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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岐这处会所有点大隐隐于市的味道,寸土寸金的城中心买了一块地皮,周围是商圈,一小栋红墙拱窗的花园洋房独立其中,什么招牌也没有,只门口立了两尊大理石的天使雕塑。
穿过花园往里走,还没进屋,就听见阳台上冒出贺启的咳嗽声,抬头只能看见他一闪而过的背影,陈知进去的时候里面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一看就知道还没开席。
陆铭坐在沙发上跟沈章润聊着天,见他视线心不在焉地望向门口,他了然地笑笑,回过头朝陈知招手:“小知,来这。”
“小鹿哥,沈老师。”陈知朝沈章润笑笑,食指和中指并拢敲了敲自己太阳穴,“好久不见,新眼镜很好看。”
他原本那副秀气文弱的细框黑边眼镜换成了金丝边框,配上他今天穿的西装,比起知识分子,更像个一表人才的儒商。
陈知回过头去给程子谦介绍:“小鹿哥我跟你说过,是陆诚医药的少董,沈老师跟他是大学同学,医大任教,现在跟小鹿哥一起组了个药物研制的团队,是不是?”
沈章润眼神微微波动了一下,没想到陈知远在临海也会关注这些,跟程子谦握了握手,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这边还没聊完,李尚岐凑过来发烟,朝程子谦笑笑:“你好,程影帝,真人比电视上看起来还要帅。”
“那边桌上缺个人,要不要一起玩玩?”他指了指身后,朝陈知挑眉,“反正输了记陈总账上。”
陈知笑一声,还没来得及挤兑他,就看见贺启慢慢从楼梯上踱下来,视线跟她一触即分,看向李尚岐:“人齐了。”
李尚歧往桌边走:“行,那就先吃饭。昂然呢?他真不打算来?”
听见“真”字,陈知挑了挑眉,视线跟贺启在半空中交锋,无所谓地偏过头去,跟程子谦咬耳朵:“你胃不好,待会他们劝酒你别喝。”
程子谦微微侧过身子低头:“没事,已经很少胃痛了。”
见陈知笑吟吟看他,一副不容拒绝的态度,他很快改口:“好,听你的。”
陈知这才满意地拉着他入了席,饭桌上互相介绍很快就熟悉起来,饭后又被李尚歧拖到了牌桌上。
牌品见人品,程子谦得失心不重,间或滴水不漏地答两句询问,态度不卑不亢,陈知本来怕他应付不来,陪着打了两圈才放了心,意兴阑珊地把牌往贺启手里一丢——她贯来不爱玩这些,说要出去抽根烟。
李尚歧不让她走,干脆换了玩法,点了个人当荷官,也不赌钱,输了的喝酒。
陈知懒洋洋靠在程子谦背上,下巴搁在他肩膀,嗤笑一声:“玩我呢,李尚歧。”
程子谦不喝酒,代酒的可不就是她。
这伙人从一开始就在观察程子谦,见他脸上表情从游刃有余的冷静从容变得紧张,全部起哄问她敢不敢玩。
最过分的是贺启,三言两语就开始挑拨离间:“怕什么,今天这里又没有第二个需要你代酒的人。”
陈知声音就贴着程子谦耳朵,还没喝酒已经带了三分醉意,轻飘飘看着贺启笑:“玩呗,我醉了记得安排一间房。”
她嘴里咬字咬着“一间房”,眼睛却挑衅地看着贺启。贺启眼睛眯了眯——没见过搂着男朋友撩拨人的,找人开酒去了。
陈知代酒就真的只是代酒,一句话不说,随便程子谦怎么玩,他开始摸不清规则,她直接灌了四五杯下去,给他心疼得唇抿着就没松开过。
陈知贴着他小声说话:“几杯酒换你这表情,不亏。”
说小声也没多小声,坐对面的贺启掀眼皮看她一眼:“我看你是喝得还不够多。”
陈知笑一声,难得下了次场,逼得贺启闷了一杯,她才慢悠悠道:“我乐意。”
有她这句话,气氛直接炒了起来。程子谦稍微放松了一点,仍旧担忧:“你别勉强。”
她亲了亲他耳朵:“放心。”
玩到后来大家都有输有赢,喝了一轮又一轮,每个人都醉得不轻,陈知懒懒站起来:“不玩了,上去休息。”
李尚岐口齿不清:“陈知,你是不是玩不起?”
