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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副样子看在徐玮眼睛里,火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徐玮像是头要吃人的野兽,他暴怒的声音如雷霆震耳,“张三!你还想在部队待下去吗?!”
“想!”
几乎不用经过思考,张三立刻就给出了答案。
他当然想要在部队继续待下去,对于他这样穷困又性别特殊的人来说,待在部队虽然辛苦,但到底能让他每天有口饱饭吃,有张硬板床睡,还有天然不可违抗的军律让他感受到别的地方无法感受的安全感。
张三外表高大结实,内心却脆弱不安得如同一只羽翼未丰的麻雀,部队已经是他能找到最温暖的巢穴了。
徐玮鼻孔里喷出一段热气儿,他审视着张三,沉声问:“回答我,如果你想要继续待在部队,你应该为此付出什么努力?”
张三愣了一下,他脑袋瓜向来不怎么灵活,徐玮突然的问题一下把他问住了。
整个操练场鸦雀无声,毒辣的阳光兜头浇下,汗水将张三灰绿色的迷彩服由里到外淋湿,有一滴汗顺着他的脊背慢慢往下流,皮肤上水珠轻微划过的触感异常明显,仿佛一根细绳牵动着他的神经。
徐玮呵斥:“说话!哑巴了吗!”
“我……我应该……”张三纠结半晌,终于结结巴巴的给出了他的答案,“我应该听班长的话,服从命令……每天认真训练,把你教我的每一个动作都学会……”
“这就是你的回答?”
“是。”
“我再问一遍,这是你的回答吗?”
“……是!”
徐玮怒不可遏,“张三,我命令你现在就去给我罚跑一万米,没跑完之前不许去吃饭!”
张三目光呆滞,却还是立即绷直了身体给出了一个最标准的敬礼姿势,然后收腹转身,小步朝塑胶跑道跑去。
看着张三越来越远的身影,徐玮终于气不过一把将脑袋上的帽子摘了下来,恶狠狠的摔在地上。
“操他妈的什么完蛋玩意儿!”
……
……
“你刚跑完一万米,不能立刻躺下。”
邱献拽着张三胳膊,硬生生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张三差不多已经是整个人都挂在邱献身上了,刚长跑完的腿已经完全没了知觉,胸腔里的氧气也几欲被压榨殆尽。
张三佝偻着腰,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喘着气,他嘴唇干燥发白,喉咙如被刀割。
邱献人看着虽然没有张三结实,但他架着张三沿着跑道缓步走的时候,却是半点不带吃力的。
走了有一会儿,等张三恢复了点精神之后,邱献才说:“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了,你消耗这么大,又没吃点儿东西,今晚估计得听你肚子唱的空城计睡觉。”
张三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邱献又说:“我看你最近也没出什么差错,怎么徐班长就拎了你出去,还发这么大火罚你跑一万米。”
“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张三回答的很吃力,那些字几乎是一个一个的从他嘴里迸出的。
“什么问题?”
“他问我……如果想继续在部队待下去,应该为此付出什么努力。”
“看来你的答案让他很不满意。”邱献轻轻笑了下。
“……嗯。”张三心情低落的应了声。
应该是很不满意的,不然也不会气到暴跳如雷了。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惹了徐玮生气,但他知道,一定是自己做错了事,才会被这么惩罚。
张三这人很简单,简单到就像一盆清水,都不用人猜,只要一眼就能把他的心事看穿。
邱献和张三相识时间不久,但对于徐玮抛出的问题,张三到底给了什么答案,他心里还是能猜出个七七八八的。
即便如此,邱献还是随口问了句,“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张三默了默,慢慢的将他给徐玮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邱献听完后没忍住笑了,说:“如果是个聪明,就不会像你这样说。”
“我……我本来就不聪明。”张三有些自暴自弃了。
邱献叹了口气,说:“咱们这个徐班长啊,其实跟你有点儿像,都是一样的头脑简单,说话做事压根儿不带半点弯弯绕绕的。正因为他是这样的人,所以他特别喜欢你这种话不多又肯埋头苦干的。你没发现么?咱们这个班里,就属你最得他心意。”
张三表现得有些震惊,他完全不敢相信徐玮会喜欢他这样的兵。
邱献给他分析,“他今天问你的那个问题,其实不是问你要给他具体做什么,而是在问你的心。”
“他想问你,在你心里,部队对你来说是什么,当兵对你来说又是什么,你到底明不明白当兵并不只是为了几句一成不变的死命令,而是有其他更重要的意义。一个真正想要当兵的人,他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光是跟别人不一样的。”
邱献的一字一句,都一
', ' ')('同跟晚上闷热的风吹进了张三的耳朵里。
张三听完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我不明白……”
邱献说道:“这不是什么很难的问题,你多想想,以后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顿了下,他又说,“也好在你想的简单,要按照我说的那样给徐班长说一通漂亮话,估计他罚你罚得更重。”
“……谢谢你,邱献。”
“谢什么?”
张三真挚道:“谢谢你出来找我,还陪我说了这么多话。”
邱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大力一拍他肩膀,“说这些客气话!怎么着你也是我来部队之后第一个说得上话的人,我心里老早就把你当朋友看待了。是朋友的话,以后就别跟我这么客气。”
张三咧嘴笑了,笑得傻里傻气的,整日下来的苦闷被夜晚的风一扫而空,“邱献,我,我也早拿你当朋友看待了。”
“得!为咱们正式成为好朋友的第一天,我送你件儿好东西!”说完,邱献豪气万丈的将手往胸口一掏,掏出两个白花花的大馒头出来,“我就知道你小子今晚是赶不上吃饭了,特地从饭堂给你偷了两个馒头出来填肚子。”
他又从裤袋子里掏出瓶矿泉水,“不过吃馒头前你得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我可不想成为第一个见证吃馒头噎死的人。”
看着邱献手里大变活宝似的水和馒头,张三眼眶一下子就湿了热了,除了他爹之外,从没人这么记过他。
一颗颗黄豆粒大小的泪珠子从张三眼睛里争先恐后涌出,他感动得说不上话,只一个劲儿的在哭。
邱献怪道:“诶我说张三同志,就两个馒头一瓶水,不至于感动成这样吧!”
张三扭身一把抱住邱献,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我……谢谢你,邱献……我……真的很谢谢你……”
邱献被他抱得突然,一时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只是暗自好笑,这人也太好哄了,两个馒头加瓶水就能彻底收买他的心。看来以后要有什么事,念在今晚上的这点情分,张三就是拼死也要帮上他。
只不过,他能有什么事要他帮呢……
邱献漫不经心的想着,忽然,他鼻子微微耸动,似乎捕捉到一缕似有若无的奇香。
来自alpha天生的敏锐嗅觉,邱献很快便确定这缕奇香源自于张三,并且越是靠近他汗津津又脆弱不堪的后颈,那缕奇香便越发的明显。
邱献心底里有某种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正当他想要捉住那点情绪祥究的时候,他的思绪又被张三身上那股奇香引诱了去。
邱献不自觉的侧了头,更加靠近张三的脖子,意味不明的说了句——
“张三,怎么你出了这么多汗,身上的味道还是这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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