修几年了,前阵子家具才买全,现在已经可以住人了。”戚怀英伸出手揉捏杨白的耳垂,把那薄薄的肉捏得有点发红,“我哥参与了室内的设计,装修得很漂亮,有很多房间,假期的时候你妹妹也可以带同学来玩。”

杨白本想着现在的地方也够住了,但既然戚怀英开了口,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只是点了点头。

戚怀英第二天就找人搬运东西。金舟山庄的别墅确实装修的十分漂亮,室内的色调轻快明亮。住久了黑白灰色的公寓,一进来这里确实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客厅外是落地阳台,能看见庭院里的花草和一架漂亮的秋千,杨白在这里转了一圈,心想杨露肯定会很喜欢这里。

他走到庭院内坐上秋千,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带来舒适的暖意。他双脚在地上蹬了一下,秋千便摇了起来。

他还没荡多久,裤兜里的手机便震动起来。他掏出手机,看见是彭航打来的电话,便接通了。

“喂?”

话筒那边传来彭航带着哭腔的声音。

“白哥,黄泽明这个疯子……他……”

“他趁我喝醉了,强奸我……”

杨白见到彭航的时候,他正一脸灰暗、佝偻着背坐在角落,杨白小跑到他桌边,那双颤抖的眼珠子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张了嘴:“白哥。”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杨白在他对面坐下。

“疼,流了好多血,我用好几张纸巾去擦。”

“我们去报警。”

“不要!我不想上新闻,不想被全社会知道我……”彭航立刻激动地反驳,“如果这样,我还不如去死!”

“彭航,你先冷静一下——”

“白哥,我一旦停止思考,我就会想起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到现在都不敢回去,害怕看见那张床,害怕每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你说,我这样子,还怎么正常地活下去?”

杨白握着他的肩膀:“你先听我的,你不想报警,好歹去医院检查一下,你现在这个样子肯定发烧了。”

彭航愣愣地看着杨白,紧绷的肩膀终于松懈下来:“……但是我也不想告诉医生。”

杨白沉吟片刻,想起当初李维辛带他去私人医院做过体检,于是对彭航说道:“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他站在店门口外给戚怀英发了短信,很快戚怀英给他拨了电话,第一句话就问:“你去医院做什么?”

“不是我,是我之前工作认识的朋友受了点伤。”

戚怀英的声音放松了一些:“我让李维辛去接你。”

杨白折返回去,告诉彭航自己认识一家私人医院的医生,那里对患者的隐私保护非常重视。彭航便答应下来,跟着杨白一起上了李维辛的车。车子驶进医院,李维辛告诉杨白大概怎么找医生,杨白一一记在备忘录里,对他道:“谢谢,我带他进去了。”

彭航的肛门确实受了伤,所幸伤得不是特别严重。他不肯回到出租屋,杨白只好将他带回金舟山庄的别墅,彭航看见这栋房子的时候都忘了自己的伤痛,惊讶道:“白哥,你住别墅啊……”

杨白含糊道:“别人的房子。先进来吧。”

他给彭航收拾出了房间,便退了出去,好让他给自己伤口上药。他趁着这时间点外卖,正费心挑选着口味清淡的,忽然听到楼上传来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他忙赶上去拉开门,彭航缩在床上浑身发抖,他的手机则躺在地上,屏幕都裂了缝,上面显示着黄泽明的来电。

杨白心下一沉,拿起手机按了接通,还未等黄泽明开口就说道:“如果不是要去自首,就别打电话过来。”

“你是……杨白?你让小航接我电话,我和他道歉,昨晚是我喝糊涂了,把他认成女孩了。”

因为开着外放,黄泽明说的话彭航也听得清楚,在黄泽明说完的那刻,彭航便发疯了一般连滚带爬爬下床,夺过手机破口大骂:“傻吊!我去你的糊涂,你强奸的时候还握着我的……你说你把我认成女孩,哪个女孩下面长了鸡巴!?”

“我……是我不对,小航,但我是真的喜欢你才——”

“滚啊!你是不是人,我把你当兄弟,结果你就这样对我!”彭航大吼道,“你等着吧,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去报警!你等着坐牢吧!”

杨白甚至来不及阻挠,彭航就把手机摔了出去,直接关机了。他自己则蹲在地上抱着头发抖,刚刚的凶勇全凭一腔怒火支撑,一挂了电话,潜意识的恐惧又后知后觉地赶了上来。杨白将他扶起坐在床上,对他道:“没事了,别怕。”

一直折腾到下午三点,彭航吃了退烧药,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杨白安慰了一天身心俱疲,正坐在客厅沙发上闭着眼休息。直到一只手摸上他的脸颊,在他下巴挠了一下:“门口多出来的那双鞋是你的?”

杨白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和戚怀英说自己带了人回家。

他和戚怀英说了来龙去脉,末了疲惫地靠在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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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也有我的错,我早应该让彭航离开那个男的。”

戚怀英握着他的手沉吟片刻:“你这位朋友应该没洗过澡,体内还残留体液,可以去报警采样。”

“他不愿意报警。”杨白摇摇头。

“但不让黄泽明坐几年牢,他怕是走不出这个心理阴影。”戚怀英抬手捏了捏杨白的耳垂。

“我等他醒了再问问他吧。”

戚怀英嗯了一声:“你也别太愧疚。”

晚上六点多彭航醒了,杨白在他房间待了半小时,终于说动了彭航。俩人下了楼,彭航看见一个气质非凡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笔记本,仔细看了一会才想起是那天和杨白一起吃饭的男人。

戚怀英听到动静合上电脑,朝他们一颔首:“我送你们去警局。”

彭航回到出租屋,抖着手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屋内却与他今早离开时的样子不同,那些沾血的纸巾和床被都不见了,只有桌上几瓶空酒瓶提醒着他昨夜的噩梦。他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对跟在身后的警察说:“他把东西都收走了。”

“没事,我们会仔细检查的。”

彭航点点头,退到门边,看着几个人在他屋内翻找。

“这枕头摸着有点怪啊。”一个人拿起枕头,仔细看就会发现这枕头确实不大平整,一边高一边矮。

“拆开看看。”

枕套拉链拉开,那人将里面的枕头抽了出去,里面却还沉甸甸的。手伸进去一掏,里边装着的是一大团深色的布料,因为一直裹在一起都有些打结,那人从中间抽出一条,这布料的真面目彻底暴露人前——男士内裤。

总共拆开来有十几条内裤,彭航的拳头握得嘎吱作响,说道:“这……这是我的……”

“全部都是你的吗?”

“……不是,我的只有三条,其他的不是我的。”

这时,杨白走上前几步,脸色有些难看。

“好像也有我的。”他说道。

最终确认下来,这团内裤里面不止有杨白、彭航的,还有几条不知是谁的。据了解,这枕头从三人在“悦好味”做同事时黄泽明就在用了,而杨白他们少了内裤,也只觉得是别人拿错了或掉下阳台了,从没想过是被人偷走藏起来了。

回家的路上,彭航咬牙切齿地骂着:“死变态……怪不得从前总是动手动脚!难怪那天我说和你出去吃烧烤,他也非要跟过来……”

杨白猝不及防被恶心了一把,心情也不大好,但杨白面上依旧维持平静,拍了拍彭航的肩膀:“没事,警察会去抓的。”

进了别墅,戚怀英自然而然地脱了外套。彭航看他动作娴熟,问道:“这是你朋友的房子吧,你和你朋友一起住?”

彭航声音不小,戚怀英带着水杯折返时恰好听见后半句,他面上仍然是淡淡的表情,没有看杨白。杨白犹豫了片刻,对彭航说道:“其实……他是我对象。”

彭航瞪大了眼睛,与此同时,戚怀英的眼睛也看了过来。

“我们在一起快一年了。”杨白道。

“哦。”彭航呆呆地点点头,他从前只在新闻或者网络里见过同性恋,却没想到自己的身边也有——当然,黄泽明在他心里算作变态那一挂。

“你好好休息吧,记得吃药。”大概是向身边的人坦白自己的同性恋人让他有些害羞,杨白很快就催促着彭航上楼了。

等彭航上了楼,戚怀英从后边抱住他,含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象?”

“不是吗?”杨白耳垂被他说话时的吐息吹拂到,隐隐发烫。

“是,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和你的朋友公开。”

“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彭航也不是会说三道四的人。”杨白被搂在怀里,鼻尖都充斥着戚怀英身上的淡淡气味,他又继续道:“等杨露高中毕业,我也会告诉她的。”

戚怀英静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叹了口气:“你的那位朋友,不如让他住在之前那个公寓?”

“也可以,但是为什么?”

“住进新家后还没亲热过。”戚怀英一本正经地说。

杨白稍微推开他:“就为了这个?”

戚怀英抓着他的手印下一吻:“开玩笑的。”

杨白发现戚怀英表面看着正经,内心却不尽然,大概从前只是惯于端着高位者的姿态,谈了恋爱后也变得与普通人无异。可一想到他这普通人的一面只在自己面前展现,又让杨白心里暖乎乎的,像被奶油填充了。

过了四五天,彭航决定暂住杨白先前住的公寓,一边看新的租房,一方面是不好打扰戚怀英和杨白二人,另一方面则是新的一年将要来到,搬新居算是开启全新生活的第一步。

彭航离开的时候,状态已经比刚开始好了许多,起码可以说笑了,只是一个人时便会陷入沉闷的氛围里,但无论如何,阴霾不会被吹散,只能靠他自己从乌云底下走出去。

而黄泽明在强奸后第二天就逃跑了,警察正在追查,目前还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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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警察发现他有前科,十年前在老家强奸过一名未成年的高中男孩,关了两年又放了出来,而受害的男孩早已搬家,不知如今过得怎样。

三十一号的夜晚,戚怀英终于如愿以偿,和杨白在新家的床上亲热了一回。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烟花的声音,此刻杨白正骑在戚怀英坚实的腹上,刚抵达高潮的穴道颤抖着夹紧了体内的阴茎,软肉高频的痉挛带来剧烈的吮吸快感,戚怀英低喘着挺胯肏了几下,也跟着射在了里面。一大股温热的粘液毫无隔膜地浇灌在湿软黏膜上,将高潮的余韵拉得更长,杨白双腿紧紧卡着戚怀英的腰胯,腿根的肉颤得抖出浅浅的肉浪。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此时正是零点零三分,他们竟然在这张床上做了五个小时。

“新年快乐。”戚怀英刚经历过情事,神态餍足,声音也带着沙哑。

杨白也说道:“新年快乐。”话毕,他便爬起身想要去洗澡。他每回做完这事就赶着去洗澡,不喜欢身体黏黏的感觉。

戚怀英却拉住他,将他揽入怀中摸着他的背。杨白趴在他胸上,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等会一起去洗。”

也不是不行,况且这样听着戚怀英的声音很是享受,杨白便安静地趴在他身上,与他一起看着窗外升起的一束束烟花。

在这新旧交替之夜,有人抵死缠绵,有人笑声狂妄,有人泪流满面,有人乘坐在万里高空之上,正飞往阔别已久的故土。

新的一年到了。

胡连睁开眼,看见的是暗沉的天花板,低矮得令人胸闷。酗酒后的脑袋昏昏沉沉,昨夜的记忆缓缓涌入脑袋,他叫了个小嫩模玩,那小嫩模仗着脸蛋漂亮坐地起价,胡连气得不行,却又拉不下面子叫他滚蛋。这些卖屁股的一向嘴碎,哪个老板阔绰了落魄了,立刻就能在圈子里传一遍,若让人知道他胡连如今大不如前,连眼神都不屑得给一个。

想起那小嫩模收了钱还敷衍得很,叫床都叫得有气无力,胡连心中恨恨想:一群卖屁股的小贱货、狗眼看人低的婊子……早知道就不该付钱,这种吃男人鸡巴的贱人,只配赚个打车钱。

他爬起床,窗帘缝隙透出刺眼的白光。他心想,又是新的一个白天,又要他妈的开始烦公司和家里亲戚那些事,家里那些人花钱起劲,遇到事一点忙也帮不上,只会哭天喊地,烦得胡连已经近四个月没回家,几乎在夜店和会所里度过……他就希望自己在床上精尽人亡了,死也死得痛快,还不用操心这堆破事。

他穿好衣服退了房,外边寒风阵阵,他将拉链拉到最顶上,遮住冷飕飕的脖子。接下来去哪儿呢?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这几个月都是如此——自从借遍了所有可以找的人后,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尽人事,再也做不了其他的。

想到此,他又开始怨恨那些生意认识的家伙,他胡连风光的时候,一个个喝酒玩女人都要叫上他,一落魄就都躲着他。这些墙头草指望不上,他只希望有哪位天使善心大发,愿意借钱帮他填漏洞……天使,天使在哪?

正嘀咕着,胡连忽然瞧见一个眼熟的人。那人穿着件长长的黑色羽绒服,依旧可见得他身材高挑,虽然只看得见侧脸,但那模样和这清清冷冷的气质……他不禁念了出来:“杨白。”

杨白这贱人……不,他已经不是曾经那个在会所里倒酒的了,自从他被戚怀英带走,据说很是受宠,吃穿用住都是戚怀英一手承包,出个门都是戚怀英的生活助理开车接送,最近还住进了金舟山庄的屋子——金舟山庄,假如是曾经的他,干个十几二十年或许也能住进去,可现在……对了,听说戚怀英把他的妹妹送进了这里最好的高中,那可不仅仅是有钱就能进的。

胡连恶狠狠地瞪着他,却依旧靠近了他,道:“巧了啊,杨白。”

杨白的视线从屏幕转移到他脸上,看了他好一会,才认出了他,一脸不善地转身要走。

“等等,等等!”胡连跑到他前面拦住他。

“你谁?”杨白冷冷地看着他。

“我听说,戚怀英对你很好?”

杨白转身要走。胡连又跑到他跟前拦他,这回他直接跪了下来,扒着杨白的裤子。他这一番动作,立刻引了不少商城内的人注目观看,杨白一脸阴沉地扯着他的手臂将他扯直了,道:“你到底想怎样?”

“我缺钱啊,戚怀英对你那么好,你帮我求求情,让戚总借我一点。”胡连身躯肥胖,杨白一时还拉不起来他。

他死死抱着杨白的腿,嘴里喋喋不休:“曾经是我不对,我狗眼看人低,现在我给你道歉,给你磕头也没事,你帮帮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和三个孩子要养,一大家子都指望着我,你看我不爽不要紧,但我最小的孩子才三岁……”

杨白见他居然都求到了自己这里,想必是曾经找过戚怀英却被拒绝了。他心里烦躁,却又顾及着杨露还在商城里买奶茶,不知几时就会出来找他,杨白不想让杨露被搅进这些事。他只好压下情绪,冷声道:“戚怀英说不的事情找我也没用,滚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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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求你了,杨白大哥!”胡连往后退了几步,竟然是直接朝他开始磕头。

好巧不巧,此时杨露的身影从商城大门出现。杨白心里一跳,当即就将胡连踹翻在地,对着旁边巡逻旁观已久的保安说道:“这人是个神经病,把他弄走!”

