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这家酒店的卫浴设施比我想象中优秀,没有陈腐的金属味儿,安装了空气循环系统,还能自主调节水温。细密的水柱从花洒孔洞中流出来,一天的疲劳都像被云朵般的泡沫轻柔带走。
洗完澡后我随手抓了一件浴袍裹上——这类均码酒店用品的设计师一定没有考虑过矮个子旅客的感受,我承认它吸水性不错,质地柔软亲肤,但对一米六的体格来说很明显大了不止一号,腰带垂至脚踝、肩膀和袖子无比肥大,显得我更矮了。我有点不情愿的照了照镜子,犹豫是就这么出去,还是干脆脱掉它,穿着睡衣吃晚饭。
浴室水雾氤氲,镜子里的人皮肤通红,一头长发湿漉漉的垂在脑后,也许是错觉……不,一定是错觉,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的眼睛看起来也那么湿漉漉的?
“你在紧张什么?”我近乎粗鲁的拧开护肤品的盖子,倒出一些后双手平展,将整张脸埋了进去。这不是很自然的事吗?从决定跟他单独出门、汽车引擎发动的那一刻起,你不就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吗?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可紧张害羞的?
门外传来模糊的谈话声,我猜是晚餐到了。天知道这儿的门童和前台小姐为什么好奇心格外旺盛,登记入住时我能感觉到那种蠢蠢欲动、犹疑探究的目光在我和艾瑞克的脸上不住打转。大少爷当然不会纡尊降贵的主动解释说你好,我们是兄妹,于是他们理所当然的把我们理解成了一对青少年情侣。
“那么,祝您和……祝您用餐愉快。”
“争气点儿萨曼莎,”白天还不明显,入夜后这种疑似蜜月旅行的奇怪氛围实在使我百爪挠心,我拍了拍脸颊,“别这样扭扭捏捏的。”
今天的厨师特选套餐是一品菌菇罗勒意式烩饭、一品我看不出是什么鱼的煎鱼肉排,配核桃苹果香芹沙拉和奶油番茄汤,外加一篮小餐包和两瓶气泡水。
鉴于我不爱吃白肉鱼,艾瑞克主动将那只浅圆盘端到了自己面前,我注意到他低垂着眼帘,指关节微微发红,不知道是不是灯光作用,他看起来有点奇怪。
“我有哪里不对吗?”我很怀疑是不是这件浴袍的原因,“还是那条鱼真的非常难吃?”
哥哥抬眸看了我一眼,忍不住笑了:“如果我说极其难吃,你想不想尝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