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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岁的项君昊,人生第一次上手术台。他看着眼前惨白刺眼的灯光,心想,原来躺在手术台上,毫无尊严、任人宰割的感觉是这样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除了周行知以外的人面前屈起双腿,露出后穴,用一种青蛙般的姿势接受侵入。当然,这一次侵入到体内的,是医疗仪器。
“它会有一点痛。”女医生用英文对他说。
项君昊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仪器渐渐推进到他萎缩的生殖腔口处,前端进得很慢、很柔和,但项君昊仍然感觉到了一阵剧烈的刺激。那根冰冷的东西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搅个天翻地覆似的。
额头渐渐沁出冷汗,他想起凌向云骂他的话。他说他这已经不止是不清醒,简直就是得了失心疯。就算催熟了生殖腔又怎么样?就算能把周行知骗上床、怀上孩子又怎么样?白家会允许他生下这个孩子吗?他敢这么做,又会遇到怎样的打压报复?
更别说Alpha生育所面临的巨大风险,和永久性的身体伤害了。
凌向云很少这样发火,然而他的怒火只印证了项君昊决心之坚定。在到达美国后的第二周,他就秘密联系了这家具备Alpha生殖技术的研究所,请求他们为自己完成生殖腔催熟手术。
不是一点痛,是很痛。项君昊想。
可是为了手术的效果,他不能用麻醉。
当初……周行知被他强行突破生殖腔的时候,也是这么痛的吗?他哭喊过吗?求饶过吗?还是也像此刻的自己一样,只是咬着牙默默忍耐呢?
那分明是他这一生中做过的最令人后悔的事,可他对此的记忆偏偏如此模糊。他只知道那时他在片场,取景地在山里,交通很不方便。剧组里有个Omega“意外”发情了,身边竟然连抑制剂都没有。
偏偏,那个Omega信息素还是顶级的,即便强悍如项君昊,也无从招架地受到了影响。
后来的事情他记得很模糊了,更多是从旁人口中听说的:他们说他暴躁地踢开了那个Omega,要他永远消失在自己面前;说他发着怒问周行知为什么不在这里,吼着全剧组给他打电话;说他把自己强行系在车后座上,浑身颤抖、肌肤发红,像是高热不退的病人,却又力气大得掰坏了一根扶手。
那天周行知在山下的宾馆调整剧本,下山的车开了两个小时,等见到周行知的时候,项君昊已经被情欲折磨疯了。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扑上去的,但周行知应该是准备过了,因为当他不管不顾地进入到他的后穴里时,感觉到的是温暖、湿润、无限包容着他的肠肉,爽得他头皮发麻。然后他就那么不停地要他,疯狂要他,或许操干了润滑液,但很快又有了血液的润泽,让他得以继续发泄野兽般的情欲。
回头想来,他会干进周行知的生殖腔,其实一点都不意外。对于被信息素诱导发情的Alpha来说,进入生殖腔,成结,然后射出大量的精液——这完全是生理的本能。周行知的生殖腔是干涩的、萎缩的、发育不全的,即使被强行打开、射入精液,也没有办法受孕。可对于已经陷入疯狂情欲的项君昊来说,他又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就那么死死抱着他,在一片血腥味里,完成了漫长的成结和射精。
等他终于清醒过来的时候,这样的事已经不知发生到第几次了。他发现周行知脸色发白,身体像是被切断了所有运动神经般发软无力,却还对他露出了一个笑。“你终于醒过来了。”他说,“别怕,我已经叫过救护车了,大概……很快。”
他极度心惊地把阴茎从那个仍然温暖湿润的穴里抽了出来,看到了一片鲜红的血色。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让人头皮发麻的性爱体验了。
拍摄地是风景区,距离市中心很远,最近的医院也有十多公里的路程。项君昊往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救护车已经在路上;又抱着周行知去冲洗,可无论怎么冲洗,流出来的水里都带着明显的血色。周行知肉眼可见地越来越虚弱,最终靠在他肩头,有气无力地说:“别弄了,死不了。”
倒也的确是没有生命危险,只是最终的诊断下来,他不得不割除掉那个被操坏了的生殖腔。签字的时候,周行知的表现很平静,旁边的女医生忍不住对他说:“很多患者在经历过像您一样的事件后,会表现出或多或少的PTSD症状,如果接下来您有任何心理方面的困扰,也请一定告知我们。”
周行知签完字,温和地对着医生笑了一下。他说谢谢。
周行知没有遇到任何心理上的问题,因为他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殖腔。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个器官本来就发育不全,纯粹是个摆设,有或没有都一样。他把那场手术说得像是切除了一个阑尾那样稀松平常。
