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办事,备有防雨布,她把防雨布找出来,将防雨布的两个角分别拴在屋檐的两侧,又将另外两个角绑在竹杆上,再把竹杆绑在院子里的八仙桌上支起来,棚子就搭好了。
她刚把防雨棚搭好,庄富庆和阴阳先生的两个徒弟还有帮着砌坟的庄富庆的大舅子和另一个泥瓦匠一起赶了回来。几个人一起动手,没多久就在阴阳先生的操持指挥下把灵堂都挪到了院子里,把老财和老财那一家子亲戚撂在了客堂。
路无归看到老财那一家人的脸色都特别难看,还有人骂他们装神弄鬼想吓他们不给钱,还有人想冲上去打庄富庆,被庄晓笙给拦住了,庄晓笙挡在庄富庆的面前,神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凌厉。庄晓笙说:“你们只要有人敢动手,我保证你们一分钱都拿不到。二丫已经过继给许道公,她的户口是在许道公这里,不在我们家,不管是从法律还是从习俗上来说,二丫与我跟我父母没有任何关系,老财叔在许道公家出事,你们没有丝毫理由找到我们家出钱。你们这么闹,我可以反告你们敲诈勒索,到时候闹到派出所去,吃亏的是你们!我们家与二丫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所以出于人道主义,我愿意付你们一些丧葬费,但是绝不可能太多。毕竟当时很多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是老财叔要去抓蛇才会被咬的,他在许爷爷的丧事上闹出这事,再看看这院子里现在人都跑光了,我们可是一句难听话都没说。”
老财的老婆问:“那你陪多少?”
庄晓笙说:“五千!”
老财的老婆气得直跳脚,叫道:“五千!我家老财的命才五千,晓笙,你不能这么毒啊……”难听的话一个劲地往外冒。
路无归看见她晓笙姐姐什么话都没说,只冲老财的老婆冷冷一笑,就转身去让庄富庆的老婆做饭,还叮嘱句当心蛇。
庄富庆的老婆一脸愁苦地说:“我哪里吃得下啊?”
庄晓笙说:“妈,你吃不下,应爷爷、二丫还有大舅他们都还得吃饭呢。”
老财的老婆气得指着庄晓笙骂:“庄晓笙,你目中无人。”
阴阳先生说:“吵吵嚷嚷的哪还吃得下饭?随便给我们端几盆肉菜装上,我们带回去吃。”
庄富庆一听阴阳先生要走,赶紧问:“应大爷,您今天晚上不留在这啊?”
阴阳先生叫道:“留什么留?除了二丫,今天晚上这里不能留一个活人!包括你们这一家子,一个都不许留,晚上也不许过来。二丫能不能过得了今晚就看她的命,不过我看这丫头是个命大的,应该没事。”
庄富庆的老婆一听只把二丫一个人留在这,当场急了,叫道:“那怎么行呢?二丫有梦游症不能一个人住的啊,昨晚才把晓笙的脖子给挠出好几道血印子,这怎么行呢?”
阴阳先生说:“不行也得行。我说了,这里晚上不能住人。”
庄富庆的老婆说:“那让二丫住我们家去。”
阴阳先生堵了庄富庆的老婆一句:“你厉害!我都不敢让她住我家去!”
阴阳先生的两个徒弟把几大碗肉菜装进袋子里提着,冲阴阳先生喊晚饭装好了,可以走了。
阴阳先生又叮嘱一句:“你们吃完饭也早点回,记得太阳落山前必须走。”说完,带着两个徒弟,迈开大步头也不回地走了。
路无归看着健步如飞大步走远的阴阳先生,突然觉得他虽然看起来老,但看他这么有精神头,一定会活得比爷爷久,说不定能活满百岁。
老财家的那些亲戚都被阴阳先生吓着了,有人立即说要回去。
老财的老婆立即大喊一句:“我们今天晚上就住到庄富庆家里去。”
路无归看明白了,老财家的这一家子人是要把老财的死赖在庄富庆家啊。说实在的,庄富庆这一家子对她真的挺好,这事让庄富庆摊上太不厚道。她说:“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是不是该找我啊?那个,我爷爷有古董留下,要不然我把古董陪给你们吧。”她说完就看到所有人都“刷”地扭头一起看着她。她又说:“不过,我先说好啊,这些都是我爷爷藏起来的法器,很值钱的。不过,也很邪门,要是拿了死了人可不能再怪我。”她说完,就看到老财家有两个人想冲上来打他,被那个最年轻的小伙子拉住了。那最年轻的之前骂人的那小伙子挤到前面,说:“你先拿出来给我看看是不是真的法器。”
“二丫!”
