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人说。
隔音极好的玻璃门在身后合上，裴峙站在廊下，认真听电话对面的人说话。
“一连消失三天，小裴老师，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吗？”
熟悉的称呼来自熟悉的人，在裴峙和蔺宋文一起消失的第三天，一直等在小四方的裴文书终于给他打来了电话。
裴峙垂眼，目光落在地面上一小块太阳的光斑上。
“我没有忘记。”
他告诉裴文书：“这次是个意外，很快我们就会回来。”
入耳仍是男人一贯温和的声音，听上去仿佛再真诚不过，反而显得裴文书自己咄咄逼人。
如果是前几天的裴文书，或许仍然会选择相信他，但对于现在这个既没有看到成果，还被莫名其妙地一个人留在了宅子里的裴文书来说，裴峙显然已经不再值得他信任，他也没有了等待的耐心。
而且最重要的是。
裴文书舒展身体躺倒在床上，没有拿手机的另一只手轻轻抬起，将一个黑色的金属u盘放在了眼前。
主动权现在掌握在了他手里。
“说实话，小裴老师，我真的很想相信你。”
轻轻叹了口气，裴文书佯装为难地说道：“但你既不告诉我计划，也迟迟不动手，从约定成立到现在我没有看见半点成果，眼看一周时间就快到了，到时候我离开了这里，还怎么能接近蔺先生呢？”
“……不会。”
片刻的沉默后，裴峙再次开口，声音仍旧不急不缓。
他想告诉裴文书，在自己的那个计划里，他并不需要住进小四方，甚至不需要认识蔺宋文，他之所以会把他带到蔺宋文面前，又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只是为了给他一个认清楚蔺宋文这个人的本质，从而反悔的机会。
可他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却吐出了三个字便被对面暴躁地打断了。
“别扯了！”
或许是被裴峙那与自己的急躁截然不同的态度彻底激怒，裴文书猛地翻身坐起来，提高了音量。
“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他古怪地笑了一声，冷笑道：“你不过就是在拖延时间！你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想过真正离开，你逃跑，和蔺先生吵架，和他闹，都不过是逼他取消婚约的手段，你其实根本没想过放弃他，这不过是你的手段！”
“……”
裴峙被这熟悉的话语弄得惊愕在原地，一时间甚至以为电话对面的人被方敏恩附体了。
他抬手，有些头疼地轻轻揉了揉眉心。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是…”
“没关系。”
话语被再次打断，原本激动得甚至显出几分癫狂的声音蓦然降下音量，变得异常冷静。。
然后声音再次响起，透过听筒声波，低低的，显出无比的古怪。
“你不愿意也没关系。”
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裴文书轻轻皱起眉，眼底一闪而过厌恶。
“如果你想让我把你的视频卖给狗仔的话。”
思绪在一瞬间变成彻底的空白，原本喧闹不休的耳畔也再没有任何声响。
蝉鸣的聒噪，日光的温度，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离裴峙远去了。
熟悉的寒意又一次沿着脚底爬升，逐渐笼罩他全身。
他背对着身后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蔺宋文，握着手机，僵滞一般地在原地愣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终于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裴文书笑了笑。
“有人快递了一个东西给我，是一个u盘，里面的内容非常精彩。”
被视线捕捉的那块光斑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怪不得蔺先生当时会那样评价我的脸，因为小裴老师，你看上去真的很，欠，操，啊。”
年轻人充满讽意的轻蔑评价落入耳中，仿佛一个狠戾的巴掌兜头扇在了裴峙脸上。
一瞬间，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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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不破不立不破不立不破不立
第145章 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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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害怕，小裴老师。”
耳边响起的短促笑声昂让裴峙蓦地回神。
“我是个很守信用的人。”
男孩笑意盎然地说着意有所指且充满威胁意味的话，裴峙喉结急促地滚动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握住手机的手指蓦地攥紧，许久之后才终于一点点地缓缓松开。
“你真厉害。”
嘶哑的声音从口中吐出。
裴峙终于认可了袁珂当时对对方的那句评价。
是他的错，他小看了他的狠戾和野心。
“谢谢夸奖。”
听懂这句话背后的妥协，裴文书轻轻弯起嘴角。
“那我就等着小裴老师的好消息了。”
他一点也不担心裴峙会把自己威胁他的事情告诉蔺宋文，因为虽然才见过几次，但他已经能从对方的一些行为和言语中了解到这个人真实的性格。
他一定不会原谅蔺宋文。
事情终于有了进展，裴文书将U盘塞回口袋，脑袋轻抵着玻璃窗户，掏出手机给那个熟悉的号码发消息。
“我已经说服了他，你答应我的东西呢？”
片刻后，手机轻轻一震，一张照片发了过来。
是一张远距离拍摄的，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的照片。
瞳孔蓦地一缩，裴文书连忙打字。
“他醒来了？”
对面很快给他发来消息。
“做你该做的事情，等到事成的那天，我会让你见到他。”
目光盯着这行字看了片刻，然后才重新移开。
“好。”
他挪动手指，轻轻敲动键盘。
“别忘了给我东西。”
这句话发过去，对面没再回复。
裴文书收了手机，视线凝滞在窗外的风景上，眼底是无法抹去的晦暗。
————
“谁的电话？”
裴峙一推开门，便对上了蔺宋文毫不掩饰的审视目光。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在外面平复许久的情绪再轻易不过地崩塌防线，如果不是外面的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裴峙几乎要掩饰不住他眼底的恨意。
所幸他不用开口说话。
那样男人就不会听见他发抖的声音。
但太长时间地被男人注视仍然有暴露的风险，所以裴峙微垂下脑袋，旁若无人地抬步，试图越过男人径直向属于自己的那张床走去。
但却在和男人擦肩而过的瞬间被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一把拉住了手腕。
接着便是沉沉的话语。
“我问你，这是谁的电话。”
无比熟悉的话语，仿佛历史再次重演。
有那么一瞬间，裴峙和蔺宋文两人都恍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