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久不变的老配方,来自不离不弃的老相识。
苦苦的,辛辣的,回味也不会是甜的。
这味道她很熟悉,它令人怀念,仿佛昙花一现的魔法之羽,把她带回了那些细碎温情的旧时光里。
她了解他,这人送不出新意,他始终爱送她同一款的。
从前,她坐在阳台上握着它迎风流泪,模糊的眼角余光晃一晃,就能看到隔壁院里的男孩扒着墙沿,露出半只脑袋对她眨巴眼。
他的眼睛很漂亮,会说话,眉来眼去之间,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赵家的巧克力是贼难吃。
但她忍痛对着那个脑袋点了一下头。
表示味道很好,她很钟意,下回再接再厉。
再稍微长大些以后,他不再扒墙头,而是在花园里强行教她学骑自行车。
待到呼来喝去地教会了,他便带着她去小区外头转悠,去中央公园里转圈。
他们一次比一次跑得远,也会在临近初夏时待在湖边看漫画书。
他摆下备好的午餐盒,她掏出昨夜冰好的甜茶。
他们脱了鞋子,光着脚在草地上踩,正午时分的湖水不那么凉,他和她坐下来,四条细腿浸在里头晃来晃去。
而他好端端坐着,突然间就一惊一乍地开始叫唤,说有鱼在咬他的脚趾。
她闻言大惊失色,紧张地在旁边拾了个小棍棍,插在水里拼命划拉。
她怕他受伤,也对他这张口就来的习性没什么好感。
可是,只要在教室里,发现有人往赵慈课桌上画脏东西,她都会板着脸拿个橡皮擦给他抹干净,省得他看了心里膈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们说他爹不是好鸟,亦说她爹不是好鸟。
所以他们在桌板上画的鸟都很大,粗粗的一根,有蛋有筋有阴影,立体感十足。
尚云当时不屑一顾,觉得这玩意未免太夸张,毕竟它跟美术馆和画册里看到的都不一样。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其实隔壁的阿慈是伟大的魔法师。
他能屈能伸,彻底伸出来时能吓破她的胆。
原来他不计成本地给她免费送叉烧,送巧克力,送瓜送温暖,那每一次看似赤胆忠心的馈赠,都是要在床上讨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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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不堪回首,她这样默默想着他曾经埋的雷,下的套子,扯的淡,咔擦咔擦吃完了一条巧克力。
就在她准备手贱拆第二条时,却不幸迎来了横眉冷对的二嫂香香。
对方严厉批评了她,火速把零嘴收缴了。
香香说夜宵在桌上摆着,此时下楼正合适,否则那两个死活不肯先动筷子的傻蛋,就快要坐出蘑菇来了。
尚云暗吃一惊。
她赶紧抓起梳子梳头,在穿衣镜前转了半圈,然后一路小跑地赶往了那座据说是重中之重的后花园。
园子本身不是开放式的,得解锁一道隐蔽的木门,走过幽暗的通道,才能见到庐山真面目。
她踏着石子路向前进,终于在尽头和良辰美景照上了面。
那是一个令人永生难忘的场景,很像某种邪恶召唤术的施法现场。
园中央燃有齐齐整整的蜡烛,伴有红粉相间的玫瑰花团。
中间徒手掏出一块空档,竖着个小牌牌,用黑色记号笔写着“热烈祝贺尚云演出圆满成功”字样。
它们簇拥着,组合成一只敦实的大桃子。
或许是怕造型落了俗套,人更在桃子的屁股缝里插了一支棍。
她眯着眼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它周身之所以散发诡异的酷感,是因为它和扑克牌里的黑桃标记是一家亲。
她想,这一定是赵二哥的主意。
身为赵氏桥牌俱乐部首脑的他,玩一行爱一行。如此宏大的排场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能设计出来。
尚云僵硬地别过头,见到了石桌左边坐着摇扇子的赵慈。
他之前刚窜上楼花了五分钟洗澡,现在里外都在蒸腾,整个人热得像刚出笼的花卷。
他必须感谢程策,因为如果不是误闯花园的少爷出手相救,他根本来不及把棍儿和牌牌支好。
该救星脑子转得比闪电快,临场反应一流,他没有问为什么和怎么做,马上就提出了解决难题的方案。
他见赵慈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便打发惨兮兮的长工赶快回去洗澡,这里有他顶班就行。
赵慈震惊地问他是不是真的行,程策一听这话,火气就窜上来了。
他最讨厌别人质疑他的能力,他行不行,能不能搞,难道他自己心里没数。
今夜,和火热的赵慈相比,深藏功名的程策坐在石桌右边。
他平静如凉开水,在看到尚云出现后,只轻轻抖了一下手里的男装杂志,佯装潜心阅读来自佛罗伦萨和罗马的头型特辑。
赵慈摇着扇对姑娘笑,一脸大功告成的喜样。
“你可算是来了,坐吧,牛师傅马上就把鸡斩好了。”
“阿慈。”
“哎!”
“花。”
尚云指着院子。
“花好像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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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itangshuwu.com第59章通天的巴别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