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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云烬无故挨了几耳光,心中骇然。
他本以为自己示弱,夏昭昭就算不会像以前那样照顾他,起码也会担心他。现在突生变故,他一时间也没反应过来。
“小姐,好像没作用啊。”玲珑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夏昭昭看向怀里的萧云烬,他此时微蹙着眉头,白玉般的脸上挂着两个嫣红的巴掌印,反倒有点惹人怜惜的感觉。
看着萧云烬这充满破碎感的脸,夏昭昭心中猛地涌现出一股施虐欲。
萧云烬平日里是温柔君子,若能看到他面带痛苦涕泗横流的样子,肯定格外赏心悦目!
可惜了,她受到系统的限制,除非萧云烬自愿,否则她根本伤不了他。
夏昭昭闭上眼,压下心中这股莫名的攻击性和侵略欲。
她甚至强迫自己回想一些有趣的东西分散注意力,于是便想起曾经看过的着名丫头文学的台词。
——鸭头,真想在这里狠狠地把你给办了。
她在心里把自己逗笑了,大脑总算因此冷静了不少。
见玲珑还在眼巴巴等自己的回答,夏昭昭收敛了心神,对着玲珑怂恿道:“那就超级加倍,再来四倍耳光!”
玲珑:“……啊?还打啊。”
玲珑有点胆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这反复掌掴姑爷的罪责,她承担不起啊。
但是见自家小姐眼神如此坚定,想起小姐平时为人和善,待她也不差,于是玲珑还是决定听她的,抬手又是几耳光。
这次她用足了十成十的力气,倘若姑爷再不醒,那就不是她能力范围内能做到的事了。
“啪啪!啪啪!啪!”
响亮的耳光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让这个场面莫名地有点滑稽。
萧云烬被扇得两颊肿痛,皮肤仿佛在发烧一样。
比起身上被下咒残留的痛楚,这几巴掌其实并不算是什么,可扇耳光夹带的羞辱意味却让萧云烬难以接受。
他终于装不下去了,担心如果自己再不醒,指不定还要被怎么折腾。
从十年前认识夏昭昭开始,有了掌门之女做庇护,所有人对他都是毕恭毕敬的。哪怕是被找茬,也从没有挨过谁的耳光,更何况还是一个小丫鬟的。
他何时在星晓派受过这种羞辱?
“唔……”
萧云烬眉头紧蹙,抿着嘴发出几声低哼,仿佛承受了很大痛苦般,随后才悠悠转醒。
“小姐,姑爷醒了,姑爷醒了!”
玲珑见了,立刻兴高采烈地喊了起来。
只是刚喊完,她立刻反应过来,急忙将发疼的双手藏在身后,生怕萧云烬找她算账。
“昭昭,我这是……怎么了?这里是哪里?”萧云烬挣扎着坐起身,他环顾四周,仿佛还未彻底清醒。
“别装了,萧云烬。”夏昭昭摆出一张冷脸,她预备了许久的剧本,总算可以开演了,“这院子你住了多少年了,你会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这么多年,萧云烬是第一次见到夏昭昭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他一时之间有些愣住,甚至忘记了演。
不过萧云烬很快就想通了,毕竟自己做出这么对不起她的事,夏昭昭会生气会发怒都是最正常不过的。
只要她不是变心,或者彻底对他绝望,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正所谓“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世间女子一旦情根深种,就很难从中脱身,但男子心在四方,鲜少会困于情情爱爱。
十年的感情,旁人或许能放下,但以萧云烬这么多年对夏昭昭的了解,他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就走出来。
恨亦是因为爱,越是浓郁的恨意,越是说明放不下。
她恨透了他,不愿与他解除婚约,却又舍不得自己动手,只能让外人代劳,这何尝不是爱的表现?
她想要发泄便发泄吧,萧云烬心怀愧疚,却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得意。
他实在很难不得意。
名门正派的掌门之女又如何,不一样对他情根深种?
萧云烬内心深处没有觉得自己身为舞女之子配不上夏昭昭,他只觉得自己能将夏昭昭迷成这样,真真是厉害得很。
甚至,他的心底是看不起夏昭昭和夏星离的。
不过是投胎运气好的两个人罢了。
隐忍了这么多年,待到萧夏两家鹬蚌相争,他便能坐收渔翁之利。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届时,看谁还敢看不起他?
想到这里,萧云烬垂下眼。
他大脑飞速运转,再抬头时,眼里带上了几分难以置信的悲痛:“昭昭,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把我伤成这样的吗?”
夏昭昭斜了他一眼,想看看萧云烬还想说什么。
萧云烬直勾勾地盯着夏昭昭,眼底并发出隐藏得很深的厌恶:“是你娘,是掌门夫人,她对我用了禁咒,折磨了我整整一天。昭昭,不是我不愿跟你解释,实在是我
', ' ')('来不了……”
萧云烬掀开袖子,露出自己手臂上的咒纹。
他笃定夏昭昭不知道这种禁术,所以才敢露出证据。
夏昭昭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有系统,让系统帮忙检索,这点还是可以做到的。
检索的结果很快,不过半秒时间,她盯着萧云烬嗤笑一声,轻声说道:“我知道啊,不就是同命契嘛。此后你会替我承担所有的病痛,甚至能替死。”
看到检索结果的瞬间,夏昭昭就明白了明柔对她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怪她说萧云烬会乖乖听话的,原来是这样。
“萧云烬,你是不是在星晓派当姑爷当太久,已经忘记了,那是我娘,而你……你已经不是我们夏家的赘婿了,从今日起,你我二人的婚事作罢了。”
夏昭昭站起身,一脚把萧云烬踢倒在地,虽然力度不重,却足以让他失去平衡。
“收拾一下搬出望星峰吧,你一个外人留在我院子里不合适。孤男寡女,传出去可不好听。”
“……”玲珑默默噤声,一直在努力降低存在感。
行吧小姐,你就当我不是人。
“昭昭……你这是、什么意思?”萧云烬跌坐在地上,眼中尽是茫然。
不可能!