胡连给他踹得四脚朝天歪倒在地上,一时半会还没能爬起来,等他站起来,杨白早就拉着杨露绕了道跑了。他气得将烟盒往地上一抛,把旁边的保安都吓了一跳。

他双目赤红地瞪着杨白离去的方向,心里“贱人”“婊子”的来回车轱辘,一个婊子攀上高枝就当自己是人了,要不是戚怀英,那天晚上杨白就该跪着给他舔脚,哪来今天这好日子?不过是他好运而已,死贱人……

也不知这杨白怎么就这么好运,一个男模攀上了戚怀英,连带着全家都一起飞升,一定是床上功夫好——这种外表清高的人,到了床上一向骚得很,想必把戚怀英吸得爽翻了吧……也不知这冷冷淡淡的脸,吃起男人鸡巴是什么样子?

胡连一边咒骂着杨白,一边想象着杨白私底下如何撅着屁股在戚怀英胯下婉转求欢的下贱模样,心里勉强得到了几分平衡。

“哥,刚刚那人是谁啊?”

“一个神经病流浪汉,见了人就发疯,恰好找上我。”杨白说道,“你这段时间就别去这附近玩了,免得又遇上。”

杨露前几天放了寒假,在杨白这住几天,等新年了再回家。杨白带她出来逛逛,哪里料到会遇到胡连光天化日地发疯?

不过杨白也只是膈应一阵,等到了家门口就忘了。他看胡连只是狗急跳墙,无路可走了才找上他,日后估计也不会再遇上,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更是没有告诉戚怀英——戚怀英最近正忙,今天一早就出了门,说是哥哥回国,他去机场接机,之后会在家里住几天,过了新年再回来。所以这几日只有杨白杨露俩兄妹在家。

戚怀英给杨白转了一大笔钱,让他带着杨露四处玩玩,出去旅个游也不错。但杨露说想要一家人一起出去旅游,杨白听了就沉默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杨白坐在客厅喝着杨露买来的热奶茶,暖融融的甜流进他的胃里。现在是下午三点,不知戚怀英怎么样了?他想着想着,还是给戚怀英发了条微信。

而此刻,戚怀英正坐在餐厅内翻看菜单,一边问道:“嫂子有什么忌口吗?”

“没有,你看着点就好。”戚怀光道。

戚怀英嗯了一声,加了一些菜便将菜单放下。视线重新投到对面的人身上——戚怀光又变了模样,锁骨长的头发烫得卷卷的,耳朵上多了几个耳钉,但是眉眼依旧是温温柔柔的。他身旁的女人留着直直的长发,戴着眼镜,俩人依偎在一起,气质却很是般配。

戚怀光已经与她订婚,所以叫她嫂子并没问题。俩人是在外国留学时相识的,两个同样喜好艺术和自由的人碰在一起,爱情自然而然就诞生了。

戚怀光对艺术的追求可谓是疯狂,为了能够继续在国外深造,他和家里吵得不可开交,因为家里希望戚怀光可以继承公司,而不是去搞乱七八糟的艺术——从前戚怀光还年轻,他们可以纵容戚怀光不务正业,可戚怀光已经快三十岁了,是时候走回正轨了。

但戚怀光经受父母多年的高压精英教育,内心早已埋下了叛逆和自由的种子,而这个种子在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父母激烈反对他理想并将他软禁的那一天破土而出。某一夜,他直接翻窗逃了出去,搭上了飞往外国的航班。

戚家引以为傲的大少爷竟然做出翻窗逃跑的事情。戚家父母不愿丢这个面子,只好对外声称是他们允许让戚怀光出国继续深造艺术,私下继续与戚怀光对峙,而戚怀光知道自己若是答应了继承公司,那么下一轮的逼迫就是让他把对艺术的热爱割舍掉,所以他咬死不肯回去,甚至放话说断绝关系。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的时候,戚怀英站出来了,他可以接手公司。如此一来,戚怀光不必承担这些责任,戚家人也不必割舍自己的亲儿子。

戚家人并非没有犹豫过,但一考虑到戚怀英始终姓戚,且他们也不希望自己多年经营的心血砸在自家人手上,况且戚怀英作出了保证:公司一定会由戚怀光的孩子继承,于是这场争吵终于解决了。

戚怀英之所以知道这么多细节,是因为他暗暗参与了全过程。戚怀光逃走的那天,他站在窗户边,看见一向温文尔雅的大哥狼狈地爬上围墙又摔下去,可站起来后撒开腿跑掉的背影是如此喜悦。他心里有着淡淡的苦涩,但依旧为戚怀光的快乐而快乐。

他不否认自己喜欢过自己的哥哥,戚怀光是家里唯一对他好的人,他希望戚怀光幸福。所以即使他不舍,他依旧偷来了戚怀光房间门锁的钥匙;戚怀光的账户被冻结,他就帮戚怀光订下了机票;他知道戚怀光想要追求艺术却也不愿割舍亲人,于是他替他接手了家族的责任,至此,戚怀光得到了他想要的生活,戚怀英如愿以偿。

几年间,戚怀英的能力被戚家人看在眼里,他确实比戚怀光更适合承担家族事业,于是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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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英与戚家人的关系缓缓改善,而戚怀光也终于与家人和解,愿意偶尔回国短住。

戚怀英心想,只要戚怀光找到了恋人,他就会逐步退回到弟弟的位置,永远爱戴着大哥。

可他实在没想到,这一切来得这么突然。戚怀光再一次回国的时候,不仅有了女朋友,女朋友还怀孕了。看着戚怀光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恋人,一举一动都极为关切,他的目光不再像过去那样总是会在第一时间投在自己身上,甚至从机场回来到进了家门,他都没有认认真真地看戚怀英一眼。戚怀英这时才意识到,大哥的爱完完全全给了另一个人,此后也不会再分享给他。

而戚怀英手里积攒到快溢出的爱迫切地需要转移的对象,他开始答应与各类男女的会面,可没有一个人让他满意,直到那一天,他在车里看见摘下头盔的杨白。雨珠顺着他额前的碎发滑落,在空中划过他湿润的嘴唇,杨白朝车内看了一眼,那一刻的对视,让戚怀英惦念了许久。

……

手机震动了一下,戚怀英解锁,看见杨白的问候。他打了几个字回复。

“怀英是不是在和对象聊天呢?”嫂子笑着说,“这个打字时的表情,我一看就知道。”

戚怀英不知道自己露出了什么表情,只道:“什么表情?”

戚怀光接了话:“你下次问问你对象就知道了——你没否认前一句,看来真的是有对象了?”

戚怀英笑了笑,坦然道:“确实是有了。”

对此的反应,戚怀光是挑了挑眉,而嫂子则是大大叹了口气。他们的反应大相径庭,让戚怀英有些疑惑,戚怀光便笑着解释:“我们打赌呢,赌今年回来你是不是还单身。”

“我往年都赌不是,今年赌是,偏偏就输了。”嫂子埋怨地戳了一下戚怀光,“你出老千了吧?”

“冤枉,我哪次打赌不是选你挑剩下的选项?”

戚怀英静静地看着哥哥和嫂子的打情骂俏,内心稀奇地平静,同时脑子里想起了杨白,不知道他今天做了什么?

“有了对象,什么时候带给我们看看?”戚怀光问道。

“等适合的时间吧,”戚怀英道,“再相处一会儿。”

“先给我们看看照片,看看是多漂亮的人把弟弟迷住了。”

“他不爱拍照。”戚怀英听到这句话,忽然想起自己都没存过杨白的照片。

“好吧,那只能希望明年回国,我有机会见到弟妹了——”

戚怀英笑了笑:“哪里需要等到明年,等结完婚,嫂子什么时候都能回来。”

没错,戚怀光此次回国,正是为了结婚。

杨白摸索着枕边手机,拿起来看已经是早上九点,他撑起身子,右眼皮跳了几跳。

下楼时杨露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整装待发,正闲着玩手机。她见杨白下来,指了一下桌上拆开了的一袋方包,杨白走过去吃了几片当做早餐,对杨露说:“没有漏了的吧?”

杨露身边大袋小袋,除了行李箱还有一大堆买给王月萍的东西,她摇摇头:“都带齐了。”

“那就走吧。”杨白说道。

回家路上,杨白看着窗外景色,心想又到了新年——他最觉得无趣的日子。每回新年回家,三个人里只有杨露喋喋不休地讲话,一张嘴皮子翻得起火都炒热不了气氛,可杨露一旦停下来,整个家就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杨露便是喉咙冒烟了也要讲下去。

到了家,王月萍给他们开了门,说道:“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不累啊!”

“不累啊,都是哥搬上来的。”话音刚落,杨白正好从阳台走了进来,见到王月萍,俩人俱是沉默了一瞬。

王月萍说:“回来了。”

杨白:“嗯。”

杨白微微低头进了门,将袋子都放好。杨露拿着她买给王月萍的礼物,拉着王月萍坐在沙发上一个个拆,杨白则是进了自己的小房间,在床上躺下。

“妈妈你看,这是我给你买的裙子……”

“这么漂亮……那件是什么?”

“这件是大衣,哥哥给你买的。”

杨白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那件大衣其实仍是杨露挑的,他只是负责付款而已,几年前便是这样,逢年过节杨露都是一个人买双份礼物,说是自己和哥哥一起送的,王月萍和杨白心知肚明却没有揭穿,这一点大概是他们母子唯一的默契。

因为王月萍不回老家,家里就三个人过年,倒也省了走亲戚的麻烦,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大扫除、贴对联、包饺子云云,年夜饭只有三个人却做了一大桌子的菜,还开了两瓶酒。

杨白至今对喝酒还有些阴影,自不奉陪,自己吃完了便去洗碗。见她们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干脆先进房间休息一会,过几个小时再出去收拾。他躺在床上,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醒来时仍听到王月萍在说话,她在说:“你哥还是恨我,我真是心寒哪,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这么对我……”

杨白走出房间收拾碗筷,王月萍和杨露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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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着,都止了声。杨白像是什么也不知道,面无表情地端着碗筷进去洗,过了一会儿,又从洗碗声的缝隙里听到零星的王月萍的哭声,他心情愈加不好。

这种烦闷的心情一直到戚怀英打来电话为止。杨白看见他的来电时,烦闷就已经消了半数,再听见戚怀英的声音,心情又彻底好了。

戚怀英想必是喝了酒,声音低低沙沙的,仿佛带着醉意:“刚刚才吃完饭,都没时间和你打个电话,晚饭吃了什么?”

“随便做了几盘菜,还有一些剩的家里人包的饺子。”杨白靠在窗台上,磕了一下手里的烟,几点火星在夜空中落下。

“吃饱了吗?”

“饱了,剩了很多,撑得实在吃不完了。”

戚怀英轻轻笑了一下:“拍张照片看看,肚子撑圆了没有。”

杨白一时不知戚怀英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于是没有做出回应。不过几秒,戚怀英便自己换了话题,说道:“你喜欢中式餐厅还是西式?”

他话题跨得大,但杨白仍想着刚刚那句不知真假的笑言,所以也没觉得不对,只顺口答:“都行,中式吧。”

“嗯。”戚怀英应道。

戚怀英此时正站在一家空阔店铺内,从残留下来的家具和墙上的山水书法画看,可见得这家店铺的前身是一家中式饭店。戚怀英前段时间让人四处留意地段适宜的店铺,前几天才有了结果,让他找到了这么块清净又不偏僻的地方。他手插着兜在店内外转了一圈,心想外边可以做一片竹林和山水造景,内部怎么设计还得等人来瞧。

戚怀英有意为杨白弄一家私厨店,有客人来时才开个灶,没客人的日子就闭店。等店开张了,他自己带着朋友客人来这边谈生意,自然而然也能给杨白带来客源。

但他还不打算告诉杨白,店铺的具体设计到落地装修、还有大大小小的改装都需要时间,估计春季时才有雏形,杨白生日正好在三月下旬,戚怀英打算留作一个惊喜。

俩人随意聊了几句话,杨白那边忽然放起了烟花。小县城里不禁烟花,一到夜里孩子们跑出来,摔炮、黑蜘蛛、冲天炮轮着放,劈里啪啦的声音此起彼伏,还有他们大喊着“发芽的猴”的回音。戚怀英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热闹的动静,一时颇有些怀念。

“小时候过年,别人的鞭炮放完后还没扫,我们就去挑里边还有线的鞭炮,攒起来再炸。”戚怀英回忆着幼时记忆,记忆里的童真和快乐似乎逐渐回来,染上了他的面庞,“有一次有人看见路边的狗粪便,就把小炮插在上面点燃,炸了之后飞了漫天,我一早就躲得远远的,安然无恙。”

杨白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些事。”

“我十二岁以前不在戚家,生活和普通的小孩没什么两样。”戚怀英说道,“等以后有机会再和你细说。”

戚怀光的婚礼在一周后举办,邀请的都是各路亲朋好友,林家也在其中。林隽永来时,正遇上戚怀英接替戚父的位置在门口迎宾,面对面时,林隽永本以为戚怀英多少会主动破冰,对他笑一笑或是问候一声,可戚怀英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没有半分波澜。

自作多情又成了笑话,林隽永内心油然升起阴沉的恨意。他转身大步离开,摆在腿侧的两只拳头握到发抖,青筋暴突。

内心仍然咀嚼恨意,林隽永又碰上了戚怀光,对方主动来打招呼,林隽永只好放下内心的情绪,假笑着与他闲聊。聊着聊着,他的目光投在戚怀光的耳上,耳垂上正戴着一颗小巧漂亮的耳钉,黑里透蓝,晶莹剔透,很是眼熟。他想了许久,忽然想起自己在哪见过——生日晚宴那天,杨白正是戴着一模一样的耳钉来的。

像是拔出了衣服上的一根线头,林隽永又想到杨白只有半边耳洞,戚怀光在国内读书时也只有半边耳洞,而且杨白一身穿戴都是戚怀光的品牌,这件事是众所周知的。

他忽然有了一个可笑又可怕的想法:戚怀英喜欢他哥哥。

这个想法并非毫无根据,毕竟戚怀英十几岁时才回到戚家,而戚怀光与戚怀英同住的时间总共也就短短两三年,还是断断续续的,这不足以让他们形成兄弟情谊,再者戚怀英对他大哥十分照顾,连情人的穿用都是戚怀光的手笔,这些事情混在一起说给杨白,他未免可以立刻觉察其中的真假,即使杨白没有上当,也能够膈应一下他。

林隽永已经兴奋到听不清戚怀光在说什么,他努力抑制住颤抖的手,脸上露出乖巧的笑容:“大哥,我去一下洗手间。”

他走到洗手间里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杨白——这是他托人从咖啡馆店员打听到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看着通讯录里杨白两个字发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原来一切的准备都是为了今天?

他拨通了电话。

杨白过完年就独自回了a市,每天在家里研究菜谱,厨房的橱柜上多了好几张笔记便利贴。这会他正站在厨房里,刚拿出两颗蛋,手机便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但显示是a市的,杨白于是接通,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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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清朗的嗓音:“你好,是杨白吗?”

“你是?”