路无归听到晓笙姐姐喊了句,扭头朝晓笙姐姐看去。她说:“我跟你们家没关系,你们家这么帮我,不能再让你们背这笔债的。”
庄晓笙的眼睛一红,说:“我不是那意思。”
路无归说:“我不是傻的,我懂事的,我只是现在还有一些事不太明白,我以后会弄明白的。”她说完,就进屋去把自己那装法器的帆布包拿出来。
她刚拿出来,就被老财家的人把包抢了过去,老财家的人把帆布包里的法器一件一件地拿出来。
那小伙子当场“呸”了声,骂:“妈的,什么破铜烂铁!”
庄晓笙把那堆东西装进帆布把塞回路无归的怀里,说:“八千,不能再多一分。再闹我立即打电话叫派出所的人和律师过来,把老财叔拖去让法医验尸,我们法庭上见。”她顿了下,说:“如果同意,明天上午来个人跟我去镇上的银行取钱。如果不同意,明天等派出所来人再解决。”
老财的老婆说:“八千办丧事都不够!”
庄晓笙说:“那就打官司,法官怎么判,那就怎么赔。不过我提醒你们一点,打官司,你们只能告二丫,就算你们赢了,法官最多判二丫给你们一笔人道主义赔偿,二丫是什么情况你们应该很清楚。还有,如果你们打输了官司,双方的律师费都是你们出,而且这场官司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我方的胜算大。如果你们告我或者我父母,我都不用跟你们打官司,可以直接报警以敲诈勒索和寻衅滋事追究你们的法律责任。是要八千块还是要打官司,你们自己选。”
第8章
老财家的亲戚到一旁嘀嘀咕咕地一阵商量。
刚才叫得最凶的小伙子到庄晓笙面前来说要考虑一下,明天再过来给答复,还说什么时候把这事解决了,他们什么时候来把他爸的尸体接回去。
庄晓笙点头,说:“可以,但是有一点我得和你们说清楚。刚才应爷爷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晚上我们都不会守在这里,只有二丫在,她肯定是不可能放着自己爷爷的遗体不守去老财叔的遗体,如果老财叔的遗体出了什么差错,我们不担任何责任。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建议你们趁现在天没黑,把老财叔的遗体运走。”
老财家的人又商量了一下,有人说这里邪门还是抬走比较好,又有人说抬走了就拿不到钱了,放一晚上不会有事,要是有事,那二丫和许道公都跑不了。一通商量过后,老财家的亲戚最终决定把老财叔的尸体留在这,明天早上八点再过来,然后就一起上了那辆小货车走了。
庄富庆的老婆哭得眼睛都肿了,坐在院子里的塑料方凳上直抹泪,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要是晚上留二丫一个人在这里,二丫可怎么办呐。”
路无归看了看天色,觉得他们该吃饭回去了,要不然天就晚了,于是说:“我饿了。”她说完,看到庄富庆的老婆深吸一口气明显被噎了一把的样子,跟着眼泪掉得更凶了。她又说:“再不吃饭,一会儿你们回家天就黑了。”
庄晓笙说:“我去做吧。”
路无归指着用红砖垒砌起来的临时灶,说:“不用做,灶里还炖着肉。”
庄晓笙说:“你吃素,我给你炒两个素菜。”说完,朝厨房走去。
庄富庆又喊:“当心蛇。”
庄晓笙“嗯”了声,小心翼翼地进了厨房仔仔细细地把周围检查过,才从洗好的菜篮子里取了些切成藕和青菜,吵了一个藕和青菜,她看二丫实在馋得厉害,又给二丫炒了一盘鸡蛋。
路无归把饭菜端到院子里,端起碗就往嘴里扒,她看了下天色,说:“太晚了,你们跟阴阳先生一样把饭菜端回家去吃吧。”
庄富庆的老婆问:“你一个人怎么办?”