夏昭昭这十年对他欲予欲求,甚至他不开口,夏昭昭都会主动替他考虑,为他做好一切准备。
按照叔父的说法,这样自甘堕落的恋爱脑大小姐,满世界找不出第二个。
夏昭昭分明是对他情根深种,这辈子非他不可。
她陷进来十年,怎么可能说醒悟就醒悟?
夏昭昭却笑得眉眼弯弯,像是在说天气很好一般,轻声说道:“萧云烬,我已经跟爹娘说了,从今日起取消跟你的婚约。你既不再是我的未婚夫,自然没有资格住在望星峰上。”
“所以——你、可、以、滚、了。”
“听明白了吗?”
夏昭昭居高临下地看着萧云烬。
她抬手勾了勾手指,各种乱七八糟的物件便从萧云烬原先住的屋里悉数飞了出来,如同垃圾一般砸了满地。
不管是萧云烬用过的衣饰枕被,亦或是他收藏的器具物件,都噼里啪啦地砸了满地,碎的碎,裂的裂。那套冰蚕丝缝制的被褥,上面还绣着龙凤呈祥的纹样,此时沾染了污秽的尘泥,亦显得狼狈不堪。
萧云烬脸上顿时露出被羞辱后的愠色,他眉头紧皱,问道:“昭昭……你这是做什么?”
月光映照在萧云烬眼中,透出阵阵寒意。
萧云烬端方君子的外表下,藏着一颗自卑又自负的心。
这样的羞辱于他而言,简直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夏昭昭却并不觉得这样解气,可惜今日没下雨,她也没来得及做太多准备。否则她一定把这一切做得更彻底,好好羞辱他一番。
“还不明白吗?我这是在赶你走啊。”夏昭昭望着萧云烬,她故作冷漠,指着萧云烬身上的衣服说道:“我送你的东西你通通不能带走,包括你身上的衣服,头上的发冠,腰间的佩剑,这些统统都是我的。”
夏昭昭忽然变得这么刻薄,实在让萧云烬有些难以置信。
他明明都示弱了。
怪了,以往夏昭昭从来不会这样发脾气。即便发怒,也会先顾及他的身体,只要稍微示弱,一定能换来她的心软。
萧云烬心中百转千回,忍不住自我安慰道。
……也是,他毕竟下了杀手,夏昭昭会有此表现也正常。
萧云烬知道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但没关系,他有的是耐心哄回她。
所以他没有继续纠缠,这样太难看了,他也没有走得很果断,这样又显得他太过无情。
萧云烬颇有骨气地扔掉了腰间佩剑,但他并没有脱掉外袍。
他一步三回头,似乎欲言又止,但还是走了。
……
魔宫内,骷髅头点着的烛火静静燃烧着。
一个头顶双角的龙族魔修坐在自己的宝座上,他闭着眼,一手支撑着脑袋,另一只手却按在自己的小腹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过多久,几名魔族护法相互推搡着进来,他们手里还提着酒坛子,其中一人手中的长刀上还插着一整只烤猪。
“尊上!”几名护法恭恭敬敬的行礼,唯独吃烤乳猪的那位青魔,只敷衍地点了点头。
这几天大胜仗一个接着一个,魔界的刺头几乎都被清理干净了。众魔都在庆祝,忽然被召唤过来,实在很难恭恭敬敬地行全礼。
宝座上的楼妄渊睁开眼睛,金色的竖瞳在几人面前扫视,忽然他眉头紧皱,盯着青魔的眼神里散发着杀气。
青魔吓了一跳,连胜确实让他猪油蒙了心,被楼妄渊这样一瞪,他立刻跪下,手里的长刀连带着烤猪掉到地上也没有理会。
“让你们查的事,有眉目了吗?”楼妄渊面露冷色问道。
', ' ')('不等旁人开口,青魔立刻答道:“大致位置已经确认,只是龙鳞残留的灵力已经消散,不好确定具体位置。或许您的护心鳞是被那群修士用什么法宝封印起来了,这才隔绝了气息。”
“嗯。”
楼妄渊挥了挥手,示意众人退了。
他重新合上眼,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夏昭昭的身影来。
这个娇小人族的模样他实在很难忘记,不论是最初在帝旭陵的山洞里,亦或是第二次见面的梦中,遇到她,他都没能讨到好。
想起这个人族女子对自己两次三番的所作所为,楼妄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金色的瞳孔骤然一缩,眉宇间满是暴戾。
他的手不自觉握紧,竟硬生生将王座的一角捏成了齑粉。
这人族女人……竟然敢对他……
楼妄渊忽然感觉到一阵反胃。
从刚才起他就觉得了,青魔手中那只烤猪不知道用了什么香料,竟然难闻得他直犯恶心。
青魔走的时候虽然把烤猪也带走了,但大殿里依然残留着那股浓烈的油腻气息。
楼妄渊望着地面上残留的油污,恶心感再次涌上来,这次直接令他干呕出了声。这下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凌厉的眼中却散发着一丝茫然。
但烤猪的味道实在是太臭,一直干扰着他的思绪。
楼妄渊终于忍受不住,终于化作一丝黑烟离开了魔宫。
楼妄渊这几日越发觉得自己身体不妥。
但他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舒服,或者怎么个不舒服。只是闻到一些味道会忽然反胃想吐,偶尔心里会莫名焦躁,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
按理说像他这样的龙族,自从被族群抛弃堕入魔道开始,什么伤没受过?什么危险没经历过?这几百年来,刀枪剑戟里滚了无数次,多少次死里逃生,他早该习惯了才是。
怎么自从遇到了那个奇怪的女人,怪事一件一件接踵而至?
