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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准备去海洋馆之前两个人又一起去了鬼屋。
一开始两个人心里想的都是自己不可能害怕的,也不会做出一起去鬼屋最后吓的牵手的俗套的事情,所以两个人都各走各的。
起码这是顾青墨对牧浅一开始行为的猜测。后来他明白了,牧浅之所以不跟他一起走是因为目标太大。
牧浅的夜视能力太强了,听力太强了,在夜里都跟在白天一样,而且他把鬼屋当成密室逃脱在玩,从头到尾工作人员就没有看到过牧浅,有时候他觉得他能从工作人员的肢体语言中看出他们因为房间里只有一个人而充满了疑惑。
所以等走了一半之后顾青墨一把抓住了牧浅,有鬼出现顾青墨就一个送手把牧浅送到前面在抓回来。
直到最后门口的工作人员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他才意识到到最后他还抓着牧浅。
走到外面了脸还有点红,顾青墨迎着风吹散身上因为惊吓而出的汗。
“你怕鬼。”牧浅笑嘻嘻的说。
“你能好到哪儿去。”顾青墨没好气的说。
“有一位智慧的人说过,闪避高也是一种抗打。”
在一片充满花坛和长椅的小休息区,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离海洋馆闭馆还有两个小时,两个人看了看时间都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
牧浅拍了拍膝盖先跳了起来,脚尖点地转了一圈等着收拾长椅上的垃圾的顾青墨,在他站起来的时候接过他手里的垃圾,一个人跑去垃圾桶。
“去过海洋馆吗?”终于感觉没那么头晕了,顾青墨笑着问。
“潜过水,没去过海洋馆。”牧浅想了想说,“想要看鲸鱼!”
“海洋馆里没有鲸鱼。”顾青墨叹了口气,不明白的说,“你这样到底算是上流阶层还是没有童年啊。”
“我又不是在旅游观光的时候潜的水,”牧浅说,“有一个阿姨开的潜水店,而且我们那边四面靠海,所以夏天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去潜水。”
顾青墨微微露出笑容。
“你之前说你在一个很大的家族里?”
“类似于村落吧,虽然大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大家都和亲人一样。”
但是牧浅说他已经回不去了。
顾青墨没问。
今天牧浅开心的像个小孩儿一样,他不想让牧浅回忆起让自己成年的事情。
“其实比起村落我们更像游牧民族。”牧浅想了想接着说,“我们整个村落不断跟着草在迁移,所以从小去了很多地方。”
“真好啊。”顾青墨微笑着说。
“嗯!特别开心。”牧浅的笑容特别灿烂,晃的顾青墨愣了愣神。
两个人站在墙边,周围的人都没有看向这边,顾青墨一只手搭在牧浅的腰上,趁周围的人不注意轻轻吻了吻牧浅的嘴角。
牧浅愣了愣,笑容更加灿烂了。
在牧浅刚朝他伸出手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
“哥——”
甚至不确定是谁,顾青墨已经按住牧浅的手甩在一边,转过身试图将他藏在身后。
他来不及反应自己到底做了一个多愚蠢的决定。如果喊他的是他弟弟,他不可能靠这个方式不让顾晨霜发现牧浅,如果不是,他不知道牧浅会是什么心情。
如果是,牧浅会是什么心情。
但是来不及反应,跑来的人虽然因为戴着黑色的渔夫帽,戴着黑色的口罩,并且长袖的街头服饰把自己全身都基本遮盖住,但是这是自己弟弟,他只需要看到他的身体轮廓和姿态就知道是他。另外一个一身很不休闲,像是来办公的人,光是看一眼顾青墨就能猜出来是谁——顾晨霜的新男朋友,郑冬鹤。
他们两个就像是出门就是为了打架一样,各穿各的,就算并排走在一起也让人觉得他们像是不小心站在一起的陌生人。
“哥!”仔细一看确实是自己的亲哥哥,顾晨霜有点害羞的拉下口罩,低眉顺眼的看着自己的哥哥笑,跟做坏事被抓到了一样。
郑冬鹤倒是没有一点好眼色,张口就是,“哟,这又是你在哪儿认的好哥哥啊?”说完他伸手搭上了面前少年的肩膀,挑衅的看着顾青墨。
没等顾青墨作出反应,小孩儿就已经伸手一巴掌把搭在自己肩膀上手打掉,一记肘击重重的砸在郑冬鹤腰间,砸的他一个踉跄。
顾晨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还在揉腰的郑冬鹤,怒火写在脸上,“郑冬鹤,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要是想死就自己从楼上跳下去别恶心我。你还有完没完了,这是我亲哥哥!”
