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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听说过泛美公路pan-arihighway吗?”
“1937年7月29日,大萧条后期,美洲数十个国家签署了【泛美公路建设公约】,它是贯穿了整个美洲大陆的公路系统,北起阿拉斯加,南至火地岛,全长约48000公里,根据吉尼斯世界纪录,它还是世界上最长的‘机动车公路’。”
“公路沿途分割了许多不同的气候和生态类型——茂密的丛林,干旱的沙漠,与贫瘠的苔原。有些地区只有在旱季才完全可以通行,而且危险重重。”
“我们正是要上这条路。”
迪亚哥从车窗外望向草原,他把牛仔帽往外一扔,任它随风飘扬。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那笑容开朗得都能称得上有点古怪,然后,迪亚哥拿锐利的视线看了金发小孩一眼,再次重申道。
“去世界的尽头。”
——————
“……”
“亲爱的,新换的车内装饰你觉得怎么样?”
“……”
“我也感觉不错,呵呵,虽然还是比不上以前那辆。”
“……”
“嗯,都是他们不好,害我把车炸掉了……”
光听声音的话,或许会认为是一对情侣在密语吧。灯光昏暗,可见度低下,停车库里地面上到处是酒瓶和可乐罐,混杂着烟味与树叶的味道。藏在货车后面,金发的孩童慢慢地、谨慎地后退,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
画面里只有三只手……一个人,和一只另外的手。
蜜语随之停下,仿佛年轻的男女情侣们担忧幽会被看见,不安地互相确认。——忽然,咚,咚,咚,咚,皮鞋有规律地踩着地面,往车后靠近。空气里廉价香烟的味道似乎变重了,冲着鼻腔。乔鲁诺用手捂住了口鼻,将急促的呼吸止在喉咙尖,他脸侧的头发都因为汗水凝固而贴在面颊上,手上擦出了破皮却一点都不去在乎。
被揪出来怎么办……会、会被杀掉的啊……现在逃跑吧!现在往外面跑!不理智的想法一个接一个冒出来,手心不断地出汗,刘海垂下来撩得鼻子发痒,好像一下子所有令人不适的感觉都齐聚一堂,催促他叫出声来,正当鞋后跟敲击地面的声音骤然停止,乔鲁诺·乔巴拿把心脏悬到嗓子眼时。
过了三十秒,那咚咚咚的声音又响起来,不过逐渐远去。
手心的汗似乎冷却下来,心跳声响得不讲道理,乔鲁诺扫视了一眼停车库,宽广过了头,没有一点点可以遮挡的东西。再说,他本就是要爬进这个后车箱的,就算发现了货车司机可能是杀人犯……就算这样!
“咚。”
——!?
那货车司机远去了的身影乍然出现在面前,嘴里还做着口型:手里拎着皮鞋,白袜子从脚尖到脚跟都紧紧地贴到地面上,静谧如猫一般走过来。但是,离他距离一米,那自己又是被谁拎起来的,这里竟然还有其他人在,自己可没看见。
乔鲁诺挣扎了两下,感到抓住兜帽后领子的手力道变重,对方看出了他脱衣遁逃的意图,隔着衣服抓到他后颈,拧得肉都发疼。
“你的谨慎程度真是不行了啊,吉良,”抓着他的高大男性有着美丽的大波浪紫发,饶有兴致地端详他,“看看我抓到了什么?”
“一个想搭车离家出走的幼崽,嚯、胆子真大。”
紫头发的男人对他没有很大的恶意,可这两个人是一伙的,乔鲁诺从人脸上读出了这样的信息,几乎叫人绝望,现在不是为自己求情的时候,他只希望他们别太关注自己。
“卡兹。”
灯光没有打在人身上。
吉良阴沉着脸色,叫了对方一声,平静而不由分说地告知着。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意味着要把他灭口,卡兹当然也知道这一点,他把小孩拎起来之前就知道,他正要说话——
事态继续往不妙发展,在两个成年男性眼皮子底下逃生,提起来概率都到不了九九有一,乔鲁诺毕竟还小,使劲全身力气转过头,用力咬上卡兹的另外一只手臂,好硬!比家门口捡的乌龟还要硬,他嗷了一声。
随着他的动作,脑袋上的兜帽滑落下来,露出一头金发和三个自然卷儿的甜甜圈,还有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卡兹被咬了也浑不在意,继续着与吉良在言语上互相挤兑,他挑起眉头,发出“e”的声音。
“要不要听取一下别人的意见?”