褚向远跟着他喊:“不行,今晚我们之间必须倒一个。”
陈知也有点多了,含糊道:“一群醉鬼,谁要跟你们玩。”
她调子拖长,带了点牢骚:“……你们别耽误我办正事好不好?”
这是真醉了。她眼睛亮亮的,胳膊环住程子谦脖子,说不上是清醒还是不清醒,大概是只残存了一点简单的逻辑:“抱我一下,阿谦,我走不了路。”
程子谦歉意地朝唯一一个清醒的贺启点了点头,将陈知抱起来,看她可爱,忍不住放轻声音跟她说话:“你知道喝醉了的人身子会变沉吗?”
“哦,”陈知一副乖巧的样子,“对不起。”
程子谦问她:“那你知道你喝醉了吗?”
陈知笑:“我知道呀。”
贺启坐在狼藉一片的酒桌上,看着程子谦抱着陈知从他身边
', ' ')('擦肩而过,两人小朋友似的交头接耳,交付他从来没见过的信任,眼见就要上楼梯了,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跟了过去:“我也休息了。”
陈知从程子谦怀里露出小半个脑袋:“贺哥……”
她睫毛扇了一下:“我不玩了。”
贺启哄着她:“知道,回房间休息。”
陈知睫毛又很缓慢地扇了一下:“不是。”
她闭上眼睫,似乎是睡着了,待走到房间门口,她被程子谦放在地上,没骨头一样靠在他身上,朝贺启道晚安:“晚安,哥哥。”
贺启“嗯”一声,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又不能跟醉鬼讲道理,只能眼睁睁看着程子谦关上了房门。
房门一关,陈知掉头就把这茬忘了,抓着程子谦衣襟,很轻地骂:“李尚岐那群混蛋,居然合伙给你下套。”
程子谦亲她额头:“没事,我本来就不会这些,你都清楚怎么不下场玩玩?至少能少喝几杯。”
陈知眨了眨眼,有问必应:“……哪有家里开赌场的对这种东西有兴趣,都看厌了。”
程子谦这才知道陈家的地下生意到底是做什么的,他将她放到床上,蹲下身给她脱高跟鞋:“那你今晚……玩得开心吗?”
陈知静静看着他笑,眼里还带了点迷蒙,手指伸出去描摹他的鼻梁,诚实地回答他:“除了没有你,这就是我的日常。”
那就是“也没有很开心”的意思。程子谦摸她脸颊:“要洗澡卸妆吗?”
陈知点点头:“我想泡澡。”
程子谦从饮水机处给她接了杯水:“喝醉酒不能泡澡,容易低血糖。”
她“哦”一声,捧着杯子小口地抿:“那要做爱。”
程子谦无奈:“没道具,宝宝。”
“好吧,”陈知只能妥协,“卸妆睡觉。”
她站都不太站得稳,被扶着坐在洗手台上,闭着眼任由程子谦拿着卸妆湿巾给她卸妆。
卸完妆又是洗面奶又是热毛巾,陈知被他轻柔的动作弄得睡意汹汹,大脑一片混沌,摸索着亲了程子谦一下,随即安静地伏在他怀里,毫无防备地睡了过去。
程子谦看得心软,低下头亲她唇。把陈知抱到床上后,静静看了会她的睡颜,轻声道:“要是能把你藏起来就好了。”
她糟糕而真挚,暗面露出来一点,皎洁却肆意散播,任谁都会不自量力,想将月亮独自占有。
他移到窗边去点了根烟。
一根烟没燃到尽头,看见楼下喷泉池沿坐了个人,正抬着头打量他。
一眼就能猜出来是谁。
那个陈知在介绍朋友时,藏得死死、半点口风也不肯透露,却活跃在每个人口中的打趣对象。
他掐了烟,回头看了一眼熟睡的陈知,有点庆幸她今晚醉了,轻轻关了窗掩上窗帘,踩着拖鞋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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