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顺势躺了下来,连带着苏镜瑶也躺到她身侧。
苏镜瑶将她的手放到怀里捂着,过了好一会都不见暖,不由得担忧起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今天手这么冷?”
“没事,”洛瑾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今日天寒而已。”
苏镜瑶最怕她又闪烁其词避而不谈,蓦地掀开被子起身,跨坐在洛瑾腿上,逼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别瞒着我!”
这样的姿势的确带来了一点威压,洛瑾偏开视线,沉默半晌才轻声答道:“的确无甚可说,我自己也弄不清楚,要如何与你说?”
她的面容在灯光下显得异常苍白,虽然美丽惊艳,但却依稀显出几分病态。若不是眉眼间那凛冽的杀气还在,倒真像个病中美人了。
苏镜瑶看得心疼,俯身拂开她颊侧的长发,低声喃喃:“那就不说了。”
洛瑾伸手将她拽下来,搂进怀里紧紧抱着,沉默良久。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长长的睫毛覆盖了明眸,转瞬又忽然抬起,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很晚了,”她松开苏镜瑶,轻声道,“睡吧。”
她闭上眼,静默地睡了。
苏镜瑶在灯下看着她的左手,凝视着她白皙皓腕上的一只玉镯。
玉镯是上好的白玉琢成,清明透彻,有一朵雕刻的雪莲盛开其上,精致美丽。
那是冬至的时候她送给洛瑾的,权当作生日礼物。
洛瑾向来不戴首饰,一开始是很嫌弃这白玉镯的,理由是戴着不方便打架,最后还是在苏镜瑶的威逼利诱下戴上了。
这镯子配在她的手腕上,更显得剔透晶莹,也衬得她的手腕玲珑纤巧,两者相衬,再合适不过。
洛瑾转过身,眉梢微微一挑,朝她看了过来。
苏镜瑶捧着她的手腕,认真道:“你以后要是喜欢什么都告诉我,我给你买。”
“我喜欢酒。”
“……”苏镜瑶无语了半晌,无奈道,“你就不能有点人生志向?”
“人生不过百年,自然是当醉且醉当歌且歌,何苦如此拘束?”
苏镜瑶不甘心,
苏镜瑶自知说不过她,只好转身关了灯:“睡觉!”
月色暗淡,苍穹低沉。
晦月暗星的光芒下,沉睡的城市变作一只蛰伏的巨兽,森森利爪隐匿在阴影深处。林立的高楼遥遥相对,却又死寂无声,宛如死去的巨人屹立在原地。只有树影随风而动,向空无一人的长街伸出手去。
苏镜瑶梦见了诡异的画面。
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唯一的光亮来自一面架在梳妆台上的铜镜。
绯衣曳地的女子背对着她,面对着铜镜,轻轻梳理自己的长发。
云鬓香影,乌发千丈。她白皙的手在铜镜的光芒下显得苍白如死,梳发的动作缓慢而僵硬,像是电影里对镜梳妆的女鬼,下一秒就要转过头来,显露没有五官的面孔。
那背影,很像洛瑾。
苏镜瑶慢慢走过去,在她身后站定。
绯衣女子转过身,拂开长发,露出她精致的面容。笑意清浅,眸光微漾,温婉无比。
的确是洛瑾的模样。
但是……她不是洛瑾。
苏镜瑶死死盯着她,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徘徊,清晰地提醒她,眼前这个人……不是洛瑾。
虽然是一模一样的面容,但眉眼间的神色完全不同。
她与洛瑾朝夕相处,就从没见过这样温秀婉约的神情出现在她脸上。无论何时何地,洛瑾的眉眼间永远都只有凛冽的杀意,那是属于她的血性。
而这个人……
苏镜瑶倒退了一步,看见绯衣女子轻轻启唇,吐出了一句话。
铜镜的光陡然熄灭,四下漆黑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