“我是林隽永,你应该还记得我。”声音清清软软的,“戚家大哥举办婚礼,怀英哥让你过来。”

杨白敲碎蛋壳,蛋黄滑进光洁的瓷碗里,他随口道:“戚怀英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婚礼日子提前了,没来得及说,他现在忙着迎宾接待才让我转述,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号码?”林隽永语气坦诚,“怀英哥连请柬都准备好了,婚礼还没开始,你快来吧。”

挂了电话后,林隽永回到大厅,脸上的笑容止不住地扩大,甚至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哥哥,你在笑什么呀?”一个及膝盖高的小孩问他。

“我笑,是因为我高兴啊。”林隽永瞪着戚怀英的背景,微微笑着说。

此时的戚怀英似有所感,回过头只对上林隽永灿烂的笑容,那张精致漂亮的脸竟然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甚至在对视上的时候,他的双眼都亮起了光。戚怀英回过头去,不再看林隽永的脸。

他对林隽永的印象便是乖巧懂事的邻家弟弟,从未想过他居然还有偏激疯狂的一面,连下药这种事都干得出来,实在让他大吃一惊。

戚怀英原本也想带杨白过来参与,说杨白是自己的助理或是朋友就可以进场,但他与林隽永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他担心林隽永在刺激之下转而去伤害杨白,只好作罢。

想到此,无端的,他的右眼皮跳了起来。

戚怀英坐在台下看着戚怀光,对方正满面笑容地看着旁边的新娘,眼角的笑纹深刻,岁月已经让他成为了成熟的男人。

提到大哥,戚怀英最先想到的仍是作为青年的戚怀光,那时戚怀光的头发没有留长也没有烫卷,耳朵没有这么多耳洞,手上除了手表什么也没有,穿得干净又整齐,一下便满足了戚怀英对“哥哥”这一剪影的幻想。

“请新人交换戒指!”

戚怀光执起女人的手,珍重而认真地将戒指戴上对方无名指,一推到底。随后他们在众人面前接吻。

接吻……戚怀英想起林隽永那晚说的话——我不会想和家人接吻上床。细细想来,他虽然喜欢戚怀光,却也只是希望他能留在家里一直做他的大哥,从未有过什么旖旎的念头,因为他认为亲情高于爱情,长远的陪伴比水乳交融的性爱更加真实。

可唯独对杨白……

林隽永领着杨白走入,却没有将他带到戚怀英身边,而是站在一个戚怀英看不见、又能让杨白看清台上面孔的位置。他两只手按在杨白的肩膀上,在他身后如幽灵般轻声介绍。

“这人就是戚怀光,戚怀英的哥哥,你应该知道他,你穿的衣服、戴的这枚耳钉,都出自他之手。”林隽永冰凉的手指弹了弹杨白的耳钉,像毒蛇的舌头爬上耳垂,“怀英哥对他大哥很好,你知道为什么吗?噢……你大概还不了解戚怀英的身世吧。”

杨白本想拍开他的手,他已经察觉林隽永将他带来的目的不纯,但他听到戚怀英身世这一点,又停了下来。

“他是私生子,十二岁才被接回戚家,因为是小三的儿子在家里不受待见,亲戚孩子都欺负他,只有戚怀光对他好,所以他喜欢戚怀光,喜欢得不得了,戚怀光会弹钢琴,戚怀英也跟着去学,只不过后来太忙所以没继续;戚怀光喜欢艺术,戚怀英就主动接过公司让他可以尽情去追梦;戚怀光开画展,戚怀英就过来捧场,花了一大笔钱买他的画;戚怀光灵机一动又想去设计服装,戚怀英就把每一季的新品全都买回来——你说,怀英哥是不是对他哥十分痴情呢?”

“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只有你自己想歪了。”杨白冷漠道。

“先别急着反驳啊。戚怀光去年三月忽然带女朋友回来,还怀孕了,在此之前谁也不知道他谈了恋爱,连戚怀英也不知道,所以我们都很惊讶。”林隽永低笑了一声,“但没过多久,他身边又多出了一个你……他私生活干净,这么多年来谁也近不了身,偏偏在戚怀光回来后找上了你,你难道就没疑惑过,想攀上他的人数不胜数,为什么唯独挑中了你?”

杨白确实疑惑过。他的拳头松了又紧,面上依旧是平静无波的。

“当然,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但只是好看不够。”

冰冷的手指将杨白的脸扶正,面对着台上的大屏幕,戚怀光放大的脸清晰地映入杨白的眼底,耳垂上的耳钉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黑色的珠宝里透出深海般的蓝色。

“他应该没说过,你和戚怀光……长得很像吧?”林隽永轻笑着,“尤其是戴上了同一个耳钉后,从侧后方望过去,简直是一模一样啊?对了,戚怀光从前也只有左耳打了耳洞。巧不巧?”

林隽永被一把推开,幸好他有所准备,赶紧扶住了一旁的柱子,他扭过头,看见杨白已经大步离开。

杨白推开他之前,他还又加了一句:你可以回去找找看戚怀英的电脑,看看密码是不是戚怀光的生日。这句话同样是编的,不管杨白敢不敢去证实,都会和那句“你和戚怀光长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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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起橡根针扎在他的心上,越动刺得越深。

……

杨白回到家中,没有开灯。他靠在门上,耳边回响着林隽永说的话,他知道林隽永目的不纯,他的话不能全信,但是偏偏他说得许多话都能对应上现实,戚怀英找上他的时间点、半边耳洞、同款耳钉……这些巧合又该如何解释?

如果……戚怀英爱他,只是为了通过他去爱另一个人……

杨白捏紧了拳头,径直走向戚怀英的书房。他的电脑就在桌上,如等候已久的潘多拉魔盒。

杨白一边搜索出了戚怀光的出生日期,一边开了电脑,蓝色的幽光照在他的脸上,他在键盘上按下一个个数字,手一抖,按错了,他又删去,重新输入正确的数字。

清脆的一声,是他按下回车键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开机的旋律。电脑的桌面毫无保留地展示在他面前。

杨白双手撑在桌上,眼前蓝色的屏幕变成扭曲的漩涡,将一切生灵都卷入其中,心跳的声音变得无限遥远,唯有时钟走针的咔哒声逐步靠近,每走一秒都像是催促和质问。他漫无目的地移开目光,看见书桌上那张合照,他伸出手将相框拿起,细细地看戚怀光温柔的笑颜,忽然发觉一切都有迹可循——他轻笑着说可惜他年龄比杨白大,他喜欢听杨白谈起杨露,他书柜里的画册,他给杨白报的钢琴课……

电脑倏然熄屏,整间书房彻底陷入黑暗。杨白猛然吸了一口气,将相框扣在桌上走出了房间。

他来到卧室,随意从衣柜里扯出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站在家门口外,他最后看了一眼客厅,毅然关上了门。

戚怀英做的这些事既可以是暗恋多年,也可以说是兄弟情深,他内心愿意相信戚怀英。

但他非常需要一个人冷静一段时间,而在这个戚怀光设计的屋子里,他无法冷静。

杨白最终找了一家价格适中的酒店入住。

今夜已经是第四天,这些天戚怀英发的信息他都有回复,只是回复得都比较简短,好在他以前聊天就是这个没话说的风格,戚怀英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劲。

戚怀英说他后天在家里吃过午饭便回来,于是杨白便打算明天中午再去退房,等戚怀英回来后俩人面对面谈。

杨白将烟摁在烟灰缸里熄灭,手又去摸烟盒。烟盒轻轻的,他看了一眼,里边已经空了。

他不常抽烟,烦闷时抽一两根,和戚怀英在一起后基本没碰过,但这几天总时不时想起林隽永的那些话,一烦就要摸烟盒。

杨白心想,爱情——姑且把戚怀英和他的关系当作是爱情吧,他被爱情滋润得太好,竟然不知不觉中变得如此软弱和矫情。

他十几岁就进了社会,烂人烂事遇过不少,曾经也会因为一点小事烦得一周都黑脸。成年后他就沉稳许多,因为心情不好就无法专心工作,没做好工作就会挨骂,于是他自然而然学会了疏散坏心情。但他没想到戚怀英竟然把他打回了原形,买来一盒又一盒的烟却越抽越烦,不做点什么事占用身体,林隽永说的话就会循环播放。

就像现在,他又开始在想林隽永的那些话了。

杨白低骂了一句,将丢在床上的外套穿上,带着房卡下了楼。

“哎呀,还在外面呢胡总,进房间再摸嘛……”

“走廊上又没人,你怕什么?”

“讨厌,有摄像头啊……”

胡连搂着一个及肩膀高的小嫩模,他喝得半醉,色迷迷地在酒店走廊上就开始在怀里的柔软身躯上乱摸一通,那小嫩模娇嗔不已,又偷偷用屁股蹭他,把他的心挠得痒痒的。一只大手直接从衣摆摸了进去,撩起布料开始揉捏。

小嫩模娇喘几声,忽然推开他的手道:“有人!”

胡连啧了一声,不耐烦地往前边看了一眼,恰巧看见杨白从房间出来。

他的酒一下醒了一大半,杨白怎么会住酒店?难道是背着戚怀英还在外面找了一个?他心念一动——假如他弄到杨白偷吃的证据,不就可以威胁杨白替他去找戚怀英借钱?

“你先去房间里待着,我一会过来。”胡连将房卡塞给嫩模,蹑手蹑脚就跟在了杨白身后。

胡连一路跟着杨白走出酒店,一直到附近最近的小店里。杨白步履又急迈得又大,胡连差不多得小跑才能不跟丢,等进了店门都出了一额头的汗,他随手从店门口拿了个小篮子,隔着一排货架观察着杨白的一举一动。

杨白比过去任何时候看起来都更加冷冽和阴戾,只见他从冰柜里随便拿了几瓶啤酒,然后很快又到了前台付款。胡连一直偷偷举着手机拍摄,不料杨白只指着收银员身后那一墙的烟要了一盒,旁边摆着避孕套的架子他看也没看一眼。

妈的,没想到杨白看着清高,私下偷人还不戴套。

胡连看他走出店门,赶紧把篮子丢回门口,又跟了上去。一出去,杨白竟然不见了!

人呢?!胡连又往前走了几步,想看看杨白是不是已经走到前边去了,旁边黑漆漆的巷子里却忽然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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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冰冷得不似活人的声音:“你跟着我做什么?”

“卧槽!”胡连被吓了一跳,瞪着眼睛看向传出声音的地方。这地段没有路灯,店与店之间的缝隙小道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半惊半疑地朝着那团漆黑挥了挥手,没得到回应。他又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惨白的灯光一下照亮了杨白毫无表情的脸。

“哎哟卧槽。”胡连又被吓了一跳,把手电筒关了。

杨白眼睛被他的强光晃了一下,不舒服地眯了一下眼,又问道:“说话。跟着我做什么?”

“你……你还敢问我?你在外面偷人,戚怀英知道吗?”

杨白嗤笑了一声,是很明显的嘲讽的语气,胡连捏了下拳头,又说道:“没想到你这么饥渴,有戚怀英一个不够,还要在外边找人……”

“还是说戚怀英厌倦你把你赶出门了?你给他肏了那么久,他连套房子都没给你,你也真够便宜的。”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满脑子除了鸡巴没别的事干吗?”杨白冷声嘲讽,“公司都破产了还有心思在大街上像条狗四处撒尿,闲着没事干就去卖屁股挣点钱,看能不能救一下你的公司吧。”

胡连怒目圆睁,没想到杨白这人骂起人来这么尖酸刻薄,几乎句句都踩在了他的痛点上!他气得浑身发抖,杨白以前不也是个卖屁股的,卖屁股卖出尊严了还敢来嘲笑他,起码他过去的钱都是靠自己挣的!狗仗人势的贱人!

杨白听见他默默走开,顿觉无趣,同时又有些懊悔——他的情绪又失控了。对胡连这种人根本没必要浪费口舌,直接无视他转身离开就好,何必给自己增添几分不愉快?而且……假如戚怀英真的要和他散了,他岂不是给自己立了仇敌。

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杨白心里烦躁,也转身离开。

而在他身后,胡连已经红了眼睛,他手里举着刚刚从路边找来的半块砖头,在听见杨白动作的那一刻就扑了上去,手里砖头狠狠砸在了杨白的脑袋上!

黑暗里传来沉重的倒地声。

清晨七点,小店店长打着哈欠将卷帘门抬了起来。店内的小狗跟在他脚边,哈哈地吐着舌头。忽然,它停下了脚步,像是皱着眉头般动了动鼻子,随后便跑出了店,不知道窜入哪个地方汪汪吠叫。

“旺财!叫什么呢,别叫了。”店长赶紧追了出去,循声找到了店边的小巷子里。旺财正摇着尾巴,在地上嗅闻着什么,他走上前,只看见地上一片干掉的深得发黑的红色。他吓了一跳,将狗抱在怀中回了店里。

八点,送早餐的服务员推着推车来到8023房敲了敲门,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于是他调转了车头,继续往下一层走去。

十二点,酒店大床房内,舒舒服服睡了一晚的小嫩模才懒懒地起身,胡连昨晚压根没回来,不回来也不说一声,害得自己熬到凌晨两点才敢睡……小嫩模翻了个白眼,起床化妆打扮,光鲜亮丽地带着房卡下去吃午餐。

下午两点,小嫩模来到前台退房,正无所事事地趴在那儿玩手机,便听到旁边的服务员说8023房的客人不在房里,但行李都还留在里面。

“我看看,8023房……杨白……手机号……”前台小姐在座机上敲下号码,话筒里只有一阵忙音,几次打过去都没人接,她嘀咕道:“奇怪,不接电话啊。”

戚怀英站在车边正要上车,身后戚怀光跟上来:“不多待一天再走?今天回明天回也就一天的差别,爸晚上还说要在庭院烧烤呢。”

“一天的差别听着不多,但多一天就是多三顿饭。”

戚怀光懂了他的意思,笑道:“你真是……谈个恋爱,性格大变啊。”

戚怀英也只是淡淡一笑,随后便恢复正色,说道:“走了。”弯腰坐入车内。

“路上小心。”戚怀光喊道,目睹着黑车消失在街头。

实在太久没见,戚怀英惦念杨白,昨夜就有点失眠。他给杨白发消息说自己今天下午就回来,杨白没有回复,也许是在忙。他没有放在心上,闭眼小憩。

等到了家门,他莫名地感到异样,院子里没有什么变化,却总让他觉得哪里不同,也许是离开了几日所以才显得陌生,他按下心中不安,走入家中,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仿若没有一点儿人气,戚怀英看见茶几上只剩一点水的水杯,叫了一声:“杨白。”

他走到厨房,橱柜上贴着几张便利贴,写得是些潦草的菜谱步骤,看来杨白在这段时间里正研究做菜。他轻轻笑了,又往楼上走去,推开卧室门,床上的被子凌乱地团在一边,他在里边转了一圈,卫生间里也没人。

他微微皱起眉头,敏锐地察觉到房间内少了东西。视线扫过周围,他忽然发觉一直放在衣柜上方的行李箱不见了。难道是还在老家没有回来?他掏出手机打给杨露,杨露很快接了电话,却说杨白早就回去a市了。

“怎么了?”杨露问。

“没事。”戚怀英不想让她担心,暂且瞒了下来。

他随意拉开衣柜,满满当当的衣服挤在一起,却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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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件深色的衣服。他心中一滞,快步走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杨白放在里边的证件全都不见了。

戚怀英意识到,杨白自己离开了。

茫然和疑惑一齐袭来,他有点转不过来般,慢慢在床上坐下。微皱的床单没有残余的体温,冰凉得像从来没有人躺在上面过,戚怀英冷静下来,给杨白拨打电话却只收到忙音。他又让李维辛去查彭航的电话,而彭航也说杨白没有来找他。

如果是提着箱子走,那便是出远门,杨白不会开车,出远门势必要搭乘公共交通。他让李维辛立刻去查,自己则开始回忆什么事情能让杨白一声不吭地离开。

李维辛很快便发来了银行流水记录,上面显示着杨白的行动轨迹,他五日前就已经离开了家中,最后一条消费记录显示他在西奈尔酒店,李维辛说道:“杨先生的房号是8023,但是……他们说,杨白人不在酒店,房内只有行李,而且他们也联系不上杨白。”

五日前……但那几天,杨白都有在和他联系。

戚怀英盯着衣柜里的衣服,问道:“杨白家的贷款,都还完了?有没有什么漏的?”

