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铃铛都是上等的金匠雕出来的,最精致一对儿也只卖三斗上品灵石,要买小的还有更便宜的,物美价廉、童叟无欺,两位上仙一看便知。”
两人无语,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
快到摘星楼楼下时,岑雪枝再次停在一家店门前,取了一对儿小个的金铃铛,问店主:“这对多少钱?”
“上仙好眼光!”店主给岑雪枝竖起大拇指,大力赞扬,“这是小店做得最好、卖的最贵的一对儿,要整整一斗上品灵石呢。”
岑雪枝:“……”
卫箴:“……”
“这也太夸张了,”卫箴买东西从来不会货比三家,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惭愧地挠了挠后脑勺,道,“无商不奸。”
“和白屋一个样子,”岑雪枝拿出买贵了的金铃,配在腰间的不解缘上,摇头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这位上仙,是从白屋来的?”店家见他买了金铃,便收起了自己的货品,摆出一副闲聊的架势,同他打听道,“看您如此容貌,我还以为是三山来的什么精怪。”
岑雪枝摇头,正准备走,店家又道:“我祖上也是白屋人。”
“同乡?”岑雪枝眼前一亮,回头问他,“我是不周山人士,你是哪里人?”
“我爹娘生在卧龙湾,我生在三山,是年轻时做生意过来的。”店家笑问,“您是从白屋来的,一定会经过卧龙湾,不知道那里如今怎么样了,渔民们都还好吧?”
岑雪枝愣了一下:
他游历白屋各州,从未听说过卧龙湾这个地方。
“你说的可是北方出海口处的斩……卧龙湾?”
“正是呀。”
“哦,”岑雪枝轻轻点头,眼神躲闪,模糊回答,“都还不错。”
连地名都变了,鬼知道人怎么样了?
“哎呀,都不错,都不错……”店家“啧”了两声,摇头低声道,“来了仙界,才晓得人间的好,虽然冷了点、穷了点,但至少不用担惊受怕、随时堤防中毒……”
店家猛然停住了话头,不敢说了。
“中毒?”岑雪枝问,回头看卫箴。
店家“哎呀呀”地说着,连连摇头,不敢再说了。
“什么中毒?”卫箴贴近岑雪枝的耳边,小声道,“段三让同尘去第一关找陈沾衣,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会不会和这个有关?”
“这是仙家的事,我们普通人不敢妄言啊。”
店家朝着摘星楼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双手拢在嘴边,又同岑雪枝偷偷道:“这位上仙啊,我们也算是同乡,我才告诉您——
“不思凡水土不好,凡人很容易中毒入魔,听说最近风满楼的仙者也没能躲过,您不如尽早回人间过几天太平日子。”
水土不好?中毒入魔买?
岑雪枝万分困惑,追问他:“是什么中毒呢?”
吃的、喝的、闻的,总得有一样吧?
店家只是摇头:“就是谁也不知道,所以才可怕啊!”
这真是邪门了……卫箴心道,整本书一点毒药相关的东西都没写过,剧情到底是怎么发展的?
“俗话虽然糙,但是说的对啊: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狗窝。”店家苦笑道,“人间是个好地方,不然这里也不会叫做思凡海了。”
岑雪枝也看着摘星楼的方向,沉思片刻后才问:“这里不是叫做不思凡吗?”
店家指了指地,示意楼下的水域,叹道:“北边是非深海,南边是思凡海,被这不思凡横在中间——上仙只需往南多走几步,自然就会动思凡之心了。”
相思始觉海非深,说白了,明镜以东这一整片海域上的凡人,都在思念明镜以西的家乡就是了。
店家最后说道:“若是我有那胆量与能力,早就回人间了。”
卫箴牵起岑雪枝的手,将他带着,向摘星楼去了。
路上,岑雪枝与卫箴细数:“这些年仙界经历了不少动荡,从孟无咎在秋千架大杀四方、到楼台血洗落月楼,再到段应识、方清源联手杀无名、阿雪,哪一桩会与这次的中毒之事有关呢?”
“孟无咎吧,”卫箴提醒道,“她是魏家人,木灵根。”
说到中毒,最可能的就是毒从口入,与草木有关,可孟无咎也死了不少年了,怎么会现在才开始有人中毒?
“段三公子也许会告诉我们。”
岑雪枝轻抚怀中的玉壶冰。
摘星楼前,黑衣守卫收下岑、卫两人的木牌,走剑道通报,没一会就毕恭毕敬地回来请他们上楼。
“楼主正在炼器,请二位贵客在此稍候。”
风满楼比中下层高十数层,摘星楼又比上层所有的楼都高出几十层,每一层都开着窗,十分通透,顶层略带寒意,守卫直将他们引到最高层的一间正厅。
厅内一位与同尘长相别无二致的美女佩着剑,自我介绍道:“在下同辉,奉公子之命请二位上坐。”
同辉转身,带着他们绕过厅内的屏风。
却见屏风后并未设座,而是又摆了四面屏风,如围炉一般围成四面,中央放着一方足有浴池大小的砚台。
岑雪枝见到第一张屏风的第一眼,就被那上面的字画吸引住了。
这是一张文如讳的真迹。
画中有一个女人的背影,头戴双翅乌纱,正是无名,画上题写了一首《侠客行》:
此客此心师海鲸,海鲸露背横沧溟,海波分作两处生。
文如讳的画工着实了得,但岑雪枝看在眼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正当他想牵着卫箴去看第二面屏风时,身后的门又开了,一个男人从屏风后走出。
“公子。”同辉道,“岑大夫、卫公子来了。”
(
人生浮且脆,鲍照。
此客此心师海鲸鱼,元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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