楼妄渊站在魔界布满蓝焰的幽冥山巅,望着远方昏暗的天穹陷入沉思。
幽冥山上布满了无数气孔,蓝焰从其中呈周期性喷发,每次火焰喷射上来,都会带着浓郁的硫磺味。
早该闻习惯的味道,此时却再次让楼妄渊不舒服起来。
蓝焰喷发的瞬间,那种反胃的感觉又来了,连带着下腹部的位置都隐隐有些难受。不是胀痛或者绞痛,而是一种很诡异的……热乎乎的感觉。
楼妄渊的眉头愈皱愈紧,只觉得自己下腹里像是揣了一团火。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团火仿佛在不断汲取他体内的灵力,虽然量不多,但总归让人难受。
……简直就像是中了某种诅咒一般。
楼妄渊内视探查过好几次,但是根本查不出问题所在。
他有些焦躁,龙族天生就是高傲又自负的性子,锱铢必较是他们的本能。连续两次在一个人族女人身上栽了跟头,还没办法将这只蝼蚁踩死,他实在很难将此事轻轻放下。
奈何龙鳞的气息被隔绝,他想找到罪魁祸首,竟然还没有什么办法。
肚子里的那团火又燃烧了起来,楼妄渊被它弄得心烦气躁,想发泄,却找不到发泄口。
“该死……那个人族女人到底躲到哪儿去了……”
楼妄渊咬牙切齿地骂了声。
他越发烦躁,肚子里那团火却像是有意识般,竟然开始缓缓跳动起来。就像是,就像是在阻止他生气一样。
楼妄渊漫长的几百岁龙生,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事。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的真相绝对不是他能接受的。所以在揭露真相之前,他最好赶快找到那个女人,然后……
楼妄渊的眉眼阴沉下来,金色的瞳内迸发出浓郁的杀意。
然后杀了她。
一了百了。
……
又过了几日。
星晓派,练武场。
门派内小考第一轮比赛已经全部结束,今日比的是晋级赛。这会儿天色尚早,比赛还没有开始,擂台上也空荡荡的。
不论是否参加比赛的弟子,此时都成群的凑在一起,有的正在推销自己做的药茶,有的在开盘下注,还有人扎堆在吃瓜聊八卦。
“你们听说了吗?姓萧的跟大小姐的婚事好像吹了。”
“真的假的?掌门一家把他当女婿养了十年,这么情比金坚,这马上要成亲了,婚事还能吹?”
“当然是真的,我亲眼看着姓萧的搬进落霞峰。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只有外门弟子才住这里。他小子都在望星峰住了多少年了,不是掌门家的赘婿,哪来这么大能耐住那上头。”发瓜的男弟子嘿嘿一笑,故作高深道,“我听执勤的师兄们说,他搬过去那天还受了伤,搞不好还是被大小姐打出家门的。”
“嚯!”吃瓜群众们发出震惊的声音。
“大小姐平时跟吃了迷魂药一样宝贝着这小子,发生什么事了,居然舍得把人打一顿赶出来?”
', ' ')('那为首的男弟子环顾一周,刻意压低了声音道:“我估计啊,多半跟帝旭陵一行有关。你们还记得吗,前段时间门派里不还在流传大小姐失踪,生死未卜吗?这事传得山下人都知道了,可见闹得多大。”
“哦——”众人瞬间领悟,猜测道:“你是说大小姐失踪这件事,是姓萧的一手造成的?”
“诶诶诶,这话可不兴乱说,咱们闲聊归闲聊,你们可别乱往我头上扣帽子!”发瓜弟子大惊失色,他急忙解释,“这结论可是你们得出来的,我可没说过啊。你们到时候散播谣言,可不许说是我说的!”
众人正闹哄哄地吵着呢,在一旁卖药茶的医宗小师妹小心翼翼凑过来,神神秘秘道:“我这里有些石锤猛料,各位师兄如果买我一壶茶,我保证让你们听得尽兴!”
一行人本来是不想理会她的,奈何这修炼路漫漫,山上实在是无趣得很,鲜少有什么大八卦。
众人一合计,还是出资买了一壶药茶。
左右也不算贵,换个乐子不亏。
医宗小师妹卖了几天茶终于赚到了钱,乐得眉眼弯弯。她兴高采烈地把灵石塞进口袋里,又掏出粽叶卷成的角杯,为众人一一倒茶。
待到人手一杯茶后,她像个说书人似的,竖起食指高深莫测道:“诸位师兄可知道,我派弟子按照职位和等级,除了分别享有不同月俸,可以接不同等级的任务之外,武器、丹药、装备的领取额度也各不相同的。”
众人点点头。
各大门派内部基本都是如此,毕竟已经很少有门派只修习一个方向,大多数门派里剑修、医修、器修、符修……几乎是各种修士都有,所以门派内储备的物资也非常庞大杂乱。
于是大部分门派都会将弟子们按照等级和职业划分,再分配不同的权限,一方面是为了方便管理,另一方面也是鼓励弟子们上进。
小师妹继续道:“其他各部的情况我不清楚,但是以往在我们医宗,那位萧师兄的灵丹妙药领取权限可是按照长老级别来算的。基本上库里的各种高级丹药和炼丹材料,他都可以任意取用。”
她的话还没说完,吃瓜群众里爆发出一声怒斥:“可恶的小白脸,我知道他过得爽,我没想到他过得这么爽啊!”
“就是!任意取用,那随便拿一点出来,都不知道能卖多少灵石了……大小姐怎么就没看上我!”
众人鄙视道:“就你这目光短浅的样子,就算你有人家那长相,也不会有人看得上你的。”
小师妹:“……”
等众人插科打诨完了,医宗小师妹才继续说道:“昨天晚会,师兄说以后萧师兄的领取权限降为外门高级弟子。恐怕不止是我们医宗,他在整个门派内的特权都没有了。”
萧云烬自从被掌门之女亲自带回星晓派起,受到的优待和特权都是实打实的。
早期他还没有跟夏昭昭定亲,众人还以为是因为他天资出众,所以受掌门另眼相看。
但这些年下来,众人也有目共睹。
萧云烬确实够努力也够聪慧,但他虽然是名列前茅,却并不是全门派最强的,更别说在整个修真界青年翘楚之中,他连前十都排不上。
这样的人会被掌门一家如此看重,不就是因为他是夏昭昭指定的未婚夫吗?