“绝对都还完了,戚总。”

“酒店什么时候起联系不到杨白的?”

“下午两点开始就一直无法打通电话,他们送餐的服务员说早上八点时也没人开门。”李维辛说道,“我已经让人去查监控了。”

戚怀英慢慢躺倒在床上,他试图寻找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道,但一无所获。

不知过了多久,李维辛开口:“戚总……”

“说。”戚怀英闭了闭眼。

“今早八点正好是他们酒店监控录像重置的时间,所以找不到监控。”李维辛的声音也不太平稳了,“我再找几个人去问问周围有没有人见过杨先生。”

杨白缓缓睁开眼,随之而来是令人反胃的昏沉,他下意识地想蜷缩一下身体,却发觉自己的手腕被捆住了。他低头看去,自己的脚也被几条粗粗的绳子捆着。

回忆缓缓回溯,杨白想起那一记可怕的闷响,心有余悸。要不是他身上那外套的帽子够厚给他垫了一下,他又恰好听到动静回了一下头,否则被砸中后脑勺,他现在已经见阎王了。

瓷砖地板冰冷潮湿,周围有洗手台、马桶和洗衣机,空间不大,看起来像出租屋里的浴室。杨白心想自己应当还在市区里。就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窗户都被拆开的纸箱给贴住,看不见外面的天色。

浴室外忽然响起脚步声,声音来到门前,门锁解开的声音响起,惨白的灯光瞬间侵入昏暗的浴室内,照亮了杨白带血的脸庞。杨白只看见一个高瘦的人影逆光站着,却并不是胡连。那人见杨白醒了,一句话也没说,而是在他身边蹲下,放了一盆水,和一袋面包。

这个陌生人看起来二十出头,眉眼阴沉狠戾,神情像极了杨白从前见过的那些蹲在街头的混混。杨白看了眼水和面包,问道:“你想做什么?”

那人并不理会,将面包拆出来一片,送到杨白嘴边。杨白并不张嘴,他便用力掐住杨白的下巴,狠声道:“不吃就等着饿死。”

杨白暂且不想惹怒他,于是乖乖张嘴,任他喂自己面包和水。等吃完了,男人将垃圾收走,转身要离开。杨白叫住了他,说道:“你们想要多少钱?”

见对方不回答,杨白又说:“我头被砸破了,你们不带我去医院看看,不怕我死了?”

“你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舌头割了。”

杨白安静地目送他离去。

接下来都是如此,男人带着东西进来喂他,喂完就走,一句话也不说。到了大概三天,男人喂完东西后却从口袋里掏出几样东西,杨白还没看清,那人就拿着东西往他嘴上一贴,封住了他的嘴,末了狠狠扯了一下把胶带扯断,把杨白的脸颊肉扯得刺痛了一下。随后又用布将他的眼睛蒙住,绕到后脑勺绑得死紧。

杨白被他拽着后领拖出去,杨白感受到他把自己带出了室外,身下不断响起水泥地摩擦的声音,随后男人停在了什么面前,杨白被他拽着站起来一推,倒在了一块平面上,那人又提起他的脚踝往里面一丢,随后便关上了门。

汽车发动的声音很明显,杨白思绪万千。后悔也来不及了,他现在所能做的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祈祷有人报警。

躺在死寂般的黑暗之中,杨白却想起戚怀英离家的那个早上。他站在门口,要走时又忽然回头,招手让杨白过去。杨白走到他面前,戚怀英低头在他眼下的脸颊处轻吻了一口,对他说一个人在家要小心。

他从鼻子里叹出一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杨白甚至睡了一觉,直到货箱的门被打开,他又被人拽着拖了出去。这个地方是一块平地,而且很宽阔,杨白被拖拽了许久,随后那人扯着他坐在了一把椅子上。紧接着,他感觉到男人正在把他绑在上面。

男人绑完后站起身,毫不留情地把胶带从杨白嘴上撕下来。杨白被疼得抿了下唇,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开口道:“胡连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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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胡连就在他不远处站着,听到杨白的声音,他与男人对视了一眼,男人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出声,自己则说:“不认识你说的胡连,这里只有我。”

胡连摸了摸头发,终究走到了室外抽烟。他焦躁不安到几天几夜都没睡好。

那天晚上一时冲动,他以为杨白被自己弄死了,站了近十分钟都没敢动一下,脑袋一片空白,恰巧这时自己的侄子李宏力打电话过来。

李宏力原本姓胡,从小就不爱读书,只爱跟着社会的大哥们混,后来中学毕业就进了社会,一开始是给别人看场子,后来变成了打手,前几年治安没那么好的时候,常常带着刀子和别人打群架,没少去警局喝过茶。家里人管不住他就将他赶了出去,胡宏力也就改了姓。只是胡连前些年恰巧与他遇上,李宏力帮了他一把,于是胡连也时时帮衬一下他。

胡连把这件事说给了他听,李宏力便开车赶来,翻找杨白身上的证件和手机。胡连心惊胆颤地看着他动作,问道:“怎、怎么办?他是不是死了?”

“没死,先带到我那边去。”李宏力说道。

杨白被他们带走安置,胡连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杨白,杨白和戚怀英都不是好惹的,自己动了戚怀英的情人,指不定被怎么报复。他正思考着怎样才能让杨白原谅自己,甚至心想亲自给戚怀英下个跪认错。李宏力却冷冷道:“你干吗想着把他送回去呢?他一回去肯定会报警。”

“我自首,总能判轻一点吧!”

“你不是缺钱吗?干脆就这么绑了他,向那个戚怀英要赎金,然后不许报警,否则就把这人杀了。”

胡连虽然人不正经,但总归是个遵纪守法的,李宏力这句话说得轻而易举,却像一道霹雳劈进他脑袋,吓得他都不敢说话。

李宏力笑了一声:“你想想戚怀英是什么身份,他如果报警要怎么说?说他是同性恋,养的情人被绑了?那他一定会上新闻,他敢让自己身败名裂吗?”

“所以他只能乖乖给我们送钱,等我们拿到钱就直接走人。”李宏力说道。

“那,那我家其他人呢……”

“你还管他们做什么?一群只管花钱不管赚的。”李宏力多多少少知道胡连公司的那团糟事,语气毫不客气,“等你有钱了,到时候躲在外地几年,风头过了还能娶个新的老婆,这不好?”

胡连想到公司和家里的一团乱麻,想到把杨白送回去的后果,又想到假如绑架计划顺利,自己便可以丢下一切乱七八糟的重新再来,而且那时的自己还有一大笔钱,可以东山再起、再娶一个新的漂亮老婆……于是,他点了点头。

李宏力拿着杨白的手机,刚刚他让杨白说出了密码,现在他解锁了杨白的手机,在他微信和通讯录李翻看。

“妹妹。”李宏力轻轻念出声,杨白绷紧了身体。

“你是要钱吗?……我家穷得很,找我妹妹也没用。”杨白虽然被蒙住了眼,但剩下半张脸都是惨白的。

“那你这里面谁有钱,彭航,kiki,李维辛,戚怀英……”李宏力一个个念下去,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杨白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仅仅是从别人嘴里听到戚怀英的名字,他便已经开始思念。

“要不我给每个人都发一遍吧。”李宏力说道。

这一天的晚上十一点,每个人都收到了信息。

该手机的主人杨白在我手中,赎金七千万,二十四小时内把钱送到,否则就送他去死。

戚怀英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卧室里没开灯,唯有月光照明,显得没开暖气的房间愈加孤寒。他身上还穿着白天与警察一起出去寻找目击者时的黑大衣,烟灰从指间飘落时,他的眼睛跟着一齐落下,纷纷掉在了价格昂贵的大衣上,但他却没有变换姿势的动力。

空气里弥漫着很浓厚的烟的焦油味。

杨白最后出现的地点是酒店附近几百米处的小店,他和警察一起过去问话,可惜店主当时在看剧,没有注意到什么异样,而那附近因为是老区,许多小巷小道里没有监控,线索在“杨白来过这家店买烟买酒”为止就断了。

这包烟就是那时买的,老板说有更好的烟,但他还是要了杨白买过的最便宜的烟。

戚怀英没有抽过烟,他天生就警惕着一切容易让人上瘾的东西,比如色,比如烟。刚开始点燃的时候,他笨拙地吸了一口,只觉得又辣又冲,不知杨白是怎么忍受的,但他很快又从中嗅闻到了久违的熟悉的味道。

刚开始时,杨白身上总是萦绕着这股淡化了的烟味,到后来,杨白身上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烟味。杨白没在他面前抽过烟,他此刻只能靠想象去填补这缺失的画面,冷淡的面孔掩藏在飘渺的烟雾后,朝他投来轻若鸿毛的一眼,落在戚怀英心里却变成一座雕像。

一根烟抽到末尾,手机忽然震动。他立刻解锁,看见杨白发来的消息的那一刻,双眼瞳孔剧缩。

“哟,这么快就有人回复了,戚怀英。”李宏力扯着嘴角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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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信你被绑架了啊,来,你给他说句话。”

杨白的心从他嘴里吐出戚怀英这个名字时便提了起来,明明看不见手机,但他还是忍不住仰起头朝那个方向看去。李宏力拨了电话,将手机怼在杨白的嘴唇边,冰冷坚硬的手机边缘让他瞬间寒毛竖立。

“杨白?”

戚怀英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像穿越千年而来。杨白颤抖地吸了一口气,张了张嘴,第一下竟然没能发出声音,“……戚怀英。”

他听到戚怀英的呼吸停滞,随后又问:“你现在还好吗?”

“我现在没事,”杨白慢慢地说道,“我被绑架了,要七百万,具体怎么做,绑我的人一会告诉你,然后……”

他看了眼绑匪写在备忘录上的字,跟着念:“不要报警——然后……告诉我妹妹。”

戚怀英默了一瞬:“……好。别怕。”

深夜的警局里坐着好几个人,戚怀英和李维辛来到时,除了彭航还有一个长得精致漂亮的男生,自称段清祺。戚怀英到时他一脸泪痕地坐在那儿,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戚怀英对段清祺点点头算打过招呼,便随警察的指引坐下。此时正是春节过后,绑匪直接在市区实施绑架,赎金金额巨大,警察局立刻成立了专案组,在场的还有几名刑警。

其中一个女人站了出来,她看上去近四十岁,面上的皱纹让她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沉稳气质,“你好,我姓秦,叫我秦警官就好。你已经回复了那条短信是吗?”

“是,他打了电话过来,我确定是杨白。”戚怀英面色镇定,顺便将自己收到的信息递给她看。

“你有听到绑匪的声音吗,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绑匪没有发出声音。”

“银行八点半营业,那只能等他再打电话来的时候进行定位了。”

现在所要做的便是锁定嫌疑人。彭航和段清祺提供不了线索,警方让他们先行离开。戚怀英则是跟着刑警进了单独的房间做一些询问,并不宽敞的房间里灯光昏白,五六个人盯着他看,压迫感十足。

而房间外,几个警察窃窃私语:“戚怀英,是不是那个什么公司的?”

“对,没想到居然能因为这种事见到他。”

室内,秦警官正要开口,戚怀英的手机忽然响起。

戚怀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是杨露,他抬头看向秦警官,问道:“抱歉,可以接电话吗?是杨白的妹妹。”

“接吧。”她点点头。

众人看着戚怀英接电话,语气轻柔地说了几句“你在家里陪着妈妈”“别哭,我现在和警察一起在想办法了”云云才挂了电话。

秦警官见他结束了,第一个问题便是问他和杨白什么关系。

戚怀英面色平静地说:“恋人。”

空气静了一瞬,她又道:“先前的笔录里,你说的是朋友关系?”

“我们没有对外公开的想法,所以说的是朋友关系。但没想到他是被绑架。”

秦警官点了点头:“你对他的人际关系了解吗,他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他往来的人不多,我没见过他和别人争论,他也没提起过和谁交恶。”

“那——有没有可能是你的仇家借他寻仇?比如生意上的竞争对手。”

戚怀英正要说没有,忽然心念一动,说道:“几个月前,有一个人找我借钱,我没借。”

他忽然又想起更多:“那个人和杨白曾经闹过矛盾。”

秦警官的眼神瞬时锐利起来:“叫什么名字?”

戚怀英道:“胡连。”

话音落地的瞬间,有人推开门道:“刚刚找到一个杨白失踪当晚在酒店见过杨白的人,她和一个叫胡连的人在一起,她说胡连见到杨白就把她赶走自己跟了过去,然后再没回来。”

戚怀英和那自称小雪的目击者坐在警察局的电脑前,看着刑警浏览档案。不一会,刑警在一页档案停下:“胡连的亲戚里有个叫胡宏力的有前科。”

所有人都看向了屏幕,只从外表上看便觉得这人眉目阴邪不正,果不其然,刑警继续说:“他之前就因为抢劫坐过一次牢,前年才放出来。”

另一个人放下手机道:“刚刚再联系了酒店附近那家店的老板,他见过胡连,那天晚上胡连是跟着杨白进来的,杨白走了他也跟着走了。”

胡连显然是嫌疑人之一。

“小刘,打电话给胡连的家人。”秦警官果断道,“胡连是临时起意绑架,他家里人不一定知道他做了什么,看看胡连这些天有没有回家。”

所有人静候着,过了片刻,一个女人接了电话。

刑警说明了来意,但没提绑架,只说胡连失踪了,女人沉默了几秒,立刻大叫道:“我就知道他肯定是跑了——”

杨白蒙着眼睛,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听到外面有一阵蛙鸣,随后他听到外面有汽车开来的声音。没过一会儿,他就听到不止一个人在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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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舅舅呢?”

“我看他紧张得快尿了,让他先回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停在了杨白面前。

“这就是戚怀英的小情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对,听说又送房子又送钱的。”李宏力道。

杨白心下一紧,便知李宏力是找了帮手过来。这个念头刚闪现出来,他便觉得眼睛上的布条被人一扯,他下意识地闭紧了眼,一只手掐住他的脸颊左右摆了一下,力度大得他骨骼发疼。杨白睁开眼与一双阴森的眼对视,那人轻笑道:“长得也还行吧,没想到有钱人还好这口,比我们这些穷鬼会玩多了。”

那人松开杨白,转头问李宏力:“你和戚怀英怎么说的?”

杨白等他松开自己才发现这人的眼角到脸颊居然有一道疤,他猜测这刀疤脸是李宏力的老大,因为李宏力对他说话还颇为尊敬:“我说明天要取钱的时候我会提前一小时给他电话,要他时刻做好接电话的准备。”

杨白又去看跟着刀疤脸进来的三个人,那三人站在一块儿也打量着他,时不时低语几句,露出一个不屑又鄙夷的笑来。

“你在哪打的电话,这儿?”