“你就是因为这个……”
意外地,货车司机看见他的脸后,似乎短暂地怔愣了一下,可这种转变态度的迹象好像乔鲁诺的错觉,因为他虽沉默,下一秒却说。
“无论是什么人,知道了我‘吉良吉影’的真面目,我都不能让他活下去。”
“差不多得了,别搁那儿宣扬你的灭口理论了。”
又有一个声音传来,货车后箱满满当当装满了货物,乔鲁诺往那里看去,却看见刚刚没注意到的东西,那是一个隔板……还是门,什么,原来这其实是
', ' ')('房车吗?
“等你啥时候有本事把我们都杀了之后再说这种话吧。”
金发帅哥从隔板门后面钻出来,轻描淡写地挥挥手,一下子把恐怖片场的气氛毁于一旦。他并不是故意去用幽默的言辞来活跃气氛,只是插科打诨似的引了另两人的注意。乔鲁诺悬在空中,蹬着腿,还需要努力仰着脑袋看到人脸,这张脸……好像。他不由自主地在内心感叹,应该是长得比较像的人吧,因为……
接着,还没等三人一小孩面面相觑,停车库门口便走进来一个有着发霉斑点的粉毛,跟着和一个皮肤黝黑的神父。他记得这二人才是先前进了酒馆买货补给,自己按照经验判断的替班司机。
“都站在这里干什么呢。”
粉毛先不耐烦地说了一句,看见乔鲁诺不由得啧了一声,小孩敏感地收到了敌视的目光,除去他看见的司机与后车厢爬出来的金发青年,还有不知守候在哪里,侦查的时候也没看见的紫发大波浪,喂,这一辆车装的人是不是有点多,货车前座明明最多坐三个人啊。
“哦、迪亚波罗还有普奇,来得正好,投票吧,赞成把这小孩干掉的人举手。”
卡兹说完,吉良和粉色斑点迫不及待地举起了手,后者露出厌恶的神情。
“我讨厌小孩,而且这孩子给我一种……”他用手卷起披下来的长发,“不好说,但我可以负责抛尸,保证做到死无对证。”
“小孩子最讨厌了,他们在哪里都总是盯着你。”吉良试图说服别人,“我还住在俄亥俄的时候,邻居家也是日裔移民,姓……川尻来着,他们家的黄头发小孩真的烦得要死,就因为他我才不得不搬走。”
这人叙述风格赘长,说话也慢吞吞的。
卡兹不得不打断他继续说:
“刚刚忘记说了,我暂时不投票,那么,支持和反对是二对二?”
“我反对,”神父看了一眼乔鲁诺,“容我劝卡兹一句,天上的父珍爱我们,也劝我们对孩子要有责任感,‘孩子是耶和华所赐的产业,腹中所怀的胎是他的赏赐’。”
其他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迪亚波罗在旁边还说了一句信教的真难搞。他顺手把买来的啤酒放进货箱,等着神父一起上车。
“你们,喂、我说,”从另外几个人开始唇枪舌剑时,显得最为沉默的金发帅哥若有所思,插入话题:“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孩子像一个人。”
“嗯……”
“……是啊,跟迪亚哥你就很像。”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忆起关于布兰度家的坏种兄弟,别说哥几个互相打小就认识,小至爬树掏鸟窝用猎枪打兔子,大至昨天又睡了谁吞了谁的遗产,哪怕在十里八乡都远有耳闻。迪亚哥捏着乔鲁诺的小脸蛋往外搓圆拉扁,端详打量着。
“我应该没在外面溜得出意外过,孩子要这么大了的话,八年前……八年前我还在掏富婆的遗产,”然后他压低声音,回头说了一句,“这孩子不可能是我的。”
“那应该就是……”
“没错。”
“你们说的对。”
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谜语?乔鲁诺满腹疑问。
“我有一个提议,”卡兹似乎也颔首同意,明显转变了想法,他环顾一圈,确认了各人的神色,“迪亚哥当gps实在是没用透顶,我们不妨把这孩子带着当探测器,总比一股脑地随便找人快。”
“喂,小孩,你叫什么?”