“正所谓夫妻俩床头吵架床尾和,你们何时见以往闹得这样大的?”小师妹摇摇手指,意味深长道:“所以有些猜测,恐怕不止是猜测。”
——看来萧云烬跟夏昭昭的婚事,是真的吹了!
众人听完,彼此只剩下这一个结论。
人群外,一直在偷听众人聊天的小师弟杨钰悄悄在心中记下这个结论。过两日就是他下山回家的日子,爹娘要他在门派里多留意各种情报,说这些卖给萧家都能换钱。
事关萧家跟星晓派的联姻,这个情报肯定很值钱吧!
太阳越升越高,主持晋级赛的裁判们逐渐到位,各个擂台前的吃瓜群众也歇了聊天的心思,朝着赛场看去。
铜钟声响起,比赛终于开始了。
以往夏昭昭是不会来看门派内比武赛的,因为跟攻略萧云烬无关,所以她宁可自己待在房里睡觉。
但今天不同,夏星离说什么也要她来看自己比赛。
夏昭昭本来是不愿意早起的,谁知夏星离居然拿出那只踏炎虎坐骑当诱饵,表示只要她来看,愿意把坐骑送给她。
那只长着双翼的高阶白虎坐骑确实很帅,当日他载着夏昭昭飞上望星峰顶,把夏昭昭眼馋得不行。现在看个比赛就送,夏昭昭哪有拒绝的道理,当下就答应了他。
因为比赛是同时进行的,每个擂台的进度都不太一样,有的擂台几乎是瞬间就打完了,而有的擂台则是打拉锯战。
所以对于同时想看多场比赛的弟子们而言,这门派小考简直是对他们时间管理的一次终极考验。
擂台外到处都是跑来跑去赶场子的弟子,还有不少人干脆御器在空中乱飞,要不是碍于执
', ' ')('法长老带着人管制,他们搞不好能闹出一堆空中交通事故。
但这样不合理的安排却也有好处,至少对夏昭昭这种只看一场比赛的人而言,看台位置的竞争压力就大大减少了。
尤其是夏星离这场比赛,看台上只有一半坐了人。
也可能是因为夏星离平日横行霸道的缘故,他在门派内的人气确实不怎么样。
如果他遇到一个好对手说不定还能带来多一些观众,可惜今日与他对战的同门既没有长得帅的,也没有特别强的,于是便只剩下夏昭昭在全力支持他。
今日的夏星离……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今日单是穿着就比往日骚包了不少,迎面扑来一种“出门前绝对努力打扮过”的气息。
夏昭昭坐在看台上,一手摇着罗扇散热,另一只手把玩着一只精巧的香囊。
刚刚比赛前,夏星离特地把这只香囊交给她,说是怕比赛中弄掉了。
怪事,担心弄掉一开始就不要戴呀?
夏昭昭拿起香囊嗅了嗅,里面也不知道装的什么香料,竟然一点味道也没有。没味道的香囊,还能叫香囊吗?
——这家伙是带着必胜的决心来的。
今日与夏星离对擂的每一个人,都有这样一个强烈的感觉。
夏星离身为掌门之子,不论天赋如何,单是靠着门派提供的灵丹妙药和法宝仙师,都注定了修为不会低。
所以他平时参加门派小考,不是为了争名次,单纯就是喜欢打架抢风头。
毕竟他早就该晋级更高阶的赛段了,只是他一直压着分不去,选择在这里当个横行霸道的鸡头,而不是去高手区当个挨揍的凤尾。这种行为就跟游戏里那些去低分区炸鱼的无耻玩家一样,知情者会非常看不起他们,但更多的是不知情的观众,还以为当事人真的是能1挑n的电竞高手。
夏星离以往参加比赛,若是打不过,很快便会认输。他绝对不会把自己弄得汗流浃背,或者狼狈不堪,因为他觉得这样不够帅,也不够游刃有余。
但今天所有人都明显感觉到,这小子是真的用尽了全力,抱着非赢不可的决心来的。
“老方你看,我就说老夏不对劲吧!”
擂台外,一名手持铁扇的男弟子啧了两声。
他指着台上英勇奋战的夏星离对同伴们摇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小子最近简直疯了,我从没见他这么努力过,而且还像只花孔雀一样,风骚得我都没眼看。”
他名叫林序,是夏星离的狐朋狗友之一,也是樾州中名门林家的嫡子。
另一名叫方知有的世家之子见了,笑着摇摇头道:“为博美人一笑,怎么能算疯呢?”
林序瞪大了眼睛,眼神在两个友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不确定地问道:“美人?哪里有美人,全门派乃至全樾州还有他能看得上的美人?”
“喏,那儿不就坐了一位美人吗?”方知有眉头一挑,眼神朝看台示意。
林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在看台上几番扫视,最后只定位到摇着罗扇心不在焉的夏昭昭。
他翻了个白眼,鄙夷地看着友人:“你不会想说他那个冤家夏昭昭吧?哦不对,现在两人已经不是兄妹了,老夏现在是掌门徒弟。不过这两个人互殴多少年了,咱们又不是没帮他呛过萧云烬。夏昭昭失恋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回轮到方知有翻白眼了,他盯着林序看了半天,最终长叹一口气:“榆木脑袋啊……”
他转身要走,林序忙带着一众跟班追上去,边追还边问:“不是,你倒是说清楚啊,夏昭昭失恋跟他有什么关系?”
林序死活想不明白,就算互掐的青梅竹马和好,这跟夏星离打比赛又有什么关系。
他想起那日夏星离跟自己对擂的事,越发不理解。
夏星离从擂台上下来的时候,其实看到了自己的两位狐朋狗友。他本来想上去打个招呼,但是身体理所当然地就朝着夏昭昭的方向走了过去。
兄弟哪有女人重要。
他在心里愧疚了不到一瞬,看到夏昭昭的那一刻,又挂起一脸傻笑,朝着夏昭昭所在的看台迎了过去。
“哥,打了一上午,辛苦了。”夏昭昭递过帕子,两人的身份虽然已经澄清,但她还是习惯喊夏星离一声哥。她抬手用自己的罗扇替他扇风,还不忘夸奖几句,“刚刚那个反击简直完美,一招就把对方打下台,简直太帅了!”
