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画的都是什么鬼啊!
勉强可以看出画的是个女人,那寥寥几笔勾画出一个女鬼,三瓣嘴结构的大嘴,笔直僵硬的鼻子,点睛之笔则是睁得奇大的眼睛,以及其中描画得饱满又怪异的瞳仁了。
女人配张国字脸很诡异,眼睛里那疑似血丝很诡异,鼻子两侧那明显的八字线条更是诡异。难道你想表现这人法令纹很深?最重要的是,殿下你深夜画个女鬼什么意思啊?!
赵嘉敏感受不要鞠婧祎的思潮汹涌,自顾自的画完,在下首提上四个大字:“一生一世”。字体尚属幼稚,但比起那副画来,已属正常。
当夜,赵嘉敏端详画纸良久,又矗立窗前默默无语。
期间她让鞠婧祎先去休息了,鞠婧祎心里还没有平复,但关门的时刻,看着窗前那单薄的身影,竟然呆立门外半响。冷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才回过神来走了。
那时鞠婧祎还没意思到,离开那刻的心情叫做不忍。她更不会明白,当你开始不自觉去同情一个人,那就是某种心情开始变化的征兆。
翌日,赵嘉敏召回了易嘉爱,也没有打发走鞠婧祎,从此太女殿下身边伺候的人变成了两个。东宫学舍外恭迎的人群中,也多了一个嬉皮笑脸的熟悉人影。
赵嘉敏这个人,还是太心软,也太重感情了。
鞠婧祎默默在情报上记录下来。
☆、一生一世
呆在殿下身边已满三月,鞠婧祎又一次刷新了对赵嘉敏的认知。原来她这人并不是没有节操,而是她所有节操都献给了一个人。
这个人叫蒋羽熙,今年刚满七岁。所以说赵嘉敏虽然挺喜欢勾搭姐姐,本质上却喜欢比她小的妹妹类型。
要不说赵嘉敏眼光好呢,蒋妹妹长相比年龄成熟,五官偏艳丽,就是那种明明素颜却好像上了妆一样的效果。比一般孩童要立体的轮廓让人印象深刻,表情老是淡淡的,不折不扣一枚冷美人。
能更赵嘉敏亲近的必定不是普通人,蒋家也是江东大族,与王后那一族曾经不相上下,都是根基深厚的士族大家。被地方乡绅举荐,在朝为官的子弟不少,也各有建树。
如今如日中天的吴王,当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王子,母亲不得宠,自己年少时桀骜不驯,不会去刻意逢迎。赵嘉敏的母家不知怎么就挑中他,不动声色的帮他经营,最终送他登上了王位。
事实证明,吴王是个难得的有为之君,王后家族的奇货可居之策业取得了回报。嫡女得以母仪天下,宠冠后宫。赵嘉敏也史无前例的成为正统的女性储君。
此消彼长,蒋家便逐渐相形见拙了。为了亡羊补牢,多亲近赵嘉敏这个未来之君,蒋羽熙从刚会说话的时候起,就老是被父母想法子塞到东宫来,两小人儿算是青梅竹马。
赵嘉敏在对着蒋羽熙的时候,种种甜腻简直让鞠婧祎下巴掉地,又牙酸不已。比如,赵小孩对着蒋小孩一脸忐忑的说:“你是我老婆。”等对方乖巧的点头,又红着脸道:“我也是你老婆。”
小殿下最近喜欢穿白裙,几乎更她的肤色融为一体,脸还是尖尖的,远远看上去像只小白兔。她嘴上说着毫不要脸的话,脸上却老实的浮起红晕,笑得两颊酒窝深陷,清澈如婴儿的眼睛闪闪发光,简直让人不能直视。
既然都是老婆了,平时见缝插针的夸奖更是层出不穷了。什么爱妃眼睛真漂亮。爱妃你瘦了,多吃点。看着周围随侍众人习以为常的表情,恐怕两人如此亲密的相处已是常态。
蒋羽熙的感情表现没有赵嘉敏这么直白,但长相成熟,姿态优雅的她常常迁就着赵嘉敏,比如陪她做非常幼稚的事。
于是,你可以看到天气冷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凑在火堆前面取暖,烤了一会,在赵嘉敏的眼神示意下,蒋羽熙无奈点头。然后两个小朋友自己配着音,“咻”一声,两人原地转圈,大喊:“翻面”,开始烤背部,最后相视笑成一团。
最后让鞠婧祎彻底无语的事发生了。某一次,赵嘉敏拿出了她的画,展开在蒋羽熙面前,说道:“我那日想起你,就画了这幅你的画像,我觉得我的画工不错哦。”
站在身后的鞠婧祎被深深的震撼到了。不要以为你长得小可爱,就可以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这幅女鬼更漂亮的小姑娘哪里像了?!你画工又哪里好了?!你没看到连爱着你的易嘉爱都脸部抽搐了么?!
“你画的很好。”蒋羽熙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话,维持着脸上的淡笑,连嘴角的幅度都纹丝未动。
太可怕了,这难道就是真爱的力量?!鞠婧祎几乎在心中咆哮了。
赵嘉敏显然很是满足,脱口而出:“你说过要陪我一生一世的,是不是真的?”蒋羽熙颔首应到:“嗯,一生一世。”
我算是服了你们两个了。围观群众鞠婧祎如此表示。
深夜,鞠婧祎回到自己的小房子,万籁俱寂,她忍不住又在心里开始寻思。
今日再见那幅画,不禁想起那日之事。赵嘉敏年纪幼小,只是凭直觉觉得蹊跷,最终抵不过感情惯性,便不追究了。
而从鞠婧祎看来,这一切根本不是巧合。李艺彤绝对早就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也是刻意让赵嘉敏看见的。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任何丝丝入缝的事件,都是有人在后面有心安排的。
要做到这一点,李艺彤实际上对整个东宫是了若指掌的,不然不会连易嘉爱这样的身份,这样的诡秘都能被她知悉。
如此窥探东宫细节,以伴读之身行太女之势,偏偏又抓住了皇太女这心软的特点,做到了想做的事,还把自己给摘了出来。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机,这个人真正的野心有多大,她的最终目标是指向哪里呢,真叫人细思极恐。
现在的问题是,如此筹谋,她冒的风险不小。任何人作事都有目的。她的目的为何,对她并没有好处啊,反而收益者变成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