路无归说:“吃完饭我就睡一觉,等到子时再起来等爷爷。”
庄晓笙说:“你去房里睡,把你这包抱着,床上再贴些符,不管有没有用,贴上总能安心些的。”
路无归的嘴里含着饭不好答腔,只含糊地“唔唔”两声猛点几下头。
庄富庆把他的手机递给路无归,说:“拿着我的手机,有事就打你晓笙姐姐的电话。”
路无归看见手机,眼睛一亮,猛点头。
庄晓笙见状,说:“你要是喜欢,过几天我给你买一个手机。”
路无归的脸一苦,说:“爷爷不让玩手机。”
庄晓笙摸摸路无归的头就去盛饭和装菜,先把她大舅和砌坟的那位泥瓦匠送走。临走时,她给他俩各塞了一条烟。
庄富庆想起他托人买了雄黄,在院子里找了一圈后,找到了雄黄,把院里院外都洒上雄黄,又将剩下的那小半袋仔细地搁在路无归的身旁,说:“二丫,蛇怕雄黄,你拿着雄黄防身,蛇就不敢靠近你了。”他又在自己和庄晓笙及他老婆的身上都弄了些雄黄。
闻着刺鼻的雄黄味,庄富庆总得安心了些。
路无归吃完饭,庄富庆一家三口千叮万嘱地离开。她送他们到院门口,等他们走后,她抱着帆布包回屋,先翻出墨斗把屋里的四面墙都弹上墨线。
去年庄富庆刚来刷过大白的墙面被她弹得跟鱼网似的,她还觉不放心,又取出那一袋被红包袋装着的铜钱倒在桌子上,又取来红线编成红绳铜钱把窗户封起来,又把八卦镜挂在床头蚊帐上,法尺、罗盘、符箓摆在床头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爷爷留下厚厚好几叠符,其中雷符一共有十张,她在正堂、她的卧室、爷爷的卧室的房梁上各贴了一张,如今还有七张,全部拿了出来。
路无归看着被自己封得严严实实的屋子,她觉得只要来的不是人她都不用怕,今天晚上应该不会有人敢来她家,于是放心地拿起庄富庆给她的手机玩起了游戏,这才刚玩了一把找不同,手机就报低电量,她看还有百分之二十的电,犹豫了一下,决定再玩百分之十的电,留百分之十备用。她没想到,庄富庆的手机电池居然这么不扛用,刚玩了两把,就出了低电量百分之五的提示,然后就关机了。
好不容易爷爷不管着她玩手机看电视了,这手机刚到手没玩到五分钟就没电了,家里还没电视,要看电视得去庄富庆家。她挫败地叹口气,躺床上睡觉。
路无归三天没有刷牙洗脸漱口梳头洗澡了,她觉得自己身上都臭了。这要是搁以前在庄富庆家,一天不洗澡就得被晓笙姐姐拖进浴室按着把她洗白白了。她想着晓笙姐姐对她那么好,今天晚上自己编了这么多的五帝钱摆成阵封在窗户上,回头把五帝钱红绳铜钱拆下来后送晓笙姐姐两串。爷爷留下的这铜钱都是能直接用来编成金钱剑,斩鬼都够了——
路无归忽然一醒,又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先被编成五帝钱又再被她摆成阵的绑在窗户上的红绳铜钱,突然觉得自己好笨,为什么不编一把金钱剑呢!编一把金钱剑的时间可比编这么多五帝钱快多了,编得她手都疼了,人都困了。
她嘀咕句:“算了,今晚就这样,明天再编成金钱剑。”说完,困盹的她倒头就睡。
大概是她在屋子里摆的东西多,阳气足足的,暖融融的,可安静了,以前一到晚上就有的声响也没有了,路无归觉得自己睡得特别香,就连夜里打雷她都只翻了个身打了个滚就抱着法尺继续睡了。她还做了个梦,梦到打雷把她家客堂的房顶劈出个大窟窿,吓跑了围在她家院子外面的好多黄皮子。
路无归睡得香,庄富庆一家却提心吊胆地怎么也睡不着。
庄富庆让庄晓笙给二丫打电话问问二丫有没有事,一直提示对方已关机。
庄晓笙想去看看,她爸妈拦住死活不让去。
夜里子时刚过,突然村小方向响起一声像爆炸又像炸雷的声音,那声音在这样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庄富庆的老婆都快哭了,问:“二丫不会有事吧?她那烧的是柴,没有煤气,这怎么会有炸响声呢?富庆啊,鞭炮都放好了吗?”