但项君昊不高兴。那段时光,他的怒火蔓延到了很多地方,包括那只被踢了一脚的猫。直到很久以后,在确认了自己对周行知的感情之后,项君昊才有些明白当初自己的愤怒到底源于什么。
他应该是很想和周行知有个孩子的。
这件事被他下了封口
', ' ')('令,除了当天剧组里的人以外,很少有人知道原委。何明煦是少数知情人之一。术后半年里,项君昊没再碰过周行知,生理需求全在外面解决,最常选择的对象就是何明煦——那个人是很有眼色的,知道做出怎样的姿态最能讨他欢心;只是他终究不够了解周行知,模仿得了他的言行举止,模仿不了他与他相处时的细节——除却在床上,其余共处一室的时间里,何明煦的注意力也总是放在自己身上,哪怕故作漫不经心,眼神的余光都定格在他的一举一动上。
周行知从来不这样。哪怕是在床上,他也不会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下了床就更是自有一片精神世界不与外界相通,有时候项君昊叫他名字,也要叫上好几声才能反应过来。项君昊本该很讨厌这样的做派,这显得他被轻视、甚至被无视了。可周行知如此,他不气恼,反而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也很舒服。他知道周行知在外面不这样,他是很有礼貌的;在他身边放松成这样,那是信赖他的意思。
他还知道,只要他想,就能随时把周行知从他的精神泡泡里抱出来。周行知一定会用那种轻暖如棉花的态度接住他。
所以即使是那半年,他也从不在何明煦那里过夜。他开始在无意识中扮演一个好丈夫的角色,每晚回到家,给周行知下厨煲汤,盯他吃药,还要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大病初愈的橘猫。那段时间里,他每一次睡眠都是在周行知的陪伴下度过的,何明煦分明知道。
但太多的肉体关系还是给了人不该有的期待。回想起来,项君昊觉得他犯下的第一个错误是操何明煦操得太多了,第二个则是在床上把他操得太爽了。何明煦对他的感情由淡转浓,大概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吧。
项君昊不觉得和何明煦分手本身是什么错误,真要论起来,也只是手段不同。他做事的风格一向如此,给钱给资源,然后一刀两断,干净清爽。至于那是不是对方想要的,那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之内。周行知不一样。同样是不爱,他却能直到最后一刻都让人觉得温暖。他们的分手太暧昧,太情致缠绵了。他陪他做爱,散步,兜风,收下他的结婚证,替他收拾行囊,临行前还给他打了领带。
没有落井下石、幸灾乐祸,也没有用廉价的怜悯刺激他的自尊心。
周行知为什么这么好?好到明知他不爱他,也还是会因为他感到温暖;好到即使是和他分手,似乎也不会太难过。
是啊,他是很擅长安慰人的。
他又想起那天飘着细雨,他下厨做了鱼,打电话要周行知回来。那天他本来是要去见何明煦的。如果他真的去了,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他是不是就可以……
项君昊脸色惨白地呻吟了一声。
“药物注入的过程会比较痛苦,您可以叫出来,这样会好一些。”医生说。
“没关系。”项君昊摇了摇头。
*
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项君昊的脸白得像纸。凌向云很没好气地看着他这副鬼样子:“我要不是个唯物主义者,得怀疑你被人魂穿了。”
项君昊笑了笑,靠在他车门上把脸对着太阳。阳光很好,照得人身上暖融融的。
“不就是生个孩子吗。”他说。
“这话一般来说。”凌向云纠正他,“是在孩子不是自己亲自来生的时候才说的。”
项君昊就笑。他把手肘往凌向云肩膀上一搁,逗他:“等我儿子落了地,让他认你做干爹。”
“别,我可不掺和你们那档子事。”凌向云躲了一步,“哎,你不会是被我启发的吧?我看你那时候就是随口一说,结果真就给他生儿子去啊?”
“什么随口一说,我一直想和他有个孩子。”项君昊白他一眼,手摸上胸前口袋,摸到那个扁扁的烟盒后又皱了皱眉,把它扔给了凌向云:“送你了。”
“干什么?你戒烟了?”
“嗯。备孕,不抽了。”
凌向云乐疯了:“备孕?你现在那生殖腔有鸡蛋大吗?”
项君昊把手捂上下腹,体会了一下:“说不定真有,酸到现在了,真他妈重。”
“据说这一个疗程下来,生殖腔会发育得像Omega似的,除了没有发情期,其他都一样。”凌向云觑他,“前边Alpha,后边Omega,你不怕人说你变态?”
“你觉得我变态吗?”
“是挺变态的。”
“去你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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