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吓得够呛,她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不怎么吭声、不会冲动的苏简一生气起来竟然那么厉害,那双清淡的眸子此刻变得猩红,下唇也被贝齿咬出血痕来。
“小简,你不要吓妈啊,你肚子里还有宝宝,冲动不得。”她拼了命地死死抱着女儿的后腰,决不让她这幅样子往外跑,万一出了什么事她追悔莫及。
苏简的脑袋根本是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只知道自己忍够了,满脑子都是邓翠蓉刻薄的模样,她很不饿撕碎那一张脸。
“不要拦着我,妈,我要替你讨回这二十多年来你受的苦,我要她邓翠蓉偿还所以欠你的!”苏简掰开苏母的手,一字一句道。
她警校出生,力气本就比一般女人要大,再加上现在她愤怒之余,苏母压根拉不住她。
眼看着她一步步往外走,苏母快速给殷颢打了电话。
原本因为生闷气加班的殷颢接到电话,直接扔下了一干开会的高层,手边的咖啡杯被他不小心打破,玻璃割伤了他手臂上精瘦的肌肉,重要文件上全是咖啡渍,连椅子都嘭一声倒在地上。
“bss,会议还没……”林岩刚想开口,并上前替他处理伤口。
殷颢却顾不得那么多,搭上他的肩膀,“处理好这里,我去找小简。”
只是打了一个电话的空挡,苏母赶下楼的时候,苏简已经不见了。
“小简……小简……呜呜,你不要吓妈妈啊……”她咬着手指泣不成声,一颗颗滚烫的泪水顺着两颊流下。
都怪她,都是她不好,如果不是她非要去苏家送钱,非要搭腔邓翠蓉,也就不会弄成现在这样,如果女儿出了什么事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穿灰色衣服的女孩子,她那么高……”
“你有没有见到一个非常生气,穿着灰色毛衣的女孩子……”
她抓住一个行人就问一遍,不倦地将苏简的特征描述给路人,可是得到的回答却是一样的——没见过。
“小简……”苏母脚踝一痛,跌坐在地上,她的目光涣散,环视着周围的人,却找不到那张熟悉的脸庞。
“妈。”殷颢开车赶到小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苏母身上的披肩大半落在地上,平常挽的整齐长发也变得凌乱不堪,被风吹干的泪痕满脸都是,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
她听到声音望去,看见殷颢正向她跑来,她想起身却站不起来,身边连个扶着的人都没有,“小颢。”
“妈,你怎么坐在这里?有没有哪里受伤,我先送你去医院。”殷颢紧张地查看。
苏母赶紧摇摇头,抓住殷颢的手臂紧了又紧,“小颢,妈没用,不小心扭到了脚,你别管我了,小简她不见了,她刚才的样子……好可怕,你快去找她,我怕她那般生气去苏家找翠蓉算账会出事,你一定要保护好她啊。”
殷颢一听到苏母颤抖的话语,全身的血液都在叫嚣着要整死苏家所有对苏简不好的人。
“妈,我先送你回家,你在家等我消息。”他二话不说,直接抱着苏母站起身来。
周围看热闹的不少,而苏母摔倒半天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扶,他阴鸷的眸子随意扫了一圈,那些人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四散逃开,那种眼神……太恐怖了。
苏简从苏家出来之后直接拦了一辆车,她吃人的模样吓得司机一溜烟跑了,根本不载她。
怒极的她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只能徒步往前走,人冷风吹进她每一个毛孔,刺骨的寒冷依然浇不灭她心中的火。
“邓翠蓉……”这个名字引发的过往一幕幕齐齐浮现,苏简的眸子变得越来越骇人。
她当着下人的面扇苏母耳光的样子,她在冬天把苏母推进游泳池,险些害的苏母命丧黄泉的样子,她故意让苏母看见她和苏父在床上纠缠、情话绵绵的样子……
曾经所有的所有拼凑起来,让苏简恨不得掐死她。
大把的过路人在看到她的样子时,都不由得退避三舍,甚至有的人悄悄议论苏简是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
殷颢从苏母家下楼的时候,开着车在周围转悠,却毫无收获,他决定直接开去苏家。
一个拐角处,苏简大步流星,满脸的杀气走过,而他眼神搜寻,带着焦急和紧张,但两人的视线被一个大大的广告牌隔开了。
“小简。”他咬住她名字的每一个字。
他好后悔,为什么他要赌气,为什么他要不去接她,如果有她陪在身边肯定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亏自己还是个大男人呢!怎么能那么小气呢!