还没痛完郑冬鹤就惊讶的抬起头,眼睛从顾青墨身上转移到站在一边的牧浅身上,再转移到顾青墨身上,眼神中有疑惑转瞬即逝。
顾青墨轻轻抿了抿嘴——他可能能当着不知情的牧浅的面骗过自己的傻弟弟,他要怎么骗过这么个社会里的老油条?
心脏跳动的声音。
咕咚,咕咚,咕咚——
“是
', ' ')('哥哥啊,我没反应过来,对不起啊。”郑冬鹤颧骨高,脸型偏长,深陷的眼窝和眉眼都让他看起来像个阴沉的人,但是一开口却意外的亲切。他陪着笑说,“顾青墨,久仰大名了,我们两个闹着玩儿呢。”
他说着伸出手和顾青墨交握,随后看向站在顾青墨身后的人,“这位是?”
说完,顾晨霜也果然露出了好奇的眼神,看着牧浅。
一秒,两秒……
顾青墨没有说话。
他已经做了很多让牧浅伤心的事情了,他说不出来,“只是认识的同事”,“或者路过遇见的朋友”这样的话。但是他也说不出来,“这是我男朋友”这样的话。
顾晨霜绝对,绝对!不能知道这件事。
“我们两个关系有点复杂……”开口的人是牧浅,他一边说一边把兜帽撩下,摘下了帽子。
顾晨霜眼前一亮。郑冬鹤狠狠的斜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念叨了句什么。
顾青墨没有阻止,而是沉默的默许了他的回答,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他该……怎么办?
他只是想像正常人一样,能和男朋友一起约个会,看个电影,逛个鬼屋。结果是怎么滚雪球一般惹上这么大的麻烦的。
他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
“我能说吗?我觉得这个应该不属于保密的范畴……”牧浅接着碎碎念。
顾青墨惊讶的回过身看着牧浅——他在说什么?
“我是你哥哥的心理咨询师。”牧浅的笑容非常灿烂,“我叫牧浅,你就是弟弟顾晨霜吧?我听说过很多和你有关的事情。”
“啊啊……哦!我是!”顾晨霜这个看脸的还有点茫然,不过很快反应了过来,握住了牧浅的手,“为什么我哥哥要……是好事还是坏事?”
“嗯……啊……我是说,提起我的时候。”
侧身和郑冬鹤握手,牧浅收回手时笑着说,“这就属于保密的范畴了。”
“那你们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到游乐园来的?心理咨询的环节吗?”郑冬鹤问。
他要问的不只是这个。顾青墨知道,牧浅也知道——他看到了顾青墨想要掩饰牧浅的样子。
“这就是复杂的部分了。”牧浅的眉毛都快纠结成波浪形了,抬眼仿佛心知肚明一样看了正看着他的顾青墨一眼,“简单点说,我在小青哥常去的酒吧卖艺,唱唱歌啊做点才艺表演一类的,算是我的夜班。然后心理咨询的环节就变成双向的了,我觉得我很失职,小青哥也想帮我,然后一来二去……”
牧浅挠了挠头,摆了摆手最后说,“反正很复杂就是了,但是总的来说,算心理咨询的环节也不算。涉及到一些隐私我就不细讲了,反正挺难为情的,我也不想让公司知道我带着客人在这里乱跑,一定要保密哟。”
看牧浅讲不清楚也不想讲的样子,顾晨霜赶紧笑着说,“没事,那我不问了!”