为了坐骑,夏昭昭丝毫不吝啬给予情绪价值。
反正当舔狗的技能已经点满,随便夸两句对她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夏星离得意地扬起嘴角,他正欲接过夏昭昭手里的帕子,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试探性问道:“……我刚刚挡剑的时候手震麻了,要不你替我擦擦?”
说完,他颇为无辜地瞪圆了眼睛。
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注意到,他刚刚说话的声音有多轻柔。倘若被
', ' ')('自己的狐朋狗友听到,必定会骂他恶心做作死夹子。
但对着夏昭昭,他实在很难不这样。
夏星离一上午打满了四场比赛,此时额前的碎发已经湿透,此时这副模样,落在夏昭昭眼里便更加像想出门玩于是向主人卖萌的大狗狗了。
她有一瞬间被夏星离这副乖巧的样子可爱到。
于是夏昭昭也没扭捏,一脸笑意地抬手替夏星离擦了擦脸颊:“好好好,明明哥乖,头低一点。”
她的视线落在夏星离的额头上,便没注意到夏星离此时低着头,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夏星离只觉得心里又甜又暖,满眼的爱意几乎无法掩藏。
离得这样近,稍微用力一点呼吸,就能闻到夏昭昭身上的香味。她爱美,身上除了佩戴香囊,就连衣服也会用香薰过。这香是她自己调的,全门派上下没有一个人的味道像她。
见夏昭昭擦不到自己的额角,夏星离干脆弯下腰。
两人的距离骤然变近,扑面而来的香味争先恐后地往他鼻子里钻。
靠得这样近,夏昭昭倒是无知无感,反而是夏星离自己率先扛不住,只觉得耳根有些发烫。
他猜自己现在肯定涨红了脸,但又舍不得躲开,于是只能故作轻松道:“奇怪,怎么感觉今日特别热。”
说完,还欲盖弥彰地抬手在脸边开始扇风。
“也还好吧。”夏昭昭抬头看了眼天,今日阳光明媚,但确实算不上热。“可能是你刚比完赛,所以觉得热。”
说完,夏昭昭收了帕子,她摊开一只手掌放到夏星离跟前,眼睛像月牙般弯起。
踏炎虎,踏炎虎。
夏昭昭简直迫不及待了。
可夏星离却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他歪了歪头,有些不确定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发出一声疑惑的鼻音:“……嗯?”
夏昭昭被他这副主人教大狗握手的模样逗乐了,干脆回握住他的手晃了晃,然后才提醒道:“我的好哥哥,我的明明哥……你不会忘记了吧,你答应我的,踏炎虎。”
这下夏星离的脸是彻底烧起来了,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
他懊恼地后退一步,手不知所措地想要挣脱,但是被夏昭昭拽着又舍不得用力。于是只能移开视线,看着一旁的裁判席说道:“下、下场比赛要开始了,我们先回去吧,等会我把召唤的口诀交给你。”
夏昭昭见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但她很善良,并没有点破他上午的所有比赛都已经结束了。
两人离开练武场,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夏星离这才召唤出自己的踏炎虎。
高阶灵兽易主都需要重新签订血契,并且需要一定的时间让灵兽适应新主人的灵力。
越是高阶的灵兽自我意识越强,想要驯服就越困难。
夏星离当初为了这只踏炎虎费了不少功夫,踏炎虎的栖息地极其隐秘,需要特殊的冰系灵根才能突破其护体的烈炎。为了制服它,光是聘请修为高的冰系修士就花了他不少功夫,更别说所用的符咒法器和人力物力。
因为夏昭昭想要,所以这只耗费整整一个月才驯服的踏炎虎,夏星离毫不犹豫就送给她了。
夏昭昭本来以为夏星离的意思是把踏炎虎借给自己用几天,看到他要自己签订血契,才知道他是打算直接把踏炎虎送给自己。
夏昭昭开心得嘴都合不拢,跳到夏星离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哥,谢谢你!我爱死你了!”
她随口喊完,就割破自己的手指开始进行灵兽血契的签订,于是就丝毫没有注意到夏星离保持着被她抱着的姿势僵硬了很久。
拿到了高阶灵兽,两人又去用了午膳。
下午夏星离还有比赛,但是下午太阳太晒,她不想去,干脆借口不舒服躲掉了。夏星离自然也不会说什么,甚至叮嘱她不要太累了。
夏昭昭心满意足地回了望星峰顶,等待着自己的灵兽认主结束。
……
回到望星峰时,夏昭昭在家门口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萧云烬。
萧云烬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
他被夏昭昭退婚的事,已经闹得全门派皆知。许多人虽然明面上没有表示,看他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戏弄与嘲讽。
尤其是那些以往就看他不顺眼的人,没了夏昭昭护着,现在对他更是变本加厉地侮辱。
萧云烬已经被迫搬到了外门弟子住的院落里,但这里条件实在普通。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住惯了望星峰顶的他,怎么还能习惯住这种平凡普通的地方。
更何况外门弟子的居所并非独门独院,他时常能察觉到有人企图来自己房间。
或许是想偷东西,或许是想毁坏物品,总之,每次他回房看见自己下的禁制有被攻击的痕迹,都会觉得恶心反胃。
他实在受不了这样的欺凌,于是打算先回萧家再做打算。
', ' ')('他的自尊本不允许他再来望星峰,但奈何星晓派弟子想要特定的时间外下山,必须要有亲师首肯。他拜入掌门麾下,自然只能亲自来找掌门夏阳德了。
夏昭昭在自家门口见到萧云烬的时候,还有些惊奇。
这才几天,她都还没开始报复他,萧云烬居然就受不了,来低头求情了。怪事,按照她对萧云烬的了解,她还以为萧云烬起码要再“自尊自爱”一段时间呢。
但既然遇到了,她当然要学习恶毒女配,上去好好对主角进行一番羞辱才是。
“萧云烬,我不是已经把你赶出望星峰了吗,你还来做什么?”夏昭昭故意装出一副刻薄表情,迎着萧云烬走去。
此时的萧云烬刚刚拿到下山令牌,再见到夏阳德,他本来就已经觉得极其难堪,没想到在门外居然还会碰到夏昭昭。
“昭昭……我……”
萧云烬百感交集,再见到夏昭昭,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露出什么表情。只能努力摆出往日那副端方君子的模样,企图让自己不那么狼狈。
他知道现在夏昭昭正在气头上,自己最好是别见她为妙,但毕竟是相恋十年的爱人,被夏昭昭这样对待,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可到底是他有错在先。
萧云烬面上竭力保持着冷静,他看着夏昭昭走近,温柔地叹了口气道:“昭昭,是我对不住你。你打我骂我都是应该的,只要能让你发泄,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夏昭昭被他逗乐了,她倒是从来不知道,萧云烬怎么这么能装。
这番话说下来,搞得好像是他在忍耐自己似的。
方才的好心情一扫而尽,此时一股恶意涌上心头,夏昭昭走到萧云烬跟前,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轻声问道:“云烬,只要我能消气,你真的怎么样都可以?”
