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赛汉姆权杖的烙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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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多亏内弗尔卡拉的保护,早在这时候我就该死了,此时却没死,我心里当然是感激他的;但我不可能告诉他,我刚才死过一次,然后我又回来了。我怕他不信,把我当成疯子。

随着内弗尔卡拉的手劲越来越大,我的呼吸越发困难。

他想杀掉我。意识到这一点,一股无可名状的恐惧感,袭上我的心头。

「放开……我!」

内弗尔卡拉放了手。

他不但没道歉,还继续紧紧地掐着我的肩头。「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你为什么知道大哥的名字。」

「咳咳……咳……」我痛苦地喘息着,差点以为自己要再度去见欧西里斯。「……我在宴会厅里看见他走过来的时候,有人喊的。」

「这不可能,我们一直都在一起,我没看见他,你就不该看见他。」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狰狞,「不要对我说谎。」他用手指戳着我的腰,「别忘记我给过你的惩罚。」

「!」我把手摸在内弗尔卡拉指着的地方,摸见一块清晰的凸疤,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摸出形状。

是一把赛汉姆权杖,象徵统治的符号。

我眼前的场景乍然一变。

黑夜的草丛里,一名少年压在我的身上。儘管长相与现在不同,我却看得出那玩世不恭的眼神,还有邪魅而俊美的长相,那是萨胡拉。

我感到一阵晕眩,呼吸急促,萨胡拉起伏的胸膛摁在我的身上。他撕开我的衣服,我能听见衣帛被撕裂的声响。

被侵犯的恐惧袭上脑门,我疯狂地挣扎着,对方却纹风不动,硬是分开我紧闭的双腿。

『放轻松,别夹得太紧,否则我怕会太快出来。』萨胡拉把手伸进我的两腿间。

画面闪回至另一个场景。一灯如豆的昏暗囚室内,我的双手被铁鍊拴在高处,身体悬空吊着。

『为什么私底下见了萨胡拉?回答我。』更加年轻,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内弗尔卡拉平视着我问道。

我浑身痠痛,早已不知被吊在这里多久。

不安,绝望,恐惧,疲劳──儘管我知道这是这一具身体,或者该说是这个灵魂的回忆,这些情绪却依旧如同潮水般灌满我的脑中,令我疯狂。

自从我回到古埃及以后,不像其他小说的主角一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过顺风顺水的日子;相反地,我受尽非人道的折磨,把古代社会中黑暗且不文明的部分全都体会了一遍,完全抹煞了我对古代的任何嚮往。

我太难受了,现在的我肯定会哭。

『我没有!』但是记忆里的我很坚强。我哀求地说道:『请你相信我,王子……』

『你说谎。巴戈阿斯看见了,他说是你主动上前和大哥说话的。』

内弗尔卡拉手持钳子,自炭火中夹出烧红的烙铁。

见状,我知道那块烙铁即将要用在谁的身上,求生本能使得我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疯狂地在半空中晃动着身体,『──王子,不要!我求你!拜託!』

『说谎的人必须得到惩罚。这是为了让你以后再也不要对我说谎。』

随着烙铁与我的皮肤越来越接近,我动得越来越厉害,直到高温碰触到我皮肤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烧焦味扑面而来。

『啊啊啊啊啊──!』随着我在半空间扑腾,锁链互相摩擦,发出金属碰撞的声响。

带着铁锈味的液体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我全身上下都是止不住的汗水。

就在我因为被烙印的痛楚而昏死过去以后,眼前的场景回到现实。

「哈啊…!」我的心脏一紧。

见到眼前的内弗尔卡拉,我的牙齿不由得打颤。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挠着心口,彷彿要把这颗早已经被胡狼神秤重过两次的心脏,从体腔里挖出来似的。

「怎么了?」内弗尔卡拉对着我伸出手,我不由得躲了躲。

他用手紧紧地按住我的胸口,「别抓,你流血了!你在发什么疯。」

「哈啊……哈啊……」我克制不住地粗喘着,「别管我!你别管我!你们两个都一样!我恨你们!」我短短的指甲,将内弗尔卡拉抓破了皮。

「唔……!」内弗尔卡拉紧咬着下唇,忍耐着痛楚。「……无所谓。恨我就好,别恨大哥。反正都是我害的。」他强硬地抓住我,把我塞进他的怀里。

「你在颤抖。」他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你告诉我原因,我就原谅你。」

我不需要得到他的原谅……

「我刚才被萨胡拉杀死了……现在的我……是死过一次以后、回来的。」

我的胸口还在随着情绪而剧烈地起伏着。那些回忆还在折磨我。伤心,难过,痛苦,愤怒,这些情绪如同被打翻的调味罐般,充斥在我的胸中。我无法平静。

这些记忆很可能只是瓦提耶这二十世的经歷之中的凤毛麟角,要是忘记也就算了,可偏偏让我想起来。我要怎么在知道自己受过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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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待遇以后,继续在这个世界里头骯脏、卑猥地活下去!