“抱歉。”牧浅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着说,“有点隐私。”
顾青墨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在弟弟看向他的时候他会微微笑笑,其余的时间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牧浅在短时间内讲了一个似乎可以解释所有情况,能够掩盖之后话语疏忽间体现出的他们彼此过度的了解,但是和两个人的认知完全不重叠所以没办法进一步询问的故事。他就像那个故事中真实存在的人一样,不是清晰明了的阐述事情的经过,他的话语中有些尴尬,有些隐瞒,有些躲闪。
顾青墨一直知道牧浅会说谎。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到这种程度。
就算是作为知情人,他依旧没办法猜测牧浅在想什么,现在是什么情绪,为什么要帮他。
他只觉得,一瞬间,牧浅离他远了。远的像是只是一个契约关系认识的朋友,像是个被他的亲友撞见有些尴尬的点头之交。他不再是一瞬间前对着他傻笑的大男孩,那个亲热的和他牵着手,讲起往事时眼中充满了光的,他的恋人。
现在唯一挽回的方式只有告诉他的弟弟真相。但是他做不到。
一口气沉重的像是山,重重的压在他的心头。
……
“我们一会儿本来决定一起去园外一家餐厅吃点东西,要一起去吗?”郑冬鹤看了看周围说,“在这儿傻站着有点奇怪。”
“啊对,哥,要一起去吗?我们预定了包厢,所以可以多加两个人。”
“你们一家人我这样有点不好吧,”牧浅笑着摸了摸鼻子,“要不我先回去了?”
“别呀,我都没见过我哥的朋友。”顾晨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有点好奇,一起去吧,不会很奇怪的,要说奇怪郑冬鹤应该第一个走。”
“你再说一遍?”
“我和我哥哥和我哥哥的朋友一起去吃饭,你来干嘛?”
“我肯定是要去的,我很好奇你在你哥哥面前是什么样的人。”
顾晨霜明显不想让郑冬鹤得逞,但是与此同时他也不想让哥哥知道自己在外面张扬跋扈
', ' ')(',几个人拉扯了很久,直到顾青墨出来打圆场几个人才达成协议,一起去餐厅吃饭。
……
餐厅不大,但是是个挺典雅的川菜馆,跟着服务员一起走进包厢,几个人落座点菜后,便开始聊了起来。
比起向来话多的牧浅和顾晨霜,这一次是郑冬鹤和顾青墨先聊了起来。
洛城里学习好大大多数都进了洛城大学,郑冬鹤和顾青墨年轻差不多大,彼此都在上学期间知道对方,也有话题。
“你们在大学从来没有见过面吗?”顾晨霜一边兴致盎然的听着,一边时不时的插嘴问。
“一直没有机会,我去的晚宴最后都没碰见过你吧?”顾青墨一边夹菜一边看着郑冬鹤说。
郑冬鹤笑了笑,“说起来惭愧,其实不是没一起参加的晚会,但是我大多数时候都在躲你。”
“为什么?”顾晨霜比顾青墨还要积极。
“因为看你不爽。”
“分手吧。”顾晨霜斩钉截铁。
“不是不是,别分手亲爱的。”郑冬鹤说着开玩笑的去拉顾晨霜的手。
顾青墨轻飘飘的声音忽然传了出来,“我们在上大学的时候,晨霜还在读初中吧?你还大我一岁。”
“我也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顾晨霜接口。
“没有没有,我上学早,我们两个同岁,我可能比顾哥还小一点。”郑冬鹤一副假惺惺很急切的样子,看的顾晨霜直撇嘴。
“那时候我年龄太小了,还什么都不懂。但是顾哥当年虽然没见过我,但是帮了我不少忙。”郑冬鹤有点怀念的说,“我郑冬鹤从小到大也是个风云人物,家里有几个破钱,亲爹不会带孩子,什么都跟我说我是最好的,我在我们那个那么大的城市,可以说是经济中心,成绩最好,事业做得最好,自认为最有涵养,那时候我可牛逼到天上去了。后来和家父来到洛城开创事业,我在大学可是彻彻底底的风光了一年。”