“昭昭,只要能消解你心中的愤怒,我什么都能做。”萧云烬面色坚毅地肯定道。
夏昭昭眨眨眼,慢慢牵起他的手。
在萧云烬面上带着一丝希望的诧异时,她投入萧云烬怀里从正面抱住了他。两人的身体紧贴着,不等夏昭昭先动,萧云烬已经吓得犹如弹簧挣开了重压,猛地一下飞速挣开。
什么温润如玉的君子姿态,什么儒雅斯文的温柔假象,都在一瞬间被摔得稀碎。
“昭昭……你、你、你!”
萧云烬愕然失色,震惊得大退三步,几乎失语。
看他的反应,夏昭昭很确信,萧云烬已经知道了。
于是她便勾起嘴角,眉眼弯弯地凑上去,像往日撒娇调笑一般凑到萧云烬耳边,说着只有爱侣间才能听的悄悄话:“你不是说什么都能做吗?那我要你……用后面……取、悦、我……”
她故意模糊暧昧了声音,萧云烬的脸依然瞬间变得如纸般煞白,他浑身颤抖,怔怔地盯着夏昭昭,如同见了鬼一般可怖。
这对他而言,简直是比杀了他还要恶毒的羞辱。
“这……你……怎么、怎么会……”
萧云烬颓丧萎靡地看着垂下视线,语调剧烈颤抖着,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自己感受到的东西。
夏昭昭似笑非笑地盯着萧云烬,眼神里是毫不掩饰地讥讽。
她道:“萧云烬,你说过的话果然就跟放屁一样啊。你不是说只要能让我气消,你什么都能做吗?是你把我害成了这副不男不女,不人不鬼的模样,你倒好,轻飘飘一句空口诺言就想带过。实际上,你根本没想过要弥补吧?”
夏昭昭的话如同刀子般一下一下扎在萧云烬心口,然而他已经顾不得这些羞辱。
萧云烬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夏昭昭,脑海里依然萦绕着的,是刚才他触碰到的那个庞然大物。
她……怎么会……
萧云烬的思绪几乎凝滞。
他猛地回想起曾经的夏昭昭,当初她是那样明媚皓齿的可爱少女,为何会……
他见惯了夏昭昭天真烂漫,对他穷追不舍的样子,两人一起长大,说夏昭昭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都不为过。
若不是他一时想歪,答应了萧家提出的计划……
她也不会……
这一刻,萧云烬心里涌现出无限的悔意。
夏昭昭却压根懒得理他,她说完,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平常模样,看也不看萧云烬一眼,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回荡。
“滚吧,我们之间的事,不会就这样完了的。”
夏昭昭愤怒到了极点,脸上反而越发平静。
每次见到萧云烬,都会被他这副虚伪的样子恶心得心里邪火直冒,真是见了鬼了。
系统见她面色如常,以为她并没有生气,便忍不住悄声问道:“主人,你就这样暴露自己的秘密,会不会不太好啊?而且……”
回想起刚刚夏昭昭放的狠话,用后面取悦什么的。
系统打了个哆嗦。
好鬼畜的发言,主人这是打算另辟蹊径,从折辱调教的角度攻略萧云烬吗?虽然说
', ' ')('以前确实也流行过渣男贱女的故事,但是这个攻略方法会不会太另类了?
“而且万一萧云烬被吓跑了,以后的攻略怎么办?”
系统问出了自己的担忧。
夏昭昭却不以为然:“不用担心,萧云烬现在羽翼未满,总要选一个靠山。萧家嘛,本来就看不上他,只是碍于他是唯一能搭上星晓派的路子,这才对他刮目相看。没了婚约,萧家对他只会弃若敝履。他萧云烬要想有出头之日,最快的办法还是回来求我。”
攻略了这么多轮,夏昭昭也看得很明白。
萧云烬是典型的莫欺少年穷式主角,前期惨,中期各种奇遇,后期龙王归来打脸。
她现在把萧云烬赶走,如果真的不理会了,指不定他就在哪里碰到奇遇奇缘。
最好的办法就是像钓鱼一样,一收一放,让他被诱饵吊着,想走舍不得,想留留不住。
先冷落他几日好了,过段时间再给他点希望,说婚约继续,保准他会上钩。
萧云烬不是爱装吗?那就让她看看,他会不会为了荣华富贵名誉地位,甘心用后面取悦她。
说了要□得他菊花残变奶嗝娇妻0,她就一定做到!
