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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留青凶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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浊书之言真真假假,但仍能从中获知不少有用讯息,其一便是确定旻是真正的幕后推手,辛涣大致厘清了遗府整件事的脉络,只剩一些过程中的细节不甚清晰,也就是凌恪当时的观察推断。

然而这些都是次要,更重要的是为前次发言找补。

他想通了——想不通也没办法——一次被拒说明时机不成熟,不代表结果注定,关键在消除负面影响,为下次做好铺垫。

借着送竹简的时机,辛涣犹豫片刻,忍痛咬牙道:“上次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不会让你困扰的。”

凌恪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你也不会因此疏远我吧?”

凌恪仍是不解其意,探究地看了看他:“不会。出了什么事吗?”

得到承诺的辛涣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没事,对了,关于遗府我还有些其他疑问。”

本来面色如常的凌恪闻言有一瞬间的不自在,抿直唇线:“之后再说吧。”

辛涣怔了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下了逐客令,但有哪句话说得不合适吗?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么,或是与凌恪的想法出现了偏差?

儿女情长暂且放在一边,据村长所言,留青山匪首有一人四纹四人三纹,辛涣感到压力不小。

接连应对习煌、风有信、浊书之后,他深切感受到修为的重要性,实力的差距有时很难用其他方式弥补,他可不希望最后反倒要依靠凌恪保护。

短短两天神力方面很难进展,辛涣将目光投注到蚀力上。尽管这次没能取得绝学《重瞳》,却得到了许多有关蚀力的道法,自然不能浪费。

据《月蚀》所述,蚀力被划为“三雾三水三丹”之境,对应神力一至九纹,他目前处于三雾中的积雾境圆满,相当于二纹。

虽说比神力境界还低一重,但不意味没用。蚀力优势在于难被察觉和防卫,辅助斗战或有奇效。

辛涣没有贸然修炼《月蚀》,一来浊书给的东西他不放心,二来时间也不够,他更多是研读风有信留下的修炼心得,熟练蚀力运用,尽可能将其转化为战力。

蚀力也能运用氏纹,辛涣此前尝试失败是因缺少关键一步。神力藏于血液,需外放才得以激发,蚀力同样如此,譬如遗府里的白雾攻击就是蚀力的直接外放,辛涣称其为“蚀刺”,而灰砂则是风有信的氏纹手段。

这不得不让人联想,蚀力和神力明明是两种不同的力量,却都能以氏纹运转,两者间有什么关系?

第三日寅时未至,腾山、辛涣、凌恪一行架着飞鸢纹器离开村寨,腾山在最前方带路,一想到身后两人的关系,就觉得如芒刺背。

要真是道侣还好说,这种一方落花有意、一方流水无情,偏要一同行事,偏他作为知情第三人在场,偏偏他谁也不能得罪。

转弯时他偷偷朝后觑眼,两人相距很近,夜色下看不清面容,腾山不由脑补了更多。

两刻钟后,视野中出现一座山上城郭,腾山丢掉八卦心思,低声道:“上修,前面就是留青山。”

留青山不是一座山,而是数座矮山相连,尖峰似被人力推平,山腰处以砖石筑墙,内侧碉楼环列,虽值夜半,却有灯火煌煌,不论规模的话,似乎比城池也差不了多少。

山上石门紧闭,塔楼上有不少人巡视放哨,腾山停下飞鸢,回头问道:“再往前就会被他们发现,我们怎么潜入进去?”

凌恪回话时速度不减:“你可以回去了。”

腾山愣了一下,回过神时冲口而出:“我不回去!”

他曾经想为郭叔报仇,来到留青山后才知力不可敌,只能折返,今次终于有了机会,怎么能再次退缩?

“生死自负。”凌恪淡声留下一句,没再多说。

辛涣紧随其后,目不斜视,从腾山身边越过。

两人身影在腾山目光中渐远,很快行至边缘的微光地带,这时几道形如天桥的凝练光束扫射下来,那是一种名为“望星茅筒”的纹器,能照清极远处的事物。

一杆彩旌升起挥动,示意来者止步,一队七八人数的山匪出门下山,相隔百丈远便以角罄发声喝问:“停下,你们是什么人?”

