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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越明做了个噩梦,自己慢慢陷进一片沼泽,黏重的感觉逐渐包裹全身,他挣扎着自救,却越陷越深,越来越多的泥沙灌进口鼻堵塞呼吸,溺毙的前一秒终于呛咳出声,人也惊醒过来。
睁开眼,殷雪趴在自己身上睡的正香,从自己的角度只能看到她长长的头发,浓密的乌发铺洒到床上,蔓延出柔软的弧度,晨光在其上雀跃。
忍不住覆手轻轻抚摸,手下的触感让卫越明心内柔软。
察觉殷雪动了动,卫越明有些遗憾地停下动作让她继续睡。
隔了几秒,殷雪还是醒了,有些迟缓地撑起身体向他看了过来。
仅仅对视一眼,卫越明危机感顿生,全身瞬间绷紧。
殷雪异常地安静,跪撑在床上没有动作,只是冷冰冰地睨视他。
被不带丝毫情感的目光刺中,卫越明一时失去了反应。
殷雪却好像终于清醒了过来,目光在他身上逡巡几遭,突然诡异地勾了下嘴角嗤笑出声,紧接着瞬间撕开了他的衣服,整个人压了上来。
卫越明被她暴起的动作惊到,条件反射地伸手格挡,却被轻而易举地抓住双手举过了头顶,随后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力量慢慢消散,噩梦中黏腻沉重的感觉重新漫过全身,让他毫无抵抗能力地任人鱼肉。
挣扎无果,本能地憎恶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卫越明终于忍不住怒视殷雪:
“放开。”
殷雪欣赏着他挣扎的狼狈姿态,仍是阴惨惨地笑,欣赏够了,就俯下身来吻他。
卫越明偏头躲过,只听殷雪笑了笑,冰凉的双唇便落了下来,顺着他的脸颊游走,诡异的感觉激得他头皮发麻,呼吸也有些困难。
殷雪漠然看着他痛苦呼吸许久,逐渐失去了耐心,转而用一只手攥住他两只手腕,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脖子,俯身咬了下来——
“醒醒,醒醒……”
卫越明骤然睁开双眼,殷雪近在咫尺的脸与梦中的重叠,让他惊骇,身体瞬间向后退去——
“哎哎哎!”
殷雪惊呼着伸手拽他,可惜力气不够,连带着一起从床上摔了下去。
卫越明本能地护住她,自己实打实地摔了一下,倒是清醒了过来,可梦里的痛苦如附骨之疽缠绕上来,让他忍不住侧过身体呛咳起来。
两人下半身还在床上,姿势着实别扭,殷雪从卫越明怀里挣出来下了床,连忙撑起卫越明的上半身拍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眼里带着些歉意。
她是在卫越明身上醒过来的,抬起头就看到对方皱着眉头睡得不怎么安稳,结果还没等自己从他身上下去,这人就好像被魇住了似的,身体紧绷手指抽搐,嘴里竟也溢出呻吟,一脸痛苦,吓了她一跳。
好容易把人喊醒,卫越明明显还没回过神来,也不知道昨晚睡在了她睡的那边,这一退,直接摔到了床下。
看着卫越明难受地大喘气,殷雪颇有些愧疚,从背后环抱住他,一手帮他捋着胸口,一手给他揉捏着被她压了一夜的肩臂,才发现这人一身的冷汗,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帮人把腿也放下来,摸过手机就要求救。
卫越明摁住她的手,摇了摇头,竭力放松自己的身体,慢慢调整呼吸。
殷雪看他嘴唇都煞白,还是不放心,却挣不开,只能一脸心焦地盯着他。
看着卫越明好不容易缓过劲,殷雪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一时有些脱力,坐在了地上。
卫越明看着被自己轻易攥住的手腕,有些失神,似是回想起刚才的梦境,苦笑了一下。
“你还笑得出来,还好吗?”
“……没事。”
殷雪看他仍有些迟钝,听他嗓音也干涩地很,终于挣出手帮他擦了擦汗,拽下被子把人盖住:
“冷吗?做噩梦了?”