“对。”李宏力殷切道。

“傻子!”刀疤脸一巴掌盖他头上,“手机可以定位的知不知道,假如他报警了,就这会儿警车已经开过来了。”

“那、那怎么办!”

“带上车,换个地方。”刀疤脸朝着杨白扬了扬下巴。

刀疤脸让人把杨白腿上的绳子给松了,好让他自己走路,随后扯着杨白手臂将他拉起来,道:“老实点,知道吗?我手里有过人命的,不怕再多一条。”

杨白点点头,跟着他们走出了废弃厂房。月光如霜照在大地上,杨白看见一辆载货小车和一辆小汽车,刀疤脸带来的两个小弟按着他往小汽车走,看样子是要抛弃载货车了。上了车后,杨白被他们压着头防止看见窗外的景色,道路不似之前平整,颠簸的时候杨白的胸腔都会压上膝盖,杨白心道不知道又开往哪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去了。

车上的人则是在闲聊。

“哥,我还没跟我舅说呢。”李宏力说道。

“别说了,”刀疤脸抽着烟摇摇头,“干这行最忌讳的就是有牵挂,你舅一大家子人,保不齐就有谁走漏了风声。你直接把他拉黑了,别再联系。”

而此时的胡连正在某个宾馆里醉生梦死。身材姣好的女人骑在他身上摆腰扭臀,他舒服得直哼哼,不一会儿就射了。他搂着女人躺下,抽着一根事后烟,呵呵笑了起来。

“心情怎么这么好呀胡总?”

胡连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说道:“我要发大财啦,哈哈!等着哥给你买名牌包。”

“真的?那我可得先提前好好谢谢胡总咯~”女人妩媚一笑,又翻身坐上了胡连的身体。

鏖战一夜,胡连凌晨忽然尿急。此时正是凌晨三点四十多分,他洗完手忽然想到绑架成功后钱怎么分的问题,于是他拿起手机,给李宏力发微信。

然而回复他的是红色感叹号。他瞪大了眼睛,又去拨打电话,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完全拉黑了。

“操!”胡连骂了一句,冲回房间捡起地上的裤子就穿,床上的女人听到动静迷迷糊糊地问道:“怎么了?”

“突然有点事。”胡连快速地回答了一句,穿好衣服带上东西就走了。他一路怒气腾腾,坐上车后狠狠关上门便踩着油门进了大道。他没注意到的是,自己的车汇入大道之后,黑暗处也有车跟上了他。

“胡连出来了,你们跟上,保持距离,不要惊动他。”

车子一路行驶到郊区里的废弃厂房,胡连走下车,只看见那辆载货小车停在外边,里面只剩下一把空空的椅子,和几条松开的绳子。他抓着手机愣怔了片刻,意识到李宏力把他踢出去独吞的时候,气愤的情绪立刻爆发,他狠狠跺了一下脚,朝天大骂:“操你个龟孙李宏力,亏我对你那么好!操!”

他还没骂完,身后忽然亮起大灯,随之而来的是几个人大喊:“警察,举起手来!”

“喂,你和戚怀英,他睡你还是你睡他啊?”说话的人是刀疤脸的小弟,脸很长,像马脸,“是他睡你吧,谁花钱找人肏屁眼啊?”

这里是一个自建的小平房,地上很多灰尘,应该许久没人住过了。杨白坐在床垫上,两只手被紧紧捆住,闻言只是冷冷地看了那人一眼。

“你说你这么大个男人靠卖屁股挣钱,不觉得丢脸吗?我看你有个妹妹是吧,你妹妹知道你卖屁股供她上学吗?”

杨白:“是没你们违法犯罪的有脸,毕竟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坐牢的。”

那马脸闻言,不耻反笑:“哈,那也算给你开开眼了,我们都是坐牢认识的兄弟。”

看来是狱友出来后又勾搭在一起了。杨白移开视线,又去看另一个倚靠在门口抽烟的矮壮男人。这人比马脸沉默得多,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话,见杨白盯着他看,他抬起手用两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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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指了指眼睛警告杨白,于是杨白收回了视线。

“有钱人的夜生活是不是都特别带劲啊,一男驭三女,你见过没?”马脸格外健谈,杨白根本不搭理他,他也自顾自地说,“妈的,这些有钱人真是烂到根了,有那么多钱还整天吃喝玩乐睡女人,不做一点对社会有益的事情!照我说,这世上的穷人就该团结起来把有钱人都给推翻了,只有没骨气的才去给有钱人打工做狗,有骨气的就该抢有钱人的钱。”

杨白闭上眼睛,恨不能把耳朵也一起闭上。在他看来,马脸这种人就算有钱了,也一定会变成他口里的对社会毫无益处的人。

“你话怎么那么多,从屋外进来就听你叨叨了。”李宏力从外面掀帘子走进来,杨白抬起头看他一眼,见他在一张板凳上坐下,开口道:“胡连是你舅舅。”

“关你啥事?”

“你舅舅姓胡,你姓李?”马脸问。

“是啊,”李宏力拧开瓶盖喝了口水,不知从哪买来的,“我家里人看不惯我做的事情,把我赶出来了,我就改姓了。去年恰好遇到我舅就联系上了,他偶尔会给我一点生活费。”

“你怎么不干脆改名叫王力宏啊。”马脸笑道。

杨白慢慢地开口:“一开始绑我的只有你和你舅舅,结果现在你想独吞又把他一脚踢开,真够‘义气’啊,连给你生活费的人都这么不留情面。”

刀疤脸是这伙人里的老大,而刚刚在废弃厂房里刀疤脸只和李宏力讲话,其他三个小弟站在一旁并不参与讨论,显然待遇上就有差别。

果不其然,他说出这似有别意的话后,气氛凝了一瞬。紧接着,那李宏力将手里的水往他脸上扔去,杨白躲得再快,依旧被水瓶重重砸在鼻骨上,里边的水哗啦啦倒了一身,冷得让杨白一哆嗦,紧接着又感到鼻子一热,竟然是鼻血流了下来。

李宏力走到杨白面前掐着他的脸,虎口卡在杨白的鼻口,逼他抬起眼看自己,眼神阴冷:“少他妈给我放屁,我和我兄弟都是过命交情,别在这挑拨离间。”

杨白是在挑拨离间不假,虽然被泼了一身水,但李宏力的反应却恰好应证了他内心的慌张,正是因为害怕其他人会被挑拨,所以才着急着用怒气来证明自己。这起码能说明李宏力与其他三人并不是熟悉到交心程度的关系。

仿佛是为了揭过刚刚不自然的氛围,马脸站起来道:“哎我操,你把水倒了,我们还喝个屁啊?”

李宏力也平静下来,他看了眼手上沾到的鼻血,随便往身上一抹说:“妈的,我再去买一瓶。”

胡连坐在警局里,一脸鼻涕和眼泪:“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把杨白带去哪里了,我和李宏力把人带到厂房后,我太害怕了,李宏力就让我走了,等我再联系的时候他早把我拉黑了。”

“那你对李宏力的人际关系了解多少?”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他爸!”

“你给他生活费,怎么可能只给钱不问别的?你再仔细想想,现在是你戴罪立功的唯一机会,你不抓住就没了,知道吗?”

“我想想,我想想……”胡连哭得脸都红了,他吸着鼻子一边哭一边想,忽然说道:“有了,我上一次给他生活费的时候,本来想给他介绍个工作,他说不用了,自己准备和兄弟一起去挣钱,但我不知道他兄弟是谁。”

审讯室外,刑警们戴着耳机也在听。

“李宏力被关了好几年,能认识的兄弟都是监狱里的,去查一查。”

戚怀英仍然在警局内,身上披着警察给他的小毯子,他几乎一夜没阖眼,眼睛里有着淡淡的血丝,疲惫的神色却一点也没泄露出来。他冷眼看着审讯画面里痛哭流涕的胡连,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握拳的手几乎用力到发酸。

窗外天色逐渐变成鱼白色,已经到了新一天的清晨。

“收到资料了,里面有几个和李宏力差不多同一时期进监狱,李宏力出来后几个月也纷纷出狱了,其中一个前年放出来后又开始作案,去年九月在a市也有抢劫过路人,就是这个脸上有刀疤的——”

秦警官看着那张资料上的脸,她的瞳孔一缩,沉声道:“李钢城,持枪抢劫犯。”

第二天如约而至,在面交时间的一个小时前,戚怀英坐上了车辆。

李钢城是惯犯,反侦察能力强大,警方只能寄希望于在面交现场将他捉拿。

戚怀英面色沉静,先按照时间地点来到了某广场的公园,夜晚时分很多人在这里散步,他扶了一把一个撞在他腿上的小孩,待她站稳后才松开手。之后他走到一个长颈鹿模样的滑滑梯面前,随便转转就发现了地上的字条,上面写下了真正的交易地点——半小时内,城郊外的一家废弃酒店。

这与警方预设的一样,绑匪不会将真正的交易地点告知给他。戚怀英将纸条收好,坐上了车,掉头驶出了城市。而警方在戚怀英身上安装的定位器正持续将他的移动轨迹传送给警局,借着夜色的掩护,车子在没有路灯的黑暗大道上快速行驶着,像是无声行进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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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停了下来,戚怀英从车上下来,放眼便能看见伫立在夜幕之下的庞然大物。这座酒店是七年前所建,建设时投入了一亿,最后却因老板组织卖淫被抓获而废弃。建筑风格模仿的是古希腊建筑,可此刻看起来却像排列整齐的墓碑。戚怀英一路走向酒店,在距离大门五十米的时刻,他抬起头看了一眼,楼上似乎闪着红色的光。

男人从瞄准器里与戚怀英遥遥对望,随后他看着戚怀英走进了酒店,才放下了枪。

戚怀英走进废弃酒店的大堂。这里满地的灰尘和乱七八糟扔在地上的杂物,依稀可见得地砖上精致复古的花纹。行李箱轮子滚在地上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堂里,而顶端复杂华丽的大吊灯之下,他朝思暮想的人坐在椅子上,原本垂下的头颅慢慢抬起,仿佛穿过布条直视他。

“杨白。”戚怀英沉声呼唤,而黑暗中某处传来声音:“停下,别动。”

戚怀英停下步子,道:“钱都在箱子里。”

而酒店之外,几道身影缓缓从酒店背后爬上二楼。

杨白努力睁眼,想要从有些透光的布条后看见戚怀英的身影,无奈看不清。他只好听着他们说话。

“去摸一下他身上有没有藏东西,或者穿防弹背心。”

一阵布料摩擦的声音后,马脸的声音响起:“没有。”

“你把箱子推过来,推到中间。”

轮子猛然滑动,速度很快,随后砰地倒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杨白听到这声音的同时,似乎还听到隐隐约约的咔哒声。

“给他把脚上的绳子解了。”

杨白的腿被解放,他有点不习惯地动了动两只脚,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那个声音对他说:“你走到中间,把箱子推过来。”

杨白缓缓地走向前,看不见箱子在哪,他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戚怀英忽然开了口:“箱子就在前面一步,别摔了。”

杨白往前走了一步,脚尖踢在坚硬的箱子上。他伸出被捆绑在一起的手,试图将箱子推起来,可屡屡失败,箱子不断砸倒在地上,发出嘈杂的声音。

“操,你直接踢过来。”

杨白于是伸出脚一踢,箱子在地上拖曳出沙沙的声音。

而此刻,悄悄从酒店背后打开窗户爬进来的警方正在一二楼的楼梯拐角处静静等候,这里是一块死角,上面的人看不见下面,下面的人也看不见上面,黑暗中只能靠脚步声分辨来者的距离,当马脸走上二楼的那一刻,他的眼睛还未分析出黑暗里的画面,身体就已经被人按倒在台阶上,下巴磕在坚硬石头上发出闷响,马脸痛叫一声,立刻引起了楼下人的注意。

这短短几秒,一楼的人都又惊又疑地看向二楼楼梯,而李钢城最先反应过来,大喊道:“跑!”

在他喊出来的这一刻,四面八方都跳出影子似的人,电光石火间李钢城和李宏力已经被按倒在地,他身上携带的手枪被刑警缴下,两个人被死死摁着,搜寻身上隐藏的武器。而戚怀英在这期间早已搂住杨白将他往外带离。

杨白的布条一时半会扯不下来,他任着戚怀英搂着他往外走,但戚怀英忽然停下了脚步,杨白疑惑的念头还未浮上心头就被戚怀英扑倒在地,与此同时夜空中乍起一声枪响,杨白仿佛听到血肉被高速穿越的子弹破口而入,血液从伤口喷溅而出的声音。嗡嗡的耳鸣与戚怀英隐忍的声音扭曲成收不到信号的电台,又像是医院里的仪器发出的毫无起伏的声音,杨白茫然问道:“戚怀英?”

戚怀英并没有回答,沉重的身躯压在他身上。周围有脚步声赶来,大声道:“有人被枪击了,快过来!”

电梯停在二十楼,病房层。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露出一条安静亮堂的走廊,护士步履无声地走向病房,推门而入——a市的着名人物戚怀英正躺在病床上,虽然脸色苍白,却不掩五官的俊朗。而他床边坐着的男人同样外貌出众,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医院灯光下显得更加冷调,他似乎并未察觉她的来到,目光专注地看着戚怀英的脸。

“杨先生,我来换药。”

杨白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给她让出位置。

那天夜里,戚怀英带他离开时遇到了从二楼跳下来逃跑的绑匪,大概是觉得逃跑无望,绑匪抱着死也要拖一个人下水的心理朝杨白开了枪,戚怀英及时将他扑倒,子弹却打在了他身上,险险穿过心脏,幸好救治得当,戚怀英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现在转移到病房休息。

“杨先生,探病时间结束了,你该出去了。”医生换完药后对他说。

杨白点点头,放下戚怀英的手走了出去。天色已晚,他坐上了公交车,在摇摇晃晃的车上拿出手机开始回复信息——他的微信有四十多条,其中大多数是杨露发的,他昨天一天都守在医院里没心情看手机,现在正要回复,才回了几条,手机就没电关机了。他将手机扣在膝盖上,看着窗外的街景。

昨天在急救室外,戚家的人和林隽永也来了。戚家人看起来尚且冷静,唯独林隽永眼泪流了满面,相比于他,杨白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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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平静得有些可怕。但那时候的他就是不知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林隽永拽着自己领子问了些什么,杨白一句也没听清,好像泡在海水里,咸咸的海水堵住了他的耳朵和喉咙,任何声音都是闷而模糊的。他只是轻轻地抓住林隽永的手腕扯下来,然后对他说:“别吵了。”

“为什么中枪的不是你?!”林隽永大声问道。

杨白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移回了视线,心想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躺在急救室里的人是自己而不是戚怀英。

他还见到了戚怀光,对方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加亲切近人,他也十分冷静,虽然眼眶泛着红,他将林隽永拉开,对杨白说道:“抱歉,怀英是他大哥,隽永是太难受了才这样。”

杨白该说:理解。但他就是没有动动嘴皮的力气,这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直到医生宣布戚怀英脱离了危险期,包裹住杨白的海水顿时被抽得一干二净,他像憋狠了后冲出水面的人一般狠狠吸了一口气,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公交车停了下来,电子女声播报站点。他下了车,慢慢地走向金舟山庄。冰冷的晚风刮在他的脸上,鼻腔很快就干得发疼。走了快十多分钟,杨白才到了他和戚怀英的别墅门口,进去后灯都不开,他直接躺在床上闭上了眼。

……

翌日早,杨白收到李维辛的信息,说戚怀英醒了。

杨白快速地冲了个澡便出了门,打车到了医院。他直奔病房,里面有人比他更早——戚怀光和林隽永坐在床边。他原本推门的动作停了下来,手也从门把手上放下。

戚怀英却看见了他,说道:“进来。”

林隽永看见来人是杨白的时候,那双通红的眼睛像急眼的兔子一般瞪着他,戚怀光则是用略有深意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杨白站在门口,被四道目光盯着看,竟然不知该怎么动作。戚怀英却开口催促道:“过来,宝宝。”

林隽永扭头看戚怀英,脸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杨白大步走到病床边盯着戚怀英,戚怀英任他看了一分钟之久,淡淡地笑道:“在看什么?”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杨白问。

“好很多了。”戚怀英答道,“我以为我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会是你。”

杨白不知道该说什么,干巴巴道:“抱歉。”

戚怀英瞧了他一会儿,道:“和你说笑而已,是不是把你吓坏了?”