辛涣听到凌恪低声道了句“小心”,转头已看不见人影。

一朵幽幽白火在十丈开外闪灭,接连向前跳跃,山匪话音才落,回应他的却是一道雪亮刀光。

匪众大惊失色,刚来得及生出抵御念头,刀芒已落至身上,手执角罄那人正要报信,声音还没传开就是一声痛叫,角罄连同半截手臂一起滚落在地,下一刹刀锋划过脖颈,便再也感觉不到疼痛了。

远处腾山看傻了眼:“都不讲策略,直接杀上山吗?”

震惊的不止他一个,山匪也没想过区区两人、还在他们眼皮底下就敢动手,看清山下变故再做应对已经慢了一拍,碉楼上慌张忙乱,一架架远射纹器从了望台上伸出,在神力灌注下亮起花纹。

数枚圆球划过半弧,于半空炸开刺目亮光,匪众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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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咧咧遮住眼睛,弩炮失去准头胡乱发射,凌恪闭目穿梭在流矢火弹之中,身周白焰乍隐乍现,寻找密集攻势下的缝隙。

光团消散之后,弩炮也陷入一轮哑火,一名匪徒大着胆子探头向外窥视,四处张望没见到人,顿时舒了口气,起身回顾同僚轻松言道:“完事儿,轰了这半天肯定烧成灰了。”

众人依旧满脸惊惧,这人嘲笑道:“你们这些软蛋……”

话音戛然而止,丈许长的刀芒斜切而过,炮口和他半个脑袋一同被削下,蹲在角落幸存的数人与凌恪目光对上,心中皆是一寒。

凌恪没管他们,眼下更要紧的是毁掉炮台,他右手抓起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珠,向墙内抛掷,震天爆炸声中碉楼轰然垮塌。

军用纹雷效果卓绝,可惜凌恪携带得太少,大多数碉楼都由他一一破坏过去。

角罄声响彻山宇,山匪纷纷从睡梦中惊醒,外出迎敌,使出五花八门的手段护住碉楼,又过几息,纹器冷却完毕,开始新一轮蓄积。

凌恪贴住墙根躲避,预想中的集火却并未到来,头顶几架弩炮上的花纹不知为何亮起又熄灭,他扔出一颗纹雷,趁着余暇回头,辛涣刚刚收起飞鸢,朝他笑了笑。

这笑容不过是故作平静,天知道凌恪一人杀上匪山、被火雨箭幕覆盖时他是什么心情,好不容易赶上关键时刻,他一气运转了十数次“千钧”,代价是蚀力少了一半。

——这招与灰雾入侵神识的攻击类似,但效用尤甚,能致人短暂晕眩,方才他就是借此打断山匪激发弩炮的过程。

在此之前辛涣给自己的定位就是打好辅助,谁知道他根本追不上凌恪。

……还真是一语双关的悲剧。

还在发射的弩炮只剩下零星几架,但山匪逐渐有了秩序,站在碉楼上一齐攻击,神力耗尽就退下换人,一时间火力比先前还要密集,只是威势弱些。

“叠澜”正适合应付这种场面,辛涣刚一抬手,却被凌恪拉着后退。

“?”

“等一会儿。”

各种招式朝着空地轰砸了许久,直到有人喊“等等,他们退了”,攻势骤停。

与之同时,凌恪回身而返,最后一箱纹雷炸开山门,砖瓦倒塌,碎石迸溅,一颗明光雷升空,赫赫如日月天降。

眼前白茫茫一片,山匪乱做一团,只知道敌人攻进了内部,却辨不出对方位置。

辛涣紧紧看着凌恪,视觉受阻的前刻将人抓住,蚀力运转“入微”,六识一瞬间变得异常敏锐,周身三十丈的景象在脑海中清晰呈现。

“这边。”他拉着凌恪朝人数最少的方向突围。

看似他们占据上风,然则一旦被上百众山匪包围,很容易陷入危险,不过破解之策也简单,正如古语所言:擒贼先擒王。

奇怪的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匪首出头。

辛涣细细分辨山匪的杂乱呼声,断续听到“首领”、“闭关”、“主峰”等词句,感知延伸出去,群山唯有中心一处山顶尖耸,层楼朱阙岿然独立,不似近处的低矮平房,他沉吟道:“匪头在最高那座山上。”

浓烈的强光这时才全然消散,周边零零散散几个山匪,看见他们不进反退,一边放信高呼一边拉开距离,深谙明哲保身之道。

两人前脚离开这处,后脚就有一众山匪蜂拥过来,但他们并不是看到信号,细看队伍前方正有一人疯狂逃命。

腾山眼睁睁看着上修背影消失,内心绝望。

山峰彼此以栈桥相连,两端各有数人把守,这头的山匪一见二人便向后撤退,桥尾诸人则蓄力攻击,待自己人一过来就砍断栈桥。

行到桥边,辛涣发动“蚀刺”,准备出手的几人兀地中断,凌恪踩上铁索借力,飞身前纵,潇洒出刀逼退众人。

“住手!”