可是话虽这么说,当他看到苏简对沈子翰笑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心不由得被挤到窒息,自己的小女人竟然跟别的男人说说笑笑,那男人还是小女人刻骨铭心的前男友,他不生气才是不正常呢!
思绪乱飞,殷颢恨死自己了,如果这次能顺利找回小女人,他说什么都不在赌气,不再去怪小女人的笑容,他宁可沈子翰的双眼挖下来!
谁让他看他的老婆如花的笑靥了。
车子一直行驶到苏家,福伯没有立马赶过来开门,殷颢一踩油门直接冲破了外面的矮铁门,车子一个霸气的飘逸甩到了别墅的门口,要是他今天开的是挖掘机,他一定会将这里夷为平地!
“殷总,你这是?”苏建国脸都黑了,刚哄好邓翠蓉,就听到一阵油门声,还没等他出门立正,车尾的摆动差点将他撞上。
可偏偏对方是他惹不得还巴结不上的大女婿——殷颢。
“小简呢?”殷颢冷冷问道,双眸血丝密布,看起来一副吃人的样子,“我问你小简呢?!”
连一秒都等不及,他一把抓起了苏建国的脖子。
邓翠蓉吓得尖叫不已,赶紧叫人把殷颢拉开,可无奈那一身戾气,没人敢上前。
“要死了,要死了,你们快去把这个疯子拉开啊!”她又哭又叫,却没人理她。
苏欢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也下了一大跳,她惊得捂住了嘴巴,“姐夫,你这是干什么,我爸爸他身体不好,你快放手。”
殷颢一一扫过他们那张脸,每一张脸都是苏简的噩梦,他一想到这里,就恨不得把他们全部丢去喂狗。
“我问你们,小简在哪?你们是聋了吗?”他从牙缝中挤出几字,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捏住苏建国的衬衫,骨与骨的摩擦咯咯作响。
苏建国一张脸紧绷着,从原先的气愤变成了害怕,同为男人,他隐约觉察了一些事情。
“小简没有过来……”他艰难地回道。
“是啊,姐夫,姐姐根本没有来过这里,你先放开爸爸好不好?”苏欢带着哭腔求道。
邓翠蓉在一旁早就乱了阵脚,更加不敢上前那个全身杀气,如同地狱中浴血奋战的修罗一样的男人。
殷颢一把松开苏建国,他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两步,苏欢赶紧上前扶住他。
“爸爸,你没事吧。”苏欢担忧地问道。
苏建摆摆手,连咳了几声,老脸上一阵惨白,还不忘问道:“殷总,小简她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怎么了?”殷颢如龙似虎的眸子忽然定格在邓翠蓉的身上,吓得她赶紧躲到了苏建国的身后。
苏建国顿时明白了,他一把拉过身后的妻子,“你说,你是不是对小简做什么了?”
“我没有啊!我一直在家里,我能做什么啊!”邓翠蓉连忙否认,生怕一个不小心开罪了殷颢。
殷颢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啪嗒作响,他向前走了三步,他们就退了三步……
“我警告你们,如果小简来了,你们敢伤了她一根头发,我绝对有成百上千种办法让你们姓苏的家破人亡。”
他的话如同山谷里的鼓声,在他们每个人的耳蜗里带来阵阵回声。
殷颢拉开车门重新坐回车中,到苏家的路只有一条,他方才来的时候并未看见苏简,现在他原路返回,走慢一点兴许能遇到她也说不定。
他放缓了车速,不放过这一条大道上的每一个角落。
苏简走路的速度当然赶不上车速,她像是不会累一样一直走一直走,又像个机械人一样感觉不到脚掌传来的火辣辣刺痛。
“那不是……”一个坐在车里的男人看到那抹身影后快速下车,还不忘叮嘱司机将小少爷安全送回家。
沈子翰不管红绿灯,直接冲到马路对面,引得大路上各种鸣笛,来自不同方向的汽车都乱作一团。
“小简。”他微笑着上前挡住了苏简的去路。
苏简仿佛没看到他,绕过他继续向前走。
“小简?”沈子翰满脸的疑惑,他这才觉察到她的不对劲,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发生了什么?他拉住她的手腕,“小简,我是子翰啊。”
她想都没想直接甩开,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正对着他的腰际,这要是一脚踢中了,估计肾也碎了。
幸好沈子翰也练过不少年,拳击什么的都在苏简之上,他轻巧地避开了她的攻击。
“你不要挡着我,否则别怪我不气了。”她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见谁撕谁。
“你能告诉我你去干什么的吗?”沈子翰这把学聪明了,在她的身侧跟着,更加没有敢去拉着她。
苏简直直盯着前方,字字铿锵有力,“去找邓翠蓉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