杨白摇摇头,说道:“我是真的觉得抱歉,对你的大哥也是。”

“别说抱歉,”戚怀英轻声道,伸出一只手要拉杨白,杨白赶紧握住了。戚怀英便轻轻笑了,拇指摩挲了一下他的手背,对戚怀光道:“大哥,他就是我恋人。”

杨白讶异,比他反应更大的是林隽永,林隽永直接站起来道:“怀英哥,你知道你昨天在急救室里的时候,这个人连眼泪都没有掉一滴,他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隽永,冷静一下。”戚怀光摁住林隽永的肩膀,目光看向杨白,苦笑了一下:“你在这种时候和我坦白,我就是想劝你也劝不了了。”

“劝不劝结果都是一样的,死亡都不能阻止我,其他人的反对更不能。”

杨白感觉自己好像又灵魂出窍了,他望着戚怀英的脸,又去看戚怀光。明明他们讨论的是自己,却总有在看电视剧的感觉。

“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带隽永先回去了。”戚怀光站起身,拉着林隽永出了病房。林隽永出门前还回头看了戚怀英一眼,仿佛还有许多话想说。

病房里只剩下两个人,戚怀英让杨白在床边坐下,慢慢道:“昨夜里就醒了,但是怕打扰你睡觉,没告诉你。”

杨白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会动的戚怀英,像是要一一铭记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地看着——那天夜里,他扯下布条看见戚怀英惨白的脸和紧闭的双眼,他温热的血液流到杨白身上,到现在都记忆犹新。

“好久没见过你了。”戚怀英说道。

杨白顿时便觉得鼻子一酸,他俯下身,将嘴唇贴上戚怀英的,熟悉的唇瓣相碰立时便黏在一处,唇齿不设防,舌头轻而易举地拥在一处,依靠交换唾液来反复确认爱人的气息。杨白两只手撑在枕头边上,舌尖一点点摸索过他排列整齐的牙齿、上颚、柔软的黏膜,才不舍得从中抽出。戚怀英身体不似平常,这样一番亲吻下来还有些气喘,他看着杨白伏在他的身上,轻声问:“现在可不可以告诉我,当时为什么自己搬出去了?”

戚怀英的手放在杨白头上,仿若安抚一般摸着。杨白过了许久,才慢慢开口:“你大哥婚礼那天,林隽永带我去了现场。”

杨白说到末尾,道:“如果早知道会这样,我……”宁愿直接回老家。

戚怀英接过他的话:“早知道这样,我会早点说我爱你。”

杨白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他这一生第一次从别人嘴里收到“爱”这个字。

“我曾经以为自己喜欢大哥,可他走的时候我从没想过挽留。但是你不在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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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分一秒我都觉得难以忍受。”戚怀英抓着杨白的手放在他中弹的位置上,杨白的手指缩了一下,害怕会压痛戚怀英的伤口,戚怀英却将他的手掌按在上面,又缓缓往下移动,直到掌心能感觉到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你和我大哥一点也不像。”

“在一起那么长时间没和你说过我爱你,所以让你弄不明白了,是我的问题。”戚怀英握紧了他的手,“但以后有事情要和我说,别自己悄悄走掉,好吗?”

杨白几乎是呆滞的,他点了点头。

门外李维辛适时地敲了敲门,说道:“戚总,粥快凉了。”

杨白点头只是下意识的反应,戚怀英说的话太复杂,他实际并没有明白什么。

直到李维辛的声音打破了病房里的凝滞,杨白起身:“我去开门。”手从戚怀英掌中抽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慌张,起身时甚至被凳子绊了一下,又很快稳住身子,朝门口走去。

李维辛站在门外,看见杨白开了门后却站着不动了,表情有些奇怪。二人站了一分钟之久,李维辛忍不住将粥往前递了一下,开口道:“杨先生要自己拿进去吗?”

杨白恍然:“进来吧。”

李维辛进去时戚怀英脸上表情已经恢复了沉静,李维辛将粥从保温桶中取出摆在桌上,听到戚怀英问他:“媒体那边都报了什么?”

“记者那边没写出什么,但是微博上的自媒体就比较麻烦了,都使劲……”他本想说使劲造谣,但一想杨白和戚怀英又确实存在关系,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这话该怎么说下去。

杨白在病床边坐下,听到这句话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

“老夫人希望全网删除这些贴子,以免损坏您和公司的形象,但公关那边觉得这样处理反而容易引起网友猜测,最好还是做个从容大方的表态。”

“按公关的意思来。”

“好的。”李维辛点点头,又道:“有杨先生在这里照顾,我先离开了。”

戚怀英颔首,李维辛便退了出去。气氛随之一变,又回到了方才李维辛来前的凝滞。

杨白看着他,许久问道:“为什么,忽然……”

他没把话说完,戚怀英却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戚怀英却很难解释清楚这段梦境般的经历。

他濒死时的跑马灯,杨白占据了大部分。从昏暗包厢里杨白轻得仿若吐息的呼唤,上床时他被汗水打湿的侧脸,许愿时摇曳烛光里的朦胧眉眼。他还未一一细看,就陷入了无边无界的混沌黑暗。

他在黑暗中行走了许久,忽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空房间。他认识这个房间,戚怀光很少留在国内,他离开的时候,戚怀英便待在这里度过漫长的一天。他推开门,有些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抖落下一片灰尘。

他环顾四周,如同记忆里的一般,这里堆积着戚怀光的东西,画架画布,画笔颜料,石像和半身人台,还有几台旧相机,旧乐器。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小仓库。戚怀光是个对一切和艺术相关的东西都跃跃欲试的人,大概他也觉得做戚家的精英大少爷太压抑,所以才如此渴求从艺术里获得解脱。虽然他总是玩一些丢一些,不过剩的这些旧玩意倒是便宜了戚怀英。

他支起戚怀光的旧画架,在质感厚实的纸上打下草稿。他想要画什么?他应该想画戚怀光吧。他开始动笔,可惜他画技不精,也不知道绘画需要参考,只凭着自己的想象和记忆去描绘,他像从前一样在画布上铺陈鲜明亮堂的颜色作为主调,背景要是金黄的麦田或是向日葵海,蓝色的天空上要飞过一行鸽子,远处会有雪白圣洁的教堂。而背景的中心站着戚怀光——他画了几笔,却觉得十分陌生。

他换了画布重画,连着几张都不甚满意。

他干脆放弃目的性的绘画,让画笔随心而动。于是渐渐的,他的画布上出现一片深沉而幽邃的夜空,并不是纯粹的黑,里面掺杂着神秘的紫色和有些阴郁的蓝色;又出现了一条黑色的河水,河面上有一轮白色的月光,因被夹在黑暗之中,显得它仿若在发光。最后他画下了一个在河岸边上站立的人,那人一身都溶入水似的黑暗,唯有皮肤是白的,他只露出小小的侧脸,静静看着河底月光。

这是第一副他满意的成品,戚怀英忽然又想要看到更多,想知道这站在岸边的人长什么模样。他画了一张又一张,河岸边的人影也逐渐转身走向他的眼前,直到最后一幅画完成,戚怀英看着画布上这张与他初心截然不同却令他移不开眼的脸。

这张脸没有红润健康的肤色,而是没见过太阳似的冷玉般的白;也没有一双带着笑纹的亲切的下垂眼,而是冰冷而警惕的,眼尾微微上扬着,面无表情地看人时会让人觉得他不想搭理你。他的唇色淡薄,说不出什么甜言蜜语,但亲吻的时候冰凉而柔软,让人不愿放开。

当戚怀英与他对视,画里的人忽然淡淡地笑了起来,宛若白雾里现隐的山。

他忽然意识到这是杨白的脸。

不知不觉中,他勾的每一条黑线、铺下的每一个色块都变成专属于杨白的意象,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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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覆盖了他最初的草稿,所以无论他如何走笔勾画,最终都会变成杨白朝他看来的一眼。这一眼浓墨重彩到化为实质,变化作阿芙洛狄忒射出的一箭包裹着白芒光辉朝他射来,戚怀英躲也没躲,那支箭精准地射入了他肋下三寸的位置,冲力巨大,让他整个人都往后掀倒。

他稳住脚步,忽然眼前场景变换,他站在敞开的地狱之门面前,门外幽幽的树林是陪审的观众,细细簌簌地讨论着接下来该死的人是谁,黝黑的枪口仍冒着烟,因为刚刚开火而发烫,包裹着绝望疯狂恨意的滚烫子弹毫不犹豫地冲杨白而来。

戚怀英在那一刻同样毫不犹豫地将身旁的人推倒。

人们常说副驾驶位是最危险的位置,因为遇到车祸时司机会下意识将自己避开,副驾驶位的人就成了直面撞击的炮灰,这是人体趋利避害的本能。

但他违抗了这个本能,也是这一刻戚怀英才第一次确定,杨白比他所想的还要重要,爱和喜欢无法将他对杨白的感情涵括在内。他一旦想到这颗子弹打在杨白身上会带来的后果就无法忍受——那些被迫抛弃的崭新的厨具、再也吃不到的手工蛋糕、失去体温和薄荷气味的半边空床……他依靠杨白的服装厚薄感知季节的变换,看杨白额前的碎发长至眉下而知晓时光的流逝,从厨房里逐渐增加的酱料瓶罐里感知生活的意义,杨白已然成为他生命的另一半。

他曾经对林隽永说世人把爱情看得太重要,可轮到了他自己,也不能免于情情爱爱的俗气。

场景再度变换,他站在金舟山庄别墅的院子前。他站了许久,才走进了院子,拿钥匙开了门。客体里的闹钟停在早晨七点多,他一路走向楼上卧室,推开门看见床上团着的被子,杨白一如既往地睡在那里,戚怀英许久没见过这个画面,忍不住快走几步,到了床边又放慢了,轻轻地在床边坐下。

杨白却自己醒了,他揉了下眼睛,睡眼朦胧看见戚怀英坐在床边,问道:“怎么回来了,东西忘带了?叫我拿给你就好。”

戚怀英说道:“回来看看你。”

杨白表情有些疑惑。

戚怀英叹了口气,道:“我爱你。”

杨白却也微笑起来,说道:“嗯,我也爱你。”不过他说完就皱起了眉头:“你怎么穿成这样?”

“什么样?”

“穿得像霸道总裁。”杨白坐起身来捏了一下他的外套,发觉质感不错,“这是新作的造型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戚怀英道:“我不就是吗?”

杨白抬起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戚怀英忽然发觉这个杨白比他认识的杨白情绪要丰富一点、阳光一点。而杨白也同样问道:“你是谁?”

还未等戚怀英回答,杨白又自顾自地答道:“你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杨白爬得近了一些,捏了一把他的脸,又迟疑道:“连声音也一样?”

戚怀英握住他的手腕,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杨白也盯着他,道:“和演员谈对象就这一点不好,我有点分不清你是不是在演戏了——你到底哪来的?”

戚怀英却捕捉到他第一句话,问道:“影帝?我?”

俩人对了一阵答案,才发觉这个戚怀英对这个杨白简直不像身处在一个世界,杨白不认识戚怀英的公司,戚怀英也没听过他和杨白合拍的第一部电影。

“平行世界?世界线收束?”杨白已经彻底醒了,他下床换衣服,习惯性地当场就脱,衣服脱了一半露出腰腹上斑斑点点的痕迹,一眼就看出是情事留下的,戚怀英盯着看了一会儿,杨白忽然反应过来,对他说:“非礼勿视。”

戚怀英闭上眼,表示自己非礼勿视,一边觉得这个阳光版的杨白也很有意思。假如杨白从小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健康幸福地长大,也许也会和这个人一样。

但他还是格外想念那个阴郁冷淡的杨白。

杨白换好衣服坐在床边,和他保持着一个陌生人的距离,让戚怀英有些不习惯,但还未等他默默品味这股淡淡的悲伤,就听到杨白问道:“在你那个时空里,我和你还是一对?”

戚怀英点点头。杨白问:“你追我?”

戚怀英思考了一会儿:“还没追。”

“什么?那我们难道是炮友?”

“……一开始是,我包养他。”

杨白有些难以置信:“真的假的,我怎么可能愿意被包养——”

戚怀英便简单地说了一通他和杨白的经过,阳光版杨白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道:“那个世界的我这么悲惨。”

他话题一转,又问:“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被枪打中了,可能濒死,或者死了。”戚怀英说道。

“所以你早上进来就对我表白,是想弥补在你的时空里的遗憾吗?”

戚怀英点了点头。

杨白有些悲伤地看着他,“你不能想办法回去吗?他一定很需要你的那句我爱你。这个世界的我已经得到戚怀英的很多我爱你了。”

就在这时,门下忽然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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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了开门的声音。杨白与戚怀英对视片刻,按兵不动,却只听到那脚步声居然朝着二楼走来。杨白睁大了眼睛,忙扯着戚怀英站起来,戚怀英还没弄懂怎么一回事,杨白直接把他押到大衣柜前拉开门,把他往里面推。

“你先躲进去!”杨白道,“万一是我的戚怀英回来了,看见我房间里藏了个和你一样的男人就完了。”

戚怀英来不及说话,衣柜门就被关上了,但好歹留了一条缝隙,贴在上边能看见两个指节宽的视野。他有点狼狈地缩在衣柜里,从门缝里听到卧室门开的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低沉的男声:“一大早怎么舍得起床了,要出门?”

戚怀英听得出那是他的声音。

“准备出去晨跑一下,你怎么又回来了?”

“这么勤快。”那男人先夸了一句,才回答:“回来拿个东西。”

男人走到床边,却忽然停住脚步,说道:“我走之后有人来过房间?”

“……没啊?”

“你身上有香水味。”男人走上前抓住杨白的手腕,闻了一下,声音有些沉:“你一早起来晨跑需要喷香水?还是一款你从没用过、我也没有的香水。”

“我可以解释,你看过蜘蛛侠平行宇宙吗?”