我根本不是什么太阳神的祭司……我比在伊南娜神庙里坐庙的男妓都不如!

内弗尔卡拉点了头,「我信你,这是我答应你的。不论我能否理解这件事。」

我抬头看着他的脸。我还记得在囚室里,他狠戾的面容,那恨不得把我连皮带骨、拆吃入腹的表情。

倘若不死的代价便是受尽折磨,那么我情愿死,也不敢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可是被他这么搂着,靠着他温暖的胸膛,我却感觉到这副身体停止了颤抖。

这不应该。这个男人才是全埃及里我最应该要害怕的人。他想掐死我,他伤害我,他烙印我……

「大哥想杀你,这很正常。他当然可以杀你,只要他做得到。」内弗尔卡拉说道:「我唯一不能容忍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让他佔有你……像五年前那样。

「他是为了使我噁心,让我丢掉你才这么做的。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我没丢掉你。」

我能感觉到,当我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嘴角一弯。

这句话太荒谬了。

对你而言,我是什么?一个可以被你用锁链吊起来烙印的人。空享有祭司的称号,却拥有这副男奴的身体。

正因为我如此卑贱,所以被杀死也无所谓;然而我被上却不可以,为什么?因为受到损害的,不只是我那被轻视的、生而为人的尊严与自由,更是内弗尔卡拉的权威性。

我身为人的价值是什么?就因为有人强暴我,而我没有反抗的力量,我就应该要被当成垃圾对待吗?就因为我没有被丢掉,所以必须要感恩戴德吗?

「因为我的身上已经被你打上烙印,我是你的所有物,你不能容许你的玩具被玷污,玷污你的玩具,就是在挑战你的权威,是吗?」曾几何时,我已将心思脱口而出。

「换作是你的妻子被人佔有,你也不能容许这种事。」

他竟认真地说道:「如果你是个女子,你早就已经被斩首,尸体不但不能被下葬,还要用草蓆包起来,拋进尼罗河里。因为被恶徒夺去贞洁的荡妇,必须为自己的罪行负责,不配得到永生,更无法在欧西里斯神的面前被宽恕。」

「认清自己的本分。离大哥远一点,越远越好。」说完,他逕自起身,准备离去。

离开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去河边洗个澡,你身上有股阿佩普神庙的尸臭味……我相信你确实死过,因为你现在的味道像极了尸体。」

我依言来到尼罗河畔洗澡,思考着身上「尸臭味」的由来。

听着尼罗河水平缓流动的声音,看着河边紫色的蓝睡莲,我整个人着实放松许多。为了除去身上的气味,我甚至把一朵睡莲花瓣揉碎了,将汁液往自己的身上涂抹,也不怕过敏。

其实古埃及很好……什么都好,只有这里的人不好。

在我死过一次之前,我没有听别人说过我身上有味道,事实上我也闻不出来。或许是因为我对自己身上的味道太熟悉了,久居鲍鱼之肆而不闻其臭。

我所能联想到的,只有诅咒──诅咒将随着我死去的次数越来越多而变强,而这尸臭味,很可能与我身上诅咒的强度相关。

──你现在的味道像极了尸体。

还记得内弗尔卡拉那个混帐东西所说的话。倘若我身上的气味,全然变成尸体的味道,那么,我就会完全属于「那个神」。

由于不确定究竟要怎么洗,才能把身上的味道洗掉,我洗了很久都没上岸,但还是该上去才行。我的皮肤都快泡烂了。

就在我转头回岸之际,我从水面上的倒影,看见了一个人。

人影在黑夜里并不清晰,水面上有涟漪,我无法看清这个人的脸。他的身材很削瘦,长得比我矮,看上去有点熟悉。

而后,我感觉有人自我背后,狠狠地推了一把。

不过一瞬间,我便整个人跌入尼罗河之中,沉了下去。

「!!」

大量的河水呛入我的喉咙中,我无法呼吸。

四面八方的水,进入我的眼睛、耳朵、鼻子。我在水中奋力地挣扎,身体却像是被灌了铅一样,一味地往下沉。我在做困兽之斗。此刻的我无助而绝望……

内弗尔卡拉,你在哪里?

……这一次,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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