“乔鲁诺,”没人征询他的意见,但或许今晚不会有灭顶之灾,金发的孩童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我的名字是乔鲁诺·乔巴拿。”
“giogio吗……”
没激起什么波澜,或许也懒得记住他叫什么,神父走过来,也摸了摸他脑袋。
“是个好名字。”
“反对率成三比二了,哈?”迪亚波罗愤愤不平,为发泄这股郁气像个打点计时器一样敲着手指指节。他是真不想当保姆,但除了表示出自己的抗拒和反感,也没什么别的办法。
“好啦,别抱怨了小d。”diavolo——devil——d,而且是年龄最小的d开头,所以被这样叫,迪亚哥对乔鲁诺招招手。
“姑且确认一下,你的确是自愿离家出走的吧。”
“我会起作用的。”
他口齿清脆地说,毕竟这群人也没说到时候不杀他,但是车到山前必有路,乔鲁诺懂得等价交换的道理。
“挨饿,受冻,偷窃,抢劫,蹲局子,秧歌火并,甚至可能会死。”
“要是我说害怕的话,区别也不过是现在就被你们杀死,所以我愿意承担这个风险。”
迪亚哥懒洋洋地恐吓着,发觉乔鲁诺年纪轻轻眼神里已有觉悟,忍不住咧开嘴笑了两下。
“到时候可别往外说我们拐卖小孩。”
几人鱼贯上了后车厢,神父代替换下来的吉良,作为轮流替补开今天的夜班车,卡兹也把猎物随手递交,迪亚哥接过来把乔鲁诺拐在胳膊肘下,后
', ' ')('者眼睁睁看着卡兹手脚并用爬到了货车顶上,怪不得一开始没发现人。
“他、他在车顶上不要紧吗?”小孩都惊了,紧张地磕巴起来。
“不用管他,上面有毯子,卡兹乐意待上边,说夜晚还能看星星。”
“那——我们要去哪儿?”
“从华盛顿到墨西哥城到哥斯达黎加!没完呢,我们要一直开到美洲最南部、世界的尽头去。”
“欸!?”乔鲁诺把眼睛瞪大。
“你上贼船了,小子。”
车门啪地一声关紧,神父在驾驶座上起步,在迪亚哥以逗小孩为乐时,发霉粉毛默不作声地往里面挪了挪,吉良则投来同情的眼神。
车后面冒起烟,轮胎轰隆隆启动,迪亚哥爬到摇摇晃晃的货架上,惹得空气落了好些灰尘。他拧开简易机器的盖子,倒了粉进去,任由它压得粗糙不平再打气,之后他插上备用电箱的插头,豆子烘焙的香味逐渐冒出来。
“喝不喝咖啡?”
“喂喂喂,你生活习惯也太差,”吐槽的当然是保姆役,“现在喝一会睡不着的。”
“他以前就爱喝你又不是不知道,”迪亚波罗坐下来,侧躺在睡袋上。
“我睡一会,到了叫我。”
“等等、要开到那么远的地方?”
安分过了两小时,停到路边一个汽车旅馆后,虽然有着作为顺带带上的货品的自觉,但表露好奇心似乎并不会遭来殴打,乔鲁诺咽下口水,实在忍不住提问。
“是啊……我们所有人,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聚在这里。”
五个人加一个未成年,只开了两间房,空间自然又窄又狭小,恨小孩组自觉分走了另外的钥匙,卡兹睡车里,迪亚哥本该冲个澡睡了,不知为何对捡来的小孩起了怜爱心,叫上普奇神父一起给乔鲁诺洗洗干净换了身衣服。
“到境外就没法这么搞了,”迪亚哥得意地哼起小曲,脸上都流露出一股天生的优越感,“上天把这孩子送来,应该不会是陷阱,而是我们的强运,真cky。”
替人吹干头发,看着乔鲁诺疲惫地沉沉睡去,他又问普奇。
“你说他到底知不知道他有这个孩子?”