男人不答,他目光在房间内梭巡一圈,忽然定在了衣柜里。他大步朝衣柜走去,杨白有些惊恐地睁大眼睛,拦着他:“等等!”

他没拦住,衣柜门被打开,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堆乱糟糟的衣服。杨白愣愣地看着里面,戚怀英也皱起了眉头,说道:“我刚刚觉得这里有人在看我。”

“你、你是悬疑片演完了还没走出来吧。”杨白心虚道。

“但香水味你怎么解释?”戚怀英回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腕将他往床上带,杨白毫无抵抗就被他压倒在床上,戚怀英的嘴唇贴在他的颈窝处磨蹭,“不管怎么说,该好好罚你。”

“我都没做什么,就要罚我?”杨白为自己辩解,话音未落便转了个调变成柔软的呻吟,“嗯……昨晚还没够?……别,腰酸……”

实际上,在男人打开衣柜前,戚怀英肋骨间忽然爆发出针芒刺眼的白光,像是心脏在他体内燃烧,那白色的光逐渐变大,转眼就吞噬了眼前的一切,视野里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直到视线聚焦,变成了医院的天花板。

他醒了。

记忆回到现实,戚怀英看向杨白,说道:“梦里有人告诉我,你需要这句话,所以我醒了,第一个想的就是要找到你。”

杨白眼中光影微动,分不清是水光还是阳光的投映,他抿了抿唇,却只说:“先喝粥吧。”

戚怀英尚能动手,自己端起碗喝,问他:“你吃早餐了吗?”

杨白摇摇头,戚怀英将另一个碗拿了出来:“你也吃点。”

这粥不知道哪家酒店的,做得十分美味,俩人一下分吃掉了一碗粥。杨白起身想把碗收好,戚怀英却叫住了他:“放在那,有人来收。你来这里躺一下。”

杨白想要拒绝,戚怀英又跟了一句:“让我抱着躺一会儿。”

于是杨白爬上了床,侧着身子和他挤在一起,戚怀英将他搂入怀里,问道:“眼睛下面有黑眼圈,你这几天没睡好。”

“睡不着。”

“那趁着现在睡一会儿吧,”戚怀英将他往怀里带了一些,贴得紧紧的,好像再也不愿分开,“你不在的那几天我也睡不着。”

住院第四天,杨露和王月萍从老家赶来探病。杨露抱着三百块的果篮,大得像展示用的帆船模型,把她遮得只露出半张脸。杨白原本和杨露说不用带什么东西过来,但王月萍坚持认为两手空空不好,会让领导觉得不懂事,杨白就转了钱过去,让她们随便买点。

进了病房,王月萍拉着杨露到了床前就说:“快谢谢领导。”

“谢谢领导!”杨露弯下身子对戚怀英鞠躬,标准的九十度。

杨白和戚怀英都没反应过来,她又开始鞠了第二个。杨白赶紧去把杨露扶起来,低声道:“说谢谢就可以了!”

戚怀英也说心意到了就好,不用在意礼节。

王月萍于是没继续让杨露鞠躬道谢,杨白搬来两个椅子让她们坐下,自己则坐在另一边听她们聊天。杨白给王月萍的说法是戚怀英是他的领导,自己在他底下一个小公司里做清闲文职。刚聊完杨白的工作环境,王月萍就聊到了杨白的打工史上,说他最开始找的工作都是零碎工,不包吃住,活多钱少,脏兮兮地回家吃完饭就得赶紧睡觉,第二天天还没亮就得出门。

其实这些事情杨白自己都已经记不太清了,他觉得那会儿自己内心的喜悦应该是大过辛苦的,因为他名正言顺地逃离了压抑的家庭。

“他十七岁的时候进了我们那儿一个五金厂,有天忽然和厂长的侄子打架,几个男的站在旁边拉都拉不住,鼻血还流着,还想继续打。”王月萍苦笑了一下,“他得罪了人,那人说要开除他,又说自己爸爸人脉广,有的是办法让他在这里找不到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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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谁都不敢要他。”

杨白在一旁如坐针毡,他从来不喜欢和别人细数自己的苦,一是在他看来能吃下去的苦都不算苦了,而且在他从前的环境,周围人里只有谁比谁更苦,说这些不仅没人心疼反而让自己泄气。二是他有一个非常大男子主义的观点:男人在对象面前必须要能扛,不能哭唧唧的,他看不起那些对女朋友哭穷哭累的男人。

可王月萍现在好像在替他卖惨,于是他不自在极了,忍不住说:“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说的。”

王月萍察觉到他的情绪,连连点头说,都过去了。但她又转了话题:“我自己活得不怎么样,只希望他们以后能顺顺利利地成家立业。但是……杨白这孩子不操心这些,别人二十岁就开始攒钱准备买车买房娶老婆了,杨白还没什么动静,别人就是有心也犹豫呀。”

杨白有些尴尬,戚怀英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幅度,安抚道:“三十岁前都是发展事业的黄金期,其他事情不急。”

“说得是,但小员工一直做到三十岁也是黄金期啊,”王月萍笑了一笑,她低头抚平了一下衣服上不存在的皱褶,将脸侧掉落的碎发撩到耳后,慢慢道:“我们那个年代是努力就能升职,现在可不一样了。有些人什么也不会,靠关系和嘴甜就蹭蹭升,杨白就亏在不会说话,只会闷声干活——也是我们家遗传的性格,不爱邀功、不会讨好人。每次干活最投入,结果一有什么好处,别人就把他忘了……”

“杨白工作努力,升职是早晚的事情,阿姨您放心。”

话音刚落,护士从门外进来检查,杨白趁着这会赶紧把王月萍带出了病房,他领着王月萍到了到走廊的另一边,颇为无奈地说道:“戚总还住着院,你来探病结果是来替我讨升职,你觉得这合适吗?”

王月萍不知道他和戚怀英的关系,看起来就只是单纯地巴结领导。但对杨白而言,自己好像是仗着关系想从戚怀英那里占便宜,即使戚怀英不会这么认为,杨白也觉得别扭。

“再不合适也已经说了,你在这做了一年只做个小文职,又要养家里又要养自己,工资怎么够花?”王月萍面色也变得阴沉了,“你自己拉不下面子去求,那我替你去讨、去求,他要是让你升职了那皆大欢喜,他不愿意丢的也是我自己的脸,你可以假装你妈我说的话和你没关系!”

杨白被她说的话一噎,忽然觉得无比心累。

“每次都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如果不是为了你们,我愿意丢这个脸吗?我也是个好面子的人!”王月萍说完这句话也有些眼红,但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看着窗外:“我这辈子活得不怎样,没什么能力帮你们,只有求别人的本事,你们看不起我也是应该的。替你们争取的东西你不肯要,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我也累了。”

王月萍说完便转身了。杨露早知道他们在吵架,远远地躲在不远处的座位上,低着头看手机,但手机屏幕一直是黑着的。直到此刻俩人吵完她才站起来,若无其事地对杨白说:“哥,那我们回家了。”

杨白忍不住追了几步:“急着回家吗?在这里吃顿饭再走也行。”

杨露听了,扭头对王月萍说了什么,王月萍没有回头,但杨白能看见她摇头的动作,然后杨露说道:“妈妈出门前就把饭煲好了,我们不留在这吃了,你好好吃饭,我们走了。”

杨白无话可说,几乎算得上是气馁地看着她们离开。

护士走后,杨白回到病房,此时到了十点,戚怀英正准备找酒店订饭,招杨白过去看看想吃什么。杨白上下划着手机屏幕,看着花里胡哨的名单一个也没看进脑子里,最后把手机还给戚怀英说:“我和你吃一样的。”

“怎么心情不好了?”戚怀英看着他脸色。

“小事。”杨白虽这么说,心里却还是紧巴巴地没舒展。

“我明天就出院回家。”

“这么快?”

“现在在医院也只是吃药,在家也可以。”戚怀英牵过杨白的手轻轻摇了摇,让他坐在床边,“之前堆的工作也该处理一下,在医院不方便。”?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戚家人近期大概会过来和他谈一次话,如果还待在医院里容易让杨白撞上。

杨白不知道这些事,只是点点头顺着他的动作在床边坐下。

此刻窗外天气正好,冬日暖洋洋地照进来,将床上一小块地方照得热乎,偶尔有几只肥胖的鸟雀停在窗沿。

杨白将果篮拆开拿出一个苹果,忽然想到曾经在网上看过的小兔子苹果的教程,便开始实践,倒也简单,削出来几个白净的小兔子,他扎了牙签递给戚怀英吃,自己也吃了一块,很快皱起眉道:“卖几百块钱,结果这么酸。”

话虽如此,但苹果削都削了,他们还是一人一块分着吃完了。正聊着天,戚怀英提到了李维辛:“维辛说你现在对他态度好多了。”

杨白愣了一下,问道:“他找你打我的小报告?”

“他是来给自己辩解的。他说第一次见你时只是闻了鱼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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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吐,脸上表情不好看,可能让你误会了。”

“……是吗。”杨白却不太信这个说辞,隔那么远哪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但他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毕竟都过去那么久了,李维辛后来对他也客客气气,他早就放下了。

“以貌取人是他的老毛病。他和人打交道多,见的人多了,就习惯从吃穿上揣测人。这是他的问题。”戚怀英低笑了一声,“你给他上了一课。他该谢谢你。”

第二天出院,李维辛开车来接,俩人一早就收拾好出院。

夜里戚怀英洗过澡,穿着浴袍出来上药。杨白看见他动作赶紧走到床边:“我帮你吧。”

实际上也就消毒和上药,并不费事,但戚怀英还是将药递给了他。杨白在他对面坐下,戚怀英自觉脱下了上身睡袍,露出精壮健美的上身,可惜杨白此刻无暇欣赏,他的目光落在那缝合的伤口上,只一眼就心悸不已,指尖轻轻落在那块皮肤上轻轻摸过,沉默无言。

“上药吧。”戚怀英提醒他。比起杨白,他倒是神色平静,仿佛伤口不在他的身上。杨白看他如此,也不好自顾自地矫情,认认真真地给他上药。

上完药,杨白正要将药箱拿出房间,戚怀英却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

杨白不知道这个吻的理由,但他顺其自然地接受了。戚怀英吻得细致而温柔,一点点的舔舐过每一块地方,仿佛是复健般重新熟悉久违的环境,舌尖轻柔地在敏感的上颚刮挠,很快将杨白亲得身上一阵酥麻,慢慢被戚怀英推倒在床上。

杨白忽然挣扎了一下:“等下,你的伤——”

“不碍事。”戚怀英说。

……

月光温柔地注视着这对阔别已久的情人。

戚怀英说不碍事,杨白却放心不下,于是现在就是他骑在戚怀英的腰上,臀肉夹着没入大半的性器小幅度的吞吐。之前不是没有做过这个姿势,但那回还是戚怀英在主导,这次戚怀英只是将双手放在他敞开的大腿上,十指微微分开,缓慢地抚摸着大腿和他的腰,感受着他看似冰冷如玉、实则如丝绒的皮肤触感。杨白腰上和耳背后都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大概杨白自己都不知道,而那黑痣正好在他凹陷的腰窝,戚怀英的拇指卡在那里轻轻按揉。

戚怀英没有出声指导的意思,杨白只好自己尝试,他上下坐了几下,性器剧烈地摩擦着被拓张至极限的肠壁,虽然火热却始终不得要领,还容易滑出来。他放弃了上下的想法,谨慎地含住戚怀英的那根东西慢慢摆着臀部。

戚怀英细细看着杨白的眉眼,他脸上的表情是冰融后的模样,春水化作汗水从他的额上滑落,又化成情欲的泪水盈在眼眶闪烁,面上的淡淡潮红是春日的花开。他眼神很专注,十分正经,像是做什么重大的思考,但实际上只是在和戚怀英做爱,这样的认识让戚怀英情欲有些高涨。

杨白在那边忽然开了窍,他之前因为不好意思只愿意动动屁股,但这样做出来的动作幅度很小,没什么感觉,刚刚他尝试着运用腰部的肌肉一起运动,一下就觉得动作利索起来,连着扭腰摆胯了几下,那根性器也像找准了方向,顺顺畅畅地顶入他的深处,与他的敏感点亲昵地吻在一块,像是久别的恋人一见面就干柴烈火不愿分开,杨白在冠头彻底贴上前列腺的时候忍不住停下了动作,仰起头感受那一刻电流窜过躯体的快感。

这种快感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这是一场灵肉融合的做爱,在戚怀英向他坦诚之后,所有的快感有了爱的加持,更加深入人心,仿佛每一次顶入都是一句我爱你。

杨白这种平日看着冷淡的人,一旦表现出沉迷什么的模样就显得格外诱人,无论是抽烟或是此刻享受快感的样子,戚怀英掐了一下他的腰,声音也有些沙哑:“靠过来,杨白。”

杨白上身倾了过去,与戚怀英吻在一处,下身又缓缓动作起来。渐渐黏腻的水声在股间响起,杨白无法专心接吻,自己离开了戚怀英的嘴唇。戚怀英的手从腰部滑落到他背上搂着他,嘴唇在他胸膛上亲吻,牙齿轻轻摩擦着杨白的乳头。

杨白这个姿势是将上身曲到了极致,并不舒服,很快又直起了身子,改为两手撑在身后支撑着腰的运动。他垂着眼睫,微张的嘴唇间吐着气,很适合叼一根烟,但戚怀英觉得此刻提出要他抽烟显得很奇怪,便只是盯着。

“盯着我看做什么……”

“想你在床上抽烟的样子会很性感。”

“会把床点燃。”想象了一下做着做着床忽然着火,两人光着屁股滚下床找水和灭火器的样子,杨白忍不住笑了。

他把这个幻想告诉给戚怀英听,戚怀英也勾起嘴角笑了一笑,说道:“那只好抽别的烟了。”

“嗯……什么烟?”

戚怀英的手握住杨白前头的性器。杨白的尺寸要比寻常人大一点,长相也十分干净斯文,颜色和他的肤色一般浅淡,龟头是漂亮的粉色。戚怀英的手指堵在他的尿口磨了磨,很快就听到杨白低喘一声,指腹随即被染湿了。

杨白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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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向握住自己性器的手,这只手宽而大,有着坚硬的指节,适合拿着珍贵的钢笔签字,适合拿起漂亮的茶杯饮茶,适合做很多高雅的事情,但此刻却放在他的性器上为他爱抚,且只为他一人,这让杨白心里泛起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和特殊感,像是被偏袒的小孩。

戚怀英只是握着轻轻套弄,主要还是靠杨白骑着他的性器前后摇摆时能与掌心摩擦获取快感,杨白向前挺胯时,那根性器也重重挤入戚怀英的掌心,戚怀英会在他顶入时加大握力,仿佛紧紧吸裹住他一般,在杨白往后退时又会握紧拳心摩擦他敏感的顶端,不一会就让杨白前头湿漉漉地吐着清液,滴滴答答落了戚怀英腹上一片透明黏腻的湿滑。

“哼嗯……嗯……”

杨白动作愈发熟练,快感也源源不断地涌入俩人的大脑。戚怀英的呼吸也粗重起来,低声道:“动快点,宝宝。”

“啊……”杨白呻吟了一声,夹紧了肠壁里那撑得涨满的性器,被戚怀英的声音和话语刺激得有些头脑发晕,“嗯、嗯……”

到最后高潮前的时刻,戚怀英也忍不住向上挺腰,将性器深深嵌入杨白体内。杨白浑身肌肉绷紧,大腿死死夹住戚怀英的腰部浑身哆嗦个不停,在体内被滚烫的精液灌满的同时,前边的性器也一跳一跳地喷精,因为许久没做,精液颜色近乎乳白、十分粘稠,一股连着一股喷了近三分钟才算是交完了货。杨白累得趴在戚怀英身上,也不管那些精液又抹在了自己身上,只是失神地喘气。

洗完澡后重新干爽起来的身体倒在柔软的床上,杨白与戚怀英并肩躺着,有些昏昏欲睡。戚怀英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他耳侧的头发,忽然问道:“今天和你妈吵架了?”