夏昭昭在心中拟定了计划,便开始寻找时机。
恰好明柔调理身体需要一味秘境中生长的药材,夏昭昭干脆自告奋勇,跟着前去幽谷秘境历练的同门们一起采药。
这一趟时间估算也就大半个月,正好对萧云烬冷处理了。
出发那天,夏昭昭被迫起了个大早。
同行历练的弟子一共有三十人,两名内门弟子,一名带队的邱长老,其余的皆为外门弟子。夏昭昭算是编外人员,虽然有几名眼熟的,但大部分弟子都与她都是陌生人。
夏昭昭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停舟台,此时邱长老去申请灵舟还没回来,只有数十名外门弟子成群地凑在小广场里,有的人在廊下聊天,有的人在庭中切磋。
她一来,众人的目光就都汇聚在她身上。
毕竟是掌门之女,又是近来八卦风云人物,宗门内大部分人都认识她。
如果只是盯着看也就算了,偏偏这些弟子还要当着她的面咬耳朵,说话间指指点点,像是生怕她不知道自己被讨论了一样。
夏昭昭又不是聋子瞎子,被嚼舌根嚼得烦了,扭头对着人群环视一周,朗声骂道:“看什么看,再看收费啊,一人500上品灵石,从你们往后月俸里扣。”
那些冒犯的声音立刻就收敛了。
毕竟她是掌门之女,有钱她是真的会扣。
见周围终于安静下来,夏昭昭这才抱着剑走到树下石桌前,她随手施了个风刀当除尘术用,又将手中长剑狠狠地拍在桌上。
再看众人时,在场弟子已经大气都不敢出了。
“呵。”
夏昭昭冷笑一声,故作高贵冷艳地坐下。
见长老还没来,她从储物空间里掏出两盘点心吃了起来。过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噎得慌,又拿出小炉子和茶壶,开始慢悠悠地煮茶沏茶。
大约是见她并没有什么实际性的威胁举措,片刻之后,一个外门女弟子走上前,试探性地跟她搭起话:“师姐别气,犯不着跟这些目光短浅的外门弟子一般见识。”
夏昭昭瞟了她一眼,发现这名女弟子一身白衣紫襟,分明也是外门弟子的服饰。
女弟子察觉到她的视线,却并未露出怯意,而是笑着说道:“师姐,别看我现在还是外门,这次门派小考我已经被破格录取,此次历练回去,便能升为内门弟子了。”
门派小考还没结束,她已经被破格提拔,可见确实是有点本事的。
只不过这还没脱离外门,就率先把外门弟子给得罪了,这位姐看起来不像是聪明人啊。
“那恭喜师妹了。”夏昭昭轻笑着点点头。
虽然这位女弟子看起来应该比她年长两岁,但夏昭昭也懒得跟人客套,理所当然地接受了对方的尊称,想看这位内门姑娘打算做什么。
这女弟子见夏昭昭并非那么高冷不可接近,于是便在一旁的石椅上十分自来熟地坐下,开始自我介绍:“师姐,我姓冰,名为红艳,你喊我红艳就好了。”
“嗯,红艳师妹,我应该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吧?”夏昭昭持续敷衍。
她看着这位冰师妹,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这名字吧,明明姓是个好姓,怎么爹娘给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冰红艳,红眼病啊?
“不用不用,师姐的大名全门派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冰红艳掩嘴一笑,主动拿过夏昭昭的茶壶替她添茶倒水,“我找师姐搭话,主要是对师姐一见如故,希望师姐不要觉得我唐突太好。”
夏昭昭眉头一挑,回想起自己从头到尾的一系列所作所为,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值得她“一见如故”了。
也就只有这个身份了吧。
冰红艳还在继续说,只是语气略显凄婉:“师姐有所不知,
', ' ')('自从我被破格当选内门弟子后,便遭到众人排挤。”
她的眼神悄悄从周围外门弟子身上扫过,凑到夏昭昭跟前用手掩着嘴小声说道:“他们这些外门弟子自己不努力,却都嫉妒我,还故意孤立我。而那两名内门弟子,只知道唯邱长老马首是瞻,也不愿与我交谈。所以我这才斗胆,想跟师姐你同行。”
夏昭昭攻略萧云烬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围着他转,别说知心的朋友闺蜜了,与攻略无关的人和事她一概都没理会。
毕竟她的主线任务是攻略,所以对于其他事基本都是能省则省。
仔细算算,她这一世比较熟悉的人,除了萧家一脉的,似乎也就剩下夏星离了。
夏星离门派小考还没比完,夏昭昭这次出门就没喊上他一起。
左右一路上闲着无聊,她也不介意跟这位红眼病师妹同行,看看她想玩什么把戏。
“好呀,左右我也是一个人,能有个伴儿最好不过了。”夏昭昭将手边的糕点瓷盘朝着冰红艳推去,就当是示好了。
冰红艳见了,立刻笑着捻起一块,权当两人友谊的破竹筏已经初步建立。
实不相瞒,有冰红艳在确实有趣很多。
这位准内门弟子对门派上下各种大大小小的事都了若指掌,不单是此次带队的邱长老,两位内门弟子,连同余下的几十名外门弟子,她都如数家珍。让人不禁想问,她是怎么做到在紧张的修炼之余,还能收集到这么多消息的。
夏昭昭本来一个人也闲得慌,这下有了冰红艳,仿佛多了个免费说书人,听她畅谈,倒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邱长老申请灵舟时似乎出了什么岔子,等他回来时,已经比原定的出发时间晚了半个时辰。
夏昭昭打了个哈欠抱怨起来:“早知道我就该多睡一会了。”
她以往都起得晚,今日为了出发特地起了个大早,现在还困着呢。
冰红艳听后笑着说道:“师姐莫慌,去幽谷可要飞上一整天,等上了云渡灵舟,你再补觉也来得及。”
星晓派的灵舟小巧精美,外头甲板围栏皆是雕云刻花,十分古朴典雅。虽然只有不足二十丈长,却分为上中下共三层。船舱里头一应俱全,还配置了卧房供众人休息。
许多未出过远门的外门弟子见了都惊诧不已,夏昭昭倒是心态平和,更大的灵舟她又不是没坐过。
先前各大门派围攻帝旭陵时,联军所乘的楼舰接近百丈长,一次可以容纳数千名修士,里头光是议事厅就大得可怕。
想起帝旭陵之行,夏昭昭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当初萧云烬偷了她的肉身塞入生魂一事,她还没查清到底所谓何事呢,此事多半跟萧家脱不了干系。
云渡灵舟越升越高,渐渐地飞到了漫天云层之上。
到了这个高度,几乎已经看不到飞鸟,浩瀚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无尽云海与一只孤舟。
此时太阳初升,无尽的地平线变成一条由橘变金的长线。往上,是更高处的云与湛蓝的天,往下,金色的光芒挥洒在云间山巅,漫天飘荡的白云与山峦交相辉映。
壮丽的云海就在灵舟脚下,群山只留下青蓝色的轮廓,下界的一切都被云雾掩藏,看得不再真切,如同水墨山水画一般。
这般辽阔的美景看了实在让人神清气爽,夏昭昭依栏了望,不禁想起许多年前,她也曾透过飞机上小小的观景窗见过这样的景色。
进来这个游戏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时间漫长得甚至已经不是可以用上辈子、上上辈子来描述的。
她叹了口气,风吹得她的头发和衣摆飘扬。
一旁的冰红艳见了,小声提议道:“师姐,甲板上风太大,要不我们回船舱里吧。”
夏昭昭正欲搭话,又听到冰红艳惊诧一声:“看那里,那是什么?!”