“然后你哥哥入学了,全学校大事小事就再也没有我的名字了。我们选的专业一样,发展方向一样,一开始我想和你比,想去跟你挑衅,但是我爸每次都把我拉住,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在家里不给我面子。他跟我说,如果顾家没有迂腐到不让你管理家业,这个洛城大概率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可以打包回家了,让我别说挑衅了,最好去讨好你,和你交朋友,以后你开始正式管理家业了也好放我们一马。”
“我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想着说在学校彻底把你压垮,不然绝对不对你伸出橄榄枝。我必须以胜利者的身份出现在你,我宿命的敌人,的面前。”
“结果你也知道,你连我在搞你都不知道。”
顾晨霜看了牧浅一眼,轻轻踹了郑冬鹤一脚。
郑冬鹤看了顾晨霜一眼,又看了牧浅一眼,了然的点了点头,“好了,顾家的事我就不提了,陈年旧事了,家丑不可外扬。”
顾青墨回避了郑冬鹤的眼神,余光一直关注着认真听他们说话的牧浅。
牧浅朝他笑了笑,依旧是一副认真在听故事的表情。
顾青墨抿了抿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要泄露出自己的情绪。
“不是这样的。”顾青墨笑着解释,“郑家大少爷家教好,晋城也的民俗风化也更好,没体验过我们洛城这些旁门左道的下三滥的招数,您那些公平竞争真的很难让我感觉到敌意。”
“那时候真的年轻啊,想什么事情都天真,觉得商业也只是零和游戏,人应该有高下之分,所以才会闹出这么些糗事。我这个人天生自高自大,如果没有大学那么一段自我感动的时间不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样的人。不像现在的年轻人,想什么事情都想的明白。”
顾青墨和郑冬鹤两个多年来沉淫商业的讲着一些生意人的套话,牧浅和顾晨霜两个“小孩儿”比起这个就少了更多隔阂,很快在彼此确认了年龄之后就聊开了,从喜欢的游戏到动漫,从喜欢的角色到最近流行的歌。
牧浅就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就连顾晨霜开始聊起他做心理咨询师的工作流程他也回答的有模有样。
几个人一聊就是两三个小时,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斜了,整片天空都是红澄澄的光。
最后准备离开时,顾晨霜开心的掏出手机,对和聊的正起劲的牧浅亮出自己的二维码,“我们可以加个好友吗?之后可以一起聊新出的游戏啊!”
“你是想找我聊你哥哥吧。”牧浅无奈的说,“我算是发现了,你们兄弟两个,不仅哥哥时弟控,弟弟也是兄控。”
“嘿嘿。”顾晨霜嘻嘻的笑,接着晃手机。
郑冬鹤的不满已经写在脸上了,碍于顾青墨在不能说出来,只能在一旁给牧浅使眼色。
顾青墨缓慢的眨了眨眼睛——他知道牧浅会拒绝。
他一定会因为他不想让他的男朋友见到他的弟弟而编一个弥天大谎,而且会拒绝这个接触自己一直想要了解的人的机会。
顾青墨攥紧了拳头。
牧浅的
', ' ')('笑容没有任何瑕疵,“但是,不行。我需要照顾到我的顾客的感受,和你成为朋友可能会导致我的顾客在找我咨询的时候内心出现失控感,这是我不能接受的。别看我这样,我也是个完美主义。”
“但是,如果你或者身边的人需要心理咨询,记得一定要联系你的哥哥,我认识很多非常优秀的心理咨询师,到时候给你内部价。”
“说起来,你是哪个公司的心理咨询师?可以问吗?”郑冬鹤忽然问。
就像没料到他会开口一样,牧浅愣了一下,但是很快谦逊的笑着说,“友德心理,母公司在法国,郑先生也许知道?”
“一时间……”
“Eudaimonia。虽然名字是个希腊语。”
“啊,那一家。现在的中译名……越来越有水准了。”
“是吧。”牧浅笑着说。
像这样,完美无缺的谎言。
从始至终,顾青墨一直注视着牧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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