“三首领!”

山匪顿然回头,喜色刚浮于脸上就凝固,凌恪抵达对岸,刀锋过处鲜血飞溅。

“操你奶奶!”那名匪首大怒。

凌恪恍若未闻,面目冷峻,下手没有丝毫容情。

一道浅绿流光飞来与刀锋相撞,“叮”的一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弹回,匪首连退数步,硬忍住喉间腥血。

“老三没事吧?”又有三人先后赶到。

老三摇头,绿光悬停身前化作一柄玉质长勺,他压低声音道:“扎手,靠咱们不行,老大还要多久?”

“挡一会儿,估计就这时……操!”

那人话没说完,刀光交错已至身前。

凌恪迎上四名三纹血裔,辛涣对付剩下的山匪,大概是敌人太弱,虽是以一敌多却十分轻松,还有余暇关注别处。

几个匪首处境不妙,能撑到现在全靠各种保命纹器,光他留意这一小会儿就用了有三四件,辛涣感到一阵痛心,这些可都是战利品。

解决自己这边的敌手,他正欲寻隙给那几人来记蚀力“千钧”,感知忽被惊动,转头回望,视线尽处大批山匪朝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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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来,他退后两步,就即捡了把弯刀劈砍栈桥。

“上修,等、等等!”腾山惊得魂飞魄散。

辛涣:“……”

他停顿动作,等到腾山踏上桥头喊道:“跳!”手起刀落栈桥断开。

后方山匪刹住脚步,腾山身形跟着向下摆荡的栈桥坠落,好在他及时起跳,抓住了辛涣抛来的绳索。

“弱水”撑开防御,辛涣快速将人拉上来,退到对崖攻击范围之外,山匪站在崖边愤然开骂,但没人轻举妄动,要是敢以飞鸢纹器穿越,到了半空就是活靶子。

然而耽搁这一阵,几个匪首能用的纹器也都用得差不多,战斗临近结束。

腾山喘歇半晌,放松稍许,他看了看凌恪,又看了看丝毫不打算上前帮忙的辛涣,似乎想到什么,目光顿时变得难以言喻。

辛涣莫名其妙。

忽然他面色一变,猛地转头,一股惊人血气冲破屋宇,砖瓦纷飞,土石震荡。

“老大!”匪首几人欣喜若狂。

“大首领!”山匪群情振奋。

腾山脸色比刚才还要惨白,喃喃道:“五纹……”

辛涣本在惊疑,听到这话倒是冷静下来,联想之前山匪说的闭关,这人应该是刚突破控制不好气息,凌恪境界稳固,反而没有这种吓人声势。

尘沙中寒光乍现,枪尖如伏蛇吐信刺向凌恪背心,似缓实疾,后者竟无任何防备。

辛涣已经准备出手,却不想身边一条人影比他更快前扑出去。

神力毫不吝惜地灌入长矛,脸颊涨成深赤色,鬓角蒸出白气,双目几欲睁裂,那一刻腾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眼中只能看见那截枪尖。

金戈相击脆声嗡鸣,矛头至矛身寸寸碎裂,而长枪威势不减,追魂索命。

一道虚薄水幕阻在腾山身前,水纹剧烈翻涌,如波推浪继层层不绝,辛涣感觉枪身极沉极重又后劲绵长,他同时以蚀力催动“千钧”、“入微”,枪势终于滞停。

白虹刀芒斩飞头颅,锋刃回旋划开另一人脖颈,身后劲风扑至,凌恪不闪不避,反手握刀刺入对方心脏,霜焰凄幽而舞,最后一人浑身炸开血花。

他目光没有半分多留,手中长刀消散,刀尖从另一侧白火中兀然跃出。

匪山老大收枪回防,面目阴沉道:“好狠毒的手段,没想到自我去后,学宫还有阁下这等人物。”

他看出刚才就算没有那两人阻拦,凌恪也会拼着受伤先杀掉他四个兄弟。

“在下邛武,讨教阁下尊讳。”

回应他的是刀光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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