卫越明摇摇头,顿了顿,又点点头。
殷雪看他这么没精神,也不再问,叹了口气,想起身倒杯水来给他。
刚站起身就被拽住,回过身,卫越明坐在地上,裹着被子抬头看她,好像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又有些尴尬地放开她,低下了头。
殷雪看着他垂着的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俯视角度的原因,对方竟然显得格外可怜……
噎了一下,殷雪晃了晃头,觉得自己这两天不太正常,总把卫越明和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形容词联系在一起。
倒了杯温水回来,窗帘已经拉开了,阳光隔着窗棂斜射进来,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卫越明靠坐在床头,盯着被子上被光影割裂出的方块发呆。
刚好卫越明坐的地方阳光直射不到,相对比较阴暗,这一幕落在殷雪眼里,陡然又在心里给他加了几个更不着调的形容词:落寞、忧郁、惨……
察觉卫越明看过来,殷雪驱散掉脑子里不合时宜的联想,走到他身边把水递给他。
看着人乖乖把水喝完,殷雪接过空杯子满意地转身,又被拽住了。
殷雪无奈,叹了口气回过神
', ' ')(',随手放下杯子,坐在了他身侧:
“怎么了?我去给你做点粥?或者你有什么想吃的?”
没想到卫越明只是沉默着看她,看了一会又把她拽近靠了过来,头抵在她肩上彻底不动了。
殷雪抬了抬手,僵在半空犹豫了会,终于还是抱住卫越明,轻轻拍着他的背。
过了许久,殷雪还是有些适应不了,试图打破这样怪异的氛围,硬着头皮没话找话:
“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你压力很大的样子。”
“……”
该不会又睡过去了?殷雪这么想着,松开了环抱的双手把卫越明推远,结果发现卫越明睁着双眼盯着她任由她动作。
被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殷雪顿时不知道放在对方肩上的双手是该继续推还是要把人再揽回来才不那么尴尬,犹豫间停下了动作。
似乎察觉她没有继续推的想法,卫越明轻轻动了动,脱离殷雪的双手,又靠了回去。
重新被靠着的殷雪哽住,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根没得感情的柱子,用来凸显电视剧主人公的无助、彷徨或痛苦。
思维这么一溜,殷雪脑子里突然有了画面:顶着卫越明脸的男一号被朋友背叛陷害惨遭贬谪,阴雨绵绵中触景生情,一身傲骨摧折殆尽,头抵柱子浑身散发着绝望的气息;顶着卫越明脸的男二号被人抢走了女人,气急败坏一拳挥向柱子,留下显眼的裂痕;顶着卫越明脸的男N号抱着柱子不撒手,以头抢柱,嘴里嚎着乱七八糟的台词,死活拽不走……
卫越明原本头抵着殷雪闭目养神,很享受这样放松的氛围,刚要睡着就被推醒了,重新靠回去后打算继续养神,就听见殷雪微不可查地叹息,叹气后却没什么动作,于是他也装作不知继续放空;不一会又是“嘶”的一声,想着自己是不是压着她哪了,稍微挪了挪继续眯觉;结果又是几声没忍住的轻笑,忍得小胸脯都在抖,连带着他也抖了起来……
卫越明有些泄气,暂时放弃了继续赖着的想法,坐直了看殷雪,一头雾水。
殷雪看他起来,回过神想忍住笑,又瞥见卫越明额头上被压出了块红印,也不知道戳了哪里的笑点,彻底破功,吐出几句“抱歉抱歉”扑在被子上笑个不停。
双腿被压住,隔着被子都能感受到对方笑得多激烈,卫越明虽然莫名,却也被传染了几分笑意,看着殷雪头埋在被子上笑得抽抽,怕她憋着,把人推着侧过了身。
殷雪笑得没力气,很容易被推了起来,看到他的脸又是一阵笑。
卫越明愣了愣,伸手慢慢帮她拂开脸上凌乱缠绕的发丝,于是一张笑脸明晰地撞进眼底。
阳光慷慨地洒进房间,女人眼睛笑成月牙,清澈的瞳仁闪动着细碎的光芒,比阳光更灿烂。
卫越明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也不自觉地弯起嘴角。
封藏在心底的那幅油画,十年已过亦不褪色,只是越发明艳动人。
如花笑靥,真是让人死也甘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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