庄富庆说:“别瞎说,鞭炮响不是这个声音。就算是雷炮也不可能有这么响,再说,我没买雷炮。”
庄晓笙问:“爸,你有应爷爷的电话吗?”
庄富庆一醒,忙说:“有,我找给你。哎,我手机在二丫那。”
庄富庆的老婆忙说:“我有,我有。是应大爷那小徒弟的号码,应大爷不用手机,找他小徒弟就能找到他。”赶紧找出来,把号码报给庄晓笙。
庄晓笙又问了句:“应爷爷的小徒弟姓什么?”
“姓赵,和你三大爷的外孙是表兄弟,你喊他赵哥。”
很快,电话通了:“蔡婶,还没睡啊?”
庄晓笙说:“赵哥,我是晓笙。很抱歉半夜打搅您休息。”
“没事没事,不打搅,我还没睡。”
庄晓笙说:“是这样的,我们不放心二丫,刚才听到她那边有炸响声,想过去看看。”
“别别别,千万别去!我跟你们说,你们就放心吧。这才响一声,响一声是正常的。要是有事的话,那得等到响过三声后。你们听着点动静,我师傅也听着的,要是响了三声,他会亲自过去。你们安心睡,你们去了也没用。”
庄晓笙连声道谢,挂了电话,把赵哥的话向自己父母转述了一遍,让他们早点休息,等明天天亮就去看二丫,她晚上会听着动静的。
庄富庆的老婆又叹了口气,说:“以前一到夜里,多少还有几声狗叫,今天晚上村里的狗都不叫。我这心里悬着……算了算了,不说了,晓笙,你去睡吧,昨天就没睡好,明天又要早起。”
庄晓笙昨晚熬了一夜,今天上午在床上眯了三个小时都没睡着,白天一天又都处在极度紧张中,撑到现在已是熬不住,回屋后几乎是沾床就睡着了。
路无归一觉醒来,天已经朦胧泛亮。她起身到窗户边朝外望去,见到爷爷的棺材好好地摆在那,院子里的一切还是昨天她进屋时的模样,看起来像是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听说黄皮子不仅有迷惑人心智控制人的本事,还能操控尸体起来活动力,院子里躺着她爷爷,隔壁堂屋躺着老财,她怕晚上爷爷和老财起尸特意把屋子封得严严实实,结果一晚上什么事都没有,这下好了,她要出门还得先拆把门封得严严实实的红线。她想要是自己用剪刀把这些红线给剪了,她估计阴阳先生就不会只骂她是败家子,会跳起来替她爷爷打他。
路无归只好站在门口,先把门口的红绳铜钱拆了。
拆线比绑线要麻烦得多,路无归拆得格外慢。
她拆着红绳,听到庄富庆老婆那隔着院子传来的喊声:“二丫,二丫,你没有事吧?二丫,起来了没有?我和你爸、晓笙姐姐还有应爷爷都来了,别怕啊。”
路无归心说:“我没怕啊。”
庄富庆老婆又喊:“二丫,二丫,你应一声。”
路无归心说:“我才不应呢。爷爷都说了别人叫名字时不能随便应声,万一叫人名字的不是人呢?”她觉得拆这线特麻烦,于是先拆出一个洞,从洞里面钻出去。她刚钻出去,就看到阴阳先生带着两个徒弟,还有庄富庆一家三口一起赶到了门口,跑到最前面的庄富庆老婆看着她的身后跟活见鬼的发出一声“啊——”地大叫声,那叫声都快把屋顶掀了。路无归心下好奇,转身一回头,发现头顶有光透下来,她一抬头就看到她家的房顶漏了一个簸箕那么大的洞,洞口边缘那些断掉的木头还有烧过的痕迹,有些地方都烧得快和碳差不多了。路无归顿时想起自己晚上在这房梁上房贴了一块雷符。她的视线从房顶上下移,一眼看见原本躺在门板上的老财面朝下地趴在了地上,像被大火燎烧过一般身上的衣服都焦了破了,露出发黑的肉,脚上穿的鞋子的鞋底也没了,连袜子都烧出个洞,露出发黑的脚板……
路无归在“梦里”见过不少死人,看到老财这么趴着,仍觉得这死相不太好看。死了还被雷劈,这得多倒霉啊!不对,是老财被他家的那些亲戚扔在雷符下面,才被雷劈的。