杨白过了几秒应了:“嗯。也不算吵架,我没想和她吵架。”

他的语气有些疲惫,“我们总是说不上几句话就莫名其妙上火,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说话反倒不自在。”

“你和她关系不好?”戚怀英问。

“小时候她经常打我骂我,所以我对她没什么……感情。”

“打你?”戚怀英蹙起眉头,脑海里浮现出那女人典雅温婉的模样,像是怀旧电影里文青最爱描述的那类白月光,“我看她不像是这样的人。”

“她确实不是这样的人,但那段时间——说来话长,也不太光彩。”

“和我说说吧,”戚怀英指尖点了点他的脸颊,“我想知道。”

“其实在我七岁之前,我们家还有父亲,但那个男人其实已经结婚了……我妈怀着我妹,回家就要和别人结婚,她不肯回去,来到一个陌生的小县城打工。”

“那段时间她压力很大。不能和家人诉苦也没有朋友,情绪一上头就会打我。”

“大多数时候用衣架抽,衣架变形了不顺手就用扫把或棍子,最疼的一次是屁股连着大腿都看不清原来的肤色,走不了路只能躺在床上。没力气打我的时候就让我罚跪,不吃饭就饿着。”

杨白感觉到戚怀英搂着他的力度紧了一些,“她经常生气,打麻将输钱、同事说的话踩了她的痛点、或者是我走在家里没穿拖鞋,都能被抓起来打一顿。”

“不过杨露五岁后她就不怎么动手了,通常都是动嘴。但我还是害怕,一直想逃出去,初中毕业就去打工了。”

戚怀英侧过身将他抱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头顶,手掌在他背上轻抚,像是无声的安慰。杨白低低笑了一声:“我长大后就没再哭过。可能泪水在小时候就哭光了。”

戚怀英抬起他的脸,与他接了个吻。过去的事情对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了,也不需要迟来的安慰,但杨白还是闭上眼,放松地接受着戚怀英给的安抚。一吻完毕,杨白的手指擦过戚怀英的嘴唇,抹去上面的水光,“七岁之前的日子我还是过得很快乐的。”

“那个男人经常带我和我妈出去玩。我们去码头坐船看海,去游乐园坐旋转木马,一起去大商城里看电影逛街,我多看了一眼的玩具他都会买给我,冰柜里有一层专门放给我买的雪糕,我妈只许我每天吃一根,但他会在晚上偷偷再拿一根给我吃。”

杨白的声音轻轻的,如数家珍:“我妈那时候也很好,她长得漂亮,别人都以为她是老师,所有人都羡慕我。夏天的时候她会做绿豆汤,我一天可以喝五六碗。有一天晚上附近停了电,我们就在客厅里点了蜡烛,我说这样好像在过生日,然后我们就坐在一起唱生日歌。”

杨白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就没再说话。

“以后也会快乐的。”戚怀英握着他的手指尖亲吻,像立誓的仪式。

杨白半晌没说话。就在戚怀英以为他睡着的时候,杨白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好肉麻。”

房间里很黑很暗,看不清杨白的表情,但四周太过寂静,杨白声音里竭力压制却依旧难以忽略的颤抖却流露出他的真实情绪。

戚怀英没再说什么,用更加用力的拥抱回应了他。

寒假很快就结束了,转眼到了三月底。

绑架案轰动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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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的说法是绑匪意图绑架戚怀英却绑错了人,杨白的信息一点也没泄露出去。这件事在热搜上挂了一两天就被明星的花边新闻给盖了过去,一切又恢复了风平浪静。

春暖花开、微风和煦,夹道的树开满星星点点的粉色小花,远看像连绵的粉海,路人停在人行道上举起手机拍照,杨白也做了其中的一员,九宫格里放进了开花的树、蓝色的天空白云、齐整干净的街道,保存下来的照片随手发给了戚怀英。

戚怀英发了个[好看]的表情包,是只毛茸茸的兔子,与戚怀英的画风很不相符,是从杨白这里存的,杨白又是从杨露那里存的。

戚怀英又问他几点下班。杨白打字回应,说今天下午五点就能走。

-下午我去接你。

-[ok]

下午四点半戚怀英的车就停在咖啡馆外了。杨白怕他等久了,在后厨做了杯拿铁,打包好后跑到车外敲敲玻璃。车窗摇了下来,戚怀英问道:“可以走了?”

“还早。”杨白将拿铁递给他,“你先喝着,我做的。”

杨白回到店里,晴姐拍了拍他肩膀,下巴朝着那辆车扬了一下:“谁啊?”

杨白:“对象。”

他眼睛里又浮起一层笑意,像是漂浮在海面上的球,压下去又顽固地顶上来,“找我出去过生日的。”

然后不到十分钟,杨白就背着包从店里出来了,他钻进车子,说道:“老板知道我今天生日,给我放假了。”

戚怀英昨晚就和他说了今天出去给他过生日,不过没告诉他具体怎么过。杨白的想象力很匮乏,记忆里见过最豪华的生日会是林隽永那次请当红歌手来表演的级别,最简单的就是他从前煮完泡面加颗蛋当长寿面的过法,但对于他这个实用主义派来说,生日吃顿饱饭就满足了。

他们先到了一家高级餐厅,停车场里彭航和kiki各自隔着一段距离站着,他们是杨白请来的,想着他们俩算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于是趁着生日请他们吃顿饭。杨白下了车就往他们的方向走去,说道:“等很久了吗?”

“没有没有。”彭航忙道。他看起来状态好了很多。

kiki倒是实话实说:“来早了,我们在这站了二十分钟。”

“怎么不进去等?”

“这地方太高级了,我们都不敢进,等着你们来带路呢。”

“……”

四人进了包厢,菜肴纷纷摆上了桌,做的都是极其精致讨巧的花样,杨白一盘盘看过去,不由自主就在心里研究起做法。kiki却饿得忍不住了,问道:“可以吃了吗?寿星哥哥。”

“吃吧。”杨白忙道。

“等一下!”kiki忽然站了起来,所有人都被他这声大喊定住了,随后看kiki拿出手机对着桌子拍了几张,“我拍几张照片。好了。”他又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莲花模样的肉丸放进碗里。

吃了快一个小时,戚怀英侧耳在杨白耳边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杨白喝了一点酒,白皙的脸颊上有淡淡的红晕,戚怀英捏了一下他的耳垂,起身离开。

几分钟后,房间内的灯光忽然暗下,原本还在讲笑话的kiki忽然闭上嘴,有些惊恐:“怎么了?停电吗?好黑!”

紧接着房门打开,戚怀英推着放着蛋糕的推车进来,烛火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一直移动到杨白身边。杨白站了起来,虽然早预感会有这样的画面,但真正见到戚怀英为他送上蛋糕时心情却依然有些不受控制。

kiki鼓着掌开始唱生日歌,彭航后知后觉地跟上。这样的场景太温暖,杨白感觉泪腺在失控边缘,但因为其他两个人的歌声太难听,他又有些想笑,呈现在脸上变成一个古怪的表情。戚怀英对他说:“许愿吧。”

……

饭席散了后,kiki还打包走了多出来的那一块蛋糕,随后各自打车离开。戚怀英因为开车没喝酒,杨白喝了不少,不过他酒量好,此刻还是清醒的。等他们都坐上车,戚怀英看向他道:“走吧。接下来过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生日。”

车子一路行驶到一处竹林庭院外。

还没到门口已经听到溪水漱石的声音,走进去后入眼是片片竹林,瘦影深浅不一,微微晃动,禅意自淌。小径弯弯绕绕,戚怀英领着他走过仿古的水榭长廊,人工湖的中间有座亭子,周围散布着浮萍和荷花。

“好漂亮的地方。”杨白感叹。

戚怀英牵着他的手继续走,绕过一座嶙峋假山,一座江南水乡风格的屋子出现在眼前。屋檐下的风铃被风吹过,发出一阵叮叮铃铃的清脆声音,像玉石碰撞声。俩人在这停留了一会儿,戚怀英领着他往另一条路走,没走多久就到了另一间屋子,虽然外表也是仿古的建筑风格,但里面是现代化的厨房,看牌子就知道是高端货。

杨白走上前摸了摸崭新的柜台,转过头去看戚怀英。

“给你的私厨店,但是还没修好,正式开店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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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怀英走到他身边,“你喜欢吗?”

杨白点点头,他低头摸摸这摸摸那,又有些犹豫:“但是我只会做家常菜。”好像不适合在这么好的地方,有种在出租屋里吃鲍鱼的感觉。

“没事,来这里吃饭也不是为了吃美食的。”戚怀英捏了捏他的耳垂,“谈生意的时候我就把人带到这里来,这样也有客源了,你只需要在有人时做个菜就好,这样既不需要雇人,也不会太忙。”

戚怀英正介绍着别的私厨店的运营模式,杨白却没怎么听进去,而是情难自禁地在戚怀英唇角亲了一口。戚怀英的话被他这个吻截断,他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回应杨白。

杨白靠在料理台上,双手搂着戚怀英的脖子与他亲吻,热情令两人的欲火如烟的灰烬落在疯长的草原之上,顷刻间从零星半点烧成一片连绵不绝的滔天火海,火舌向上攀升舔舐夜空,将寂静如渊的夜晚映照得亮如白昼,恰如他们此时相通的心意,也同样光明正大地在爱抚深吻中彼此交递。

戚怀英的手掌在他腰侧和背后抚摸,在混乱中将他的衬衫下摆给扯了出来,温热的掌心触碰上微凉的皮肤便被吸附住。杨白的身躯线条是瘦又硬的,仿若大理石的质感,但摸在手中却像柔软亲肤的丝绒让人爱不释手。

杨白喝了酒,原本情绪就有些兴奋,多巴胺疯狂分泌,他的心跳加速,呼吸乱得无法控制,他也没想控制。

俩人心有灵犀地解扣子,因为天冷没有脱去衣服,杨白将衣服挂在臂弯上,皮肤因忽然接触到空气而泛起一片鸡皮疙瘩,戚怀英一一看过他形状冷峭的锁骨、薄薄的胸膛和有着隐约的肌肉形状的小腹,就连肚脐眼也是细长的形状。戚怀英的一只手摸上他的胸膛,掌心压着他挺立的乳头打着圈按揉,而嘴唇又去与杨白贴在一起,周围响起嘴唇包裹吮吸时空气被挤压的声音,他们彼此都像是要吞吃掉对方。

吻了片刻,戚怀英脱下西装外套垫在料理台上,随后将杨白抱了上去。杨白顺着他的动作张开腿,裤子挂在一边的脚踝上。他的性器顶端已经有了一点湿意,戚怀英伸手捋了一把,然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了润滑油的分装拆开,杨白无暇去问,因为料理台太滑、底下还垫着衣服,他身体容易往下滑,此刻只能自己抱着腿保持稳定。戚怀英将润滑油倒在手上,用手心温度温热了一会儿便揉开,沾在指尖上送进杨白敞开的入口。

咕啾的水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戚怀英一边吻着杨白,一边在他肠道内开拓。柔软湿热的肠道很快就放松下来,让出了一条可供进出的道路,杨白抱着腿,随意垂眼就能看见戚怀英的手指在穴口内进出的画面,那根手指进入时毫无阻碍,出来时挂满了黏哒哒的清液,甚至还与肠道内藕断丝连地牵着一条线。杨白嘴唇微微张着,呼吸绵长而颤抖,他的性器因为极度兴奋而自发抖动着,左右晃动,脚趾头也因着戚怀英的动作蜷缩又放松。

过了片刻,戚怀英才将性器掏出,那根性器并不像他的主人那般看起来从容不迫,而是如一柄出鞘的刀刃蓬勃欲发,跃跃欲试。伞状的冠头抵上湿润的穴口,立即受到了热情的夹道欢迎,他抱着杨白的腿,缓缓顶入他体内。

“哼嗯——”杨白鼻腔里挤出一个浑浊的鼻音,看着那根粗壮的性器逐渐没入体内,随之而来的是下体传来的令他满足的饱胀感。直到这根东西完完全全嵌入他体内,他才松了口气。

明明夜里还不热,俩人身上已经渗出了细汗。戚怀英待杨白适应后便挺着胯肏开了,杨白被顶得一耸一耸,几乎抱不住两条滑滑的腿,却被戚怀英往外拖了一下,屁股连着腰都悬在了空中,浑身的着力点只在戚怀英的手上和他撑在在料理台上的手臂。失去重心的惊慌之中,戚怀英撞上了他的前列腺,猝不及防的快感激得杨白上身松了力气,整个人倒在台上,被戚怀英握着腰深顶狠肏。

这个姿势不够舒服,戚怀英又将杨白抱到了另一处更宽敞的桌上,压下身子肏他。

“啊、啊……哼嗯,慢一点……”因为两人各自有工作要忙,他们做爱的频率不算高,但每次做爱的快感都让杨白难以忍受,戚怀英虽然性事上颇为体贴,但动作十分狠戾,每回肏进来时都像要捅穿腹腔,甚至会在小腹上撞出形状,把杨白逼得摇头晃脑,床单都揪得移了位,只能断断续续地在呻吟中与他说话,“太深、呃、啊……”

“不深的话顶不到。”戚怀英在他耳边说,低沉的声音中饱含情欲。

杨白只是一句下意识的抒发,戚怀英却总是回答他,不知是正经还是存了逗他玩的意思。而且戚怀英不知道从哪一次的性事上发现杨白的耳朵敏感,之后做爱时就喜欢凑在他耳边喘息和说话,而杨白真的十分吃这一套,戚怀英在他耳边吹口气,都能让他浑身颤得不像自己。

“喜欢在耳边说话吗?”戚怀英问他。

杨白闭紧了嘴,被顶了几下后终于泄了气,道:“……喜欢……”

湿漉漉的舌尖如蛇一般钻入耳中,黏湿的水声在耳内响起,空灵地仿佛声源在脑袋中,戚怀英一边舔着他的耳道入口和耳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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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用着沙哑的气音问:“舔耳朵呢?”

“喜、喜欢……”

“喜欢什么都要和我说。”戚怀英对他说,“别的也要告诉我。”

“嗯……”

……

晚上近十点,他们才从迷乱的情事里挣脱,垫在杨白身下的那件外套上沾满了乱七八糟的体液,戚怀英翻出干净的那一面,随意擦了擦杨白的肚子和桌子。

杨白的脸还是红的,冷静过后有点为自己的放浪而惭愧:“以后不要在厨房做这个了。”

戚怀英笑了一下,正色道:“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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