“就算问我……不如说,这是‘引力’,命运会引领我到挚友身边。”
……
“问我们?小鬼用不着知道那么多,目的一致的搭车伙伴罢了。”
鱼,人后脑勺遭了一计重击。神父却等着自己对他刚说的话的回应,吉良知道他在指什么,在自己搬走之前,甚至再前面一段时间,他们就开始小学生闹脾气式冷战。
“我跟dio是如同命运一般的相遇……”
就是这点,吉良吉影不信教,但是会跟从群众,周日去做弥撒,但神父和这群人大多数都没在礼拜堂遇见,他们俩认识是通过迪亚波罗,那会儿吉良吉影和后者关系还没那么好,在共同的社交网接触后迅速地抛弃了引子章鱼,和神父成了普通的好友。
他当时想,和教区的小神父打好关系,有利于自己隐于众人之间的目的,恩里克也了解他不信神,再也不用装作泛信徒跟所有人讨论圣经。
结果全荒木庄周围唯一的正常人,在升上寄宿中学之后,某天突然就发了疯。
自己难得谈得来的朋友,为什么偏偏和布兰度家的兄弟那么合得来?吉良简直气坏了,毕业舞会都没和受邀而来的对方说话,再说青少年之间混乱的关系就像猫玩过的毛绒球。
“我没说过吗?那现在我说我原谅你了,恩里克。”
或许当初的普奇听见这话会发自内心地喜悦吧,现在过了太久,神父摸不准对方是不是在敷衍,社交圈里时光流逝,看起来还和当初一模一样的只有吉良,有人三岁看老,可人总是会变的,他不觉得自己改变,他认为自己找到了归宿,他也*别有用心。
“那是好事,我们当然还是朋友。”
反正普奇神父表面上这样说,他弯下腰去把迪亚波罗扛起来。
乔鲁诺缩缩脑袋,大人的事他不打扰,不管他们想要那个叫dio的男人生或死,应该都和他没关系……吧?
“我们到哪里了?”
“85号联邦公路。”
或者称这一段为自由公路。神父是这样解释的。
这群人居然老老实实地从美墨边境出去的,不过,出易进难,乔鲁诺一直待在车厢里,没瞅见一排人抓捕偷渡客的实况,也不知道他们使了什么法子替身,竟然让这么可疑的人直接过了墙。
“我还挺喜欢德州的呢,虽然我们这里有些人大概依法不得进入该州吧。”
迪亚哥买到一顶新帽子,感慨前两天最后一点征程。“可惜走这条路回家不方便,不过要是算上前两天那个替身名字里带州名的家伙,勉勉强强算我们回过家。”
“‘家’……,还会在老家度假的只有神父了吧,我只怕你再提又来一个新替身使者。”
“……而且其实我觉得瓦伦泰
', ' ')('和dio有在合作。”
他这话让全车人停下动作,迪亚波罗本来没当回事,过了一秒近乎崩溃地转头问他。
“别告诉我你这是秘密消息。”
迪亚哥摊摊手。
怎么呢,老板和总统这俩人有偷偷联系过吗,网络骇客盯着他怎么敢,吉良揣测道。
发霉章鱼深深呼吸两口气,捏紧装了口紫的化妆包,宣布马上下一步的行动。
“接下来,到了美国境外,dio的追兵没法那么嚣张,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优先抵达墨西哥城,取得‘钥匙’。”
只能走公路,无法通过轮船、飞机、火车的原因,自然是dio手里有迪亚波罗的人脉资源,尤其在北美与监控配合的更为集中,虽然他们对时间要求不高,但是能够在对方得知消息之前,占据一部分优势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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