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没有见过战场。
没有听说过这种铁门紧闭,将士们于关内背遇敌袭、全员战死的情况。
“我猜猜看你是怎么想的。”卫箴勾了勾唇角,眼神却很漠然,说道,“如果我们没有改动历史,溪北不会死,也不会和方寸心分开,所以方寸心和陈沾衣不会吵起来。
“如果那天陈沾衣没有走,第一关也就不会出事。
“如果第一关没有出事,那后来的煮海之战里,陈沾衣就也许会放下心防,离开第一关,去秋千架支援无名,那么无名也就可能没事,是不是?”
岑雪枝的心思完全被他说中了,眨着眼睛看着他。
卫箴被他看得很是心动,按捺住异样的感觉,继续理智地同他分析:“但是你要明白,即使我们没有改动历史,溪北不会死,他也会替连吞镇守三山。
“只要他还和方寸心分居两地,楼台的事就仍然有可能发生,只是早晚的事。
“另外,就算陈沾衣肯离开第一关,这里距离秋千架也有几十天的路程,消息传来传去,他有可能来得及支援无名吗?别忘了,当时可没有这种东西。”
卫箴摇了摇手中一枚用来穿音的金铃,得出最后结论。
“所以不管是无名的死,还是第一关的伤亡,都与你无关,你也不需要往自己身上揽罪。就像你昨晚说的,前路还长着呢,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夜归人没有杀死连吞和无名,这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岑雪枝忧郁的表情没有变化。
卫箴只好说:“如果你要非得找出一个罪魁祸首来,就怪在我身上吧,怪我当初不应该主动去杀拿云手。”
“才不是!”岑雪枝反手握住卫箴的手腕,辩驳道,“要怪也应该怪我当初不明白《社稷图》的可怕,非要越过明镜。”
“那你应该怪那只肥猫,”卫箴毫不犹豫地把锅甩给了腓腓,“要不是它乱捡鸣金草,我们也不会被《社稷图》骗了。”
岑雪枝不服:“那还是应该怪我。如果我不继续东渡,腓腓就不会捡到鸣金草。”
卫箴寸步不让:“那就该怪江琛。如果不是他算卦不准还骗人,说你有仙缘,给你瞎指路,你也不会来三山。”
可江琛指路,只指到三山而已。
拿到梅梢月后继续向小人间走,完全是溪北随口提出来的建议、是岑雪枝自己选择的结果。
岑雪枝被卫箴蛮不讲理的样子震惊到了,但心情也比方才舒缓许多。
“可是我若是不去三山,”岑雪枝无奈地看着他,“你怎么办呀。”
对于岑雪枝而言,如果他岑雪枝没有去三山,卫箴就会死在零星天里。
可对于卫箴而言,如果他卫箴没有被岑雪枝救起,他现在应该还在现实世界中,而不是这本书里——
当初在零星天的海里,卫箴在全身是伤的情况下,一度陷入昏迷,几次勉强自己睁开眼睛时,眼前看见的不是明镜的碎片,而是自己家的天花板——
如果自己死了,就会穿回去。
卫箴一直都对此深信不疑。
一开始他心中存着想要回去的念头。
卫箴来到这个世界上刚醒来后,本想先让岑雪枝的剧情回到正轨,自己就自杀回去,所以他先去了方丈山的海市天街,买了原著中岑争会买的一块明镜,以及一小瓶毒药,就这准备自己日后服毒。
但从方丈回到蓬莱的一路上,卫箴心中都多少有些迟疑:自己真的要自杀吗?
穿书这件事,真的是平白无故的吗?
如果自己还有没完成的任务在身,怎么办?
卫箴站在今月亭中,向亭外的风景看去,暗暗下定了决心:他要留在这本书中一段时间,直到这个世界不再需要他。
第一关内,天界的天色暗得很快。
几乎就在雪晴的同时,月亮升了上来。
卫箴低头看着岑雪枝如墨的眸子,发现他眼里倒映着自己与身后的雪山和漫天繁星,清澈又专注。
“?”岑雪枝眨了眨眼,似乎在问他:你在看什么?
卫箴下定了决心:
他要留在眼前的这个人身边,直到他不再需要自己。
“是啊,”卫箴凑近岑雪枝的脸,微微向右歪头,轻声道,“如果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这距离太近了,近到让岑雪枝心跳加速,屏住呼吸。
卫箴与他蹭了蹭额头,见他眼神里没有一丝一毫抗拒的意思,又与他蹭蹭鼻梁。
“……”
岑雪枝想张口问他,“你要做什么”,上下唇却仿佛失去了控制,只能张开一点点,发不出声音。
卫箴抬起右手,食指扣住他的下巴,拇指轻轻抚摸了两下他的下唇。
岑雪枝不知为何,因这两下轻抚就全身战栗不已,腰部以下麻痹了一般忽然软掉,膝盖一弯,差点支撑不住自己。
卫箴用左手握住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掌心。
“可以吗?”
他问。
可以什么?
岑雪枝慌张地看着他。
卫箴用拇指指尖压住他的上唇,微微屈指,分开了他的双唇,而后用自己的唇覆盖上去,轻吻了他。
(
松下喝道、月下把火。《义山杂纂》。
ps:终于亲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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