可是那雷符是她贴的。路无归莫名地有点心虚,她朝庄晓笙看去,发现庄晓笙满眼不可思议地盯着老财叔,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又朝阴阳先生看去,见到阴阳先生已经到了她的房门口朝房里望去,嘴里“啧啧啧”个没完。
庄富庆回过神来,拉住阴阳先生,叫道:“应大爷,这……你看这老财……”
阴阳先生说:“老财有什么好看的?都说了这屋子不能放人,非得往里面抬,被雷劈也是自找的,老财要怪就找他的老婆儿子去,找不到你们头上。”他回过头,手指发颤地指着路无归,骂:“你……你……你个败家子……你……你知道你爷爷的那点墨有多宝贵吗?你……你……你全弹到墙上去了啊你……你个败家子啊,墨斗是用来封棺镇尸锁鬼的,你弹墙上去……还有这铜钱,是你这么用的吗?作孽啊……宋元通宝跟康熙通宝搁一块儿编成五帝钱……你不知道宋太、祖和康熙帝都属木啊,这五行中出现二个木,还占五行吗?”
路无归看到阴阳先生都要冲上来打人了,赶紧扑过去拆红绳铜钱。
阴阳先生沉沉了叹口气,叹道:“作孽啊!”摇头,转身出了客堂,到灵堂前忙活起来,要准备给许道公发葬。
庄富庆见到抬棺的人到现在一个都没来,忙着打电话叫人。
庄晓笙见到阴阳先生在灵前忙开了,让路无归赶紧到灵前去,她帮路无归把这些红绳铜钱拆下来。
不多大会儿时间,庄富庆请来抬棺的人都来了,在院子里和阴阳先生忙着准备抬棺的事。
这棺材刚绑好抬棺的杆子,大红公鸡刚拴到棺材上,老财家要钱的人来了。
第9章
有两个老财家的亲戚拦在了许道公的棺材前,老财的老婆则上去找庄富庆,跟庄富庆说老财是为了帮许道公料理丧事才出事的,如果不给够八万块就不让许道公出殡。
路无归披麻带孝、端着灵牌,她看着已经被抬起来正要送到山上安葬的棺材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爷爷不在了。她跟爷爷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在眼前晃啊晃,越晃她的鼻子就越心酸,眼泪“啪哒”地往下掉,她捧着灵位,两手不空,还没法抹眼泪,这让路无归更委屈。
忽然,老财的老婆扯开嗓门的声音传来:“我家老财是为了来帮许道公办丧事才出事的,那蛇是从许道公的棺材里爬出来的。你们要是不赔够八万块,今天许道公就别想出殡!啊,我们家老财的命还不值八万块了!”
路无归眨眨眼,眼眶里的泪水滚出来后就没了泪水。她心说:“明明是你们家老财要去抓大白蛇,大白蛇才咬他的。”
“让开!”忽然,阴阳先生大怒的声音响起:“今天辰时过以前,许道公必须入土。”
“钱钱钱!一群要钱不要命的东西!你们先去看看你们家老财成什么鬼样子了再来想还要不要钱!一家子的命都到鬼门关前了,还死要钱!”他手里的桃木剑一挥,道:“起棺!”
老财家的亲戚听到阴阳先生的骂声,跑到正常一看,吓得“啊——”地一声惨叫,连滚带爬地出了正堂,喊:“三叔……三叔……三叔被他们放火烧了!”
老财的老婆儿子一听,那还得了!急急忙忙地冲向正堂,然后就在正堂门口嚎开了,扯开嗓子骂路无归是杀天刀的娼妇把他们家老财祸害成这样。
她又冲出来,一把拽住许道公的棺材,就要往棺材上爬不让出殡,要讨要一个说法。
阴阳先生气得真想抬起桃木剑给她戳过去。
他那两个徒弟连同庄富庆家来的那些亲戚赶紧七手八脚地把老财的老婆给按住,不让她爬到棺材上去。
庄保国冲上来狠狠地甩了老财老婆一耳光,怒骂:“欺负我们姓庄的没有人了是不是!你往棺材上爬,你怎么不往你们家先人坟上拉屎去啊你!”
