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我可以跟你保证,一切都不会有变化。”
他前后相互矛盾,导致齐珉一时间根本不能理解他到底要说什么。
男人表情疑惑地看着他,缓缓皱起了眉。
“……那你又说要修改时间,这是什么意思?”
蔺宋文没说话。
他沉默着在原地站了一会,像是在思考着措辞,又像是在考虑有没有必要把实话说出来。直到风从身后拂过,把指间最后一点火星熄灭,他才终于从窗前离开。
蔺宋文走到桌边,抬手把指间的香烟在烟灰缸中按灭。嘴角的笑意敛了,神情却变得柔和下来。
“所有答应了你的都不会改,我只有一个要求。”
他半弓着身,抬眼看向齐珉,目光里是不容置疑的强硬。
“三年。”
蔺宋文听见自己的声音沉沉闷闷地吐出。
“三年一到我就会宣告外界和你妹妹离婚。”
听到这里,齐珉终于明白了蔺宋文的意思。
他竟然是在介意这段他们都心知肚明,除了一张法律认证的薄纸以外便再不会有任何牵扯的有名无实的关系。
而且看清楚对方神色里的认真,齐珉这下是真觉得不可思议起来。
毕竟他很清楚蔺宋文的为人。
对方虽然这些年收了心,摆出了一副修身养性,浪子回头的样子,可当年放浪形骸的时候玩得有多疯,齐珉虽然没太深入了解,但毕竟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总也是知道一点的。
所以这次决定把齐思言暂时交到蔺宋文手上,齐珉其实也是一万个不放心的。为此还特地立了条约约束对方,以防他妹妹吃亏。
结果现在他还没后悔,当初一口答应下来的人却先后悔了。
惊诧不已地与蔺宋文对视良久,然后饶有兴味的笑容在齐珉脸上逐渐泛起。
“不是吧,蔺四,你玩金屋藏娇呢?哪个小情人啊?这么漂亮,勾得你都要浪子回头,守身如玉了。”
确实是个娇,也确实很漂亮。
蔺宋文想起裴峙的脸,站直身子,在心里肯定了齐珉打趣的话语。
但他转头又对齐珉的文化水平生出不满,觉得他用这个典故来匹配他和裴峙实在是不好。
陈阿娇最后成了废后,幽禁长门宫,郁郁而终,并没有和刘彻有个好结局。
他和裴峙不一样。
他不会有卫子夫,裴峙也不是陈阿娇。
但这些话便没有必要告诉旁人了。
蔺宋文从他放松的神情中看出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既不答应也不否认,只无所谓地笑笑,装傻道:“这是什么话,我不过是怕我名声不好,这假戏做久了到时候连累你家的小姑娘。”
都是人精,齐珉自然听得出这只是蔺宋文不想回答而另找的托辞。
但即便心知肚明,齐珉也不好再追问。毕竟既然蔺宋文有心逃避,便意味着这是蔺宋文的私事,他再追问只会显得失礼。而且这样的决定对于齐家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甚至还让齐珉更放心把齐思言交给他了。
他于是耸耸肩,轻笑道:“行吧,你既然都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那我当然也只能同意咯。”
“合作愉快,我的未来妹夫。”
齐珉站起身,冲蔺宋文伸出手。
蔺宋文眨了眨眼,唇角弯起弧度,也伸手回握。
“合作愉快。”
屋外,刚才还阳光明媚的天此刻却已经变了个模样。太阳被云层遮掩,天色逐渐暗下来,仿佛风雨将倾。
“先生,裁缝来了,说是齐先生安排来给您量婚服尺寸的。”
敲门声打破了寂静,蔺家老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蔺宋文闻声看向齐珉,齐珉也微笑着看着他。
“已经按你说的尽量低调了,但最起码的仪式还是要有的,不然别人怎么会相信?”
这话说得在理,蔺宋文不好反驳什么,便只皱了皱眉,没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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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确定晚上还有没有
第43章 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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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辆的轰鸣声在屋外响起的时候,裴峙整个人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猛地回神。
屋外的风雨把天光吞噬,阴暗在院落各处丛生。
它们被风吹着,顺着凉意,攀爬,迂回,沿着门缝窗沿一路寻觅,最终摸索到这偌大的屋子里唯一的活人身上。
裴峙若有所感,惊惶地缩了缩腿,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屋子里没开灯,中式的院落构建,遮挡众多,才不过傍晚就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呆呆地在黑暗中站了一会,然后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有些无措地抬起手向脸颊擦去。可直到手背碰到了干涩刺痛的面颊,裴峙才惊觉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久到他脸上的那些湿痕都早已经被时间风干。
而且有什么好挡的呢,反正也要结束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裴峙觉得他应该笑一下。
为自己终于要结束这十年如同泥潭一般让他深陷其中,痛苦不堪却又无法自拔的生活而笑。
可挣扎了好几次,嘴角却仿佛有了独立的意识一般怎么也不受他控制。
于是最终直到蔺宋文推门进来,他都没能成功。
“怎么不开灯?”
男人低沉的声音随着头顶刺眼的灯光一同在屋子里铺陈开。
裴峙被那强光猛地一刺,立马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
蔺宋文皱起眉头,一边大步走向他一边低声斥道:“在发什么呆?”
男人的手掌盖在他眼皮上,触感微凉,身上也带着外面风雨的冷意。
裴峙轻轻吸了吸鼻子,嗅到了满腔的苦涩。
那味道似乎是来自于蔺宋文身上惯有的香水味,又像是来自蔺宋文本人。
也许蔺宋文这人本来就是苦涩的。
裴峙被他捂着眼睛,混沌了一整天的大脑又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散思维。
他觉得蔺宋文就像是一个烂透了的橘子。
以前还没有烂的时候果皮是青的,硬邦邦的。他想等它熟了再吃,可是裴峙不知道,没有熟的橘子并不会被时间酿熟。不管他等多久,青橘子的酸涩都不会变成甜蜜,只会被时间腐化,酿成让人舌尖发麻的苦涩。
它的外皮会一直完好无损,只有等到裴峙再没有耐心,终于忍不住要剥开它的外皮,才会发现它其实已经烂透了。从果皮到果肉,沿着舌尖一路到胃里,全都是让他作呕的苦涩,甚至就连最初的酸都再尝不出来。
他等来了一个烂橘子。
裴峙觉得自己可怜,又觉得自己愚蠢。
他明明知道那是一个没熟的橘子,可他仍旧对它心怀希望,期盼着它成熟。
可其实橘子早已经死在了夏天,它永远不会在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