顺着冰红艳手指的方向,夏昭昭看到一颗带着蓝色尾焰的流星从天边划过,它在空中转了一个大圈,直朝着云渡灵舟的方向飞驰而来。
甲板上的弟子们都看到了这颗诡异的流星,纷纷猜测是什么东西。有人甚至喊来邱长老,担心是什么魔物或者危险袭来。
邱长老年岁已高,虽是鹤发童颜,一对招子却散发着精光,丝毫不见老态。
“安心安心,不过是有人御剑赶路罢了。”邱长老捋了把胡子,摇头晃脑笑道:“观其架势,应该是我星晓派弟子,大家无须过多担心。”
那流星果然如邱长老所说,越近便越显露出人形。
夏昭昭看着那御剑的小小人影,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眼熟。等到人终于飞近了,她才恍然发现,这人不是夏星离又是谁?
“喂——前面的灵舟!等等我——”
夏星离高喊着御剑而来,如流星般伴随着一声呼喊闪亮登场。
灵舟外侧有阵法防护,既能阻挡攻击又能隔绝大部分气流。然而高速行驶的灵舟护盾之外的气流却是紊乱无序,更会与旁人的灵力发生抵触反应,不像现代飞行器连气流
', ' ')('方向都会设计在内。
眼看夏星离御剑想要靠近,却几次都没能成功,还被乱流推开差点还撞到船尾,夏昭昭也急了,在船上追着夏星离的方向来回跑。
“夏明明你慢点!”夏昭昭抓着围栏,要不是冰红艳拽着她,她都恨不得自己探出船去把夏星离捞进来。
但是此时阵法护盾外的夏星离被吹得七扭八歪,她就算真的能伸手,也未必能将人抓进来。
“没事没事,我能行。”
夏星离一边努力稳住御剑,一边抽空安抚道。
他原本是想帅气登场,一个鹞子翻身跳到甲板上。可惜到底能力有限,没想到灵舟外侧的风会这么大这么乱,他用尽全力,才没让自己狼狈地从剑上摔下去。
夏昭昭是真的急了,想着怎么赶紧给人捞上来。
忽然她灵机一动,想起自己那堆乱糟糟的武器,急忙祭出其中一根长鞭,朝着夏星离的方向甩去。
长鞭被她灵力驱动,如同一条有意识的长蛇般腾空而出,顺利卷在了夏星离腰上。
“你往上飞一点,等会我数三声,你收了灵力和长剑,我把你拽进来!”
“一。”
“二。”
“三!”
夏昭昭声音刚落,夏星离立刻收敛了浑身灵力。
他脚下的灵剑消失,身体正要下坠之时,夏昭昭已经驱动浑身灵力,使之集中在双手。夏昭昭奋力往后拉扯,长鞭回收,夏星离只觉得自己穿过了某种薄膜,随后身边的气流瞬间变得安稳。
“嘭”的一声。
被拽到船上的夏星离扑在了夏昭昭身上,将人带倒在地。
此时的夏星离反应很快,他一手护着夏昭昭的后脑勺,另一手揽着她的腰。两人在甲板上顺势滚了几圈,卸掉了冲击力。
“唔……”夏昭昭发出一声闷哼。
虽然卸掉了冲击力,但是被比自己人高马大的夏星离扑倒在地,这份重量猛地压在她身上,也实在不轻松。
“昭昭,你没受伤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听到夏昭昭的声音,夏星离紧张地想要直起身,但他的手还垫在夏昭昭的脑袋下面,只能保持着这个难受的姿势不敢乱动。
“没事,哥,你先起来。”
夏昭昭推了把夏星离的胸,本来是想让他起开,谁知道这一摸没想到还挺大。她晃了下神,有点心虚地收了手,继续说道:“叫你平时不好好修炼吧,连跳个船都这么费劲。”
周围聚满了围观群众,当众被夏昭昭这样批评,夏星离却丝毫没有要生气的样子。
他立刻坐起身,又伸手牵着夏昭昭把人从地上拉起来,这才毫不在乎地笑道:“反正以后继承门派的是你,有你护着我不就行了。”
等夏昭昭站稳,夏星离立刻按着她的肩膀左右打量,生怕夏昭昭被自己磕着碰着。
夏昭昭见他笑得没心没肺,没忍住瞪了他一眼,问道:“你不是还有比赛吗?怎么过来了?”
“那比赛怪没意思的。”
确定夏昭昭没事以后,夏星离这才松了口气。他本想说没有夏昭昭看,这比赛打下去也没意义,但是见周围还有旁人,于是顿了一下,盯着夏昭昭装出一副埋怨的语气。
“你去给师娘采药,怎么也不喊上我?要尽孝心,也该是我们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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