老财老婆被打了一巴掌,先是懵了,然后大声嚎开了:“庄保国,你一个村支书,你作为国家干部,你带头打人,打死人呐!你们姓庄的干脆把我们一家人的命都拿去好了。”
路无归慢腾腾地说:“我家才不要你们的命呢,老财会要了你们全家的命的。我才没有放火烧他,他是昨晚起尸被雷劈的。那雷还把我家的房顶给劈出洞,昨晚的月亮那么大,他先被雷劈,又再被月光照了,他是横死的怨气重,都不用连续七天晒月亮,已经尸变了!”
庄家的一个亲戚板着脸,说:“二丫,你可别胡说啊!”
庄富庆也说:“二丫,你别乱说。”
老财家的亲戚脸色也变了又变!
庄晓笙从路无归的房里出来,说:“如果是放火烧的,得有燃料才能烧得起来,就算是放火烧尸,不可能把房顶上烧出那么大一个洞墙和地却都没有烧过的痕迹。”
院子里忽然一静,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老财的儿子突然说:“这世上哪有鬼啊!那是你们为了不赔钱用电给电出来的!”
“对啊!高压电打的和被雷劈的差不多。”
“到县里租个便携式变压器花不了几个钱。”
老财家还有亲戚说:“富庆,装神弄鬼毁人尸体那可是犯法的。”
老财老婆又上去抓住绑棺材的麻绳,说:“今天你们不把老财的事解决清楚就别想把许道公送上山。”
老财家的亲戚把许道公的棺材都围了起来,不让庄家的亲戚靠近。
阴阳先生气得浑身发抖。
庄保国站出来说了两句,老财家的亲戚就嚷着要去告他以权谋私、滥用私权,把庄保国给气得。
阴阳先生急了,叫道:“这辰时都过了一半了,再不上前就来不及了!到时候村里还会出大事的!”
老财家的一个亲戚叫道:“应大爷,谁不知道你跟许道公是铁哥们,关过一个牛棚的交情,你说这话谁信啊!”
“就是,要倒霉也是二丫先倒霉。你们不让想二丫倒霉,就先把这事解决了。”
庄富庆气得冲上去就要打人,老财家的亲戚看到庄富庆要打人,大喊着:“干嘛,干嘛,你要打人啊!”也冲了上来,一阵推攘。
有人推,有人拉,乱成一团。
路无归看他们都要打起来了,她把灵牌放回供灵牌的八仙桌上,跑去揭贴在院门口和院墙上的符纸。
庄晓笙被老财家的人气得没法子,又看到路无归在这时候还干些莫名其妙的事,上前把路无归拉住,低声问:“你做什么?”
路无归小声说:“昨天老财抬到我家来的时候,我已经把院子里外都贴上了符,他的魂跟不进来。昨天那道雷肯定没有劈到他的魂,他的魂一定在外面。我把院子里的符揭了,他就能进来了。”她说完就看到庄晓笙一副整个人都不好了。
庄保国来到庄晓笙的跟前,压低声音说:“晓笙,要不然你看再多赔他们点钱,让许道公上了山再说。这么一直耗着不让上山不是办法。”
庄晓笙问:“保国叔,他们不像是多赔一点钱就能打发的。”
庄保国说:“那就把许道公停回去,再多做几天道场。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把老财扔在这发臭不管!”
庄富庆听到庄保国的喊话,对阴阳先生说:“应大爷,你看这么闹着没办法出殡,那就……再做几天道场吧。”
阴阳先生无奈地叹了句,点了点头。
庄富庆大声喊:“不埋了,今天不埋了。”
庄富庆的老婆不放心,问阴阳先生:“应大爷,这样会不会对二丫不好?”
阴阳先生说:“她的命硬,又是个过了生死关的,放心吧。”
老财的老婆叫道:“别让他们把棺材放回去,他们不赔钱,今天什么事都别想干。”
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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